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昏到在地上了。

霍子瑞跑過去扶起季太太，大聲跟喬安說打120，然後背起季太太就往外跑。

那樓梯陡峭，路又長，霍子瑞急得恨不得跑下去，又怕踩不穩摔倒了更危險也更浪費時間。全身心的註意力都用來下樓梯了，終於到下到最後一層，他腿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堪堪站穩後才發現，自己渾身濕得像在水裏撈上來一樣。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到了醫院老太太被推進急診室，喬安在聯系季千延和季先生他們。霍子瑞坐在門口椅子上滿頭大汗。

季千延很快就到了，著急地問怎麽回事，喬安沖上去抱著他急得要哭出來的樣子，說還在做檢查。

稍微安撫了下喬安，季千延走到霍子瑞面前蹲下，攥著他手說別怕。

季千延手掌很暖和，霍子瑞被他握著，好像三魂六魄慢慢回到身體裏一樣。

“抱我一下吧？”

剛剛季太太暈倒在地上的畫面，像極了他媽媽倒下那次……

季千延連忙坐在凳子上，讓他面對面坐在自己腿上，把他緊緊擁在懷裏摸他後背。霍子瑞也環住他脖子，季千延懷裏很暖和，他在季千延懷裏閉著眼睛，等著心跳恢覆正常。

沒多大一會兒季先生和季寧也趕來了，霍子瑞已經好多了，就從季千延腿上下來坐好。這時候醫生也出來了，說病人只是之前化療的原因導致免疫力低下`身體虛弱，不是肺癌腦轉移，讓家屬不要太緊張。

肺癌……霍子瑞低著頭沒說話。為什麽……自己連這個也不知道？

大家都不放心，於是安排季太太住院一段時間再好好觀察觀察。沒多久，季太太就醒來了。喬安握著季太太的手問她感覺怎麽樣。季太太笑笑說沒事了，又問季寧醫生是怎麽說的，聽完才松了口氣。

“多虧了瑞哥，他把您從山上背下來的。我真沒用，嚇呆了……”喬安難過地說。

大家這才都很驚訝地看向霍子瑞，季千延走過來把他手握在手裏，霍子瑞沒看他，說沒事應該的。

季千延懷抱的溫度好像現在還在胸口揮之不去，被他握著的手也同樣是熟悉的溫柔，可現實又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季千延喜歡著。他好像對這個家一無所知。

病房很大，而且只有季太太一個人。季千延想留下來陪著，霍子瑞幹脆也留了下來。

吃完飯霍子瑞突然想到開去的車還在寺廟放著，於是想去一趟把車開醫院。季千延看他狀態不好，搶過鑰匙自己去了。

只剩下兩個人了，季太太才笑著拉著他手問：“瑞瑞這是怎麽了，這麽不開心，是不是千延個混蛋怎麽著你了？跟媽媽說說。”

霍子瑞瞬間眼眶就濕了，眨巴著想把眼淚忍回去。季太太看了連忙拉著他讓他坐在床邊，道：“還真是千延惹你不開心了？待會兒回來我罵罵他！”

“媽……我沒事。”霍子瑞搖搖頭。

“唉……千延這孩子……從小就不太會講話，後來長大了變本加厲，經常什麽都不說放在心裏。”季太太說著嘆了口氣，“去年我查出來癌癥，怕得要命。治好後琢磨著，這孩子這麽悶，怎麽談戀愛，誰想跟他走下去啊……”

季太太說到這裏笑了：“你別看他現在都奔三了，事業不錯，條件也不錯，可在我眼裏啊，就是一身毛病。也怪我沒教育好他。”

“那時候剛從鬼門關走一遭，難免會想著萬一自己哪天撐不住真的撒手走了怎麽辦。哪裏能放心呢……所以就催了他幾次結婚，你看著孩子，我催他了他才說，跟你戀愛很久了，感情也好。”

霍子瑞震驚地擡起頭。“他跟您說的，是這樣嗎……？”

“是啊……”季太太奇怪地點點頭：“雖說霍家和我們有點生意上的往來，認識也正常，但當時還是很意外，怎麽兩家的孩子就瞞著我們在一起了。”

“媽……其實……”霍子瑞想把真相說出來，看著季太太的眼睛又不想說了。

“千延欠你的多是真的，但是你呀，看在千延那麽喜歡你的份上，原諒他吧，啊……要是有不滿意的，你動手打他媽也不攔著。”季太太還在往下說，霍子瑞難受得厲害，一點一點回想著他和季千延結婚以後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季千延回來了，手裏拿著傘，但是頭上肩膀上都是濕的，說外面下雨了。

