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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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我？”
“抓捕藤井太郎那天局長找我談話，她懷疑局裏有間諜，讓我做好重新調查的準備。”
“你無意間提到自己受傷換過義體、在我宿舍那天表現出對紅酒頗有研究、有意和廣田千秋接觸，而最近他又把三宅財團的醜聞炒作地沸沸揚揚……”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松開手，裹起被單靠坐在床頭，
“你們想做什麽？”宜野座躺在旁邊，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哀樂，
“推翻不合理的希伯爾系統，創造更加美好的社會制度。聽著很可笑，不是嗎？”我從床頭櫃摸來一盒劣質香煙，哆嗦著手抽出來一根，找來一個打火機想點著抽上一口。
本來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可那個打火機卻頑強地打不著火，宜野座伸手把它搶了過去，丟在了地上。
“破壞一個國家、摧毀一種制度，其實輕而易舉，挑動起社會上的負面情緒，然後一群人帶著各自對現狀的不滿去打砸、去焚毀。可是破壞以後呢？重新建立起來的社會統治系統依舊圍繞著少數人的利益制定規則，普通的民眾照舊被排除在核心利益之外。”
“毀壞的房屋是他們的、流失的財產是他們的，社會變革的成本百分之九十由他們去承擔。只要上層社會的本質不發生改變，普通民眾只會為社會的暴/亂付出代價而得不到一點半點的好處。”
“嘴上冠冕堂皇地宣揚推翻現有不合理的制度，創造一個公正的社會，說到底也還是為了少數人的利益。”
親眼見證的事實讓我無法駁斥宜野座的言論，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今天被炒作的沸沸揚揚的三宅航空險，追根溯源也得歸咎於厚生省和經濟省的利益爭奪。推翻了厚生省的話語權，經濟省掌控的社會對於普通民眾而言也只是換湯不換藥。
“這樣的組織，值得你搭上性命嗎？”宜野座坐起來背對著我穿好衣服，
“我沒有退路了，”我穿上衣服走下床替他打領帶，“事已至此我沒有別的選擇，送我去禾生那裏———我不能連累你。”
我跪在落滿灰塵的地板上仰頭看著他，死在他的手上，我沒有怨言。
“奈緒，我們賭一回吧。”宜野座的拇指按在我的太陽穴上，手指撫過我的眉梢，輕輕按摩著，“努力活到最後，看看是什麽結果，要是你們輸了———”
“我陪你去死。”一句話被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
“那要是我們贏了呢？”我握住他的手腕，宜野座的脈搏清晰地傳達給我，
“那就拜托你替我多說幾句好話，饒我這個舊勢力走狗不死。”
我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那我就努力活到你苦苦求我的那一天吧！”
宜野座嘴角扯起一絲苦笑，擡手替我把遮在眼前的碎發掖到耳後，月色下一抹深沈的紫色光澤讓我的瞳孔驟緊，我抓住他的手腕，終於確認地看清那東西，聲音顫抖著：“伸元……”
那是爸爸戴了十幾年的袖扣。
“這是我要背負一生的罪惡。”宜野座的聲音低下來，月光之下，臉色慘白，
“什麽都沒留下，只有這個。奈緒———”我伸手封住了他的唇，
“所以時刻戴著它提醒自己嗎？”松開他的手腕，覆上他的掌心與他十指相交，“真是個蠢貨啊……”
我撫上宜野座的臉頰，看著他哽咽：“抱歉，讓你背負這麽多……”
那個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註視著我，在他的眼裏，有我的影子。這已不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獨自承受的，我們早已融入了彼此的骨血，所有的一切，是我們要一同承受的命運。
“宜野座伸元，你願意和淩野奈緒一起背負這份沈重，一輩子嗎？”我伸出左手遮住他的眼睛，不願讓他看到我失控的淚水。
宜野座看不到我，默默地把我們十指相交的那只手引向身前，牢牢將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
那裏聽得見兩個人的心跳———這個世上，最愛我的兩個男人。
第二天早上上班，電梯裏好多同事精神萎靡眼圈發黑的補眠，我看了一眼，都是昨晚被我連累的家夥。一個執行官靠在電梯側面閉著眼怒罵道：“要是讓老子抓到那個間諜，一定架著大燈連續審他個十天十夜，讓他小子嘗嘗睡眠不足的滋味！”
我渾身打了個顫，趕緊閉上眼睛補覺。
“哈———”青柳站在辦公桌前打了一個哈欠，“今天幹活手快一點，一系那個小姑娘又開始當世界警察了。”
我喝了一口牛奶轉過轉椅看蓮池，他無奈地擺了擺手，兩眼像箭頭一樣斜瞟向對面的一系辦公室，霜月美佳剛好從裏面出來，“那個福爾摩斯把自首的逃犯送到了唐之杜那裏，讓唐之杜給他做記憶影像覆原。”
青柳同情地嘆了一口氣，“長瀨光本身腦子就有點問題，根本承受不了記憶影像覆原的強行信號，試了一次就口吐白沫地倒在了臺上。唐之杜吃早飯時罵罵咧咧地說做完這個一定要向局裏申請經費換一個臺面。”
我開始為當初瞎了狗眼得罪這麽一個執著的監視官而後悔，她這麽繼續下去，要麽是長瀨光被玩死，要麽就是我被她查出來一槍斃了。
現在的這些新人，真是像小怪物一樣可怕。
“那長瀨光現在人在哪裏？”我仰頭喝光最後一滴牛奶，想起來長瀨光吐的一地白沫，咂咂嘴，覺得自己不該在吃早點時想這麽多。
青柳他們不知道長瀨光就是那年的間諜，而我現在巴不得霜月美佳多給他插幾次腦波電源，把他直接弄死以除後患。
“打著吊瓶做記憶影像覆原。”蓮池捂著眼睛於心不忍，
