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整天與敵對打打殺殺的日常，游戲裏的日子便過得平平淡淡。

安素也不想每天無所事事，離開了學校，總不能一直在家裏蹲著，讓家人擔心。

盡管安母並沒催促，但安素認為自己畢竟身在單親家庭，有能力了就該為媽媽分擔一份生活的辛勞。

當安母知道了安素的決定時，欣慰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說：“不知不覺你都長這麽大，變得這麽懂事了……工作的事先別急，好好玩一陣子吧，這可是你人生中最後一次暑假了。”

“我想，我並不是很缺這一個暑假了。”安素笑著回應。

她想有自己的工作，可以用自己賺的錢生活。

其實，也是有其他私心的。

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起來，才能配得上自己真心在乎的某人。

“我決定要開始找工作了！”安素信心滿滿的對著yy那頭的江城獨飲大喊：“祝福我吧！”

“你又不來我這邊找工作，我不祝福你。”江城獨飲故作不滿的開了一個玩笑，隨後輕聲笑道：“不過拿了工資可得把我生日禮物補上。”

安素先是楞了楞，再是驚了驚，最後尷尬而又愧疚地問道：“你生日是哪天？”

每次江城獨飲黑處女座的時候她都會在心裏反黑雙子座，偏偏雙子座們的生日都過去好一陣子了，她都沒有意識到生日禮物這件事。

“六一。”

“噗……”

“看不起兒童節生的人嗎？”江城獨飲對安素這一聲噗很是不滿。

“沒！”安素連忙搖頭，然而隔著電腦，對面的人並不能看到。

生日禮物等拿到工資再補，那可就太遙遠了，善良的小安安怎麽忍心讓猥瑣的大江江久等呢？

在問到江城獨飲的收貨地址後，她立刻開了淘寶頁面，逛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給他買了份doge的豪華套餐。

“禮物給你買好了！我讓賣家發順豐，賣家說明天就能到，等著收吧！”安素說完這句後便對禮物的事情絕口不提，不管江城獨飲怎麽問，她都沒說出自己買了什麽，但那份好到即將爆棚的自我感覺還是驚了江城獨飲一臉。

第二天中午，快遞電話在兩人一起組隊刷日常的時候忽然到來，江城獨飲懷著一顆好奇的心將剛簽收快遞抱到了電腦前，翻出了箱子裏的見到，開始了見證奇跡的開箱儀式。

doge帽子、doge襯衫、doge零錢包、doge書簽、doge手機殼、doge鑰匙鏈……等等，最後那一罐子是什麽？

doge餅幹？！！口味：老幹媽邂逅巧克力？？！！！

江城獨飲沈默了。

“大江江？大江江你還在嗎？”

“幫主~院長……江城獨飲？江毒癮！你還活著嗎？”

“這都是什麽？”他還活著，只是突然很想靜靜。

“這是愛啊！深深的愛意！最炫doge風！說好的要一起棄療到世界的盡頭呢？”安素說著，一臉幸福地把腦袋埋進了doge抱枕裏。

“道理我都懂，但老幹媽邂逅巧克力是什麽口味……我現在只想問一個問題，你……”

“愛過！”安素學會了搶答！

“真的不是恨我嗎……”江城獨飲哭笑不得。

第三天上午，江城獨飲默默在棄療的q群裏爆了一張照，背景似乎是辦公桌，他身上穿著doge襯衫，左手拿著換了殼的doge手機，小指頭上掛著doge零錢包，頭上戴的doge帽子直接遮住了整張臉，右手像夾煙似的夾著一塊doge餅幹，一副深沈欲吃狀。

照片後跟了一句話：小安安送的超豪華doge套餐[doge]

湘妃子：[拜拜]素素已經徹底和你淪為一路人了，心疼。

獨攬寒清：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手韓特：苦了給你拍照的同事，要忍受如此瞎眼的形象。

無情摧花手：就是，換我在辦公室看到這麽一個傻逼，一定踹出去！

江城獨飲：踹不踹出去是看臉的好嗎？

顏千雪：你的臉在哪裏？我只看到一個狗頭[拜拜]

