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臉色更白了。

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光祿王？

雖然沒有嚇昏過去，但也是身子顫栗。

光祿王進宮, 等皇帝清醒, 必會將嬿婉郡主的事告知他, 她爹定然迎來問責。

——元嬰修士昏迷過去又不是什麽大事，又不是凡人老者, 昏一次就是半只腳踏入死門關。

“朋友”怔怔望著姜星秀遠去，她身邊突然經過一個人，“朋友”眼睛一亮：“世子！”盡管幾位皇子沒有被封王, 大家為了方便稱呼, 仍是恭恭敬敬稱一聲世子。

然而皇長孫只是“哼”一聲, 甩袖從她身邊走過，似乎並不打算幫她想辦法。

可是……她是接到皇長孫的暗示, 才會給嬿婉郡主找麻煩的啊。

“朋友”跌坐在一處空座位上, 兩眼發昏。

跟班手腳麻利給“朋友”倒了一杯茶, “朋友”一飲而盡, 用熱水慰藉自己抽搐的胃，“你怎麽給我倒白水？不知道我最討厭吃沒味道的東西嗎！”心情煩躁之下, 她直接對跟班開火。

跟班很是委屈：“我倒的是茶。”

你可以說茶太苦, 但是不能說茶沒有味道啊！

“朋友”這才低頭, 看到杯子裏是褐色的液體, 不是她想象中的白水。

驚懼之色在臉上浮現。

她直接在這家酒樓裏點了好幾道菜, 然而不論是酸甜苦辣鹹，她都再不能嘗到任何味道，如同嚼蠟。

她不能接受！

她的資質不好, 終身只能止步練氣期，也就是說，她只能像凡人一樣活個幾十年，且不能辟谷。幾十年吃任何東西都嘗不出味道，可她為了身體，還不能不吃。

她會難受死的。

她的味覺不會莫名其妙消失，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動手腳，而今天和她起沖突的，只有那個傻子和光祿王……

“朋友”嚼著嚼著幹巴巴的菜，全身法力失控，將面前及周圍，四五張桌子連同配套長凳震碎，茶水酒水砰地裂開，灑了她一身。

她後悔了……

“大娃，來陪陪你師妹。”

姜星秀隨口一句吩咐，快步走進殿裏，皇帝昏睡在床上。

叫他回來的是老丞相，當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員工。

老丞相顫巍巍拿出一卷聖旨，告訴姜星秀：“陛下說，他若是出事，玄若皇朝，便送給您。”

遺囑都立好了。

緊隨著姜星秀後邊進宮的皇長孫幾乎要跳起來：“什麽！可是皇爺爺不是說……”

知道他要問什麽，老丞相十分鎮定：“陛下說，世子可以當皇太子。等光祿王登基，就將您過繼給光祿王。”

皇長孫張口結舌。

哪有這樣……這樣無賴的！

老丞相眼觀鼻鼻觀心。姜星秀又好氣又好笑，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就是個無賴，現在還是個無賴，說出爾反爾就是出爾反爾。

“不錯……”昏迷過去的皇帝已經醒來，聲音還透露著些許虛弱，“你若是願意，你還可以當你的皇太子。”

這話，姜星秀覺得自己不方便聽，他是不想當什麽皇朝的皇帝的，不過這話現在說有些打臉，等和皇帝獨處時，再勸他不要胡思亂想，將遺囑毀了罷。

便自封了聽覺，只讓系統在皇帝喊他時提醒他一聲。

而皇長孫望一眼明顯氣血正當壯年的姜星秀，十分不甘心。

他想當皇太子，是因為那個當皇帝的，快死了啊！

那是他的皇位，唾手可得的！

皇帝緩了緩，喝道：“都下去。我要和光祿王說會話。”

皇長孫膝蓋一沈，哐當跪下：“皇爺爺，孫兒要退婚！”

皇帝眼眸沈沈：“你說什麽？”

饒是皇長孫心中堅定，也禁不住心臟怦怦亂跳。他狠下心來，將“朋友”之事全盤托出。

“她丟盡皇族的臉已不止一出，怎堪為婦。現在誰不知嬿婉郡主奇醜無比，是個傻子，甚至還是個花癡，葉家長孫是不世出的天才，三年前她才多大，就撲到人家身上，說喜歡，逼得人家第二日便拜入爛柯山。”

那事皇帝聽說過，然而那時候小姑娘才十歲，她嘴裏的喜歡可能只是一個孩子對漂亮東西的喜歡，小孩子直接說喜歡算什麽大事，便也沒繼續關註。

“她總喜歡搶人家的東西，看到別人身上有亮晶晶的玩意，就直接搶，實在是粗俗無禮，京中多少人說我是個笑話，暗地裏笑我，待我成親，就要跟我府上斷絕來往。”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修煉，就是個廢物，當初的大姑姑，誰不驚艷她的天資，方二十便結就金丹，她的女兒，卻是個廢材。這樣的人，怎可做我的世子妃！怎配稱為大姑姑的女兒！”

