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

掌櫃原本想拿著賣掉客棧的錢帶著老婆孩子去汴京開發他事業的新高峰。家當都收拾好了，不料卻被前來查賬的老妖堵了個正著。

老妖問：“掌櫃的，你這是要去哪裏？”

掌櫃答：“大老板，客棧我都賣給你了，我自然是要趁早走人好讓您接管~”

老妖笑問：“掌櫃的，我買下的是‘你整個客棧和人’，你難道不算人？”

掌櫃：“這……我……啊？”

估計打也打不過，自己還理虧，反正留下來，還是當一人之下三人之上的掌櫃。掌櫃悻悻收拾收拾又住了下來，仍舊天天坐在櫃臺撥算他那永遠算不清的賬本，當個樂在其中的守財奴。

此日，一個眉目清秀的書生走進了客棧，掌櫃立馬招呼阿根過來替客人拿行李。

掌櫃：“正好有上房一間！”賣力宣傳自家客棧。

清秀書生連忙擺手，背上的書筐還是被阿根“奪”走了，太弱不禁風了！忙說明來意：“不……老板，我是集寶齋來收賬的。”

本來拿著行李的阿根一聽，立馬把手裏他的行李給扔了。

書生有些生氣，“太沒規矩了！”在書筐裏翻找起了賬本。

掌櫃問書生：“怎麽每一次來收賬的人都不同？”

書生無奈：“上次那個人被殺了。”

掌櫃見書生拿出了賬本，不樂意地擺擺手說道：“反正你早晚也會被殺的！別收了！別收了！”

書生一本正經地翻著賬本，“別開玩笑了……”聲音卻弱了下去，因為他發現賬本經過雨水浸泡全濕了！墨字花了，完全看不清楚！立馬合上賬本緊緊抱住，溫和問道：“老板，我能不能看看你們的存根？這是新規矩。”

再想補救也來不及了，老奸巨猾的掌櫃看出了端倪，“新規矩？拿來看看！”話沒說完，趁其不備伸手就搶賬本。

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是掌櫃的對手，無奈地反抗護著賬本，卻根本沒用，只能急急地喊：“不能看！不行！”

掌櫃看過一眼賬本就笑了，說話一下子來了氣勢，提高了好幾個聲調：“這是什麽賬啊？烏漆墨黑！亂七八糟！怎收賬呢？”

書生情緒很失落，低眉垂目，喃喃道：“要是收不到賬，我就沒錢回去了。幫幫忙吧！”只能可憐地望向掌櫃，希望得到諒解。

守財奴守的不是自己的財了，卻像忠犬一般咬定便宜不放松，甩手要走人，“既然賬簿上沒有我的帳，我就是不欠你的錢咯！你想撒潑呀？再不走我就叫人來抓你！”

掌櫃見書生還不走，本性暴露，用力想將書生推出客棧！

與此同時，我們這邊殺氣很凝重……

歡迎來到老妖洗腦課！交了學費可以做最後排，免得遭受心靈和肉體的雙重折磨，沒交學費的同學請自動坐前排，安靜接受三觀的更新和靈魂的洗（扭）禮（曲）！

我縮手縮腳蜷成一堆坐著，專心致志留意著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先瞧瞧冷面的這個，再看看吃著花生，喝著小酒，笑得愜意的那個……

“天地間的精怪妖魔哪一個不是經過潛心修行，年覆一年的努力，才幻化成形修成小果？你們凡人既然可以為生存而起殺伐，我們又為何不可？世間本就不是為你們獨享，素來備受你們推崇的不也是有能力者居之嗎？呵~輪到你們為魚肉被宰割烹煮時又哭天搶地慨嘆命運不公，茍且乞憐上神的慈悲為懷，豈不可笑之至？所以我說，全天下要論可恥卑鄙，誰也不敢跟你們人類搶第一。”

老妖冷笑兩聲，一連串的反問語氣咄咄逼人，眉宇間更是盛氣淩人，語畢還冷冷瞥了我一眼。

我暗暗叫苦，你辯論就辯論，老瞪我做什麽？但是說實話，我對他說的話心中卻是暗暗認同，這近半年的妖怪生活確實讓我體會到為妖不易，為好妖更不易，還是當壞姥姥比較容易在更弱肉強食的妖怪世界生存下去。

燕赤霞到底是燕赤霞，眉目微蹙，心下一番琢磨，已經有了自己的是非對錯判斷。他堅信篤行的強大的精神信仰怎麽可能如此輕易被擊潰？

他昂首看著老妖，緩緩開口，字字清晰，不卑不亢道：“你有你的妖道原則，我有我的信仰立場！道不同本就不相為謀！或許我現在還敵不過你，但總會要與你誓死一戰！捍衛人道綱常！”

老妖臉上淡淡的輕蔑笑意斂去，一合折扇，正色應道：“靜候大駕！隨時奉陪！”

現在不打就好，反正你們這一約是勢在必行的！現在不必著急~

好了，雙方辯手都已做總結陳詞了，作為半人半妖的我是時候說句公道的評判詞了~

我給自己倒了杯摻水黃粱酒，端起，無奈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知魚之樂焉知魚之痛？世上事，沒有一件是僅憑一面之詞判斷了是非對錯。”

我們有一萬種指責別人的說法，一萬種為自己辯解的借口，卻往往缺失一種體諒他人，設身處地的心情。

一飲而盡！還是摻水的黃粱酒喝下去心安。

燕赤霞沈吟片刻，道：“你若還要在這裏等下去，我陪你一起。”