霍子瑞突然站起來給季太太鞠了個躬，說有點事，今晚不能在這裏了。然後不等季太太回答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季千延楞了幾秒慌忙拿著傘追上去，問他怎麽了。霍子瑞腳步沒停，上了電梯下了樓就無知無覺一般往雨裏走。

“瑞瑞……你怎麽了？”季千延也沖到雨裏跟著他，把傘撐在他頭上。“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哪裏不對了你告訴我好不好？別生氣了。”

霍子瑞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就是不說話。季千延伸手把他抱在懷裏，但霍子瑞掙紮地厲害。

“你冷靜一下，有什麽事跟我說說好嗎？”季千延試圖吻他頭發，但是被霍子瑞猛地推開很遠。

傘掉在地上，兩個人都被兜頭的大雨澆得渾身濕透。

“我冷靜？季千延我問你，我和你結婚是不是因為你知道你媽媽的病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覆發，你想讓她萬一有什麽事能安心的走？”霍子瑞滿臉淚水和雨水分不清楚了，沖他大吼。

季千延呆住了，又有種這一刻終於到來了的輕松，點了點頭。

“第一次見你父母開始，你就在假裝很愛我。你生日那天在飯桌上表現得和我感情很好，是因為你媽媽那天咳嗽得格外厲害對不對？就是那天晚上，我誤以為你喜歡我了，可我親你的時候你卻躲開了……”霍子瑞渾身發抖，說完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了，自己好像是個小醜，被季千延玩得團團轉。

大雨讓季千延的聲音很模糊，他點頭說是，是自己不對，一開始不該騙他。

霍子瑞瞬間覺得雨滴砸在人身上生疼，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疼。“那天……我們上床……也是因為你媽媽狀態越來越差了對嗎？”

“不是，不是……瑞瑞你聽我說……”季千延伸手去拉他。

“你以為我現在還會信你？季千延你混蛋！我是喜歡你，可我他媽一顆真心是讓你這麽糟蹋的？你當這是沖喜啊？！”霍子瑞狠狠甩開他手，手握成拳頭，難過得連哭也哭不出來了，心口疼得像是裂開了。

“我沒有……瑞瑞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季千延焦急地又想去拉他手。

“是，你心疼你媽媽，你想讓她放心……那我呢？我沒有媽媽，活該被你利用被你騙？”霍子瑞吼完轉身就跑開了。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季千延站在大雨中站了很久。

季千延一身的雨水，濕漉漉地回到病房，跟母親坦白完事情真相就被母親趕出去了，讓他把瑞瑞追回來。

“他淋了雨別感冒了，黑燈瞎火的萬一出個事怎麽辦？”母親氣得紅著眼把床頭的紙巾盒往他身上砸，“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孩子，你還學會騙人了！”

季千延吹著冷風狼狽地又出去找了一圈，往霍家去了電話，被告知霍子瑞沒回去。他又去霍子瑞公司，值班的員工看到他嚇一跳，結結巴巴說老板沒在，最後還問他要了個簽名。

季千延在公司看著這個隨處可見的“千瑞”，心裏澀澀的。

他早就知道這個名字。

去年大哥去他拍戲的城市參加一個大會，兄弟倆很久不見一起吃個飯。吃完飯季千延沒事幹，幹脆戴個墨鏡跟著大哥一起進場了。

會議讓人昏昏欲睡，恍惚中聽到有人自我介紹說是千瑞科技的霍子瑞。清澈的聲音像是沈悶會議的一縷清風。

“霍子瑞……”季千延聽到這個名字清醒了，伸著脖子往前看。

西裝筆挺身材頎長的男孩子，眉宇之間全是意氣風發。明明挺大看起來很有精神的眼睛，一笑就瞇成一條縫，讓人覺得不止是精明的商人，還會是可靠又真誠的合作夥伴。季千延對他們行業沒什麽了解，演講聽下來只覺得他發言很有感染力。

“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季千延說。

“創業者本來就是得能說服大家跟著他去往未知領域，這是領導力。”霍子瑞發言已經結束了，季寧很看好他，正在鼓掌。

真的能說會道嗎……季千延想了下又笑了起來。

“怎麽了？”季寧問他。

“沒事……想到一個小朋友。”季千延看著霍子瑞下臺的背影說。

那時並沒多註意“千瑞”這個名字，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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