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十一回過身,使勁搖頭:“沒想好。” (2)

關燈
紅袖的發絲有些淩亂,她摸摸鼻下,皺眉:“你用過胭脂香?”

陸遠喜歡他身上那股胭脂香的味道?不可能吧。

十一點頭:“用過,不過已經不會再用了,主人說他不喜歡。”

這才對嘛。紅袖暗暗點頭。

實在沒聞出十一身上有什麽特殊的異香,紅袖放棄,回到原先的座位。

估摸著時間,她對十一說:“待會兒等你家主人出來,如果他決定留下來,侍從會領你們去隱月樓暫住。等到晚餐時間,你找個借口不要跟他一起,等他離開,我會來找你。”

十一遲疑點頭,算是同意了紅袖的主意。

紅袖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看好你。”

十一疑惑:“你不是也喜歡他,為什麽會幫我?”

紅袖淡笑:“你不覺得,很難想象陸遠陷入情-欲之中,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嗎?”

十一楞住,他努力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的確想不出來。

紅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當真對誰都沒有興趣。既然他會收留你在身邊,又誇過你,還帶著你來這,我想,對於他而言,你肯定跟別人有所不同。”

十一沈默,有所不同嗎?的確,陸遠對他,似乎是要比白葉和白靈更親近一點。

在陸遠出來之前,紅袖就施施然離開了這裏。

十一等在門外,沒等多久,門就開了。

陸遠出現在門口,視線很快放在十一身上,一出來的時候臉是繃著的,看到人安然無恙守在外面,換上輕松的表情。

一看到十一,他的心情就開始變好,下次再有事,還是帶著十一一起好了,把人放在外面,實在不放心。

跟著陸遠出來的,還有一位英挺的墨袍男子,臉上正掛著疏離的笑容,站在門口送陸遠。

陸遠大步走到十一面前,帶笑的眉眼,在聞到空氣中殘留的香氣時,瞬間皺起,問十一:“剛才是不是有個穿紅衣服的男人,來過這裏?”

十一搖頭,穿紅衣服的男人?絕對沒有看見過。

墨袍男子走到陸遠身邊:“我已經說過,城主有事不能親自來。”

陸遠冷哼一聲,並不相信卓夙的話,言辭鑿鑿:“紅袖城主身上這麽特別的香氣,我怎麽可能認錯。”

卓夙反駁:“這也不能代表城主來過。或許是他的貼身侍女們經過,她們身上多少也沾了些城主房裏熏香的味道。”

反駁同樣振振有詞。

陸遠說:“卻不該這麽濃郁。”

卓夙回答:“城主身上的香氣也並未很濃郁。”

“除了他本人之外,誰還能留下這麽清晰的餘香。莫非現在侍女們都全天待在他房間裏?”

“此地是城主經常逗留的地方,自然會有餘香殘留。”

爭執不下。

十一擡手扯了扯陸遠的衣角,偷偷跟陸遠嚼耳根:“真的只有一位姑娘來過。”

陸遠清楚,十一不會向他撒謊,所以雖然心裏疑惑,但他還是決定相信十一所說的話。

也許,真的是紅袖城主身邊的人沾染了紅袖那股熏香味道。

見陸遠不再糾纏之前那個話題,卓夙松了一口氣,此篇就此揭過。

卓夙親自領著倆人來到隱月樓,安排房間。

十一住在陸遠隔壁,房間規格明顯偏小,十一卻是知足,他本以為不會給他單獨安排房間。

陸遠對卓夙的態度很是冷淡,進入房間後,不等卓夙進去,當著他的面直接關上門。

卓夙摸了摸自己差點被撞的鼻子,灰溜溜地轉身離開。

從隱月樓裏出來,卓夙往右走,轉了幾彎,視線裏似乎瞥見了那抹紅色。

早已習慣紅袖身上的香氣,於卓夙而言,空氣中的味道很淡,淡到他根本聞不出來。

但是一看到紅袖,腦海中似乎就能自動浮現出,自己好像能聞到氣味般的反射性訊息。

倆人一起漫步回去。

紅袖問卓夙:“談得如何?”

卓夙乖乖向他報告:“已經確定是他要找的家族,但還未談好酬勞方面的問題。第一個條件和第二個,他接受;但拒絕了第三個。”

紅袖抿唇,第三個條件極為重要,也不是什麽特別困難之事,為何陸遠會拒絕?

