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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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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銘誠和周問凝見兩人在屋子裏有說有笑,頗為默契的對視一眼。周問凝神色溫和的道:“我瞧著賈家那小子倒是赤子心常,不似他那個爹,對咱們瀾兒又是真心實意的。如今咱們家已是這般境地,將來瀾兒左不過是尋個普通人嫁了。依我看……”

阮銘誠神色微頓,到底是意難平。他雖因罪被貶至此,但這麽多年來,阮安瀾可是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在他這個父親的心裏,總覺得女兒該嫁予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如今聽了周問凝的話,只覺得心裏憋悶的慌,“等回頭問過瀾兒的意見再做決定也不遲。”

跟著又道:“你去準備些下酒菜,我到巷口去打些酒回來,晚上留那小子在咱們家吃頓飯吧。”

周問凝自然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轉身便進了廚房。

夕陽的餘光將半個天邊都染成了橘色,大片的雲朵像是被鑲了金邊鋪成在寶石藍的天幕之上。

阮安瀾好不容易勸服了賈文皓先回家去,誰知剛出了屋子就見到母親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子留客,她也不好當著旁人的面拂了母親的意思,瞪了賈文皓一眼,便進廚房幫忙了。

賈文皓跟個跟屁蟲似的,一顆也不離阮安瀾的身邊,也跟著進了廚房裏,狹小的廚房裏登時擠滿了三個人,連個轉身的地兒都沒了。

周問凝越看越覺得喜歡,雖說賈文皓有異於常人,但可以看得出對女兒是真的好,女子這一輩子所求的不就是這麽個體貼入微的枕邊人嗎?

於是淺笑著問女兒,“這小子倒是黏你,將來定是懼內的。”

阮安瀾瞧著母親神情溫柔,言語裏又透著幾分歡喜,登時就明白了過來,紅著臉分辨道:“娘,你胡說什麽呢?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周問凝頓了一下,眉頭蹙起,神情鄭重的問道:“可是昨兒跟你摟在一起的男子?”

阮安瀾驚詫萬分,昨兒的事母親是怎麽知道的,還沒等她問呢,周問凝就自顧自的道:“瀾兒,咱們阮家雖不必從前,但好歹也是詩書之家,你往日裏讀的那麽些書,竟都渾忘了嗎?咱們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節。昨兒安冉來說,我跟你爹還不信,今兒看來她說的竟都是真的了?”

阮安瀾沒想到母親說著說著便哭了,連忙起身扶著母親的肩膀安慰道:“娘,我才是您的女兒,你不信我說的,反倒信那個阮安冉,她可是恨不得往我身上潑臟水呢。”

周問凝拍了拍女兒的手,點了點頭道:“你自小身子弱,面子也薄,長日裏都在家裏待著,哪裏有功夫認識其他的男人?倒是為娘的想多了,只是自打你病愈之後,娘總覺得我的瀾兒跟以前不一樣了。”

阮安瀾個子高些,只撒嬌似的將下巴擱在母親的肩上,摟過她的肩柔聲道:“無論女兒怎麽變,那都是爹和娘的女兒,女兒雖不懂事,但絕不會做出有辱咱們阮家門風的事的。”

好不容易才將周問凝的疑心給打消了,誰知賈文皓張口就道:“昨兒在我家門口的那個大哥哥,文皓也看見了,他一點都不好,還沒文皓可愛,都不會笑的。而且他好討厭的,自打他抱了瀾瀾,瀾瀾就說不嫁給我,要嫁給他了。可是,我還是最喜歡瀾瀾……”

此時此刻,阮安瀾真的很有沖動拿針線將賈文皓那張嘴給縫起來。

周問凝低聲嘆了口氣,半垂著眸子道:“瀾兒,廚房裏煙味大,你帶著文皓去堂屋吧。過門也是客,總不能讓外人說咱們阮家不懂禮數吧。”

阮安瀾看著母親失望的眼神,心裏難受的緊,揪著賈文皓的耳朵就出去了。

賈文皓比她高些,只歪著半個身子不停求饒,眼睛的餘光瞧見打酒回來的阮銘誠,忙大聲喊道:“岳父大人,快救救我呀,我的耳朵快掉了。”

阮安瀾見父親搖了搖頭,這才松了手,惡狠狠的威脅道:“叫你以後再敢亂說話。”

賈文皓揉著耳朵,往阮銘誠身後躲去,見他手上拎著的酒壇子,眼睛都亮了,高興的拍著手道:“岳父大人,晚上咱們要喝酒嗎?真是太好了,在家的時候,爹和娘總不讓我喝的……”

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了,阮銘誠只笑著聽他絮絮的說著家裏的事,多半都是日常生活裏的雞毛蒜皮,如今聽賈文皓這樣事無巨細的細數起來,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說話間,外頭便暗沈下來。夜色沈沈,燭光搖曳著將整個屋子都照成了淡淡的暖黃色。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僵硬,周問凝坐在一旁不說話,只偶爾動下筷子,因為背著光的緣故,整張臉都埋在陰暗裏,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坐在上首的阮銘誠自斟自飲這,他將賈文皓留下原本是打算看看這小子的酒品如何的,都說酒品如人品,若是酒品不好,他就算拼了自己這條老命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他的。

