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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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年回學校之後換了寢室、接受了道歉，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這樣被揭過。七班包括班主任在內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這件事，甚至除了最初的知情者，其他同學甚至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麽。
俞初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他和關佟都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的另一個關鍵因素忽略了——關於陳佳年爸爸的那個謠言。
但是他剛好要幫關佟籌備生日會的事，也就沒再多想。僅僅是蛋糕的二十八種備選方案，關佟都能煩死他。
俞初白每天都被迫跟關佟開小會，終於忍無可忍：“小雪呢？你為什麽不去跟她說這些？”
關佟眼巴巴地望著他，語氣帶三五分羞澀：“我怕她嫌我話多，她其實個性挺酷的，喜歡話少的男生。”
“臥槽……”俞初白目瞪口呆：“那你跟她在一起怎麽沒給憋死了呢？”
“差不多了。”關佟說：“所以我這不是找你來了嗎？你再幫我看看這兩種果酒哪個好……”
關佟的生日會在周六晚上，他很快要出國留學，因此這其實也算是半個告別會。辦得隆重又熱鬧。
俞初白在熱鬧裏陪著陳佳年，關佟叫的這幫人陳佳年基本都不認識，偶爾有一個在學校見過的，也未必得上名字。倒是有不少人認識陳佳年——一大部分要歸功於校門口宣傳欄的光榮榜。
“你老跟他膩在一塊說什麽呢？”有朋友過來跟俞初白說話：“校門口關佟那照片被換下來是不是你的主意？”
“什麽照片？”陳佳年問。
“哎，就校門口宣傳欄，”那人說：“原來不是你跟關佟貼一塊兒嗎？前幾天關佟換成俞初白了！”
“……”俞初白都快把這事給忘了，貼出來也沒顧上去看，聞言問道：“已經貼了？選了哪張照片，我帥嗎？”
“臥槽？你帥裂蒼穹，行了吧？”
俞初白滿意一笑，伸手摟著陳佳年說：“那你看，配嗎？”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隨便敷衍一句：“配配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最配了！”其實心裏想：哪來的神經病。
“……？？？”
關佟一直在全場穿梭，好不容易坐下玩個游戲還玩不過，不甘心地找了俞初白救場。
俞初白玩任何游戲都能迅速適應並且carry全場，順手還能帶陳佳年一塊兒玩。
一幫人鬧到淩晨，累得直接就地睡下。第二天醒來，每個人都是一臉懵逼。
俞初白想著要送陳佳年回家，就沒再管別人，直接跟他的小班長一塊兒走了。
出門先吃早飯，順便等王叔過來接他們。
兩個人都很疲倦，尤其俞初白幾乎是通宵的。熱騰騰的面條被挑起來又放下，俞初白想了一會說：“我去買兩杯喝的過來。”
拿了兩杯冰可樂，灌進去半杯才覺得清醒一點，又重新開始吃面。陳佳年看得皺眉，沒忍住說：“你這樣喝，對身體不好。”
“沒所謂。”俞初白有些不知名地怠意，他說：“關佟從前過生日也不會這麽折騰，其實他是舍不得在國內的朋友。”
“嗯，我知道，他要出國留學。”
“我在國內沒有舍不得的朋友。”俞初白說：“我去國外的時候才不到兩歲，我爸媽都忙著自己的生活，把我丟到國外自生自滅。”
“沒人照顧你嗎？”
“其實我在國外過得挺好的，都沒想回來。”俞初白最終還是放下筷子，“你吃完了，我們走吧。”
陳佳年想勸他，但最終沒有開口——俞初白也並不是想聽他說什麽。
王叔對去陳佳年家的那段路已經很熟悉，駕輕就熟地在路口停下。
俞初白朝他揮了揮手就算是告別了。
陳佳年下車後習慣性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他知道俞初白不高興，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世上無能為力的事這麽多，每一件都會令人難過。
“佳年！”他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他那個剛回來沒多久的爸。
陳佳年“嗯”了一聲，作勢要往家裏走。
