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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小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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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東大賽優勝後,我沒去看全國大賽,太遠了。

兩位三年級學長負責我們暑假期間的訓練活動。他們大多或豪爽或隨和,還喜歡帶我們四處找地方玩游戲,比如沙灘就是個好去處。

回來休息的時候,他們還會帶我們一群人擠在社辦裏,圍著一墻照片和一櫥獎杯說這是哪位部長哪年拿的獎杯,那是哪屆險勝得到的優勝……

每每談到關東大賽,前輩的語氣都會激昂許多,我們也高興。因為我們今年剛剛給連冠又續了一年。作為社團的一份子當然值得驕傲。

雖然沒有上場,我們也辛苦訓練過,沾沾光總不該覺得羞愧。

……

我們暑假還在學校裏訓練,室內場地,自發的。

“準正選去集訓了。”小泉猛灌兩口水,“哎,不知道他們會怎麽練。不會差距越拉越大吧?”

“國三前輩走了,我們應該能頂上。”我比較樂觀。

“說不好。”島津坐在旁邊,“誰知道下一屆會來多少高手?誒,你們打聽過嗎?”

“這個應該去問柳。”

小泉突然問:“你們覺得如果對上現在的準正選,可以贏嗎?”

一時間安靜,我們都在思考。

“傑克不擅長網前,我應該能克制。”島津聳肩,“理想的話。”

“我上次和丸井是3-6。”我搖頭,“差距還是有的。”

於是我們又沈默了。

或許在旁人看來,都是網球部的,沒必要這麽爭吧?

可是我們都不甘心。正選是拼實力爭出來的,不是內定的。我們也想在正式球場上發光而不是坐穿板凳。

不想輸。

說到底還是不想輸。

暑假結束後,國三學長們大都走了。我們前一屆除了毛利前輩並沒有可圈可點的好手,這是非常有希望的一年。

幸村對我們越來越嚴格。他開始經常加訓,找各種理由,或者讓唱黑臉的真田出馬。每每都折騰得我們精疲力竭。有怨言,咬咬牙挺過去算了。我知道想像幸村那麽揮拍自如並不簡單。

我心裏越發期待網球部的洗牌。如果正選沒希望,準正選也可以,好歹地區和縣大賽能上場!正因為我對作為立海網球部的一員感到驕傲,所以我更希望能親自上場為它獲取勝利。

就在這樣的期待下,國二的賽季到來了。

網球部召入新生,其中有一個名叫切原赤也的人讓很多部員印象深刻。他挑戰好幾個國三前輩都輕松獲勝,還公然向三巨頭挑釁。

雖然失敗,卻足以讓人高看一眼。

學弟們都不太喜歡囂張的切原。切原卻頗受真田和柳的“照顧”,一方面他的毛病多,需要糾正;另一方面他是新生裏唯一能挑的了,有潛力。

甚至連幸村放在切原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好幾眼。通常是在切原表現出不良球品的時候,幸村會收起笑臉把切原叫過去。

很會拉仇恨的學弟啊。

這是我的印象,但我當時主要在盤算自己準正選出線的概率,沒有過多註意這個小學弟。

這屆新生,水平都不高,國三前輩也大多了解過。最主要的競爭對手還是同屆。

我的風格偏向底線,腳力好、折返速度快、平衡性強,打節奏或者多拍的得分幾率很高。如果對手基礎不牢固,不夠強勢,獲勝的把握就有八分。

正選選拔賽開始後,我在D組接連獲勝。第五場輸給柳後,第八場是小泉。要想出線,我最多只能輸一場。我輸不起了。

“變成對手了啊,風。”

我志在必得,“來吧,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場對決我打得穩重又細致,小泉想三拍拍死我,但他的攻勢大多被我化解。幾局拉鋸戰下來,我越打越亢奮,身上冒著熱汗卻更加靈活,甚至隱隱約約間擯棄了除球場以外的任何事物。

我所追逐的小球就像一點亮光,耀眼的光。當我追上去擊出一球時,我整個人成為了球場上的光。我多麽希望能做到這樣,能配得上立海的榮耀。

當小泉的回球在呼吸間落在界外,我大吼一聲,松開球拍跪倒在地,捂著臉不讓別人看到我失態的瞬間和指尖的淚花。

我贏了!

穩了,準正選穩了!如果我是準正選,幸村會安排我參加縣大賽的吧?