奈何賈文皓只淺淺嘗了一口,便推脫著酒太辣,無論阮銘誠如何勸,都不肯端起杯子。

阮安瀾見父母都心事重重的,自己也沒了什麽胃口。雖說按照嚴格意義上來講,她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但是來了這裏這麽些天,她所感受到的溫暖。很多時候她都會晃神以為自己就是真正的阮安瀾,她對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的如魚得水,絲毫沒有陌生感。

賈文皓是小孩子心性,只要有吃有喝便是高興的,邊吃還邊誇周問凝的菜做的好吃,還揚言說要搬過來跟阮安瀾同住,這樣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了。

直到賈府的下人來接的時候,賈文皓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阮家。臨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對著阮安瀾直擺手,“瀾瀾,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啊,記得看我拿給你的小人書哦,可好看了。”

阮安瀾嚇的一個踉蹌,生怕他再說出些什麽來,忙拉著父母回了屋子裏。

賈文皓是哼著當地的小曲進的賈府的,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賈大舫和柳氏一聽到兒子回來了,便忙不疊的圍了上來。

“兒子,書……送去了?”柳氏問的有些遲疑,但看賈文皓如此高興,又覺得事情莫不是成了?

賈文皓點了點頭,“我最知道瀾瀾了,她素日裏最愛看書的,看了我送去的書可高興的,還偷偷的珍藏了起來了呢?”

柳氏面上大喜,又道:“她就沒打你?”

賈文皓又搖頭,“瀾瀾對我可好了,她為什麽要打我。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也可好了,還留我吃了晚飯。岳母大人做的菜也可好吃了……”

絮絮的說了一大通,賈大舫聽的有些不耐煩了,將柳氏拉到一旁,催促道:“你倒是撿些重點的問啊?問這些個有的沒的做什麽?”

柳氏不耐煩的甩開了手,“這樣的事,你當爹的不問,我這當娘怎麽好意思張口問?先前教皓兒的事可以我出的力,這下輪也該輪到你問了。”

說著就一把將賈大舫推到兒子跟前,笑著道:“皓兒,你爹有話問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賈大舫雙手負在身後,在原地踱著步子,最後在柳氏那可以殺人的眼神的威脅下,硬著頭皮拉著兒子的手問道:“文皓啊,你如今也大了。可知道如何才能又自己的孩子啊?”

賈文皓歪著脖子想了片刻,鄭重其事的回道:“撓癢癢就可以生孩子了啊。姨娘們不都是每天被爹撓癢癢,叫的可大聲了,然後沒多久我就有弟弟妹妹啦。”

柳氏狠狠的在賈大舫腰間擰了一把,正準確再問些什麽的,哪只賈文皓打著哈欠說困了,便扭頭回房休息去了。

柳氏一手叉腰,罵道:“好你這老不正經的東西,你就是這般教你兒子的嗎?”

賈大舫見她在氣頭上,也懶得與她爭辯,轉身便去了妾室那躲清靜去了。

阮家這邊,剛送走賈文皓,阮銘誠和周問凝便沈著臉坐在堂屋裏。

阮安瀾見狀只得低著頭乖巧的低著頭進了屋內。

“瀾兒,你跟爹說實話,昨兒抱著你的人到底是誰?你跟他又是如何認識的”阮銘誠低聲喝問道。

阮安瀾被問懵了,她昨兒也是頭一遭見那男人,連一句話都沒說呢?哪裏就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了,不過聽賈大舫的對他的稱呼,似乎是個將軍。

眼見著父母一副不問個底朝天來決不罷休的架勢,她也只能把蕭元正搬出來當擋箭牌了。

“他,他是個將軍……”

阮銘誠垂眸沈思,這方圓百裏內能稱得上將軍的,只有駐守在丹陽城外的驍勇大將軍了,只是他女兒素來不愛出門,又怎會認得蕭家的人的呢?

阮安瀾算是體會到什麽叫撒一個謊便要撒無數慌去圓的道理了,苦思冥想的想了個借口,繼續道:“有一日我出門去買東西,遇到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眼見著就要丟了性命了,誰知剛巧遇到了大將軍,他救了女兒的性命,所以……”

周問凝嘆了口氣道:“瀾兒,爹和娘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你們若是真有情,只管讓他上門來提親便是,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覆又想起女兒珍藏在枕下的一個香囊,黑底繡金邊,上面繡著松竹,一看便是男人用的。

而香囊的另一側繡著的似乎是一個“蕭”字。

阮銘誠越想越生氣,蕭元正的名頭他是聽過的,都說他是如何的殺敵如神,如何的勇猛威武,如今卻做出這樣的事來,難道是欺負他們阮家沒人嗎?竟敢如此毀他女兒的清譽。

末了,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大喝一聲道:“蕭元正,我阮銘誠跟你沒完。”

看著負氣離開的父親,阮安瀾攔住要追出去的母親問道:“娘,我爹怎麽突然動了那麽大的氣啊?還有那個蕭元正是誰啊?他欠我我們家銀子嗎?怎麽我爹素日那麽溫文爾雅一個人,都氣成了那樣?”

周問凝一見女兒如此,只紅著眼道:“我便知那個姓蕭的沒安好心。可憐我的瀾兒到了如今竟還不知道那畜生的名字?我可憐的瀾兒啊……”

阮安瀾心裏咯噔一下,這下貌似闖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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