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滄瀾略一思索道:“你可以去找巫雅祭司而不是到我這裏來。”

“此事可怕巫雅祭司也幫不了。”

巫陽連忙道。

“你且說來聽聽。”

巫滄瀾露出些許好奇。

“巫越澤是被南海之淵的海眼吸進去的，進入了墟門。”

巫滄瀾臉色微變，“你確定是墟門?”

“是墟門！”當時巫陽雖慌亂可門中洞開時的暗流之洶湧即使元嬰期修士也難擋，他又如何會記錯。

“墟門乃萬物終結之地，連散仙都不敢進入其中，我又能如何！”

“你難道不比散仙厲害?”

巫滄瀾搖搖頭：“我雖比大道圓滿，可終歸是沒歷升仙之劫，和散仙不可比，這片大陸之下還是以散仙為第一。”

散仙便是那些修到化神後期大圓滿經歷過升仙劫的，天劫威壓之下，未能成功破開虛空直入天界，而又僥幸不死留在殷乞大陸之上，可是這樣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巫陽甚至覺得殷乞大陸的散仙一說不過是個神話罷了，在他眼裏，莫說升仙劫，元嬰以上的天劫都是一般，扛過去就是大道坦途，過不了就是灰飛煙滅。

“真沒法子了嗎，或者你不想做，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救！”巫陽不甘道。

“你們去南海之淵做什麽。”

“我……”巫陽低下頭，聲音小了起來，“我想取歸墟離火。”

巫陽主修炎火之術，可湯巫山的地火總共不過兩處，在這幾百年裏他也汲取得差不多了，而他又不能隨意離開湯巫山太久，現到元嬰期已是瓶頸，若再無更厲害的火精煉化他修為恐再難寸進，唯有歸墟離火所蘊含之力，只需一點就夠他用上好幾百年，甚至到化神也無虞，巫族人重視修煉，無論是誰皆有求道之心，為此他才鋌而走險去了南海之淵。

墟門一開，歸墟離火偶爾會從南海之淵的海眼中噴薄而出，為此巫陽已籌劃數年，取黑水玄蛇的辟水珠也是為了能下到深淵之內尋得海眼，只是每料到，先是被戚小夢的師傅九陽真人搶了先機進去，之後又在海淵裏和幾個鮫人打了起來。

巫滄瀾沈思片刻，“巫族中倒是只有你一人修行炎火之術，那時你還小倒是我疏忽了，這族規對你修行來說的確是苛刻，我去尋越澤那孩子，不過歸墟之地兇險莫名，他能不能在我找到他之前活下來倒是要全憑他自身造化了。”

平心而論，巫滄瀾雖認為巫陽父親的死乃是自作自受，可畢竟是他唯一兒子，他從五百年前開始閉關，那時候巫陽才剛學會走路，他連一次也未抱過自己的孫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巫滄瀾也覺自己醉心於大道，而錯過了許多，如今他的兒子巫楠風和女兒巫楠真皆去，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只剩下巫陽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混沌之中，沖進來兩個人影，一白一紅浮在虛空之中。

巫雲身體都要被沖散，有了知覺之時頓覺周身酸痛，頭暈得厲害，胃裏沒有食物卻想吐。她的手觸碰到一塊冰涼堅硬的事物，睜開眼才看到那是戚小夢的方天畫戟，浮在她的旁邊，戚小夢也在不遠處。周遭仿佛都是虛空，四周都是一片迷霧，腳下沒有實處，人也不會掉落下去。

巫雲朝戚小夢喊了兩聲，她**著掙紮起身，望了一下四周，安靜而詭異，“這是哪兒？”

巫雲搖搖頭，“南海之淵的海眼貫通許多未知之地，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

兩人說話時，聲音發散，此處好似沒有邊際聽不到一點回聲。

“我曾聽師父說起過，淵底的海眼好像能通往歸墟之地，我們會不會在歸墟所以什麽也不曾見的。”

戚小夢道。

巫陽看著她目光沈靜，“我也看過歸墟之說，不過那處應該是一片死地，容不下活物，而我們現在可是好好活著，怎麽會是那裏，我們現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好。”

戚小夢拿過畫戟和巫雲一起尋路。

這一片虛空之中，時日難測，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感覺有些身心疲憊，周圍的景色仍然絲毫未變，她們還是被無邊無際的黑霧籠罩，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往後一仰隨意飄在虛空裏。

原以為再難相見，不過兩年兩人卻又見到了，還是這番場景，細想起來，還真是一到患難時刻就能見得她，巫雲不由輕笑。

“這種時刻你還能笑出來？”戚小夢道，兩人雖處在未知地方，可都還算鎮定，只是戚小夢的心態離巫雲的隨遇而安還是差上許多，可以不哭不鬧，但憂心還是免不了的。

“我在想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

巫雲道，如今無旁人在側，她說話也不再顧及，原本對戚小夢有所懷疑，可數次戚小夢卻都能挺身而出救自己救巫陽，巫雲也不覺喜歡上這個性直爽的紅衣女修士。

戚小夢也噗呲一聲笑道：“你這樣說好像也是。”

