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學，你有什麽要緊事嗎？”

啟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和遠在講臺上男人的對視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啟明轉身匆匆跑出了禮堂。

“好，那我們繼續……”

啟明沒有走遠，坐在了禮堂一旁的臺階上。

等成玨結束演講趕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縮成一團，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在他埋著的頭頂上投下了斑駁的的光斑。很軟，很脆弱。他的狀態很明顯不好，但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了，便放慢腳步，故意放大了腳步聲讓他自己發覺自己的到來。

啟明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看著成玨逆著陽光就像天神一樣朝自己走來，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剛才，對不起……我是說在你演講的時候。”

“沒關系，看你臉色不好是哪裏不舒服嗎？”成玨走過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邊，直視他的眼睛。

“我，可能是禮堂太悶了，有些喘不過氣來。”看他明顯在閃躲，成玨的眼神暗了暗，繼續靠近他，想要拉住他的右手卻被啟明避開了。

……

兩人之前的氣氛一瞬間有些凍結。

成玨輕輕嘆了口氣，太急躁了，順勢擡起手把他頭上落下的黃葉拂了下去，“雖然說我只是個心理醫生，但是也是學過醫學的基本知識的，你剛才都要看起來可不像只是有些，喘不過氣來而已。”

“你是心理醫生？！”啟明猛地一驚。

成玨無奈笑道，“所以剛剛我的演講你是半點沒聽是麽？我本科研究生學的都是心理，不過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這方面的需求也可以來找我。”

啟明有些疑惑地拿著那張名片，心理醫生，這麽巧？

“好了，這裏地板涼我們還是不要坐在這裏，我帶你去我以前經常去的咖啡廳緩解一下心情？不知道你以前有沒有去過……”

張成玨帶他來到了一家位於在校園食堂旁的叫做“遇見”的咖啡廳坐下，也沒有詢問他意見就給他點了杯白開水，自己則要了杯黑咖啡，死苦死苦的那種。

啟明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笑得男人。

“怎麽了？”

“不是……你，你就點了……這個？”雖然有些不太禮貌，但是哪有這樣招待客人的。

“怕你胃疼，就沒點別的。”

什，什麽？啟明眨了眨眼，“你怎麽知道我胃疼。”

成玨沒有正面回答，反問，“你平時是不是沒吃好飯胃就隱隱作痛？”

“是的啊。”今早就是這樣。

“中醫有‘望聞問切’四個字，我外公就是中醫，以前學過一些。而且我周圍很多像你一樣經常熬夜的人都有和你類似的癥狀，不免就猜測了一番。”

雖然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但人家畢竟是在關心自己，便不好再去反駁。本想著自己去點些東西，可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張成玨就一臉嚴肅得樣子，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只好悻悻地捧著水杯小口喝水，一臉委屈。

成玨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現在喝水，晚上請你吃頓好吃的。”

聽他這麽一說，啟明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在跟一個認識不到兩小時的男人，撒嬌。實在，實在是太羞恥了，定了定身形啟明決定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那太不好意思了，晚上還是我來好了。”瞬間，他就恢覆成之前那個帶上了“防護面具”的白啟明。

……

兩人聊了一些校園裏的建築，綜合樓一直是學生們吐槽的對象，因為幾乎不見有人在裏面工作但是占了學校好大一片地；綜合樓前面那個模仿凱旋門的建築一直是學生們的畢業照不可或缺的背景；環繞整個校園的漯河把H大的教學區和其他部分分離了開來，被同學門戲稱為護城河……不過大部分也只是成玨在說，他在聽。畢竟關於這個校園的記憶啟明基本上是空白的。

“你們心理醫生都這麽健談的麽？”明明看起來，張成玨的形象更適合少言寡語，畢竟五官對比他溫和的性格來說過於鋒利了。

“想要和前來咨詢的人順利交流，這點能力當然是要有的。不過更多的人覺得和心理醫生交流有負擔，總是擔心在聊天的時候被發現自己的秘密。”

白啟明心猛地一提，“那你……發現了我的了？”

“什麽？”成玨不由得笑了，“沒有，我從來不去窺探除了我患者以外的秘密，畢竟如果在生活中也這樣時2刻註意他人的話會很累的。而且像這種神乎其神的技能要我說也是被刻意誇大的，即使是在治療的時候想要挖掘秘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畢竟，有些秘密連當事者也不曾發覺。”

……

和成玨閑聊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本來陰郁的心情明朗了許多，恢覆了的戒備心又被他一層層地打破。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一個下午白啟明就灌了好幾杯白開水。

