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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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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酒足飯飽後便要去後山走走,離去一年,九死一生,再回來已恍若隔世。兩人攜在山行走,穿過走廊門廳,看見身著白衣的聽學弟子皆小步向後山趕去,有的持竹條,有的持白紙,有的持燈燭,有的則輕聲交談,兩兩皆是笑意滿面、喜氣洋洋。

“藍湛,雲深後山是要舉行什麽活動嗎?看著那些小輩頗為高興。”

“今日是秋節,聽學的弟子在後山放燈祈福,晚上小輩們還會去山下游玩、賞月。”

“真的嗎?太好了,一回來就趕上這麽好玩的事情,藍湛,我也要去放燈,晚上還要去山下玩,好不好?”

怕藍忘不同意,扯著他的衣袖來回晃著,仿佛一個為了糖果調皮耍賴的皮猴子。

不遠處和金光瑤一起出來的澤蕪君含笑看著潑皮耍賴的魏無羨,含笑寵溺的藍忘,不覺笑道:“無羨大戰魔尊時是頂天立地的天界戰神,在忘面前卻如頑皮的少年,也只有無羨,才能讓忘顯露如此情態。”

“二哥,我還是不要去後山了,魏公子應該不想看到我。”金光瑤垂下頭,不敢去看魏無羨所在的方向,作為兇屍,魏無羨對它有絕對的壓制。

“無羨不是氣量狹小之人,不過阿瑤若是不舒服,我跟你一同回寒室!”本是覺得阿瑤一直困於寒室,實在無聊,今日天氣尚好,便帶他出來逛逛。

金光瑤終是不願意拂了藍曦臣的一片好意,沒有折回寒室。

“兄長!”藍忘收回和魏無羨交握的雙,頷首向藍曦臣打招呼。

“大哥也是來後山看聽學弟子們放燈的吧,聽藍湛說夜間彩衣鎮還有游船賞月,我正求著他和我一起下山去玩呢。”魏無羨知藍曦臣一向溫雅好脾氣,若他開口,藍湛斷不會拒絕。

“何須求,忘也十分願意呢。”藍曦臣笑道,“無羨這次回來,還能待多久?”

“我被封了神力,流放凡界,可以陪藍湛一輩子呢。”魏無羨漫不經心地笑著,臉上沒有絲毫被流放的沮喪或者悲切。

“怎會如此?無羨以性命救護天下蒼生,怎會有如此結果?”

“兄長無需擔心,天帝如此做自有計較,無論為神還是為人,他都是魏嬰,只要他現在生活得很好,就已經足夠。”藍忘知道天界之事也只有兩人私下說說,洩露天也會招致災禍。

藍曦臣不知真實緣由,看著弟弟寵溺而堅定的表情,面上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啊,總是這樣執拗,小時候還為此挨了叔父的罰,現在想來這種執拗倒是好事。”

“大哥,快講講藍湛小時候被罰的事,我也好有會說他。”魏無羨一臉興奮,藍忘則羞赧地紅了耳垂。

“其實也沒什麽,那時候忘還小,聽外人說了母親的壞話,就沖上去和人打架,為此挨了叔父的罰,可是無論怎麽罰,以後只要有人說母親的不是,即使是叔父,忘還是要辯駁。”他停頓了下來,思及舊事,心不免感慨:其實他也曾羨慕過弟弟的執拗不懂事,能夠堅持心所想,維護想要維護的人,可是自己作為兄長,作為宗主,只能以身作則,進退有度,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他身上有著太多的規則束縛,旁人看他總是溫雅有禮,日子久了,他便覺得自己本也該如此。可是當那一劍刺穿自己結義兄弟的心臟時,他才明白,忘執拗的那份真摯和赤誠,終是自己在和煦微笑之後丟失了,終是自己負了阿瑤。

“藍湛沒有錯,要是我絕對要打到他磕頭認錯才行。”魏無羨聽了此事,心憤憤不平,又有些心疼自家二哥哥小小年紀堅守本心的不易。

藍忘望向他,一向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人聽了那些陳年往事,竟是難得一本正經地憤憤然。不禁在寬大衣袍的遮掩下,摸向那人的心。

“阿瑤,對不起!”藍曦臣垂下頭,對著金光瑤輕聲道。

金光瑤一怔,馬上明白了藍曦臣的意思,他一生為身世所誤,總還是對自己最尊敬的二哥懷著希望,希望他能信他護他,可是……終歸還是自己騙了所有人,慣於說謊的人如何值得別人去相信他?不覺嘆道:“二哥,已經過去了,幸好我還有會贖罪。”

魏無羨這才註意到金光瑤,對金光瑤,在觀音廟之前,他並無反感,也不是記仇之人,如今金光瑤已死,化為兇屍,他也不打算記仇,便微微頷首,道:“斂芳尊!”

