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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相伴相知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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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相知意(3)

“你別生氣…好不好?”

這句說完,夏天真切體會了下什麽是“度秒如年”的感覺,落在她頭頂上稍帶急切的呼吸聲還在,可半天還是沒聽到人答話,她心裏咯噔一下,頓時也覺得有點委屈,尤其是察覺到他試圖掙脫開自己反握著他的手的時候。

她手小,本來就握不大住他的,而他掙脫的意圖又不要太明顯…夏天鼻子一酸,自己直接松開,兩手交疊背到身後,掌心貼著冰涼的木門,又慢慢蜷了起來,也不再說什麽了。

黑暗裏,一陣衣料摩擦聲,宋歐陽似乎是從兜裏掏出來了什麽,隨後打開,緊接著是東西落到地毯上的悶重聲,可是夏天這會兒正陷在情緒裏,絲毫沒註意到。

直到她左手被他略帶強硬的從身後拽了出來,直到他把一小圈冰冰涼涼的東西戴到她的中指上,這才回神。

“……”夏天聲音帶著幾絲鼻音,明知故問,“這是,什麽——”。

宋歐陽握著夏天的手,拇指和食指捏著她中指上的那一小圈戒指,聲音掩著幾分笑,反問她,“你說是什麽?”

夏天沒吭聲,眼淚倒是啪嗒一下從眼眶裏沖了出來。

她哭也沒出聲,宋歐陽卻心有靈犀似的,擡起另一只手抹掉她臉上的淚,“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在一起就只是想著做這檔子事,其他的什麽都不想了?”

夏天沒這麽想過。

可正處在熱戀中的兩人,一個多月未見,想念彼此是不爭的事實,夏天不能不承認,自己也想他。

偏偏時間沒趕巧,也不是誰能說的準的。

“別否認,”宋歐陽捏著剛剛自己給她戴上戒指的手指頭,似嘆非嘆道,“剛剛你問的那句已經給了我答案了。”

“……真沒有。”聽著他‘委屈巴巴’的語氣,夏天倒是真的覺得自己理虧了,忍不住小聲、又不太好意思的喃著鼻音給自己辯道,“…我也想你。”

夏天說完,屋子裏又一陣安靜。

夏天在這陣安靜裏,想著剛剛自己說的話,臉上慢慢發了燙,連帶著耳朵都覺得有些燙了。

只慶幸屋子裏的燈還沒開,漆黑一片,他什麽也看不到。

遠處走廊的電梯叮一聲響,夏天胡亂想著人下了電梯,是往他們這頭走還是另一頭,如果是自己這頭的話,說不定就是自己隔壁,也可能是對面,那從自己門前過的時候會不會察覺到他們就在門口這…

她在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著,就是不給自己時間想宋歐陽聽到剛剛自己的話,會是什麽表情,什麽反應。

可下一瞬,身前的人動了動,門卡和卡槽的碰撞聲在黑暗裏窸窣了兩下,房間亮了。

夏天整個人被宋歐陽的身子擋著,雖不至於被亮光閃到,但還是習慣性的閉了閉眼。

再睜開,下意識擡頭往上看,就看到宋歐陽低著頭,在看她,臉上都是笑。

“也想我?”宋歐陽低頭看她,笑著再問,“哪想?”

“……”知道他沒生氣,夏天心情好了,不打算搭理他的流氓調侃,而且…她註意到他身子的反應了,不想再繼續著這個話題刺激他。

她去看自己依舊被他緊握著的左手。

中指上的戒指,沒有很覆雜的樣式和多餘的裝飾,簡簡單單的一個銀環上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鉆石,簡單,精致。

“你什麽時候,”她咬了咬下唇,“準備的這個?”

宋歐陽指腹再蹭過她手背,低聲告訴她,“初一。”

那天從家裏出來,他趕著商場關門前,去專櫃挑了一對戒,付完錢,自己就先把自己的那只給戴上了。

夏天本還打算問他怎麽就剛好知道自己今天回來,後一聽他這麽說,瞬間明白了。

他一定是從買了那天開始,就一直把這盒子帶在身上了。

夏天心裏這一瞬間脹的滿,還想說點什麽,就見宋歐陽松了手,把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看著夏天,“禮尚往來。”

他自己戴是給別人看的,她親自給他戴上,這兩只戒指才算是有了它們真正該有的意義。

夏天抿了抿嘴唇,剛才她心煩意亂,都沒註意到他手上的戒指,看著眼前同款男戒,又咬了咬下唇,才從他手裏接過戒指,小心翼翼的給他戴到了左手上。

宋歐陽再握住她的手,“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夏天回看著他,沒吭聲,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來。

“我上次給你求婚,你也答應了,現在戒指也戴了,就說明我們的關系又近了一步,是未婚夫妻,”宋歐陽著重強調了下‘夫妻’二字,握著她的手到嘴邊親了下,一雙眼依舊鎖著她,“意思就是,我們除了那個紅色的小本本,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具有‘法律保護’的,懂嗎?”