———簡直是，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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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藤井太郎那天局長找我談話，她懷疑局裏有間諜，讓我做好重新調查的準備。”
“你無意間提到自己受傷換過義體、在我宿舍那天表現出對紅酒頗有研究、有意和廣田千秋接觸，而最近他又把三宅財團的醜聞炒作地沸沸揚揚……”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松開手，裹起被單靠坐在床頭，
“你們想做什麽？”宜野座躺在旁邊，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哀樂，
“推翻不合理的希伯爾系統，創造更加美好的社會制度。聽著很可笑，不是嗎？”我從床頭櫃摸來一盒劣質香煙，哆嗦著手抽出來一根，找來一個打火機想點著抽上一口。
本來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可那個打火機卻頑強地打不著火，宜野座伸手把它搶了過去，丟在了地上。
“破壞一個國家、摧毀一種制度，其實輕而易舉，挑動起社會上的負面情緒，然後一群人帶著各自對現狀的不滿去打砸、去焚毀。可是破壞以後呢？重新建立起來的社會統治系統依舊圍繞著少數人的利益制定規則，普通的民眾照舊被排除在核心利益之外。”
“毀壞的房屋是他們的、流失的財產是他們的，社會變革的成本百分之九十由他們去承擔。只要上層社會的本質不發生改變，普通民眾只會為社會的暴/亂付出代價而得不到一點半點的好處。”
“嘴上冠冕堂皇地宣揚推翻現有不合理的制度，創造一個公正的社會，說到底也還是為了少數人的利益。”
親眼見證的事實讓我無法駁斥宜野座的言論，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今天被炒作的沸沸揚揚的三宅航空險，追根溯源也得歸咎於厚生省和經濟省的利益爭奪。推翻了厚生省的話語權，經濟省掌控的社會對於普通民眾而言也只是換湯不換藥。
“這樣的組織，值得你搭上性命嗎？”宜野座坐起來背對著我穿好衣服，
“我沒有退路了，”我穿上衣服走下床替他打領帶，“事已至此我沒有別的選擇，送我去禾生那裏———我不能連累你。”
我跪在落滿灰塵的地板上仰頭看著他，死在他的手上，我沒有怨言。
“奈緒，我們賭一回吧。”宜野座的拇指按在我的太陽穴上，手指撫過我的眉梢，輕輕按摩著，“努力活到最後，看看是什麽結果，要是你們輸了———”
“我陪你去死。”一句話被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
“那要是我們贏了呢？”我握住他的手腕，宜野座的脈搏清晰地傳達給我，
“那就拜托你替我多說幾句好話，饒我這個舊勢力走狗不死。”
我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那我就努力活到你苦苦求我的那一天吧！”
宜野座嘴角扯起一絲苦笑，擡手替我把遮在眼前的碎發掖到耳後，月色下一抹深沈的紫色光澤讓我的瞳孔驟緊，我抓住他的手腕，終於確認地看清那東西，聲音顫抖著：“伸元……”
那是爸爸戴了十幾年的袖扣。
“這是我要背負一生的罪惡。”宜野座的聲音低下來，月光之下，臉色慘白，
“什麽都沒留下，只有這個。奈緒———”我伸手封住了他的唇，
“所以時刻戴著它提醒自己嗎？”松開他的手腕，覆上他的掌心與他十指相交，“真是個蠢貨啊……”
我撫上宜野座的臉頰，看著他哽咽：“抱歉，讓你背負這麽多……”
那個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註視著我，在他的眼裏，有我的影子。這已不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獨自承受的，我們早已融入了彼此的骨血，所有的一切，是我們要一同承受的命運。
“宜野座伸元，你願意和淩野奈緒一起背負這份沈重，一輩子嗎？”我伸出左手遮住他的眼睛，不願讓他看到我失控的淚水。
宜野座看不到我，默默地把我們十指相交的那只手引向身前，牢牢將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
那裏聽得見兩個人的心跳———這個世上，最愛我的兩個男人。
第二天早上上班，電梯裏好多同事精神萎靡眼圈發黑的補眠，我看了一眼，都是昨晚被我連累的家夥。一個執行官靠在電梯側面閉著眼怒罵道：“要是讓老子抓到那個間諜，一定架著大燈連續審他個十天十夜，讓他小子嘗嘗睡眠不足的滋味！”
我渾身打了個顫，趕緊閉上眼睛補覺。
“哈———”青柳站在辦公桌前打了一個哈欠，“今天幹活手快一點，一系那個小姑娘又開始當世界警察了。”
我喝了一口牛奶轉過轉椅看蓮池，他無奈地擺了擺手，兩眼像箭頭一樣斜瞟向對面的一系辦公室，霜月美佳剛好從裏面出來，“那個福爾摩斯把自首的逃犯送到了唐之杜那裏，讓唐之杜給他做記憶影像覆原。”
青柳同情地嘆了一口氣，“長瀨光本身腦子就有點問題，根本承受不了記憶影像覆原的強行信號，試了一次就口吐白沫地倒在了臺上。唐之杜吃早飯時罵罵咧咧地說做完這個一定要向局裏申請經費換一個臺面。”
我開始為當初瞎了狗眼得罪這麽一個執著的監視官而後悔，她這麽繼續下去，要麽是長瀨光被玩死，要麽就是我被她查出來一槍斃了。
現在的這些新人，真是像小怪物一樣可怕。
“那長瀨光現在人在哪裏？”我仰頭喝光最後一滴牛奶，想起來長瀨光吐的一地白沫，咂咂嘴，覺得自己不該在吃早點時想這麽多。
青柳他們不知道長瀨光就是那年的間諜，而我現在巴不得霜月美佳多給他插幾次腦波電源，把他直接弄死以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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