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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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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點點火星,濺到身上疼痛不已。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呢?

四月低垂著頭,半響,一步步往火海的深處走去,灼熱的溫度像是要把靈魂一並銷毀殆盡,她卻絲毫不動搖。

一步、兩步、三步……

前面會有什麽?

茫茫濃煙掩住了周遭的所有,揮舞的火舌逐漸消退,緊接著連濃煙也悄然消失,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小小的孩童和溫婉的女子。

金燦燦的陽光一籠而下,沐浴著暖光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有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見。她所牽著的孩童正笑瞇瞇的仰頭,小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麽。

四月楞楞地看著她們,漆黑的眼瞳亮得驚人。

陽光一點一點地離開,隨之而來是暮色沈沈的黃昏。女子牽著孩童的手往前走,四周的景色不斷變換。

兩人走過四季輪回、走過日出與日落、走過陽光明媚與陰雨綿綿。孩童慢慢地長大,女子烏黑的長發開始黯然失色。

暮色一閃,黑暗襲來。

四月開始奔跑,撥弄化不開的墨色,霎時間,絲絲亮光劃破天際,驅散陰霾。眼前不再是孩童,而是有著漆黑長發的少女,她孤零零地站在小院,似是自問又像是在問著誰:“愛是什麽?”

清風乍起,樹葉零散而落,伴隨著枝椏的窸窣聲,有道含著濃濃壓抑的聲音傳來:“愛是折磨、愛是欺騙、愛是利用。”

——“愛是魔鬼。”

猛地睜開眼,四月神情恍惚地眨了眨眼,入眼皆是大片白色。無焦距的目光落於天花板,她茫然片刻,側首望向窗臺。

亮晃晃的陽光一瀉而入,溫暖的氣息覆蓋住滿室消毒水的味道。

“四月,吃點東西。”

耳畔是輕柔的嗓音,四月垂下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良久,她擡眸望去,青年秀美的面容映入眼簾,淺紫眼眸漾出淡淡的波紋,仿佛蘊藏著無法訴說的千言無語。

凝視片刻,她低垂著頭,低低的、細細的聲音從喉嚨溢出:“琉生先生,愛是什麽呢?”

靜默稍許,男子特有的清朗聲線用著緩慢猶如宣誓的語調,一字一句都飽含不知名的情緒: “愛是永不放棄。”

四月擡首,迷茫地看著他。仔細一看,琉生素來柔和的面容透出幾許疲憊,眼底浮現淺淺的青色。

想起前幾日兄弟們難看的臉色,她心下了然,垂眸不語。

許久無言,琉生起身在她身後墊了枕頭,繼而仔細地掖好被角,站在他肩上的朱利驀然出聲,煞有其事的點了點小腦袋,“果然只有琉生最細心。”

四月看見朱利,伸手就想抱起,它一個跳躍站到床沿,義正言辭地拒絕,“四月,不能碰我,我有毛,會讓你感染的。”

聞言,四月楞了一下,隨即彎了彎唇角,不再勉強。

這時琉生端起瓷碗,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猶豫幾秒,她啟唇咽下。餵了小半碗,琉生輕聲問:“四月,還能吃嗎?”

四月搖了搖頭,細眉微擰。

琉生作罷,將瓷碗擱在桌面,拎起背包拿出本子和鉛筆遞給她,“四月,想畫畫吧?”

四月接過,微微一笑,“謝謝琉生先生。”

翻開頁面,她略一思忖,餘光掃過躺倒床側的朱利,瞇起眼輕輕地笑了一下,握緊鉛筆的手指在空白之處移動,一筆一畫間勾勒出輪廓。

病房一時靜謐,安寧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淌。

不一會兒,有著蓬松大尾巴的松鼠躍入紙上,栩栩如生。四月頓了頓,在底下寫了幾個字,接著把畫本放到朱利面前。

朱利舉起小爪子緊抓畫本的邊沿,仔細打量過後驕傲地揚起下巴,語氣不無自豪,“小爺就是如此的帥氣,四月,畫得好!”說罷,它看向琉生,後者只是微笑,嘴角的弧度稍稍收斂。

四月收起畫本,偏開頭看向窗臺,金黃色的暖光鋪滿一地,跳動著細碎的光點、肉眼可見的浮塵在空中盤旋。

氣氛突然有點凝重,朱利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地跑出去。

“四月。”琉生輕聲呼喚,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半響,斂了斂眸子。

背對著他的四月無聲地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朝他張開雙手,漆黑的發絲已然長及脖頸,襯著蒼白的膚色,流轉著一股別致的風情。

琉生罕見地楞了楞,爾後起身彎腰抱住她。力道恰到好處,像是怕弄疼她,卻讓人覺得哀傷至極。

他如今的表情並非她的本意。

四月趴在琉生的肩頭,抿緊唇,黑眸閃過茫然。

“四月,”琉生像是迷路的小孩,迷茫地說:“我的心臟、好痛,要怎樣、才能不痛?”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四月擡手輕拍他的發頂,半闔著眼,須臾如流水般清澈的歌聲從唇齒間流瀉:“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微風吹拂淺色的窗簾,劃過窗臺模糊了陽光。

音調漸漸停止,琉生失控的情緒隨著舒緩的歌聲悄然平覆,垂下纖長的睫毛,問:“四月,這首歌、的歌詞,是什麽意思?”