美滋滋地暢想著未來,簡單的休息後,我和下一場對手面對面握手。

“五十嵐風。”

“柳生比呂士。”他推一推眼鏡。

這個人開學後剛剛加入網球部,據說才學了一年網球。我起初並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我錯了。

正常情況下的網球業餘選手,大多選擇正手單手,反手雙手。用正手擴大擊球區域,施展進攻,而不穩定的反手則偏重防守。

柳生很特別,他正手和反手都采用雙手握拍擊球。因此他的回球又穩又速度又強。而我的擊球球速並不快,以他的腳力完全可以及時到位。

這一下,成了柳生的球風在死死克制我。

“一局終,五十嵐1-1。”

“一局終,柳生2-1。”

我開始著急,明明盡全力贏了小泉,我怎麽能輸?我打了六年網球,整整一年的訓練,憑什麽輸給剛剛入部的人!

我打得更加激進,更用氣力,我想用旋轉和球路讓他知難而退。可是比賽的局勢為什麽越來越偏向柳生?

“一局終,柳生5-3。”

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圍了很多人。我亂成一團,大腦火熱,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贏。贏了我就可以出線!

“比賽結束,柳生6-3獲勝。”

聽到敗北的一瞬間,我難以自抑地從心底冒出一股怨恨。

我離準正選只差一步,這道出現在我面前的門卻被無情擊碎了

“欸!”我把拍子狠狠摔在地上,漠著臉走到場邊,用毛巾蒙住臉。一會兒,感覺到球拍被放在腳邊。

我輸了,輸給一個一年球齡的人。

與柳生比賽的敗北對我的打擊很大,我的鬥志肉眼可見地消沈。接下來的那場我也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這天的比賽全部結束後,我在室外球場看了半個小時的夕陽,腦子裏迷迷糊糊全是傷春悲秋的頹廢消極。

等到回頭一望,人都走完了。

意外的是幸村還在社辦,我換衣服時他從會議室走出來。

“五十嵐。”幸村朝我招招手,我跟他進到會議室。

……

我懨懨不想說話,幸村先打破了寂靜。

“心理、情緒其實非常重要。在一場比賽裏,它甚至比技戰術更能決定勝敗。因為如果心理出現混亂、消極,技術、戰術根本無從發揮。”

“……”

“你回想一下,和柳生打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我擡頭看一眼幸村,他的臉色柔和,這讓我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

“嗯…我…很著急吧?有些緊張,但是又不緊張……我不想輸給他,很想快點結束比賽。”

“我不想輸。”

幸村又問:“你賽前對這場比賽有什麽計劃?”

“我想用我打節奏、打球路變化的優勢,多拍拉力,引誘柳生出現失誤。”我冷靜下來,用手比劃,“因為柳生好像只學了一年網球,他的基礎肯定不牢固,所以我想打得稍微保守一些,偏向防守,讓他主動進攻產生失分。”

“你為什麽會慌?”

“我……”我拍拍腦袋想了想,“可能是他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容易產生非受迫失誤吧?他比我預想的穩很多。”

“所以你開始懷疑能不能打得動他。如果你們都偏向多拍拉力,他的球速和力量比你強,你心裏開始沒底了。”幸村的話字字正中我心底。

一瞬間像撥開雲霧,我對自己心態變化的因果完全清晰了。

“所以我開始著急,因為我沒信心跟他打拉力了,想快點結束比賽,所以我開始偏離自己的預想戰術,用我的弱點去和柳生拼。”我一字一句地自我剖析。

幸村點頭,笑了笑,“你底線其實練得很好了,但是心理要跟上。打底線打節奏,就是要能沈住氣,時刻冷靜。如果做不到,你的策略很快就會自己瓦解。”

“我懂了。”

我站起身朝幸村道謝,正要走時,幸村在我身後說:“自信一點,你和小泉的比賽我看了,很精彩。”

“……唔。”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想一想之前一團糟的比賽,還有自怨自艾自以為痛苦的情緒,我的腳步更快了。

啊……又不是沒輸過。這次確實是我心態失衡。

算了吧,下次努力。

另一組的島津出線了。我既欣喜又羨慕。

準正選和普通部員的訓練並不一樣,我們大部分時候在室外球場、操場,或者海邊沙灘拉練,他們在室內球場,那裏配置了幾臺發球機。

所以準正選相當於網球部裏的一個小團體、小圈子。更強大,更有凝聚力,關系更近。

我作為一個圈外人自然是沒什麽關聯的。三巨頭裏面,算一算和我單獨談話最多的還是部長幸村。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我也格外不喜歡有人分走幸村太多註意力。比如學弟切原。平時幸村切原切原地叫,島津卻說幸村私下會稱呼學弟為赤也。

看來幸村也蠻喜歡這個學弟。

至於為什麽。球品另說,切原對待網球的熱情和赤誠是我們沒法比的。他動不動就泡在網球場裏,還喜歡找幸村聊技戰術問題。

幸村喜歡的或許就是切原這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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