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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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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柳一臉的討好和小心翼翼,陶然感嘆一番,聲音略擡高,學著看到的別人輕蔑的樣子說,

“你以為別人的東西都和你的一樣便宜嗎?”

李胖子看到阿標,自家又沒憑證,知道今天這個啞巴虧吃定了,他輕給了自己一巴掌,“陶然姑娘,不管東西是如何遺失了,這是我們工作做得不對,請您大人有大量,小本生意,我們也為難得很,您看就少點行嗎?”

“最少也要這個數,再少我也說不過去。”陶然伸出三根手指。曾經李柳的這三根手指戳得她心裏不舒服極了,現在自然要還回去。

在兩人愁眉哭臉中,陶然幾人在眾人敬嘆的目光下離開了。

因為李胖子說沒有那麽多現錢,三萬元錢只有一萬是現款,其他都打到了陶然的帳戶上。

出了門,陶然直接把手頭的兩萬元給了阿標,阿標推脫:“陶小姐,我們也是聽老大吩咐行事,不能要這個錢。”

陶然笑道:“不是你們,我也要不來這個錢,我這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正好咱們三人一人一萬。多了不說,這點錢你們老大不會不同意的。”

阿標這才收下,覺得這姑娘讓人怎麽說呢,有義氣,大方,是個硬氣的好漢子,怪不得老大會向她求婚。

陶文程眼巴巴地看著陶然把錢給了阿標二人,遲疑道:“陶然,我也有份支持你。”

陶然對這個爹真是無語了,連阿標二人也鄙夷地看著他。在三人不屑的眼光中,陶文程默默地低下了頭,他怎麽發現,自家女兒變得這麽陌生了呢。

和阿標二人告別,陶然拿出陶文程的欠條,給陶文程看後撕得粉碎。她看了一眼身後陶文程那面色黯淡、雙眼浮腫的臉,一句話沒說,扭頭走了。

陶文程在身後叫:“陶然,你要去哪裏?”她都再沒回頭。

二十五年的時光,從十八歲時,她就不斷為他的錯誤在買單,幾年的辛苦拼搏,到如今最後的棲身之處都無存。每一次陶文程都說是最後一次,痛哭流涕,從開始的還有期待,到如今已全是絕望。

如今,終於下決心擺脫這個負擔,本應該一身輕松,陶然的淚卻不自覺流了下來。她再也沒有家了,其實從媽媽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家了。想到這裏她越走越快,最後近乎半跑了起來。

這個城市她再也不想待了,陶然冷靜地把手機卡從手機中抽出,掰碎後扔進了垃圾桶。反正就要離開了,有關這個城市的一切就這麽都留下吧。

夜色漸濃,陶然把銀行卡、身份證隨身放好,就隨意找了個地方住下。想起她搬走東西時李胖子兩夫婦見鬼了的臉色,陶然覺得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就包了一輛順路的出租來到了墓地。

走著路陶然還在慶幸,幸好那時候家裏還有一些錢,陶文程還沒有賭得太大,羞愧之下他才花錢買了這裏的墓地。如果是現在,估計給媽媽選個棲身之地也難。

因為不確定時間,陶然出的錢又少,司機不耐煩等就走了。

時間尚早,陵園周圍籠罩著一層白霧,像上面披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路過墓園下面的停車場時,陶然發現這裏已停了一輛黑色的SUV,在空蕩蕩的停車場中,顯得孤零零地。

是誰,非年非節,也這麽早就來掃墓?

這車可真好看,線條流暢,氣勢非凡,陶然也不知道牌子,只覺看起來挺高檔的。

好奇地掃了一眼,她就徑直向她媽媽的墓地走來。

還有一段距離,她就發現有一個人已比她更早到,就在媽媽墓地所在小山坡上面三兩排的位置。

聽到她到來的腳步,他轉身看過來,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裏,就有一種無盡的冰冷漠然,仿佛這人間的一切,都給他帶不來一點的歡樂。雖然來墓地的人心情都不會好,可像他那樣看著就了無生趣的人,卻也不多。

陶然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看向媽媽的照片,照片中媽媽仍是那樣慈愛地望著她,卻永遠再也不會對她言語了。

她先用帶來的幹布一點點把墓地上的灰塵擦去,再用濕布抹了一遍,陶然這才打開帶著的黑塑料袋,準備把買的花拿出來。

隨著陶然的走近,孫子越覺得與自己有關系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是與這個女孩有關嗎?

想了想,他還是不動聲色上前,問道:“這位姑娘,你帶的抹布有多餘的嗎?”