問:“他可有說為何拒絕?”

卓夙露出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說出陸遠那個讓他萬分無語的拒絕理由:“他不喜歡高家。”

紅袖疑惑:“高家又怎麽惹到他了?”

卓夙說:“因為您喜歡高家,要幫高家。”

腳步一頓,紅袖狠狠一跺腳,甩袖快步離去。

卓夙加快步伐,跟上。

隨著地上天色漸暗,地下城的亮度也隨之下降,等到夜色-降臨,四處點起幽暗的紅燭燈火。

地下城內,漸漸喧鬧起來。

陸遠來叫十一出門,十一以食欲不振為由拒絕。

陸遠:“好吧,那你別亂跑,安靜待在屋裏,我會帶點清淡的食物回來。”

十一點頭。

陸遠前腳剛離開,就有人叩響十一房門,他一打開門,一幫人“呼啦”湧入十一的房間。

狹小的房間內,一一擺下浴桶、毛巾架、妝臺和一排的人工衣架,六位藍衣侍從手上捧著衣物,站成一排。

紅袖帶著滿到能溢出來的笑容,踏進十一房內,將十一領到侍從面前,先挑選衣服。

十一看著那些穿了跟沒穿幾乎沒什麽差別的衣裳,臉色微窘,搖頭,拒絕紅袖給他挑選的這幾件衣裳。

“我不要穿這些。”

紅袖掃過那些衣物,又上下打量著十一瘦小的身材:“的確有些不適合。也對,陸遠應該不喜歡若即若離的感覺,他更喜歡單刀直入。”

笑,“你們出去吧,留兩個,伺候他沐浴。”

十一再次搖頭拒絕,紅袖看著他,若有所思:“該不會……你想要我親自伺候你?”

頭搖得更劇烈,十一解釋說:“我不喜歡沐浴的時候有別人在。”

紅袖問:“是不喜歡,還是不習慣?”

在十一一再的堅持下,紅袖作罷,將房間全權留給十一,他指著門口:“那好,你沐浴完後,記得通知他們,我在隔壁等你。”

說著,命人將妝臺和衣裳帶離十一房間。

為了掩蓋身上的熏香氣味,紅袖在來之前,往自己身上抹了一層從花裏提取的精蜜,是副城的白商送他的。

靜靜等待十一將他自己洗得又白又凈,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紅袖等得無聊,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指尖沾著茶杯裏的水,在桌子上畫著不規則的圖案。

無聊到打起哈欠,紅袖擡手,用袖口掩飾自己微啟的唇。

有人的手落到他肩上,動作親密地撚起他鬢間一縷秀發。

紅袖的臉色瞬間一冷,喝道:“放手!”

卓夙尷尬收手,臉色極其不自然地站立在紅袖身後。

紅袖繼續等著十一完事,仿佛不知道卓夙的到來般,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等著下人來報告,紅袖臉上瞬間浮現出笑容,一臉雀雀然。

十一穿著寢衣,扭扭捏捏出現在他面前。

紅袖捧住十一的臉,笑嘻嘻:“瞧這被熱水蒸紅的小臉蛋,連我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呢。”

揮手讓眾人離開這間屋子,包括卓夙,卓夙神色已恢覆如常,安靜離開。

將人按在狀態前,紅袖細嫩的指腹滑過十一的臉頰,俯身,在十一耳畔低語:“還是帶點小小的妝容,看起來更賞心悅目點,嗯?”

是在征求十一的同意。

十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頰已不似當初那般凹陷,但是微黃的皮膚還是顯得他有些憔悴,臉色並不是很好,於是,緩緩點頭。

紅袖動作輕巧,立刻上手幫十一修飾妝容,輕柔的觸感,他的手指就像翩飛的蝴蝶,將妝粉輕輕撒在十一臉上。

十一閉上眼睛,將一切都安心交給紅袖處理。

卓夙敲了敲門,提醒倆人:“時間快到了。”

陸遠差不多該回來了。

紅袖輕拍十一的肩,示意他睜開眼,十一看向鏡中的自己。

流水本無情4

很淡的妝容,只是稍稍修飾了十一的膚色和些許眉眼,卻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明亮了不少。

手掌撫上自己的臉頰,十一有些看呆了。

紅袖見他滿意,很是高興:“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十一不解地望向他,擡頭的這一動作,十一的視線不經意觸及對方的喉間。

十一楞住:“你是男的?”

