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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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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嫂子到衛生所開了些藥,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倒了杯溫水讓嚴謹服了下去。他渾身燒的難受,不想吃飯,於是又蒙上被子倒頭睡了。

手機卻在桌子上嗡嗡地震了起來。

明知言一周沒接到小師弟的音信兒,心裏還是掛念。工作能不能好好搞還是其次,嚴謹一個人跑到山間小鎮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慣,沒人陪他玩了會不會寂寞死。

一天到晚嘰嘰喳喳沒完沒了的人,怎麽一周都不聯系人?

電話接通了,傳來一陣溫軟的聲音,“師兄?”

這一叫讓明知言的心咯噔卡殼了一下。這是找了個女朋友,小日子過得甜蜜才沒時間聯系自己和沈江?

雖然明知言有意給小師弟找一個好姑娘,談了戀愛,再成了婚,但是也得要慢慢來,這消息來的太快,明知言還沒準備好。

他接話也失了方寸,不大流利,“嗯?嗯……嚴謹呢?”

錢嫂子倒也爽快,問什麽答什麽,“睡著呢。”

明知言宕機了,吧嗒一聲,心掉到肚子裏了。慢慢來成了句笑話……現實跑得太快,明知言一時不知該做什麽應對。

錢嫂子喘了口氣,“剛吃了藥。”

這一口氣,差點要了明知言的半條命。他這才把智商拉回來,重啟了腦回路,急道:“怎麽回事?”

“嚴老師夜裏看星星,怕是著涼發燒的。”

明知言囑咐了幾句,道了聲謝便掛斷電話,摟上外套就要出門,路過嚴謹臥室,又去取了些東西,這才奔著樓下去了。

到了武鎮,已臨近一點,明知言尋著山路,邊開邊問,終於到了錢木匠家中。

錢嫂子侯在院裏,明知言迎上來就問:“好點了沒?”

錢嫂子一邊帶路,一邊答話,“唉,就吃了點藥,怎麽說都不想吃飯。”她推開側屋門,將明知言讓進屋,“師兄老師,你也沒吃飯吧,粥還熱著,你先墊墊肚子?”

明知言坐在床邊,伸手摸摸嚴謹的額頭,燒得厲害。他朝著錢嫂子說:“那麻煩您了。”

錢嫂子去廚房端來了飯,放到桌上,便輕輕闔上門離開了。

明知言拍拍嚴謹的肩,輕聲道:“來,吃點東西再睡。”

嚴謹哼哼了兩聲,皺著眉,眼睛睜不開,糯聲糯氣道:“不想吃,吃不下。”

“燒成這樣,不吃飯哪有力氣好。”說著,明知言手扶著嚴謹的肩,將人拽起,靠著床頭坐好。

嚴謹坐得東倒西歪,想溜進被窩,明知言只好側坐一邊,伸手環住他,一手端過碗來,嘗了嘗冷燙,舀了一勺送到嚴謹嘴邊,“乖,張嘴。”

嚴謹又掙紮了一下,自覺沒什麽逃脫的可能,便乖乖張嘴,抿了一勺。艱難的一口終於咽了下去,嚴謹搖搖頭,抗拒道:“不要了。”

明知言輕聲哄著,“好,最後一口。”

嚴謹一聽只要再喝一口就行了,便又聽話地抿了一勺。

哪知師兄又是騙他的,一口完了又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嚴謹癱在師兄懷裏,把所有力氣都花在了睜眼上,他瞅一眼明知言,不樂意道:“你騙我。”

明知言垂著眸,溫和地看著他,淡淡然道:“嗯,騙你的,來,張嘴。”

嚴謹半推半就,明知言連哄帶騙,一碗粥總算是都下了肚。嚴謹也有了些力氣,躺平睡下,嘴裏又閑不住了。

“師兄,你專門來看我的?”

明知言又去端了一碗粥,坐在他床邊喝著,看他只露著一張紅撲撲的臉在被窩外,笑道:“來度假的。”

嚴謹知道師兄是在逗他,又軟軟地問道:“是因為我病了來陪我的?”

明知言幫他掖了掖被角,“都生病了,怎麽能沒人陪著。”

嚴謹瞇了瞇眼,像被揉搓的舒服的小貓,點點頭,生病了沒人陪著是挺淒涼的。小學那會兒,他發燒了也只能喝幾杯熱水,哼哼著躺倒睡一覺,也不知道好了沒,總之第二天還得照樣背著書包上學。

“自打我爸過世,生病就再也沒人陪了。”嚴謹側頭,看著明知言,說:“以前生病了還可以吃到好吃的,平時吃不著的那些。”

明知言匆匆走出房間,沒多大功夫又急急回來,手裏拿著一袋話梅,是嚴謹走之前留在家裏的,“給你帶的。”雖說不上是平時吃不著的,但至少這個月是吃不上。

嚴謹腦袋燒得滾燙,有人慣著了,人也就像個殘廢。他張著嘴,明知言便撕開口兒,餵給他吃。話梅抵著腮幫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著口腔,嚴謹舔舔唇,滿意極了。

嚴少爺被伺候舒坦了,覺也不想睡了,人看著蔫不拉幾的,可精神還負隅抵抗,眼皮倔強的翻著,整一個矛盾綜合體。

明知言說:“不想睡了我們就下山,帶你去衛生所看看。”

小殘廢蠕動著身子,慢騰騰的從被窩裏爬起來,磨磨蹭蹭穿上外套,有氣無力地踩上鞋子。

明知言順順他的卷毛,“難受?要不要師兄背你?”