陶然轉頭一看,只見此人二十七八歲年紀,身高大概超過了一米八,一身休閑裝扮,此時雖然還冷冽,卻也溫和了些許。真是個有錢人,看他腳上一雙軟皮的休閑皮鞋,大概就值自己原來一個月工資了。

見陶然轉身直視他,他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不好意思,很冒味,我來得匆忙,忘帶了抹布。”

想來在這個地方,也不會有隨便搭訕的人,陶然默默把多餘的抹布遞給他,“P市比較臟,你最好先用幹的擦一遍再用濕布擦,不然直接用濕布擦過去,石臺上就成了一攤泥。”

“謝謝姑娘,還是女孩子細心。”

“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東側門口有一個洗手池,如果抹布臟了的話,可以去那裏洗洗。”

“好的。”那男子利落地走了,顯得那雙腿格外修長。

陶然買的是一些假花,像柳條那樣長長的,有燦爛的太陽花、粉紫的小雛菊、白色的百合花,都是一些小碎花,圍著欄桿,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用膠帶粘在了圍欄上。遠看倒也花團錦繡,媽媽一向愛漂亮,就讓這些花陪伴著她吧。

拿著白粉筆圍著墓地畫了個圈,陶然把香點燃,鞠了一躬,把香插了上去,又把帶來的祭品一件件拿出擺在祭臺上。

卻見那男子已打著了打火機,準備去點放在石碑前空地上的黃紙。

男子怎麽能這樣呢?陶然看不過去,叫道:“等一下!”那男子擡起頭來,有狠厲一閃而過,又轉為了淡然。

“什麽事?”他蹲在地上,卻依然昂揚挺拔。

陶然一時有些後悔,管人家什麽閑事呢。

可話已出口,她也不能說沒事了,那不是涮人玩嘛,如果那樣,她相信蹲在地上的那個人一定會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的。

“你點黃紙之前,要在墓地周圍用粉筆畫個圈,不然你想送錢的人會收不到的。”

孫子越站起身,他本來個子就不低,站的位置又比她所在的地方高,居高臨下地望來,正看到那個女孩正站在一個白色的圈內。

“還有這種說法嗎?”他聲音不高卻很有氣勢。

陶然只覺自己仰頭看去,那人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就像天敵在上方看著它的獵物一般。卻毫不猶豫地道:“是啊,我也是原來聽我媽說的。”說著,她下意識看了一下身邊的墓碑。

孫子越見那個女孩毫不畏縮地直視著自己,一身的廉價衣服也沒讓她多一點局促,紮著的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擺,有些驚訝她的鎮定。

“你說,這世上鬼神真的存在嗎?”他斜跨一步,重心落在右腿上。那種壓迫感頓時不見了,讓人覺得他整個人懶洋洋的,有一種萬事不縈於懷的味道。

“如果有鬼神,那也是在每個人的心中,信則有,不信則無。”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落下去。看看四周,意思是在這墓碑林立的地方討論這個,不是太不合時宜了嗎?

男子沈默,一種無形的壓迫又從他身上擴散開來。

片刻後,他還是要了粉筆,圍著他祭拜的墓,在前方畫了個圈。

隱約中,陶然只聽他一聲低語順風飄來,“如果真有鬼神就好了。”

是啊,如果真有鬼神就好了。親人已經安眠,如果它們是真的存在,那麽就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她在另一個世界更好地生活。

陶然靜靜地在畫好的粉筆圈內點燃了黃紙,待燃盡後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囔囔自語。

“媽,我不孝順,為了給陶文程還債,還是把您留給我的房子賣了。您說過讓我不要管他,可您去世後,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沒辦法看著他走投無路。從今以後,我聽您的,再也不管他了。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還不知道能多久回來,請您一定保佑我,讓我去Z城後一切順利。”

著說著,想到這幾年的日子,她悲從中來,忍不住伏地痛哭。陶然決定,這是她最後一次這樣放肆哭泣,以後的日子,哪怕再苦,再也不能這麽放任自己。

孫子越站在旁邊,看著這個剛才還神色自若的女孩頭伏在地,雙肩一聳一聳地抖,那個馬尾辮也隨著肩膀的抖動在抖。靜立一旁,眼眸中光色浮沈。

直到墓地又有人來,腳步聲才驚醒了陶然。

她擡起頭,只見一包紙巾正在她眼前。她一楞,擡頭看去,卻見那名同樣掃墓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側,也不知看了多久。

陶然有些窘,自己難得哭泣,卻被一個外人看去。不過看對方穿戴,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再產生交集?

沒去拿那包紙巾,只輕聲道了謝,說自己帶的有。

正想去翻包,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卻固執地伸著。

陶然臉一紅,自己的樣子該有多麽可憐,才讓人想著一定要給她紙巾。

伸手接過,再次道了謝。

她膚色白晰,鼻頭紅著,眼睛裏水光粼粼,瘦削的肩膀耷拉著,顯得可憐兮兮,可混身又帶著對人的疏離,就像一只刺猬,努力豎著自己的刺,試圖用此來抵擋外來的傷害,真是可憐又可笑。

看著因伸手而露出的細瘦手腕上的表,與她一身裝扮如此不配。他眸中光色難明,淡淡地說:

“不用謝,我剛才也用了你的東西。”

男子就在那兒靜默,不言不語,如一座山的靜默無語,卻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這讓一旁的陶然有很大的壓力。這個人是要幹什麽?站在這兒不說話也不走,好生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麗麗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10-22 12:46:35

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手榴彈,簡直要把我給炸暈了有沒有?回家的時候給家裏人炫耀了半天,哈!謝謝!

開這篇新文,是在舊文寫了一大半的時候,那段時候這個故事一直在腦子裏盤旋,希望大家能一樣喜歡它,自我感覺是進步了的。

舊文昨天入V,今天百度一下,竟然發現一天多的時間,有一個盜版網站的留言已有幾百條,讓人心痛無奈。相比起來,一直堅持正版的大家,你們真是太可愛了,熱烈擁抱!

感謝溫暖和木方圓大大一直以來的評,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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