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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間至冷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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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雲也露出笑意,“我住的地方起火了,難不成李大人想燒死我?”說話間,她放在袖子裏的手已生出利甲。

李源眼睛斜望了一眼,果然前面是一片濃煙,他叫來幾個經過的士兵滅火,自己仍用弓弩對著她,他親眼所見前幾日夜裏這個女子的一聲怒吼就震飛了自己手下十幾人,自然不敢懈怠。

“那就委屈姑娘先在這裏呆上一陣子等皇上回來了。”

“我見宮中的侍衛都趕往玄武門那邊,可是出了什麽事?”巫雲也不急在旁邊旁敲側擊。

李源笑笑,手也不曾放下,“發生什麽事都與姑娘無關,雲姑娘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兩人僵持許久,李源拿著那弓弩連手都不曾抖過,顯然臂力驚人。巫雲面色一黑,思忖這家夥可能會把這個弓弩一直對著自己到天亮,保不住什麽時候打了瞌睡就一下發出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光著瑩白的玉足在雪地來來回回走動,李源都忍不住朝那如白雪一樣的腳上多看了兩眼,這極其細微的表情都被巫雲捕捉在眼裏,心中有了主意,她佯作難受的樣子蹲在雪地裏,“李大人,我冷。”

李源見她穿的極其單薄,大雪天連鞋都未穿一雙,抱著肩瑟瑟發抖的樣子實在惹人生憐,可開始也沒見她多冷,那夜裏一身傷都未聽她喊過疼,又豈是一般稍受冷示弱的女子,他並不像陰時郭那樣自負。

李源一只手拿著弩箭,另一只手解開身上的披風朝她扔過去,“拿去裹腳。”

巫雲接過飛來的披風抓著一角抖起地上的厚厚積雪遮住李源視野,身子迅速朝前,李源見情況不妙,飛身後退,手中弓箭射出,巫雲用側身避過,另一只直直飛來的就用披風一裹讓其偏移了方向,三只弩箭都落了空,沒入身後的雪地裏。

掀起的漫天飛雪還未落下,李源就見眼前五道寒光襲來,黑鐵弓弩一次只能發三支箭,電光火石之間,他哪裏來得及再次裝劍,只能用黑鐵弓弩擋住巫雲的利甲,即便弓弩由精鐵制成,也被巫雲的指甲輕而易舉的割成了幾段,手勢未停,寒氣劃向他的脖子。

李源身子往後一仰,躲過這致命一擊,擡腳踢向巫雲小腹,巫雲另一只手向下抓向踢來的腳,剛剛李源已經見識過那雙能把精鐵弓弩都撕碎的利甲威力,自然不敢與其爭鋒。李源腳極速收回,饒是這樣也被劃過的指甲割出五道血跡。

“你是巫族人。”

李源目露驚色。

巫雲也不搭話,赤著腳朝玄武門方向趕去,因為這個時候她感受到了獨孤風臨的氣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獨孤風臨有難。

她不停的跑著,越過重重人群,一雙利甲上都沾滿鮮血,腳上已被冰雪凍到沒有知覺,直到她沖出包圍到了玄武門出看到那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熟悉身影。

“獨孤風臨。”

她朝廣場中間的人大喊了一聲。

獨孤風臨聽得聲音扭過頭去,只見一張網蓋住了狂奔而來的白衣女子將她拖了回去。

“巫雲。”

獨孤風臨眼角一抹冷色,仰頭看著城墻上站著的獨孤明彥目中殺意盡顯。

他的母妃頭顱懸在城墻之上,昔日風華絕代的臉已在寒風裏蒼白無色,一代貴妃下場慘烈。獨孤明彥傳出江貴妃被囚於宮中的假消息散播出去,誘獨孤風臨趕來營救好來個甕中捉鱉。

獨孤風臨進入城中時只見到宮門上懸掛著自己母妃的頭顱,咬著牙目眥盡裂。幾人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被密室裏某人告密走路風聲,幾百人混戰在城門口,青龍。朱雀、白虎三處大門已關,只餘玄武門被接應的人用一輛馬車堪堪抵住,護著幾人從此處撤退。

巫雲被網纏住抓到獨孤明彥旁邊,獨孤明彥抓住巫雲用劍架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站在城墻之上,朝下面喊話道:“獨孤風臨,你若是敢踏出這玄武門一步,我就殺了她,讓她和你母妃作伴。”

“獨孤明彥,你真是喪心病狂。”

巫雲咬牙罵道,看著城墻之下,玄武門那處還在混戰,獨孤風臨再不撤退,城門就要被關上了,她希望獨孤風臨走的,但是她又產生了另一個極端自私的想法,她也想知道,獨孤風臨到底會不會丟下她,置她性命於不顧一個人逃走。

獨孤風臨看著城墻上的白衣女子,她不哭不鬧,也不求饒,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如天空中降下的白雪,此時,她也看向他,目中有光在閃動。

那光芒能灼傷他的眼。

“王爺,快走吧,宮門要關上了。”