“嗯?”紅袖低頭,聲線依舊溫柔,“怎麽了?”

十一重新將視線投向銅鏡中的自己,搖頭:“沒什麽。”

陸遠回來,微微蹙眉,似乎是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花香氣味。

手上提著食盒,他來到十一屋前,剛想敲門,卻發現人並不在他自己屋內,他對人的氣息和味道極其敏銳,自然是能察覺到屋內是否有人。

十一在他的房間,他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身後斜對角,那個按理說是空房間的房間。

直接推開自己房門,走了進去。

微微開了一丁點門縫,卓夙全程觀察陸遠的狀態。

紅袖看不到,只能著急地拍了拍卓夙的手臂,小聲問:“怎麽樣怎麽樣?”

卓夙遲疑著說出自己的看法:“他似乎有所察覺。”

紅袖深思:“作為人而言,陸遠的感官過於敏銳了些,真是令人苦惱。”

卓夙並未接話,沈默著一張臉,繼續透過門縫觀察屋外。

紅袖回神,目光落在卓夙的背影上。

倆人靜靜等待著那間房裏的動靜,然而,許久不見有大動靜。

就像一滴水歸入海裏,連點漣漪都沒有,安靜得過分。

卓夙回頭想說什麽,一轉頭,才發現紅袖此刻近在咫尺,對方忽長的睫毛就在自己眼前,尤其是睫毛下那雙好奇的黑眸,像一汪深潭,直接吸走他所有的註意力。

紅袖似乎也沒料到卓夙會突然回頭,他只是有點等不下去,想親自看看對門的情況。

眨了眨眼,紅袖伸手,擡起卓夙的下巴,嘴角帶笑:“怎麽,又忍不住了?”

卓夙喉間微動,吞咽著口水,沙啞出聲:“不敢。”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對門還是沒情況,紅袖覺得無趣,返身走到桌旁坐下,沒有一開始等在門邊瞧的激動心情。

“卓夙。”

“在。”

“我們……打個賭吧。”

“什麽賭?”

紅袖微微仰頭,食指指尖落在自己眉心,一路往下,帶著卓夙的視線焦點,隨著那指尖一起,慢慢向下滑去。

單單用指尖挑開自己手臂上面袖口的結,導致衣領瞬間松垮,露出雪白的肩膀。

紅袖歪著腦袋,慵懶地看向卓夙:“三盞茶的時間,如果他們還未有人離開那間房,今晚你可以留下來。”

卓夙露出訝異的神色,聲線微微顫抖:“那若是他們當中有人離開了?”

紅袖手托下巴,不再看向他,而是看著反方向:“收起你房間的畫像,當著我的面,燒了。”

卓夙露出苦澀的笑容,他要是參加這個賭,有極大的可能會輸;要是他不願和紅袖打這個賭,他房裏的畫像還是要慘遭不測。

待在城主身邊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對方任性的脾性。

“好,我應下這個賭約。”

另一間房內,陸遠雖然感覺到些許異樣,但很清楚,並未有危險和殺意夾雜其中。

一進門,他沒有直接去查看十一的情況,而是坐在桌旁圓木凳上,從放在木桌上的食盒裏一一拿出碟子,上面盛放著各類菜肴美食和一些點心。

自顧自吃了起來,他餓了。

明明剛從酒席上吃飽喝足回來,他還是覺得餓。

自己最近的食量似乎越來越大……並不是個好兆頭。

陸遠這般想著,擡頭,望向屏風後自己今晚要睡的臥床。

十一從他進來後,似乎就一直躲在屏風後,沒有出來迎接他,也沒有其他動作。

陸遠抓起一塊點心,一邊吃著一邊往屏風後走,同時出聲:“今天這是怎麽了,總覺得你怪怪的。”

繞過屏風,當看到十一的模樣,饒是平日裏淡定慣了的陸遠,在這一瞬間還是被嚇到。

一不小心噎到了,他一手扶著屏風,左手重重捶向自己胸口,看向十一。

十一受到驚嚇,抓起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的上半身,只留著腿還露在外面。

惶惶不安的小眼珠,露在被子外,滴溜溜地看向陸遠。

總算把那口糕點咽下,陸遠恢覆如常的表情,慢慢走向床榻,如果細看,能看出他眼角微微戲謔的笑意。

他已經想明白前因後果。

十一見他真的靠近,整個人更加緊張起來,抓在被子邊上的手更用力,緊緊攥著。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陸遠當真是對他的身體感興趣?