江城獨飲：沒臉你們都能認出這是我，看來連狗頭都擋不住我驚世駭俗的氣質。

湘妃子：請在氣質前面加個“逗比”，謝謝。

江城獨飲：[doge]你就是嫉妒。

安之若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右鍵！大江江帥裂蒼穹！

江城獨飲：都是小安安呵護的好[羞澀]

顧戀兒：哪只眼睛看出來帥的呀？你們城裏人真會玩[拜拜]

唐屍三擺首：被doge亮瞎，又被秀恩愛的閃瞎，我選擇死亡！

……

求職艱難，不知走了幾層關系，安素終於在一周後找到了一份工作，實習期三個月到半年，實習期的工資不多，事卻是不少，以至於江城獨飲特意在服戰隊中為她留出的位置最後給了指尖黯然。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

同樣是坐在電腦前，玩游戲和辦公產生的疲勞度簡直天差地別，在接連上了三周班後，安素每晚游戲上線竟都是沒精打采的，而且不到十一點就會喊困下線。

虧她還以為工作很簡單，朝九晚五，每天八個小時就和初高中上課沒什麽兩樣……可惜，事實證明這只是天真的想法。

“這份工作很累的話，不如辭掉，換別的地方做。”江城獨飲挺不忍心看著安素每天這麽累死累活的：“阿姨怎麽說？”

“我媽說沒有一步登天的捷徑，什麽都要從最苦最累的做起，我需要這樣的歷練。”安素說著，模仿起了自家母上的口吻：“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吃不得苦，四處跳槽，走哪都嫌待遇不好。現在的大學生那麽多，為什麽要給你好的待遇？待遇都是熬出來的！”

“阿姨說得好有道理。”江城獨飲竟無言以對。

“還是上學好啊。”安素打了個哈欠，懷念起了自己的大學時光：“忽然有點後悔沒玩完最後一個暑假……但是，工作是我早晚都要面對的，早點熟悉了是不是也挺好？”

“嗯……”yy那頭的江城獨飲心不在焉地回應著。

這段時間上游戲都處於恍惚狀態，安素差點都快忘記關註服戰的事了。

“對了，你們服戰怎麽樣啊？今天第三場打完了嗎？”

“明天才是我們區的第三場。”江城獨飲糾正。

“啊，明天事有點多，晚上還得加班啊，到時候幫我錄像！”

“好！”

第二天服戰結束後，江城獨飲便把錄像離線發給了安素。

安素回家時已是晚上十一點過，打開電腦接了離線文件，本想打開看看，卻發現自己實在困得不行，便和江城獨飲招呼了一聲，跑去衛生間洗漱完就倒床睡了過去，電腦都忘了關。

而後來，那個錄像就這樣一直靜靜地躺在了電腦的f盤裏，再也沒被安素想起過。

因為太忙，上游戲的時間越來越少，以至於很多曾經在游戲裏養成的習慣都有了改變，漸漸的，安素發現自己上線都不知道能做些什麽了。

不過再怎麽忙，她每天都堅持著晚上找江城獨飲聊聊天，哪怕只是沒營養的東拉西扯，只要少了一天沒說，就擔心會失去什麽。

時間飛逝，三個月的實習期轉眼便過。

提前下班回家的安素開心地沖到電腦前向江城獨飲報告自己轉正的喜訊，說轉正就放心了，以後的工作不用那麽拼了，江城獨飲高興的給她寄了一大箱零食，以此作為解放的慶祝。

安素發現轉正後自己對自己施加的壓力小了許多，工作便確實輕松了不少。

但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日漸富裕，她對游戲的興趣竟是日漸消磨殆盡，上線成了一種習慣，而不再是樂趣。

