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9章 你是誰?

關燈
容晟說完話就借口不適,在太後囑咐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宴席。

場內的氣氛也在容晟離開以後達到高潮,一眾大臣一窩蜂湧上來,個個都是眉開眼笑的說著恭喜的話。

貍殷被圍在中央,雖然不喜歡應對這樣的場面,但也給足了常太師面子,耐著性子沒有直接離開。

宴席上明黃的燭光照耀在貍殷臉上,加上他笑意親近而不狎昵,像一株獨自幽芳的玉樹,收獲無數艷羨的目光。

眾人被燭光所迷,瞇起眼仰望立在階上的少年,心中盤算著該以何種方式和這位平步青雲的天子近臣拉關系。

或有人算計著怎麽扳倒新晉的皇宮侍衛,這常太師本來就是天子近臣,不是宰相勝似宰相,而今常家公子也成了皇宮侍衛,這一職明白說是皇宮裏的保安,可是怎麽說也是皇帝身邊的人了。

這一來,常家的勢頭要怎麽擋?

貍殷一一寒暄,頷首笑著,不失禮儀也不失親近,迎接著那些或親切或熱絡的言語,突然眼神一閃。

一人湊了過來,笑道:“常公子真是年少有為,羨甚,羨甚!”

語氣親熱,也故意透著幾分高位者的矜持。

兵部侍郎——黃忠胤,正是黃家小姐夢瑩的親老爹。

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能夠見到黃忠胤,貍殷瞇著眼睛,臉上笑容徒地加深,迎著黃忠胤就上前一步,熱情喊道:“黃世叔!近來康健?上次一別已經許久,事物忙碌外加大病初愈,不曾上門拜訪,是小輩的錯了。”

黃忠胤一楞,完全沒有想到貍殷還會對他這麽熱情,心中既是驚喜又是不安,連忙道:“世侄關心實在是令為叔開心,令尊常提起世侄,今日再見倒是天意。”

兩人一來一往地客套著,黃忠胤被貍殷哄得高興,連自己閨女和貍殷相親不成的事情都過去了。

在旁的大臣更是看得一楞一楞的,樊城裏都傳說常家公子和黃侍郎的千金相親提親不成,怎麽沒翻臉,還一副熟撚的樣子?

“猶記得初見令愛夢瑩還在秋波亭上,如今親事不成,也希望黃大人能幫忙求得黃小姐原諒,繞過小輩。”貍殷算著話說得差不多了,又故意把話題扯到黃夢瑩的身上。

黃忠胤聞言還是笑著,臉色半點都沒有變化,只淡淡地笑道:“常公子不必憂心,櫟盈向來乖巧,定不會介意。”

貍殷點點頭,對著黃忠胤深深一拜,朗聲道:“那便謝過黃世叔了。”

他是故意在這麽多人面前提起這事,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就算黃忠胤不願意也得順著話說沒關系的。

貍殷是新貴,容晟現場新點的皇宮侍衛,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就算黃忠胤再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貍殷作對。

更何況,他的女兒黃夢瑩名字向來不外傳,對外一直宣稱都是櫟盈,貍殷竟然直呼小名,這中間關系定是不簡單。

不管出於什麽想法,黃忠胤都不會當面跟貍殷過不去的。

而貍殷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花了那麽多心思跟他客套。

兩人在大臣的註視下把手言歡,約定種種以後才依依不舍地告別,黃忠胤自以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眉眼笑得開,就連走路的姿態都仰高了些。

他本就是天子近臣,掌管兵部的侍郎,如今又跟皇宮侍衛走近了,想必那常太師也是囊中之物了。

這一番你來我往下來,又加上背景的關系,看得眾人既是艷羨又是嫉恨,偏偏找不到半點錯處,只能幹看著,咬牙切齒。

貍殷好不容易才從包圍之中脫身,連忙扯著白澤就往太師府回去。

這一次容晟安排得緊,連氣都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明日就直接進宮上任,說得好聽是新寵,前途無量,說得不好聽就是把他架在架子上烤。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貍殷就二話不說開始收拾東西,看得原先守在容楚床邊的祭八蒙蒙的,一雙死魚眼翻了翻才問道:“小主,你這是要逃跑?”