不知為何,他的心裏有點欣喜,也有點失落,交纏錯雜,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還是抗拒。

自己怎麽腦子一熱,就聽了紅袖的忽悠,當他真的要面對陸遠,他還是慌了。

誒,自己為什麽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好尷尬,好丟人!

就在他稍微走神的空檔間,陸遠已經坐在床邊,定定地看著他,指尖劃過十一的臉頰。

被修飾的自然而又明艷的眉眼,的確比平時的模樣更勾人。

只是……這樣就不是十一了。

陸遠低低出聲:“這就是你留下來的原因?”

十一躲閃開視線,有點欲拒還羞的味道。

陸遠搖頭嘆息,很是無奈:“你忘了,我告誡過你什麽?”

十一擡眼,臉上表情僵硬,努力在擠出笑容:“什麽?”

陸遠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強迫自己板著一張臉,再次強調自己說過的話:“不要相信這裏的人說的任何話,尤其是打著我的名義。”

十一楞住。

下一秒,陸遠起身,打開一旁的木窗,手抓著窗框,一個跳躍,翻身縱出。

十一急忙往那邊探身看去,已經看不到陸遠的身影。

……什麽意思?

……就這麽走了?

十一極度緊張的神經松懈下來,抱住被子,在床上打滾。

天哪,丟死人了!他為什麽會覺得陸遠會真的喜歡他的身體?

那家夥分明就只是喜歡調戲、逗弄自己而已!雖然……十一停下打滾的動作,咬著被褥一角,讓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陸遠似乎只對他一個仆人這樣,和白靈和白葉的相處方式不一樣。

自暴自棄,算了,不想再猜陸遠的心思,猜不透。

腳步像貓一般靈巧輕盈,陸遠扒著樓房,輕松地翻越到樓頂,大致判斷了下方位,找到紅袖和卓夙所在的房間。

從樓頂翻下,掛在窗沿邊,慢慢調整一個舒適的角度,偷聽。

他倒要聽聽看,這倆人在搞什麽鬼,不想,剛好聽到倆人的賭約內容。

果然是紅袖做的好事,冷哼一聲,陸遠心裏有了主意,原路返回。

十一沒想到陸遠還會回來,他以為陸遠走了,被自己氣走,至少今晚不會再回來。

他正在穿衣,見陸遠回來,趕忙又鉆回被窩。

陸遠見他這副反應,輕笑:“還遮什麽,你不是該早就做好被我看光的準備?”

十一賭氣反駁:“你又不想看。”

陸遠露出一絲微訝的表情:“膽子漸大啊,瞞著我跟外人搞了這麽一出,現在還有小情緒了?”

十一低頭不語,陸遠將凳子搬到窗前不遠,背靠屏風,施施然落座。

他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給我準備了什麽節目。”

十一歪著頭,偷偷瞄他,看陸遠現在的樣子,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要責怪他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想看看十一會做什麽。

十一問:“真的要看?”

陸遠點頭。

十一咬唇,深呼吸一口氣後,緩緩掀開了被子,按照紅袖所教,擺好動作,“深情款款”地看向陸遠,輕輕勾了勾食指。

陸遠的眼神全程平靜無波,見十一沒有下一步動作,挑眉:“沒了?”

十一臉皮不厚,賭氣做完這些,已經是極限,紅著臉,語氣盡量平淡:“他說,若是你對我真有感覺,此刻早已有所行動,也就不需我再做什麽。”

陸遠無奈,五指扶額,命令道:“先把衣服穿回去。”

十一乖乖照做。

陸遠扭頭看著另一邊,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估算著差不多好了,才看向已經穿衣完畢的十一。

他心裏很是好奇,於是直接問十一:“你喜歡我?”