“剛才送你回來的是誰？”陳平跟了上來，邊走邊說：“那輛車全市也沒幾輛，你別糊弄我。”
“是我同學。”陳佳年說。
“哦，對對對！”陳平恍然地點頭，不住道：“是，你們那個學校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說著又有些算酸：“我兒子出息，將來也找個有錢人。”
陳佳年聽得煩躁，加快了腳步往家裏走。
奶奶在家裏整理房間。一個小房間，沒什麽好整理的，一件件小東西拿起來又放回去。陳佳年霎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奶奶拿著相框不舍得放下，相片裏是一張全家福，那還是陳佳年剛出生的時候照的。那時候還稱得上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
過了好久，才放下相框。奶奶說：“佳年，你爸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陳佳年心頭一沈，仿佛有千斤重。他說：“奶奶……”卻說不下去。
一起坐在小桌邊。奶奶慈祥地看著他，慢慢道：“別怪你爸，也別怪你媽。他們都是苦命人，都沒遇上好人，你爸年輕的時候心氣高，街坊鄰居介紹的姑娘都看不上，非要娶個你媽那樣的，長得靚、還讀過大學有文化的。”
“我沒聽您說過這些。”
“沒什麽好說的，結了婚老吵架，你媽嫌你爸不上進，你爸又覺得你媽愛花錢。一來二去，就散了。”
陳佳年像是聽出了什麽暗示，但又不太確定。果然，奶奶說：“佳年，你就要去上大學了，長大了別學你爸，找個好相處的，好好過。”
陳佳年無端有一種被看破的錯覺，一時接不上話。奶奶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陳佳年聽的心驚肉跳，尤其最後說的那句：“佳年，我等你爸等了十年，累了。以後你跟你爸，好不好？”
陳佳年萬千思緒堵在心口。他想說，就半年，再過半年他就能去上大學了。他長大了。但是對著奶奶，這個“不”字說不出口。
直到很晚，陳佳年才腳步沈重地回學校。他爸又借著要送他去公交車站跟他要錢，陳佳年說他沒錢，平白挨了一頓罵。陳佳年一句也不還嘴，安分地等著公車。心裏其實煩躁不安，好久沒覺得自己的人生殘破無力了，這種感覺突然又回來了。
“……你沒錢，就不能跟同學借？”陳平還在說：“你那些同學，吃頓飯都能花上萬塊，你借幾千塊，他們都不會找你還！”
陳佳年陰郁地回頭看他一眼，轉眼又平靜道：“車來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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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初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他和關佟都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的另一個關鍵因素忽略了——關於陳佳年爸爸的那個謠言。
但是他剛好要幫關佟籌備生日會的事，也就沒再多想。僅僅是蛋糕的二十八種備選方案，關佟都能煩死他。
俞初白每天都被迫跟關佟開小會，終於忍無可忍：“小雪呢？你為什麽不去跟她說這些？”
關佟眼巴巴地望著他，語氣帶三五分羞澀：“我怕她嫌我話多，她其實個性挺酷的，喜歡話少的男生。”
“臥槽……”俞初白目瞪口呆：“那你跟她在一起怎麽沒給憋死了呢？”
“差不多了。”關佟說：“所以我這不是找你來了嗎？你再幫我看看這兩種果酒哪個好……”
關佟的生日會在周六晚上，他很快要出國留學，因此這其實也算是半個告別會。辦得隆重又熱鬧。
俞初白在熱鬧裏陪著陳佳年，關佟叫的這幫人陳佳年基本都不認識，偶爾有一個在學校見過的，也未必得上名字。倒是有不少人認識陳佳年——一大部分要歸功於校門口宣傳欄的光榮榜。
“你老跟他膩在一塊說什麽呢？”有朋友過來跟俞初白說話：“校門口關佟那照片被換下來是不是你的主意？”
“什麽照片？”陳佳年問。
“哎，就校門口宣傳欄，”那人說：“原來不是你跟關佟貼一塊兒嗎？前幾天關佟換成俞初白了！”
“……”俞初白都快把這事給忘了，貼出來也沒顧上去看，聞言問道：“已經貼了？選了哪張照片，我帥嗎？”
“臥槽？你帥裂蒼穹，行了吧？”
俞初白滿意一笑，伸手摟著陳佳年說：“那你看，配嗎？”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隨便敷衍一句：“配配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最配了！”其實心裏想：哪來的神經病。