白澤看了半天,也有點看不懂貍殷想要做什麽了,只好皺著眉頭湊到他的身邊道:“小貍貓,你應該很明白……”

“我明白。”貍殷停下手中的動作,沈著臉看著手中的衣物許久,又開始快速的收拾,突然擡起頭來盯著白澤道:“難道你也不明白嗎?”

他的眼神有些滲人,嚇得白澤怔了一下,張了張嘴不解道:“我應該明白什麽?”

“容晟想要做什麽?”貍殷淡淡地嘆氣,難得耐心地解釋道:“他本可以直接在宴席上要了常家全部人的性命,可是他沒有。”

“那又怎麽樣?”白澤說得理所當然,攤手道:“許是他懶得跟你鬥。”

貍殷嘆氣,沈聲道:“若真是這樣簡單那就好了。”

他頓了頓,直接把手中的衣服打包了,一邊拎到祭八面前,一邊道:“可是你我都很明白,他不是會做出任何冒險的事情的性格。”

白澤聞言沈默了一下,想了想似乎要說什麽,但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撇開臉沒有再看他。

在一旁的祭八聽得糊裏糊塗的,只有在貍殷把東西交給自己的時候明白了一件事——貍殷這是要把容楚送走的意思。

他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就拒絕道:“我絕對不會帶著主子離開的。”

貍殷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也沒太過急切,只淡淡地開口道:“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美人都必須走。”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祭八難以違抗的壓迫,生生把祭八到了喉嚨的一聲拒絕給壓在喉嚨裏上不去。

貍殷不敢肯定今天晚上那一見,容晟究竟看出來了多少,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和白澤的身份暴露了沒有,但是卻有一種感覺——容楚不能留在這裏了。

容晟登上皇位雖然不算是自願的,但現在因著他體內多了一只妖獸,定然是不會再放手的了。

要是被那些大臣知道靖王容楚回來了,定然又是一場大亂。

畢竟這誰都知道在外征戰,樊城內就剩下六皇子一人主持大局,雖然沒有人說什麽,但是早就有人暗中尋找容楚的下落,把天盛帝的旨意落實了。

因此,容楚在樊城的消息絕對不能洩露出去,一旦被容晟知道了,這定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是,貍殷此刻最為擔心的是說不定容晟早就知道了,沒有動手只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

昏迷的容楚不是威脅,但是陪在容楚身邊的有貍殷,有祭八,還有一個實力難以摸清的白澤。

貍殷沒有打算指望白澤幫忙,但是容晟必須把他考慮在內,畢竟要是差一步,這結局可不是那麽簡單了的。

“祭八。”貍殷見祭八久久不言語,也不把包袱接過去,終於有了些急了,沈聲道:“你還相信我嗎?”

祭八咬牙,悶聲道:“信。”

他還想要說什麽,卻被貍殷嚴厲的眼神給鎮住,只聽得一聲壓制的命令道:“那就帶著美人走!”

“可是……”祭八張了張嘴,目光投在容楚身上,略有些為難地緊握著拳頭。

貍殷已經沒有耐心了,直接把包袱塞到他的懷中,狠心道:“沒有可是。今天……”

“今天什麽?”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頓時驚得眾人都失神,四周變得寂靜起來了。

一眾人都齊刷刷地往容楚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他此刻已經坐了起來,一雙漆黑得不見底的眸子正淡淡地盯著貍殷看,那深邃的眸色之中流轉著光芒,又像是被水霧掩蓋,氤氳水波一般。

貍殷被他的眼神驚了一下,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又覺得嘴唇幹巴巴的,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半響才幹巴巴地開口道:“美人,你怎麽醒了?”