百裏斂喊道,情況緊急。

“大家快往後撤!”獨孤風臨喊了一聲,拿起劍帶領眾人沖向宮門,殺出一道血路。

他還是丟下自己走了,巫雲既為了他脫困而慶幸,可心裏卻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這是她以前都沒感受過的一樣的感受,心中像沈了鉛塊一樣難受。

“你看,你還愛著他嗎,這個倒了關鍵時刻棄你而去的小人。”

獨孤風臨在巫雲耳邊冷笑道,他並不是真想傷她,只是想讓她看清獨孤風臨的真面目,讓巫雲死心,據他對獨孤風臨的了解,獨孤風臨孤僻至此,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白白送出性命。

“人族不都是這樣麽?”她眼中的光熄滅,語氣也帶著絲絲涼意。

獨孤風臨的人已盡數撤去,城門即將關閉,正在這時,一個騎著駿馬的人又拿著弓箭沖了過來。

拉弓搭弦,動作一氣呵成,駿馬前蹄高高躍起,他身子也順勢而起,借力躍到半空,弓如滿月。

那一箭對著獨孤明彥而發,而獨孤明彥的前方赫然是站著的巫雲。

她目光平靜,柳葉般的眼睛裏都是清冷之色,如初見那時美的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他英姿逼人,躍於半空,全身殺意凜然。

獨孤風臨,這一箭,你要報仇,連我也不放過麽?她看著空中揚弓的人,眼睛在說話。

巫雲,你不要動,不會有事。

剎那之間,弦已崩斷,帶著勁風朝城墻上的人射去。

連旁邊站著的李源都不確定那支箭到底是射向巫雲還是射向獨孤明彥,獨孤明彥嘴角一抹冷笑無人可見,避無可避,電光火石間,他將巫雲護在身後,這一箭不僅穿透他的肩胛也穿透了巫雲身體。

本來這一箭獨孤風臨瞄準的是獨孤明彥,憑他的箭術只會射中獨孤明彥,奈何他鬥不過的是獨孤明彥的人心,他這一舉,不惜傷了自己也把巫雲獨孤風臨拖下水。

反正都快是個死人了,他還計較些什麽,他頹然站在原地,面對逐漸逼近的金戈,發出淒涼的笑聲,急火攻心又在前些日子的重傷下,他口中開始吐血,一陣目眩倒在被鮮血染紅的冰雪之上。

“巫雲,你怎麽了。”

獨孤明彥顧不得自己,按著巫雲傷口,巫雲只是靜靜躺在地上,目光越過獨孤明彥看向漆黑的夜空,在那蒼穹之下又飛下來點點潔白,人族的心就和這冬天的雪一樣冷麽,她突然好想念湯巫山,想念那裏的四季如春,這裏真的好冷。

獨孤明彥也順著巫雲的目光望向天際,一雙巨大的翅膀掠過夜空,從天上呼嘯而下。

“長著翅膀的白虎。”

“是虎妖!”

“天啦,好大的老虎。”

……

人群裏發出一片驚呼,那雙翅膀遮蔽了上空,玄武門處的白雪上都投下陰影,一道白綾從白虎上空席卷下來,裹住了地上的巫雲。

獨孤明彥用盡全力拉住,卻被白綾上傳來的力道震開老遠,這條長長的白綾拉住她只短短幾瞬便消失在天際,獨孤明彥倒在地上恨恨的看著天空已飛遠的影子,虎口都被震裂。

白虎之上,巫雲看得趕來相救的巫越澤輕輕抱住了她。

巫越澤本能想往後挪可等巫雲抱過來的時候他身子卻不停使喚的僵直那裏。

“你怎麽了?”巫越澤知道她受了很大委屈,擡手準備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又看到她身上的斑斑血跡,眉頭一皺,手停在半空,施了凈塵術把她衣服清理幹凈,輕輕摸了摸她頭發。

她搖搖頭,“只是覺得冷了。”

“冷麽?”巫越澤手一揚,一團光幕撐開把兩人罩在其中,割開霜雪,光幕之中,溫暖一片。

“還冷麽?”他低頭問道,見平常高貴冷傲的巫族聖女如今像受驚的小鹿撲在自己懷中,他心中也不好受,只想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護著她,還是平日盛氣淩人的巫雲看起來比較習慣。

她擡頭四顧,手伸出光幕去接著飄落的雪白,忽然明悟,平日都不曾覺得這雪白冰冷刺骨,冷的不過是自己的心而已。

這一瞬間,她體內青絲流轉,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四周飛向她的所在,還有一些游離的魂魄也湧進來,她的四周光華更甚,體內的丹心像無底洞般吸收著這些能量,靈絲纏繞其中,將駁雜的靈氣融合在一起,她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覆,當那團能量吸收殆盡,她的傷也好了,只不過那團丹心卻更為濃縮,她驚訝的發現,自己除了身體好了外,並沒有其他長進,反而丹心塌陷,她還跌回到元嬰初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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