小殘廢啪嘰一聲撲到師兄背上,堅實寬闊的背撐著他病懨懨的身體,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他腦袋蹭蹭肩窩,從靈魂深處積蓄起力量,吼了一嗓子,“駕!”

明知言告別了錢家夫婦,背著小殘廢出門,塞到車裏,到了衛生所,從車裏掏出來,再背著進門。

遇見熟人了,關切問是怎麽個情況。

明知言代答,說是身體不舒服。

“哎呦,腿斷了,怎麽摔的呀?”

嚴謹抵著肩的腦袋這才擡起來,回駁道:“是發燒!”你才斷腿了,骨折多疼啊。

看了病,沒什麽大礙,明知言帶著嚴謹回了學校宿舍。借了廚房,做了頓清談爽口的飯菜,看著嚴謹吃完了,這才督促人上床休息。

“師兄,你是不是要走了。”嚴謹看著一旁收拾碗筷的明知言,郁郁不樂。

明知言道:“不走,你乖乖睡覺。”

明天就周一了,嚴謹覺得師兄可能又是騙自己的,“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明知言拿著碗筷出門,回頭答:“明天早點動身就行了。”看著小殘廢頑強地杵在地上,明知言又嚇唬他,“病好了?那我就回去了。”

嚴謹噌地竄上床,裹好被子,閉眼睡覺。這身手跟之前的殘廢德行大相徑庭,明知言看著好笑,搖搖頭,端著碗筷去洗涮了。

再回來時,人已經睡著了。臉頰依然緋紅,手掌貼在額頭上,還是有些熱。看著熟睡的人,明知言蓋著額頭的手掌緩緩滑至臉龐,手指點在唇邊,不由得又挪近幾分,嚴謹的唇因為發燒也變得發幹,手指劃過,似是可以摸到紋路。

明知言想起這雙唇曾經的觸感,溫熱、柔軟,那紅潤的色澤像是註了草莓汁,嘗起來也似乎有著香甜,讓人欲罷不能。

他靜靜地看了許久,最終還是移開了手,別開了視線。

人總要恪守己任,他是嚴謹的好師兄、好哥哥,生病陪床、結婚陪襯,別的也不能再做什麽了。嚴謹總粘著自己,無非是自己先去招惹的。他缺愛,只是想有人陪著,而這個人是誰都可以,不是非他不可。

嚴謹醒來時天已擦黑,一覺安穩,又出了些汗,身體好了不少。他瞭了房間一眼,沒見明知言,又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他踩上鞋,跑出宿舍,看到明知言的車還停在學校門外,這才安心下來。

“師兄?”嚴謹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眼睛四下搜尋,終於定睛到升旗臺上。他跑去跟前,“坐這兒幹嘛呢?”

明知言看看他,伸手又摸摸他的額頭,熱像是褪了些。

嚴謹手一撐,跳坐到明知言身旁,明知言給他緊了緊領口,說:“剛看了日落,現在打算看看把你迷得發燒殘廢的星星。”

嚴謹的興奮勁兒又上來了,眨巴著大眼睛和師兄說:“特美!我看的時候就想著什麽時候帶師兄來看看。”

明知言沖他笑笑,“那就下次你帶師兄看吧。”他跳下升旗臺,等著嚴謹。

“不看了?”

明知言說:“再看你又要燒一天,我可背不動了。”

回到屋裏,嚴謹又讓明知言給塞回被窩。躺了一天,病好的差不多了,精神頭也養的不錯了,再跟殘廢一樣躺著,嚴謹可待不住。

“師兄?”

明知言正翻看著他的教案,應了一聲。

“無聊……”

明知言又匆匆走出宿舍,沒多久又急急回來,手裏握著一本小書,讓人躺好了,“師兄給你講故事。”

這故事沒有什麽情節描述,從明知言嘴裏讀出來的都是對話,嚴謹瞄了一眼書皮,竟然是漫畫!

他又蹭著坐起來,“漫畫不看畫兒還有什麽意思?”

明知言合了書,遞給他,“那就自己看吧。”

要說兩人為了爭執能不能看這漫畫可是你來我往博弈了一段時間的,這會兒明知言塞他手上他也不看了,撇到一旁,自己往裏邊挪挪,讓明知言也躺進被窩。

“師兄,講講你的故事唄。”

木板床不大,勘勘擠下兩個人,明知言掖了掖被子,不讓嚴謹貼著墻壁,這才開口,“老師生日宴上還沒聽夠?還想聽點什麽?”

那是一個被人全方位碾壓的恐怖之夜,可如今回想起來,嚴謹只覺得師兄這麽好的人,封神很正常嘛!能繼承他的皇位很光榮嘛!誰要敢說師兄不好,他就打爆誰的狗頭!

“大學以外的。”

明知言想了想,說:“讀博的時候也差不多。”

“那高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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