“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巫雲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從這裏出去，她還是想過得明白些。

戚小夢爽聲道：“現在就你我兩人，有什麽事你可以直說。”

“在皇宮見你時，你拿著幾只蝴蝶和我換小白可還記得。”

戚小夢不好意思的笑笑，“當初我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凡人，擔心你養不好小白我才想把小白換來的，之後才知道小白不是一般長翅膀的小貓，而你也不是一般人，那幾只蝴蝶實在不值的。”

“這有什麽關系，這幾年你不是把小白養的挺好，都要胖成球了。”

巫雲輕笑，“不過那幾只藍色的蝴蝶也非一般地方能見，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得來的。”

戚小夢外出時在雪山下偶然看到小白便給了她一些食物，此後一人一獸仿佛心有靈犀般，一到時間就在固定地點撲面，戚小夢每次都會帶許多東西投餵，感情甚篤。

“那個……”戚小夢額前幾縷紅發落下，顯得有些尷尬。

“不好說？”巫雲見戚小夢神色有些為難。

戚小夢連連擺手，“也不是不好說，哎，我說吧，反正也沒外人，其實這個蝴蝶是我小師侄迷休送我的，而迷休，這個好像是他在師父的玲瓏塔裏偷偷拿的。”

怪不得她一直不說明白，原來此事還隔了一人，看來迷休和戚小夢都不知曉這蝴蝶來歷，事情的關鍵還是在九陽真人身上。她不覺嘆了口氣，自己被逐出巫族如今又到這邊境地，為何還是要趟這攤渾水。

正當巫雲出神之時，在她們腳下忽然一道極淡的藍色光芒劃過，戚小夢一把拉著她朝下追過去，“快看，有光。”

巫雲朝她做了一個噤聲姿勢，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活物要是被嚇跑了可就得不償失，這是兩人在這處空間裏呆了這麽久第一次見到除黑霧以外的不一樣的東西。

她們一直隨著那道亮光，越往前才發現她們與那亮光之間隔得極遠，兩人飛了逾數萬米才能依稀看清那亮光形態。

藍色的光並不是一絲，而是巨大的一團，在兩人腳下還隔著數百米，看上去是一條鯨魚骨骼的形態，裏面脈絡清晰，發著柔光，兩道側鰭像巨大的船帆在虛空緩緩劃過。看上去極為緩慢的動作，這一劃卻是游了數千米之遠，若非兩人修為尚可也難追上這條魚的一步距離。

巫雲現還是結丹期未突破，離戚小夢有一大段距離，跟了許久，她有些真氣不濟，直接落到那條巨大的鯨魚之上，想讓它馱著行走，沒想到卻踩了空，腳下的魚並無實體，戚小夢也落下去，毫無阻礙的進入魚腹之中。

巫雲吃下一粒即墨遲給的丹藥真氣才慢慢蓄上，兩人跟著大魚不知又飛了幾天幾夜，面前才出現不同來，一大團的光芒朦朦朧朧落在遠處虛空之中，像一片銀河，只是星星點點都是和大鯨魚一樣的淡藍色，壯觀無比。

兩人瞳孔之中都倒影出藍色星河一樣的光，看著遠處的極致美景，目光裏露出驚艷之色。

走近之時，巫雲愈加覺得神奇，這一片藍色竟如人家小鎮般熙熙攘攘，裏面行人穿行，買賣往來，天上還有魚鳥經過，若不是房屋和行人還有其中的樹木都是淡藍色的脈絡，簡直和人界別無二致。

起初她還覺得有些不適應，避開走過來的行人，之後才發現，那些人和房屋都和剛剛所見的巨大鯨魚一般都是虛體，可以直接穿過，而來來往往的人即便迎面朝她們走過也如未見。

“請問這裏是哪裏，餵，你能看到我嗎，能聽到我說話嗎？”戚小夢倒退著對著一個行走的人問路，面前的人充耳不聞，徑直穿過她的身體。

行人熙熙攘攘，卻無一丁點聲音發出，安靜莫名。

她一楞明白過來，兩手一攤無奈道：“也不知到了什麽鬼地方，這些東西看起來都鬼氣森森的。”

巫雲讚同的點了點頭，兩人在鎮子中尋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戚小夢眼中一亮，忽然道：“我想起來那幾只蝴蝶和這裏的東西好像。”

她說著打開腰間的袋子把幻蝶放了出來。

也是同樣藍色的光芒，依稀看清其中脈絡，幾只蝴蝶在其中飛舞，旁邊的一個藍色小孩的擡頭看著空中，拉著旁邊的大人用手指著蝴蝶的方向似乎在說話。

巫雲和戚小夢都面露驚訝，這小孩居然能看見幻蝶。那大人也露出捕捉蝴蝶的姿勢，幻蝶朝一旁躲開，戚小夢趕緊將蝴蝶收了起來，擔心那人真將這唯一溝通兩處的幻蝶給捉了去。

那大人和小孩見蝴蝶忽然消失在空中，目中都露出迷茫之色。

“果真神奇，用這蝴蝶我們指不定可以找到離開的路。”

戚小夢興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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