皇長孫慷慨激昂，任誰看都會以為他是在為長公主所不值。

皇帝放在被子下面的手都在抖。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幾年他在忙著為玄若皇朝處理後患，沒有太大精力顧及二弟的外孫女，卻讓二弟的血脈如此受人欺辱。

皇帝胸膛急促起伏，腥臭的黑血從口中噴出，在綢緞上開出花來。

“陛下！！！”

氣吐血了。

皇長孫悄悄勾起嘴角，又極快的抹平，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皇爺爺！”

“大……爺爺……”在門外從頭聽到尾的小姑娘直勾勾盯著那灘血，頭疼欲裂。

姜星秀發現事情發展不對，立刻恢覆聽覺，將礙事的孝子賢孫拉開，把手搭皇帝脈搏上。

神識轉了一圈，“你！”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

怪不得區區幾十年就要死了，體內元嬰的眉心裂開條縫，能不死嗎。

皇帝用眼神制止住姜星秀說出真相。

姜星秀眉頭緊鎖。

他還以為皇帝說的快不行了，是想要逼他來見他，沒想到是真的快不行了。

“我……”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傳來，眾人紛紛望去，發現居然是傻了的嬿婉郡主。

被打的是皇長孫。

大娃看著自己剛才被掙開的手，迷惑：“師妹？”感覺師妹和之前，不太對？

“啪——”

小姑娘反手又是一巴掌。“畜生！”

皇長孫震驚到竟然忘了躲：“你打我？！”

“啪——”

小姑娘再一巴掌：“打的就是你，人渣。我看到你笑了。”

這樣子，哪裏像個傻子。

姜星秀凝神一看，忍不住笑了。

輕聲告訴皇帝：“看來二娃很喜歡你，被你吐血這麽一驚，竟讓三魂七魄歸位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皇帝便也笑了：“早知道，這口血，我早該在她面前吐了。”

小姑娘打了三巴掌，還不覺得可以停下來，換了只手開始揚上去，被皇長孫擒住。

“顧長安，你別太過分！”皇長孫眼裏閃過兇光。

要不是在眾人面前，他肯定要還這賤人三十巴掌。

小姑娘瞇起眼睛，被擒住的胳膊強行用力要掙脫，皇長孫下意識拽住，哢嚓——

折了。

皇帝一急，垂死病中驚坐起，摸出丹藥就要給孫侄女送過去，姜星秀倒是看出了小姑娘並不想這個時候先顧著胳膊，向皇帝搖搖頭，皇帝只好握在掌心裏，等事情過去。

折的是小姑娘的胳膊，她故意的，為的就是讓皇長孫呆上那麽一呆，然後……

“啪——”

打就打了，她也絕不裝哭避過去，“趙宮沈。”胳膊軟綿綿垂在她身側，她卻顯露出本不該是她的經歷和性子所能有的狠勁，“之前三巴掌，是我替大爺爺給你的，我剛才看到你笑了，你就盼著大爺爺死，敗類，你娘當初生下你的時候，就該直接把你淹死在糞桶裏。”

皇長孫漲得滿臉通紅。以他的身份，什麽時候聽過這等汙言穢語。

“最後一巴掌，我是替我自己打你的。之前你以為我是傻子，也沒避著我，那個自稱是我朋友的家夥，是你找的，就為了弄臭我的名聲，好讓你可以成功退婚。”

在皇長孫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顧長安毫不客氣撕開了他的所作所為：“我花癡？那難道不是我那‘朋友’聽你的話，在我耳邊經常說什麽讓我熱情表達自己的喜歡嗎？”

“我粗俗？那不是你們說要跟我玩游戲，讓我搶你們亮晶晶的東西成為習慣嗎？”

顧長安冷笑一聲：“怎麽，你沒想到，我還能好起來，並且記著這些事吧。”

皇長孫眼角瞥到其他人的震驚與皇帝的憤怒，條件反射否認：“我沒有。”

這話一出，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裝好表哥：“長安妹妹，你能好起來我很高興，可是，你不能汙蔑我啊。你是不是之前神智昏昏沈沈，把我和一些事情記混，記到一起了？”

顧長安擺弄著手腕上的小鈴鐺，似笑非笑：“我的好表哥，你知道大爺爺送了我多少好東西嗎？”

皇長孫眼皮子跳動，眼睛控制不住地註視著那個鈴鐺。

“比如，這個鈴鐺，就是一個可以留下影象的小玩意，我雖然是個傻的，但是玩著的時候，不小心打開了什麽功能，也是很正常的吧。”