問的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十一緩緩搖頭,是喜歡,卻不是那種喜歡。

陸遠無語:“那你為什麽要聽那男人的話,你不會不知道,如果我真對你有那麽一點意思,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吧。”

流水本無情5

十一自然是懂的,他看向陸遠,輕輕說:“可是,我好像也沒什麽能給你的了。”

陸遠捂住眼睛,想笑又不能笑,怕打擊到面前這個單純的少年。

估摸著三盞茶的時間到了,陸遠打算讓十一回他自己的房間,剛想說話,十一坐到他腿上,雙臂環繞著陸遠的肩。

陸遠挑眉,驚訝:“你還沒放棄?”

十一沒說話,將自己腦袋依偎在陸遠身上,一個很單純的依偎動作。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十一問陸遠,“我雖然不知道別人主仆之間是如何相處,但……肯定不是你對我這樣。”

陸遠對他的好,無緣無故而又寵溺。

就像現在,如果是別人,早就將他趕出房間,狠狠責罵了一通吧。

當然有原由,陸遠卻不能將原因告知十一,念及這個,原本還算輕松的心情瞬間沈重下來,陸遠臉上的笑意漸淡。

他並不需要別人過多的感恩和關心,現在十一給他的感覺,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溫書。

楊溫書……

笑容逐漸消失殆盡,陸遠語氣冰寒:“你就把自己當作是我養的一只鳥,閑來之時逗逗趣。”

十一身體一僵。

“我不是對你好,我只是盡可能讓自己品性不那麽差。你不會以為,才這麽些日子,你就真的了解我,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

薄涼的唇瓣貼近十一耳廓,陸遠冷聲,“現在,給我滾。”

話雖狠心,但陸遠的動作卻不粗魯,無視十一的存在,陸遠起身,直接躺上臥床,手臂遮在眼前,靜靜休息。

十一尷尬立在原地,不是很明白陸遠的態度為何轉變的如此之快。

或許是真被他剛才那些行為感到厭惡了?

陸遠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麽,還要我請你出去嗎?”

十一悻悻然趕緊離開陸遠的房間,因為走得太急,關門時差點絆倒自己,有點狼狽地回到自己房間。

人已經離開,陸遠挪開手臂,盯著床頂發呆。

他開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為,是不是真的做的過分了,引人遐思。

就因為喜歡十一身上的味道,就將人帶回家,的確欠缺考慮。

他又不習慣使喚人,與他家這幾位所謂的仆從關系都不算很疏離。

之前要防著白葉,不能給予他一絲希望,現在又要好好註意十一,不能過於親近。

看來,的確是自己的做法欠缺妥當,才會找來這一系列的麻煩。

該死,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恰到好處?萬分苦惱。

夜越深,這座地下城就越熱鬧,遠處和對門那間房裏的聲響,都吵得陸遠無法安眠。

他煩躁坐起,恨不得直接去踹開那間房,將那兩個人扔出隱月樓,卻又不能真的付諸行動。

無法理解卓夙對紅袖的感情,也無法理解楊溫書對自己的感情,唯有十一和白葉,他還能稍稍懂一些。

十一是單純的為了報答恩情;白葉是因為崇拜強者。

希望十一不會像卓夙一樣,即使紅袖對他百般刁難、拒絕和厭惡,都一如既往地跟著紅袖,毫無怨言。

若紅袖是紅燭燈,那卓夙肯定是那不要命的飛蛾。

陸遠視線掃過屋裏唯一亮著的燭火,抽出一把小刀,隨手扔出,刀刃割斷燭火,它搖曳了一下,熄滅。

刀尖插入墻內,定在那裏,恰巧此刻,那間房裏的動靜也消停下來。

陸遠閉上眼睛,終於能安心睡覺。

次日一早,陸遠叩響對門那間房門,過了些許時間,卓夙才來開門。

他依舊冷漠著一張臉,因為他並不待見陸遠:“陸公子可是有何事?”

陸遠掃過房內,並未瞧見紅袖。

那是當然,就在他剛才敲門之際,紅袖慌忙從窗口躥了出去,早就不在這裏。

陸遠假裝自己不知道紅袖從昨晚到剛才一直都在這房裏,問卓夙:“紅袖城主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卓夙想了想,給了陸遠一個答覆:“今日中午,應該就能和陸公子見上一面。”

陸遠點頭:“最好如此,那我就再等幾個時辰。”

卓夙見陸遠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就大大方方從正門離開。

紅袖躲在暗處,將他拉到自己身邊,著急問:“他說了什麽?”