嗯？雖然有些詫異，但我還是點了點頭，“好啊！隨你的意。”腿長在他身上，我難道說“不好”他就會馬上起身走人嗎？

他想渡我為人，渡就是了，我一直想做人來著，只不過老天給我開了個玩笑，派我來渡一只鬼。

老妖看著我們兩個，眼神像是審視，又是戲謔，一張春風霽月的臉展顏一笑，那我們名字開涮，“一燕一鶴，禽鳥絕配。莫等下又埋怨我老妖壞了你們的好事。”語氣半認真半玩笑，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這又是說的什麽話？

燕赤霞卻是面帶猶疑，他並不知道我叫賴小鶴，他只知道我是住在蘭若寺的榕樹妖。雖然沒懂黑山老妖具體所指，但卻也反映過來他是在調笑我們兩人的關系，斂目調息，嘴巴緊閉，不再說話。

老妖不知怎的臉上有些不悅，冷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我們這邊一安靜下來，才聽到櫃臺那邊聲音嘈雜，七嘴八舌的，吵鬧得不得了！

老妖眉頭一鎖，朗聲喚道：“阿根！怎麽回事？”

阿根趕忙跑過來，他知道現在這位長得頂俊俏的妖大人才是他的大老板，“回大老板的話，是一個來收賬的文弱書生在鬧事，我們掌櫃正趕他走呢！”

老妖失笑，說道：“你們掌櫃這筆賬做的不好，讀書人的錢他是最難坑到手的~你去要他按賬面支給那書生錢。”

“收賬”？“書生”？

我耳朵一捕獲到這兩個關鍵詞，嗡嗡一炸，大腦充血兩眼發黑！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老妖說要付錢了事，瞬間一蹬腿就跳著站了起來。

急急問：“哪……哪兒呢！書……書書生在……哪兒呢？”激動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不管老妖和燕赤霞奇怪的眼神，我擡腿就要飛奔著去找我的寧采臣！

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書卷氣極濃的布衣書生狼狽地倒在地上，顧不上起來，心疼地撿著從書筐裏翻倒出來的書。

我的心跳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直奔兩百每分！他來了！真的是他！寧采臣終於出現了！

我真想上前給他一個熊抱，告訴他“老兄啊！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我現在的一舉一動很有可能打亂劇情的發展，我只能旁觀情節的緩慢鋪展，順其自然。

燕赤霞和老妖不知何時也走出了客棧，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

“就是他麽？”老妖輕搖折扇，瞇眼打量著書生。

燕赤霞順著我的目光望去，也見到了寧采臣，問：“你們要是早就相識，為何不上前打招呼？”

我笑得很高興，像偷吃了雞的黃鼠狼，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答道:“現在還沒到時候~”

不知是不是我們三個人的目光過於犀利，正在詢問賣紙符老板可以不花錢住宿地方的寧采臣回頭望向我們這邊！

說時遲那時快！我兩只手往上一拍，死死捂住旁邊兩張醒目的大臉，自己則裝作在看天，拼命向上仰著頭，“呵呵，今天天氣真好啊！”

右手下的老妖臉蛋很滑溜~手感不錯~

左邊的燕赤霞太高，站得離我又有些距離，我只夠捂住他的嘴巴……呃……胡子有點紮人！

那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提前曝光啊~

“不花錢住宿，當然是蘭若寺啊！”

好在賣紙符的老板給了一個吸引所有人註意力的答案，周圍群眾紛紛停下手頭的事全部一動不動地盯住寧采臣，再沒人註意我們這三雙多餘的眼睛了~

我得意地哼哼~放下手，算是渡過一小劫~

明顯後續還有一劫……老妖寒著臉，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呀！他的臉上怎麽有幾道紅紅的手指印？

呀！不會是我剛剛沒註意手下輕重，拍上去的吧？！

好嚇人！眼珠！餵！你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賴小鶴！你這個粗手粗腳比男人還男人的老樹妖！老子活了一萬年也沒被人打過臉！你……”

退……退……退……跑！

“啊！”

被凝住的所有人被一聲嘹亮的叫聲喚回了理性，繼續幹起了自己的事，街道上又恢覆了熱鬧……

書生虛心求教，接著問道：

“請問蘭若寺在什麽地方？”

電影男主到位！好戲終於拉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為認真看我嘮叨的福利】

老妖：“說清楚，誰是男主？”

寧采臣：“我此生沒有愛過第二個女人。”

（寧采臣，浙人……每對人言：“生平無二色。” ——蒲松齡《聊齋異志》）

燕赤霞：“人妖殊途。”

老影：“……”（臉都沒有可以當男主？）

阿根亂入：“嘿嘿！”

姥姥：“老和尚哪裏去了？我要老和尚！！！”

老妖、燕、老影、寧：“……”

111：“ (～o￣▽￣)～o ~。。。跑路咯”

寫了這麽久，發現男主到底是誰卻不明朗，只傳說好像有個大boss= =？【攤手

發誓！小劇場絕不占用正文字數！很多背景鋪墊、情節啥的我有暗搓搓在讀者評論的回覆中透露哦~

ps:昨晚暗搓搓開了一個西方奇緣文——《古堡狼女養成記》~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一戳哦~文案處有鏈接~講吸血鬼貴族和狼女的故事~嚶嚶嚶~男主是個禁*欲派~女主是個毛茸茸月夜變身的小狼女~可萌噠~當然~我主戰場還在這裏……只是手裏存稿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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