皇長孫臉色頓時扭曲了。他記得，小傻子以前時不時玩手上的鈴鐺，他那時從不在意，沒想到……

顧長安：“不過，打了你一巴掌，那些事情，就一筆勾銷了。”才怪。只不過是顧長安知道，現在揪著這個不放，固然可以讓別人一時憐惜，卻給不了皇長孫多大的打擊。沒事，她這個人記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皇長孫扯扯嘴角，還不等他說什麽，顧長安話語一轉：“但是，我們的婚約不可能持續下去了。趙宮沈，你不配當我顧長安的夫婿！”

她用僅剩的那只手，寫下一紙休書，摔到皇長孫的臉上，然後不再給她一分一毫的眼神。

轉而去看皇帝。

顧長安不確定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引來皇帝的厭惡——畢竟，趙宮沈才是他孫子。可是，讓她忍聲吞氣，她是絕不認的。

皇帝沒有生氣。

不僅沒有生氣，還笑得胸腔震動：“好好好，有你外公的風範。”

顧長安便也放下心來，甜甜喊一聲大爺爺，再轉過來看姜星秀：“三爺爺。”

姜星秀招手讓她過來，“好孩子，你現在清醒了，三爺爺再問一次，你還願意跟三爺爺學做菜嗎？”

顧長安用力點頭：“我願意的！”

“因為你除了當個廚子，也做不了什麽了吧。你和那老不死一樣，沒有修為，只能當個沒用的廚子來討好上位者。”皇長孫諷道。

破罐破摔？不，剛才他已經把他的皇爺爺氣到吐血了，現在多氣幾下，說不定能直接氣死呢。皇長孫惡毒地想。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金口玉言，找回光祿王，他就是皇太子。卻只有這個房間的人知道那份遺囑。只要皇爺爺一死，他趁亂毀掉那玩意，後邊來的叔叔伯伯和兄弟壓根不知道有過那玩意，那還不是他登基？

他皇爺爺果然氣極：“滾！給朕滾！”

皇長孫二話不說告退，聽著身後不間斷的咳嗽，惋惜：怎麽就沒直接氣死呢。

姜星秀似完全沒受到影響，很是理所當然道：“二娃，你聽他胡說，當廚子可是很厲害的。”

顧長安自然是點頭，“三爺爺，我不會聽他挑撥的，我願意當個廚子。”反正當廚子跟修煉不沖突，她會好好當個廚子，也會好好修煉，以後還可以給三爺爺找各種食材。比如龍啊鳳凰啊什麽的。

而且，她信當廚子很厲害，比如能一瞬間解剖一頭牛的庖丁，這門技術用在戰鬥裏，該有多厲害啊。

“小家夥，離你那師妹遠一點。”大娃脖子上掛的玉石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但是似乎只有大娃能聽到。

除了姜星秀。

姜星秀不禁感慨自己的運氣。

收了兩個徒弟，都是主角命。大徒弟有隨身老爺爺，二徒弟明顯就是古早的廢材逆天大小姐。

大娃輕輕搖頭，“不，爺爺說了，讓我照顧妹妹。”

“你這孩子，怎麽那麽倔呢，那都不是你妹妹了啊！她的魂魄和身體的年齡明顯不符，肯定是奪舍，你離她遠一點。”

“啊！那怎麽辦！我要告訴爺爺！”

“等會兒，你現在說有什麽證據，你聽我的，先……”

姜星秀聽著他們的私聊，漫不經心想，看來還得找個時間給大娃餵顆定心丸，告訴他那就是他師妹，如假包換才行。那並不是奪舍，而是魂魄歸來。

姜星秀不至於這個都能看錯。

皇帝咳了幾聲，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姜星秀。

“這下我可以放心走了。”皇帝覺得腦袋一陣眩暈，他晃了晃，強撐著要把剩下的話說完：“我有三不放心，一不放心你，我開始以為你不能修煉，以為你現在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了，叫他們找你時，也是那麽描述的，沒想到你居然還年輕，並且可以修煉。”

想起了什麽，他對姜星秀眨眨眼睛，一如少年時的狡黠：“你走之前，跟我說，緣分已盡，所以你該走了。所以我連畫像都不給他們，讓他們憑著幾句話去找，你要是湊巧聽到了，來找我，算不算是重新續上緣分？”

“算，當然算。”

姜星秀哭笑不得。他當時只是為了跑路，隨口胡謅的，沒想到這人居然記了二十年。

皇帝那口氣便長長舒出來，舒得胸膛好像癟了下去，“二不放心，是不放心老二的血脈，好在，她現在恢覆正常了，你也打算帶她在身邊，我可以放心了。”

“三不放心，是這個國家。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你還年輕，是真的想要將皇位傳給找回你的人，但是，既然你還年輕，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當這個皇帝。”