宋歐陽想的是,“夫妻”本就該是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一個連接關系,他不管其他人,既然他們有了這層關系,那從此時此刻開始,她就真的是他一個人的了,就像他屬於她一樣。

“……”當她三歲小孩糊弄呢嗎?夏天被他說的想笑,忍了忍沒忍住,笑出來的同時反而把剛剛忍在眼眶裏的眼淚給擠了出來。

她伸胳膊踮腳摟住他脖子,把臉埋他頸窩裏蹭了蹭,蹭他一衣領的淚,下巴貼著他肩窩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應了聲,“懂了。”

她才是此時此刻最想要說這句話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除了他還有誰呢?

孺子可教也。

宋歐陽臉上也有了笑,他不知道夏天有沒有註意到,剛剛說那兩句話的時候,他是真怕她會跟自己反著來強調一遍事實。

宋歐陽側臉貼了貼她的,“會不會難受?”

問完,又想到她剛剛在外面站那麽久,眉頭都皺起來了,“來了不是要好好保暖的嗎?剛剛你還——”他無力的閉上嘴,不想一直念叨讓她煩,索性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過了走廊,把她放到床上坐好。

回頭在墻上的中央空調面板上調了調溫度,又低頭看撐著兩個胳膊在身側仰頭看著他笑的小姑娘,想了想,問,“那,還能,可以洗澡嗎?”他皺眉,“你最好能洗個熱水澡祛祛寒氣——”

夏天笑著沖他點點頭,“可以洗。”

“行,”宋歐陽應了聲,“你先洗著,我去樓下幫你買個感冒藥,提前吃,聽你說話都有鼻音了。”

有嗎?

夏天揉了揉鼻子,覺得應該是剛剛哭過的原因吧?

夏天都來不及說話,看轉身走了兩步的宋歐陽又回過身子看自己,憂心問,“感冒藥可以吃嗎?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夏天笑著搖搖頭,“不會,可以吃的。”

她都覺得沒必要吃,答應著,是怕他不放心。

宋歐陽點點頭,剛轉身,又轉回來,夏天眉毛挑了挑,等著看他還打算說什麽,卻沒想看著他對著自己,一張嘴張合數次才輕咳一下,不自在的問她,“那你,那什麽,你包裏帶著嗎?用不用我給你買回來?”

“嗯?”夏天一時沒反應過來,“帶什麽?”

宋歐陽無力道,“……你要用的東西。”

“……”回過神的夏天,臉上剛下去的血色又一下子沖了上來,尷尬道,“帶了帶了。”

“那行,”宋歐陽又輕輕咳了下,指指浴室,“洗吧,我馬上上來。”

夏天點點頭,但一時坐在床上,沒好意思動。

宋歐陽把剛剛兩人進門後不知道怎麽被丟到門口的雙肩包和帽子撿起來放到了電視下的桌子上,又把桌子上的礦泉水打開了一瓶倒進熱水壺裏燒上。想著一會兒回來倒了重新給她燒壺熱的,回來喝藥用。

都弄完了,看夏天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發呆,沖著她打了響指,問她,“不洗?”

後者回神,把鞋子蹬掉,從床上跳下來,踩著地毯到桌子那,下意識去包裏拿自己要用的東西,可手伸進去了,才發現身邊的人站在那看著自己沒動。

“……”夏天的手在包裏捏著手裏的東西,抿唇反問他,“你不下去嗎?”