秋葉落盡，冬雪將至。

有些話，藏心裏太久，有些心事，在平靜如初的笑聲下無聲的洶湧著。

過了那麽久，也終於到了那暗潮決堤之日。

回到家的安素照常上了yy，不過想著沒什麽事做，便沒有上游戲，隨手找了一部電影來看。

才開始看沒幾分鐘，江城獨飲的yy私聊便發了過來：在做什麽？

安之若素：在看電影呢，剛打開一會兒，需要我上游戲嗎？

江城獨飲：不用，剛才見你沒在，我就下了。

江城獨飲：你看什麽電影呢，丟過來我也看看。

江城獨飲明明在yy，卻不說話只打字，安素感覺有點怪怪的，但也沒多想，順手將網址丟了過去。

兩人開著聊天框，邊看邊和對方聊劇情，兩人的槽點和關註點竟是出奇的一致，好幾次同一時間發出差不多意思的話，很是有趣。

一部電影的時間不長也不短，看完後正好是晚上十一點，安素向江城獨飲道了聲晚安，準備下線，卻聽他忽然開了麥，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久久沒有聲音。

安素下意識止住了想要關yy的手，靜靜地在電腦前等了起來，這一等就是將近二十分鐘，yy那頭的江城獨飲一句話沒說，只是時不時咳嗽幾下。

江城獨飲：你怎麽不去睡覺？

安之若素：你開麥了，我等你說話。

江城獨飲：可我沒說話。

安之若素：你沒有想說的話？

“有。”僅一字，安素便聽出他的聲音比平日多了幾分沙啞，明顯是生病了。

沈默，十幾秒的沈默後，江城獨飲終於再次開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不在的時候，我竟然連游戲都不想碰了。”

“幫主大人，你病重了就吃藥啊，就算棄療，也不要在難受的時候和藥過不去嘛。”安素心疼的開著玩笑。

也不知為什麽，就在剛才那麽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和江城獨飲開玩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安素，我喜歡你。”江城獨飲說。

“我也是。”安素低頭回應著。

“可你不會感覺不到，離開了游戲，我們的關系變得很一般，就算是看個電影，我都要撞著時機才能得到陪你的機會。”江城獨飲說著，頓了兩秒，又將話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離得太遠了。”

安素無力否認，只能選擇沈默。

“你總說你是被游戲消遣的那個，可我卻發現你才是真正把游戲當做消遣的人，而我被你一起消遣了，是這個意思吧？”

“不是……我真的，真的只是前段時間很忙很亂……”她慌忙的解釋，對於這份感情，她向來是萬分珍視的。

只是，只是她越來越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方法去維系。

“所以？”

“沒……沒有所以。”

安素突然覺得，所有蒼白的解釋在此時此刻毫無意義，江城獨飲很累了，而她完全無法驅逐這份疲憊。

“安素，我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為什麽我覺得，沒有我，你一樣過得很好。”

“重要！”

江城獨飲深呼了一口氣，說：“或許不是必要。”

“你是這樣想的嗎？”

“反正這樣互不妥協，我們之間永遠沒有結果……實在不行就分手吧。”

安素竟然聽不出江城獨飲說這話時的心情。

是，他說話永遠這樣，如果不加上一句“認真的”，就好像只是開玩笑一樣。

但有誰會用分手開玩笑？就算有，會是他嗎？

“你是……認真的？”安素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江城獨飲連忙改口：“不認真，我隨口一說。”

只怪不舍太深，好不容易做出了決定，卻又輕易地被這一問將決心揉碎。

“隨口一說，要花多長時間去想？”

“也並沒有想太久……”他說著，點了一根煙。

“你什麽時候又開始抽煙了？”

“沒有太久，從你不怎麽管我開始，要是不喜歡你就多管管我，我可以再戒。”

“戒了吧。”安素扭頭看向床上那對著自己笑的doge，心中五味陳雜：“我管不了你一輩子，但是戒了好，對身體好，對以後的女朋友也好。”

江城獨飲沈默了很久，他望著窗外發著呆，想著不切實際的未來，卻又被現實殘害……直到，抽完手中那支煙，才緩緩應道：“好。”

“我們這樣算分手了嗎？”

“不算。”

“如果我說，我打算離開游戲，我們的關系又算是什麽？”

“異地戀，我愚蠢的小安安。”

“哦。”安素說著，捂上了酸澀的雙眼：“那，你如果累了，可以直說……我不勉強。”

“我放不下。”所以再累，也不願輕易放棄。

“我也是……”這是安素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說完，她關了麥，趴在電腦前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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