姜星秀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你是我最放心的人，我想把國家托付給你。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這會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皇帝笑了笑。真是稀奇，那些求著皇位的，他不想給，反而要把皇朝托付給無欲無求的友人。

又怕他為難：“我沒打算把你綁在這個國家。提前立好遺囑，是怕我突然去了，國家動亂。如果你不願意當這個皇帝，可否聽我一個請求？我想你幫我照看這個國家一段時間，我心裏已經有了人選，是我的小兒子，他今年才八歲，卻是仁君之像。可我怕主幼臣強。十年後，他若是長歪了，你想走就走吧。”

“你要是想要這個國家，就當我沒說過這話，你要是不想要，幫我護著它十年，可以嗎？”

這是來自朋友的請求。

皇帝著實不想躺在床上這般說，好像在用命不久矣脅迫自己的兄弟，只是，他沒想到，他會倒的那麽快。並且被姜星秀發現他的元嬰破裂。

他本來只是想在外表還看不出來有病態的時候，說自己不行是一個玩笑，為了騙他回來吃頓好的。然後再用玩笑的語氣問他願不願意當這個國家的君主。

——在發現兄弟風華正茂，不是他想的垂垂老矣時，他的設想是這樣的。

姜星秀沒有答應他，也沒有不答應，只是問：“你的元嬰，誰弄裂的？”

“東海鮫族。他們偷襲了我，我發現元嬰有損，想著撐不了多久了，也去宰了他們的一十三條金尾鮫人皇族。”皇帝試圖說得不那麽兇險，“這樣，他們就會以為我那次被偷襲什麽事都沒有，就會按兵不動，不敢來攻打我們。而我下葬後，他們恐怕也會先看幾年，看我是不是在假死，是不是在設局。倒也值了。”

姜星秀沒好氣堵他：“是啊，值了，你本來不用死那麽快的。”

皇帝搖搖頭：“我多活也就多活個一兩百年，可是一兩百年誕生不了一位元嬰。倒不如我去殺了他們的皇族，妖獸重血統，血統越純，越好進階。殺得他們膽寒，至少能穩住他們三年。”

“三年也誕生不了元嬰啊。”

“但是，三年後，一個位於我們國境內的秘境會開啟，葉家的葉飄飖必然會回來，他三年前已是金丹，十五歲的金丹，於爛柯山必然是捧在手心裏。那孩子重情重義，回來後發現新主上位，國家動蕩，必不會坐視不管。東海鮫人不會想跟爛柯山對上，可我若是活著，一個活著的元嬰，他便會放心離去，等葉家與他有親的人一個個死去，他對紅塵還有什麽留戀，那時玄若皇朝的風雨，亦不能動搖他的心境。”

姜星秀：“……”

他的久久不言讓皇帝心情有些沈重。皇帝似是在發問：“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不認識我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四十年前喜歡吃細面，現在口味有沒有變。”

皇帝一頭霧水：“沒有，怎麽了？你想給我做吃的？”

“是啊。”姜星秀輕輕笑起來，“我給你做一碗長壽面吧。”

姜星秀做面時，喜歡自己抻面。抻面，是面案的絕活之一，目前最細的能抻出來的，是二十扣以上，姜星秀要做的長壽面，就是打算抻那麽細。

和面——醒面——摔條——溜條——出條——

摔面看著不難，不過是往案上扣一下，拉條，扣一下，拉條……姜星秀扣了二十一下。

正常長壽面當然不是那麽做的，它需要抻大條，然而，誰叫皇帝喜歡吃細面呢，一個好廚師只能根據客人的要求來變通了。

抻出24576根面條，完全可以拿去做龍須面了。姜星秀卻細心挑出其中30厘米的兩根面，分別將它下鍋。

做了兩碗面。

用來配面的湯比蘑菇湯還奶白。

兩碗面，姜星秀一碗扣了個荷包蛋，撒上蒜苗。

另一碗，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韭菜，澆上一勺油潑辣子和一勺羊肉臊子，沒有破壞清湯的顏色。

皇帝望著那切的又碎又薄的韭菜，“你倒是還記得我吃面愛放韭菜，韭菜要成末。”

撥開後，露出下面細若發絲的面條。那面條雪白細膩，因著韭菜隔開辣子，沒有蘸上胭脂。

“老二當年說，等他六十歲開始，要每年都蹭你一碗長壽面，然後，長命百歲。”皇帝沒頭沒腦地提了一句。

姜星秀沈默了。

所以他做了兩碗。

沈默過後，姜星秀跟他說：“長壽面有個典故，1寸活百歲，這裏有10寸，你要全嗦進去，中間不能斷。”

“都多大了，還信這個。”皇帝眼睛裏蒙著霧，一口將10寸長的面全嗦進嘴裏。

又看向另一碗，將它全倒進土裏。熱氣滾滾而上。

“老二，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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