宋歐陽經過這麽一折騰,身子稍舒服點了,一笑,應了聲,從櫃子裏拿出來一雙拖鞋拆開放到夏天腳邊,“浴室裏地板涼,穿上再進去洗。”

說完,摸了摸兜裏的手機和另一張房卡,轉身出去了。

夏天看著門關上,呼了口氣出來,鼓了鼓嘴,到門口櫃子裏拿了個浴袍進了浴室。

宋歐陽買了不少東西上來,不止有藥,還有暖寶寶,甚至還有兩包一次性內衣…一包他的,一包她的。

夏天汗顏,吹好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把宋歐陽遞給自己的那包女士的塞到自己包裏,想著以後有機會再用吧…她未雨綢繆,出來的時候早把會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宋歐陽看著她把藥喝下,才進了浴室去洗澡。男生洗澡快,沒多會兒就擦著那頭短發出來了。

彼時夏天正靠著床頭刷著手機在看,聽見他出來,擡頭看了眼他,本想開口提醒他去吹頭發,然後看到他那明顯剛剪過的寸頭,就閉上了嘴。

後者和她的眼神對上,不知為何手停了停,然後把毛巾扔到床頭櫃上,掀開被子上了床。

把她手裏的手機拿了放到床頭,關了燈,抱著她在床上躺好,親了親她額頭,“太晚了,睡吧。”

夏天吃了感冒藥,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原因,他剛進去沒幾分鐘就有點困了,可想著自己有話要跟他說,就刷了會兒手機想讓自己清醒點等他出來。

這會兒被他抱在懷裏,額頭上是他輕微自制的呼吸聲,安靜了會兒,她低低喚了一聲他。

“嗯?”宋歐陽低了低頭,呼吸滑在她鼻梁上,“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夏天搖搖頭,“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麽事明天說也一樣,”他剛看了眼時間,已經快淩晨兩點了,“開學前這兩天,吳教授給我們放了兩天假。”意思是這兩天他都有時間,可以陪她。

夏天咬了咬嘴唇,有些遲疑,可想了想,還是開口輕聲道,“昨天我回家,去家裏看奶奶的時候,碰到了兩個人。”

宋歐陽聞言,呼吸停了一瞬,他根本不用開口問,也知道她碰到的人,會是誰。

他僵著身子抱著她,沒動,半晌,才梗著嗓音問,“他們都給你說什麽了?”

“他們沒說什麽,什麽也沒說,”夏天摟著他,“就說有機會可以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她沒等他問,又在他懷裏搖搖頭,直接告訴他,“我沒答應,也什麽都沒說。”

雖聽夏天這麽說,但聽她的語氣,不像是不知道他們關系的樣子,宋歐陽皺眉,“你…都知道了?”

夏天輕“嗯”了聲,小聲解釋道,“這次回去,我看奶奶跟以前感覺不太一樣,又說不上來什麽,昨晚上趁奶奶睡著,我去找娟姐問了,才知道的。”

後來想到她剛回來的時候,徐靜宜在候車室對她的欲言又止,她又去問了徐靜宜。

徐靜宜給她說,去年宋爸爸第一次去家裏找宋歐陽說自己想回來補償他的時候,她和雷霆陰差陽錯正好過去,撞個正著,靜宜說認識他這麽多年,那是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宋歐陽,說不清楚什麽感覺,明明很生氣,甚至可以說是暴怒了,表面卻絲毫看不出來,可那雙眼裏卻戾氣極重,像裝了整座欲噴不噴的火山,又像是壓著萬年沒化的冰山,誰也不認,眼裏沒人。

夏天想著應娟娟給她說的,宋歐陽除夕那天給廖奶奶說的那些話,尤其是最後一句,鼻頭一酸,喉嚨口也梗了梗,就像她以前說過的那樣,她父母雖常年不在她身邊,但她從未懷疑過他們對她的愛,只是偶爾鬧脾氣時,會有些想不明白。

她知道世界上的父母千千萬,不是都像她父母那樣恩愛,靜宜父母感情多年不和,最終離婚收場各自嫁娶,也不是例外,可至少給了對方體面。

夏天想不明白宋爸爸的所作所為,也不理解。

只知道宋銘懷做的這一切給了她愛的這個人難以言喻的傷害,她難以想象他從年幼懵懂開始就獨自承受的這一切。他們怎麽會忍心這麽傷害他,她心疼他,更慶幸他並沒因此走上什麽難以挽回的歧途。

無國界醫生裏,不止需要會做手術的外科醫生,還需要術後幫助恢覆的物理理療師和處理災後創傷的精神健康專家或心理學家。

離開的這一年,夏天親眼看過那些受了重創的人們在治療過程中的痛苦和絕望,看著他們或逐步逐步的康覆,或逐步逐步的崩潰。可她如何也沒有想過,這一年當中,他也在經歷著這一切。

而她並沒有在他身邊,陪著他。

夏天用戴著戒指的左手去摸宋歐陽也戴著戒指的左手,摸著他手上的戒指,往他懷裏蹭。

“我要你,這輩子只要你一個,”她靠著他心口,紅著眼睛給他一字一句認真說,“誰離開你,我都不會。”

“我有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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