卓夙便將之前與陸遠的對話,一五一十重覆給紅袖聽。

紅袖左思右想,問卓夙:“你覺得他是真不知道我在,還是裝的?”

卓夙直接回答:“裝的。”

紅袖微微喪氣:“你怎麽就能如此肯定?或許我隱藏的很好。”

卓夙看著他:“可別忘了,陸遠除了鼻子靈,他的耳朵也不賴。”

“也對,他敲門時,我動作那麽響,該是被他聽到了。”

紅袖以為是自己一早逃離房間的動靜太大,被陸遠發覺了。

卓夙卻說:“陸遠的作息時間很是規律,照以前的時辰,不該這麽晚才來找我。”

紅袖看著他,沒聽懂。

卓夙繼續:“這說明他昨夜很晚入睡,才導致今早會晚起。”

紅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雖然趕出了十一,心裏卻還在意著,輾轉難眠!”

“……”卓夙被自家城主神奇的腦回路折服,“我想,昨晚您的聲音,多少吵到陸遠休息了。”

紅袖動作一滯,昨夜,卓夙是有詢問他要不要換個地方,被他拒絕。

弱聲:“你早就知道他會聽到?”

卓夙回:“只是猜測。”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陸遠聽到,他以為是紅袖故意為之……

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他已經習慣紅袖人在自己這裏,心卻不在。

當年紅袖追著陸遠滿街跑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紅袖肯定是對陸遠真有情,要不然也不會如此上心。

昨夜……紅袖親手將別人送進心上人的房裏,表面上無所謂,心裏斷然不好受。

可如果不是因為這一份空虛,自己又哪來的機會接近紅袖?

倆人話裏的重要角色,此刻正躊躇在十一房門前,不知自己該怎麽做。

經過昨晚那麽一鬧騰,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對待十一,免得十一又誤會。

左思右想,舉起的手放下又舉起,猶豫不決,煩惱到最後,陸遠在心裏責怪起十一來。

身為家仆,竟然起的比主子晚,該打!

正當他這麽想著的時候,門開了。

十一看到陸遠站在門外,呆立當場。

倆人的視線在一瞬間相觸,當即同時移開目光,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陸遠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十一等著陸遠發話。

半晌,陸遠才勉強找到話題:“餓嗎?”

“?”十一下意識瞟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餓了。”

陸遠轉身,下樓,走到樓梯口時停住,回頭望向還待在房門口的十一,十一慌忙跟上。

昨天的事就像一道被刀割開的裂口,不致命,卻又無法忽視,隔閡已在,十一走在陸遠身後,不敢過多靠近。

不過……十一默默盯著陸遠的背影。

這個人果然還是兇不起來啊,待人總是這麽溫柔。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卓夙前來,領著陸遠和十一去見紅袖城主。

會場裏,已有一人久等多時,那是一位十一在之前從未見過的男人,身著一身黑裝,眉宇間的狠戾氣息清晰可見。

十一低著頭,不敢多看幾眼。

陸遠落座,就在那陌生男人對面,卻從始至終都未擡眼去正眼看對方一眼。

十一坐到一旁的位置,卓夙來不及阻止。

眼角瞥見卓夙仿佛阻止他坐下的動作,十一趕緊又站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除了陸遠和那陌生男人外,其他人都是站著的,他是不是也應該站著?

陸遠淡定吩咐他:“坐下。”

十一在卓夙和陸遠之間來回看著,見卓夙點頭,才敢再次坐下。

一旁的陸遠冷哼了一聲,似乎不滿十一猶豫這麽久才坐下。

高承胥側著臉,神情倨傲地打量著雖坐著卻惶惶不安的十一,嘴角上揚:“不愧是陸家的人,每一位都這麽不拘小節。”

陸遠沒有搭話,高承胥自顧自繼續說話:“陸公子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可沒有任何埋汰的意思,反倒是羨慕得很。”

陸遠這下總算出聲回話:“羨慕什麽?是羨慕我們沒有主仆樣子,還是羨慕仆人不聽自家主人的話,反倒在意他人的看法?”