金光瑤聽到此言,身體猛一瑟縮,輕微地顫抖起來,看起來更是可憐,諾諾道:“魏公子還是叫我孟瑤吧!”

看著他低眉順眼的樣子,魏無羨心竟生出幾分同情,道:“孟瑤,也好,待洗華洗去你心執念,身體也會越來越靈活,雖說與常人尚有別,總歸比到那地獄好很多。我如今流放凡界,無法幫你太多,但只要我在,冥界眾鬼差也不會動你。”

“多謝魏公子!”孟瑤躬身再拜謝。

“兄長和我們一同去放燈,如何?”藍忘見氣氛尚算融洽,兄長氣色也好很多,憶及幼時兄長總是護在他面前,不禁心懷念,便出口相邀。

“阿瑤也一起去,可以嗎?”藍曦臣轉頭望向孟瑤,既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亦是問兩人對此事的意見。

“自然可以!”魏無羨向來對鬼和兇屍並無偏見,時常與非人為伍。

“兄長開心便可。”藍忘道,自從金光瑤回來後,藍曦臣的確開朗很多,一向和煦的微笑又出現在臉上,並且讓人感覺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一行人來到後山,一眾聽學弟子正在制作天燈,景儀和思追正是負責之人,看到魏無羨和藍忘、藍曦臣忙迎上前去行禮。

“思追,有多餘的材料給我一份,我和藍湛也要放個天燈祈福。”

“當然有!”思追忙挑選出最好的紙遞給魏無羨。

藍曦臣也伸接過遞過來的材料,和孟瑤一起制作天燈。

雖然只是少年人間的游戲,魏無羨卻很是喜愛,他記得在藍氏聽訓時藍忘就是因為和他一起放天燈後,對他態度變友好的。

景儀、思追早制好了一個卷雲紋的天燈,此時便紛紛聚攏在魏無羨和藍忘身旁看他們制作。魏無羨在潔白的紙上細細描摹好兩只純白的兔子,兩只白兔相依相伴,相對而望,目光那絲絲溫情皆躍然紙上,看得景儀忍不住誇讚,“想不到魏前輩畫畫得這麽好!”

“那是自然,想當年我可是六藝俱全的世家公子,在公子榜上排行第四的,要不你們含光君也不會理我。”魏無羨從來不會謙虛,當然他所說也是事實。

藍忘含笑望向他,也是在放天燈時,聽到他口說出“願我魏無羨一生鋤強扶弱,無愧於心”,他知道此人乃是與自己志同道合的知己,此後無論風雨,初心不改。

待魏無羨兔子畫好,藍忘的骨架也已經紮好,兩人一起將燈火放進去,雙擎著天燈,和眾弟子一起放出希望,兩人雙合十,輕聲念道:“願我魏無羨(藍忘)一生鋤強扶弱,無愧於心。”看著飛走的天燈,魏無羨又雙合十,許下另一願望,“願我和藍湛心心相印,白首相依,永不分離。”

藍忘亦許下心願,“願我和魏無羨心心相印,白首相依,永不分離。”

兩個人相對一笑,一切皆在不言。

藍曦臣亦畫下金星雪浪,展示給孟瑤看,孟瑤直看得眼酸澀,頷首道:“謝謝二哥!”待天燈冉冉升起,夢瑤的心願還沒有許下,他著實不知道該許下什麽心願,畢竟和二哥之間隔著生死,猶豫再,終是許下了“願我能夠順利輪回轉世,和二哥來生再續前情。”

藍曦臣望向他,此生已留遺憾,但願能護他輪回轉世,有緣來生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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