“……？？？”
關佟一直在全場穿梭，好不容易坐下玩個游戲還玩不過，不甘心地找了俞初白救場。
俞初白玩任何游戲都能迅速適應並且carry全場，順手還能帶陳佳年一塊兒玩。
一幫人鬧到淩晨，累得直接就地睡下。第二天醒來，每個人都是一臉懵逼。
俞初白想著要送陳佳年回家，就沒再管別人，直接跟他的小班長一塊兒走了。
出門先吃早飯，順便等王叔過來接他們。
兩個人都很疲倦，尤其俞初白幾乎是通宵的。熱騰騰的面條被挑起來又放下，俞初白想了一會說：“我去買兩杯喝的過來。”
拿了兩杯冰可樂，灌進去半杯才覺得清醒一點，又重新開始吃面。陳佳年看得皺眉，沒忍住說：“你這樣喝，對身體不好。”
“沒所謂。”俞初白有些不知名地怠意，他說：“關佟從前過生日也不會這麽折騰，其實他是舍不得在國內的朋友。”
“嗯，我知道，他要出國留學。”
“我在國內沒有舍不得的朋友。”俞初白說：“我去國外的時候才不到兩歲，我爸媽都忙著自己的生活，把我丟到國外自生自滅。”
“沒人照顧你嗎？”
“其實我在國外過得挺好的，都沒想回來。”俞初白最終還是放下筷子，“你吃完了，我們走吧。”
陳佳年想勸他，但最終沒有開口——俞初白也並不是想聽他說什麽。
王叔對去陳佳年家的那段路已經很熟悉，駕輕就熟地在路口停下。
俞初白朝他揮了揮手就算是告別了。
陳佳年下車後習慣性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他知道俞初白不高興，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世上無能為力的事這麽多，每一件都會令人難過。
“佳年！”他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他那個剛回來沒多久的爸。
陳佳年“嗯”了一聲，作勢要往家裏走。
“剛才送你回來的是誰？”陳平跟了上來，邊走邊說：“那輛車全市也沒幾輛，你別糊弄我。”
“是我同學。”陳佳年說。
“哦，對對對！”陳平恍然地點頭，不住道：“是，你們那個學校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說著又有些算酸：“我兒子出息，將來也找個有錢人。”
陳佳年聽得煩躁，加快了腳步往家裏走。
奶奶在家裏整理房間。一個小房間，沒什麽好整理的，一件件小東西拿起來又放回去。陳佳年霎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奶奶拿著相框不舍得放下，相片裏是一張全家福，那還是陳佳年剛出生的時候照的。那時候還稱得上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
過了好久，才放下相框。奶奶說：“佳年，你爸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陳佳年心頭一沈，仿佛有千斤重。他說：“奶奶……”卻說不下去。
一起坐在小桌邊。奶奶慈祥地看著他，慢慢道：“別怪你爸，也別怪你媽。他們都是苦命人，都沒遇上好人，你爸年輕的時候心氣高，街坊鄰居介紹的姑娘都看不上，非要娶個你媽那樣的，長得靚、還讀過大學有文化的。”
“我沒聽您說過這些。”
“沒什麽好說的，結了婚老吵架，你媽嫌你爸不上進，你爸又覺得你媽愛花錢。一來二去，就散了。”
陳佳年像是聽出了什麽暗示，但又不太確定。果然，奶奶說：“佳年，你就要去上大學了，長大了別學你爸，找個好相處的，好好過。”
陳佳年無端有一種被看破的錯覺，一時接不上話。奶奶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陳佳年聽的心驚肉跳，尤其最後說的那句：“佳年，我等你爸等了十年，累了。以後你跟你爸，好不好？”
陳佳年萬千思緒堵在心口。他想說，就半年，再過半年他就能去上大學了。他長大了。但是對著奶奶，這個“不”字說不出口。
直到很晚，陳佳年才腳步沈重地回學校。他爸又借著要送他去公交車站跟他要錢，陳佳年說他沒錢，平白挨了一頓罵。陳佳年一句也不還嘴，安分地等著公車。心裏其實煩躁不安，好久沒覺得自己的人生殘破無力了，這種感覺突然又回來了。
“……你沒錢，就不能跟同學借？”陳平還在說：“你那些同學，吃頓飯都能花上萬塊，你借幾千塊，他們都不會找你還！”
陳佳年陰郁地回頭看他一眼，轉眼又平靜道：“車來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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