臨近飯點兩人去了校外據說是H大學生公認最好吃的餐館“莫闌幹”吃了晚餐，但是白啟明覺得一般，倒是發現張成玨連吃飯的姿勢也是賞心悅目，看起來是常年養成的習慣，看不出吃的好壞。

最後啟明還是趁著上廁所的時候把晚餐結了，姑且算是還了他的人情，無論為了物質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你剛剛是去結賬了？”沒想到一回來張成玨就道出了他的行蹤。

“啊……被你發現了。”啟明煞是尷尬。

“你把我當朋友嗎？”

“當然了！而且你的性格很合我胃口……”

“那麽朋友之間就不用這樣遮遮掩掩了，我希望下次我們能夠敞開來說，好嗎？”成玨用他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睛註視著他，循循善誘。

“好。”

結束晚餐後成玨提議去看校慶的晚會，但是啟明拒絕了。

剛剛成玨的那番話令他莫名的很不舒服，覺得有什麽東西堵著自己的胸腔，有些悶悶的。而且晚會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用處，最多時聽周圍已經畢業的校友一起感嘆了時光飛逝，青春不再。到那時候，像成玨這樣的交際達人肯定又能順其自然地和他們聊起天來，而找不到話題的自己就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聽也聽不懂，看也看不盡興。那種在群體中被孤立的感覺一定不好受吧。

“講真，今天過的幾乎可以說這段時間過得最舒適的一天了。”

“是嘛？”成玨不由得笑了，“是因為我嗎？”

啟明不由得紅了耳朵，“就算是吧。”

“那我還真是榮幸，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我就住附近的六合花酒店。”

“好，那你路上小心，下次見。”成玨道別後，他硬是楞了好一會兒，等想起來還沒有互留聯系方式的時候，人家早已不見了蹤影。啟明不由得有些失落，好不容易交個這麽個朋友來著。

這晚白啟明睡得很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依舊是蕓蕓縱生中普通的一員，沒有任何跟記憶空缺有關的苦惱，直到自己想要回憶過去時受到了阻礙。

雖然都說人要向前看，但是沒有過去怎麽暢想未來？如果是在一個全新的地界他當然沒有強烈的願望去追尋過去，社會是由人際關系組成的覆雜網絡，在這之中想要和自己的過去完全隔離開來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已經和自己的過去產生了交集。

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想要去尋找卻發現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想要把自己的情況告訴自己的“好友”尋求幫助卻時刻懷疑周圍的人，潛意識告訴自己他們是不會告訴自己所謂“真相”的。

所以，自己需要的大概是一個專業人士？

揉了揉睡得有些發脹的腦袋，啟明順手從床邊開了瓶礦泉水喝，不經意間瞟到了放在床頭櫃得錢包裏露出得白色卡片。這是……對，名片！這不是張成玨之前給自己的名片嗎？而且，他是心理醫生來著。

啟明緊握著手裏的名片，神情糾結。

到底該不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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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谷大道不愧被稱為H市的藝術文化長廊，街道的一邊是坐落在市中心面積巨大的湖心公園，另一邊則是各種美術館、咖啡廳、設計工作室還有著名的中央美院。

所以為什麽一個心理咨詢室為什麽會開在這裏啊！啟明看著那高高掛起的名叫“北星心理咨詢”的牌子腹誹道。

所以自己還是來了，而且還沒有打電話預約，根本就是想到啥就是啥，完全不符合自己冷靜成熟的人設。嗯？不符合？誰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回去吧，又不甘心。在外面徘徊了許久，啟明還在糾結要不要進去，一位梳著麻花辮的女生就走了過來把自己領進了門。

女生似乎是招待人員，一進來就去給啟明遞了杯水，服務的很是周到。“張醫生正在忙，您在休息室等一下他等會兒就過來。舟車勞累，您先喝杯水，旁邊有雜志等書籍供您閱讀，WiFi開放您請自便。如果還有還有什麽需要的話，請按鈴叫我。”

“啊，謝謝你，不用麻煩了。”啟明連忙接過水，對於她的熱情招待不甚自在，女生也沒有過多停留，笑了笑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張成玨終於從辦公室出來，隨後跟出來一個穿的很是時尚的女人，但是女人一看見在他就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怎麽？那個女人認識自己？

信息碎片：張成玨心理醫生，健談，在H市有個工作室，知道白啟明胃不好還不讓他喝咖啡，啟明和他在一起覺得很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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