容楚冷笑,慢悠悠地給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自己一身裏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語氣淡淡地道:“難道你想要我一直睡下去嗎?”

“不……不是。”貍殷連忙否認,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

這一刻,容楚的眼神看得他好陌生,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從來都不認識自己一樣。

看著那樣的目光,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麽堵著了一般。

容楚看了他一會,轉而把目光落在祭八的身上,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淡:“祭八,回府。”

祭八也是在驚訝中的,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最好還是被容楚那目光給嚇得回了神,連忙站直身子,丟下包袱道:“是。”

回答完了以後,他才驚覺容楚的話中不對,猛地擡起頭看著容楚許久,才囁嚅著道:“主子,我們回哪個府?”

容楚聞言,冰冷的目光轉到祭八的身上,如同看一個傻子一般,但是說話還是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只見他的雙唇動了動,吐出三個字音:“靖王府。”

“主子,你是說真的嗎?”祭八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容楚,似乎在等著容楚會突然笑著說——他是開玩笑的。

可是不管他等了多久,容楚依舊都是那副淡漠的樣子,毫無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時間在沈默之中度過,貍殷看著顯得有些陌生的容楚有些反應不過來,眨了眨大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他其實很想問一句,容楚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那麽冷漠?

可是他問不出口。

若是容楚聽到了自己要把他送走呢?

若是容楚是生氣了呢?

但是現在的情況真的不能讓容楚留下來,貍殷希望他能走得遠遠地,遠離樊城這個是非的地方。

因為用著這個身體,貍殷不能直接走,至少要給這個身體的原主一個好的結局。

貍殷盯著容楚看,可是容楚在把目光移走以後便再沒有看過貍殷一眼,就連眼角都沒有給貍殷一個。

這樣的感覺讓貍殷覺得很不舒服,很不好。

白澤皺著眉看這情況,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那冰冷的目光他可記得只在貍殷出現前的容楚身上見到過,在哪之後的容楚看人的目光多少都還有些溫度,不像從前的那樣,死板死板的,像是一個目光都能凍死人。

“回府。”

容楚等了許久,祭八還是沒有行動,臉上出現了些不悅,原先就冷的臉更加低了幾度,一雙眸子似乎要把人給吃了。

“不可以。”

再聽到一聲回府,貍殷就急聲開口了。

他想要容楚離開樊城,若是容楚回去靖王府不是直接把肉送到人家砧板上嗎?

容楚聞言,眼皮子動了動,瞟了一眼貍殷,一張嘴裏似乎可以吐出冰渣子,道:“常公子有什麽權,竟然敢管本王了?”

“我……”貍殷楞了楞,一時間啞了聲道:“美人?”

容楚本就有怒氣在心,聽得這一聲,臉上頓時飄上幾分怒氣,喝道:“放肆!本王也是你一個小小太師公子能夠亂叫的?”

“主子?”祭八終於感覺到不對了,試探性的開口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說著,祭八就指了指貍殷,示意容楚看清楚點。

容楚又瞟了一眼祭八,同樣的怒氣道:“連你都敢跳到本王的頭上了,竟敢質問本王?”

祭八聞言全身一顫,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朗聲道:“屬下不敢!”

就算他和風容楚混得再熟,可是作為屬下的習慣還是改不了的,就像他一見到容楚就感覺雙膝發軟,想要往下跪一樣。

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想要改都改不了的。

“美人,你真的不記得我?”

貍殷臉色發白,雙唇不斷地打顫,伸出手想要去抓著容楚卻又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怎麽會這樣?

他的心中不斷地發問,又難以置信地看著容楚,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一點點的偽裝,他寧願相信這是容楚為了懲罰自己而演得戲。

他們在一起那麽久了,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容楚怎麽可以說忘記他了就忘記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