十一覺得陸遠話裏有話,好像是在針對自己,他看向陸遠,正巧陸遠也在看著他。

高承胥哈哈一笑:“陸兄就是愛開玩笑。”

幾句話之間,第一次見面的倆人,稱呼就從“陸家”變成了“陸公子”,再到“陸兄”。

高承胥想要討好陸遠,表現得過於明顯,雖然在明面上,他還是拉不下臉,神態高傲。

物是人已非1

陸遠沒再搭理高承胥,往十一那邊自然傾身,低語:“要是嫌悶,可以在門外等我。”

十一不解,同樣壓低的聲音回覆:“可以坐著等,為何我要選擇站在門外?”

陸遠露出一絲笑意。

作為東道主,城主紅袖姍姍來遲,好歹身份是一城之主,即使早就有所接觸,這個見面的過場卻不能少。

十一訝異地看著換了一身裝扮的紅袖,仿佛變了一個人。

原本披散的頭發紮起,整個人的精氣神顯得格外精明幹練;一身薄紗換成了綢緞衣裳,大氣而又不失優雅。

招人的桃花眼左右各瞧了一眼,紅袖微微頷首:“讓各位久等了。”

高承胥跟他客套了幾句,陸遠一言不發,很快,幾人就講到了正事。

陸遠的態度也在聽到有關那只怪物之時,稍稍認真起來。

紅袖笑著對高承胥說:“你看,就是這麽個情況。看來是高家出的酬勞還不夠豐厚,打動不了我們陸大公子呢。”

高承胥趕緊看向陸遠:“陸兄可還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我高某人能夠辦到的,一定都給陸兄辦成!”

陸遠語氣冷淡:“我只是好奇,我自己要親手屠怪,完事後為何還要把功勞的名頭安在別人頭上。”

高承胥看向主位的紅袖,紅袖此時卻是正低頭,捧著茶杯輕酌,一副漠不關己的態度。

他是要高承胥自己做決斷,要不要將實情告知陸遠。

高承胥問陸遠:“陸兄對酬勞並無不滿?”

陸遠點頭:“很豐厚。”

高承胥思索再三,下定決心說出實情:“其實,是因為身關小弟的婚事。”

陸遠擡頭看向他,連十一都往他那邊看去,殺怪的榮譽,怎麽就和高承胥的婚事有所牽連?

高承胥緩緩解釋說:“莫家的莫二小公子在年前被這怪物所擄,莫家召集了不少能人前去營救,當時只勉強救出了莫二小公子,讓那怪物給逃了。”

陸遠在心裏冷哼,這哪是讓怪物給逃了,分明是怪物大意,讓這幫人給逃了。

“莫二小公子身上烙印下怪物的家族印記,被救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雖然靠藥物一直續命,但終究撐不過多久,在年後便撒手人寰。”

紅袖此時放下茶杯,插嘴:“正因為如此,我們才發現這怪物正好是陸公子您要找的那只。”

莫家人公示出怪物家族的印記花紋,正好是他們一直幫陸遠尋找的那個花紋。

高承胥繼續說:“墨家大小姐自幼與其弟關系甚好,如今莫二公子因那怪物殞命,悲痛之下,便放出消息。若是能殺得了這怪物,提著它的頭顱來見,不管是誰,她都願意嫁。”

聽完前因後果,十一眨巴眨巴眼,好奇臉;陸遠不為所動,冷漠臉。

高承胥等著他們中的誰來問話,他才好繼續講下去,等了半天,沒人說話。

假咳一聲,掩飾尷尬,他繼續說:“我與她此前見過幾面,雖還沒有媒妁之言,但也算彼此有所好感。之前本是打算在今年提親,不想出了這種事。如今,也只能請陸兄來幫忙了。”

他看向陸遠,“不知陸兄意下如何?”

陸遠冷淡:“哦。”

想了想,他又加了兩個詞,“不幫。”

冷漠而又幹脆的回答。

紅袖擡手,袖口遮住了他下半邊臉,也遮住了他咧開的嘴角,好險好險,差點笑出聲。

眼見高承胥的臉色漸黑,他才慢悠悠的說話:“陸公子可是想好了?高公子可是主動替你接下了麻煩事,還有這麽多好處可拿,何樂而不為。”

陸遠似乎明白了紅袖話裏的意思,看向紅袖。

紅袖說:“莫家招婿的消息,已傳遍各地,大家都知道莫大小姐要嫁給屠了這只怪物的英雄。”

十一很想說一句“可我不知道,白葉和白靈,甚至是陸遠,也都不知道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