其實所有兄弟都搜過這首歌的歌詞,他這麽一問無非想知道四月所理解的到底是什麽。

這個會安靜在玄關處等候家人歸來的孩子,在想什麽呢?

四月倏然想起那日暮色蒼茫的河堤邊,有個小少年亦是如此問出口,她當時是怎麽回答?

思索良久,她翹起嘴角,“飛蛾撲火的蟲兒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它茫茫然地在那個地方生存。接著遇到了很多陌生的人,仿徨過、疑惑過、寂寞過,然而在短短的時間裏,他們給了蟲兒無法取代的愛,即使最後,蟲兒依然無法理解這種愛,但它還是會帶著這些鮮明的溫暖滿足地消失。”

“蟲兒、消失後、去哪了?”

四月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說:“或許再次去了另一個地方,有陽光、小院、大樹、千秋架,然後和蟲兒渴望的人,一起生活。”

琉生沈默許久,眸子認真地註視眼前的發頂,漆黑色澤如同濃墨般的漩渦,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頓了頓,四月仰起面容朝他淺淺一笑,接著松開手,困倦地躺回病床。不過幾分鐘時間,她的身子驟然疼痛起來,面露痛苦地曲起雙膝,咬緊下唇,口腔蔓延著鐵銹味。

被疼痛折磨的浮浮沈沈之時,好像有什麽人掰開她深陷軟肉的指尖,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十指。爾後,嘴唇被軟軟的東西覆蓋,她下意識地咬住,血腥味瞬間在鼻間縈繞,液體順著相貼的唇縫間滑下,滴落在純白的被子上,綻放出一朵鮮艷的血花。

頃刻後,嘴唇被撕咬出鮮血的琉生把自己的肩膀湊過去,四月張嘴就咬,身體痛得開始顫抖。

十指緊緊扣住,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四月、放松,我在這裏、喊出來、也沒事。”

四月倔強地搖了搖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隔天,兄弟們匆匆帶著昏睡過去的四月離開美國,所有通訊設備全部關機,這才隔絕了美和的不間斷轟炸。

因為太久沒有聽到四月的聲音,美和接連撥通十三個兒子的手機,楞是沒得到一點兒消息,反倒是其中幾個的支吾讓她起了疑心。

於是正當她雷厲風行想殺回日本的時候,公司突然有了急事,並且是她本人才能解決。無奈之下只能暫且擱置回國的事宜,趁著空檔,她不停地警告自家兒子們交出四月。

兄弟們想也不想便逃離美國,飛機的頭等艙,幾人湊在一起,右京略微沈吟,道:“媽回日本是遲早的事,到了日本,先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然後我們輪流照顧四月桑。”

光撩了撩長發,墨綠眼眸暗暗沈澱著幽光,“我可以全天候守著她,這次的事,怕是幾個小的管不住嘴。”

說罷,他輕笑幾聲,嘴角噙著的笑意極為危險。

要瞥了他一眼,“瞞不住是遲早的事,不怪他們。”

“現在的問題是,假設媽知道四月的身體情況,並表示一定要見四月,我們該怎麽應對?”梓說。

椿緊接著:“沒錯,四月不想被媽看到生病的樣子。但是,媽理應見她,如果……”他頓了頓,嗓音澀啞:“如果真的是最後,那麽我們不該讓四月和媽留下遺憾。”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

最後?誰都不敢去想,椿卻說出了口,令他們硬生生面對那下意識逃避的時刻。

琉生斂了斂眸,輕聲說:“應該、按照四月的、希望來做,這樣、才能不留、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果然雙開很勉強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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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語錄

倒數9。

☆、四十七章

又做夢了。

周圍蔓延著大片霧氣,四月席地而坐,疲憊地合上眼。

“四月,快過來。”

似乎有誰在叫她,但是她不想睜眼。

“四月,快過來。”

很熟悉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就像知重的聲音。

思及此,四月緩緩睜開眼,亮晃晃的陽光穿破霧霭,逐漸籠罩下來。霧氣悄然幻化成一個纖瘦的背影,烏黑的長發翩然飛舞。

四月起身,朝前踏了一步。背影轉過身,朝她伸出一只素凈白皙的手,順著手往上看,女子漂亮的五官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四月,快過來。”

猶豫著伸手握住,四月一下子就被拽過去。大片大片的陽光刺眼又明媚,女子站在陽光下揚起嘴角,披著滿身霞光,雪白的面容流轉著淺淺的光暈,溫暖得令人想要落淚。

似曾相識又如此熟悉的畫面。

四月張大雙眼,後退一步,女子側首,線條優美的薄唇輕輕翕動。

——不要說!

“四月,我們是愛著你的哦。”

睜開眼,漆黑的房間沒有絲毫亮光,周圍回蕩著四月粗重的呼吸聲,壓抑且沈重。沈默許久,她平覆好氣息,環顧房間。

這裏……是哪裏?

疑惑地掀被下床,四月看向床頭,隱約有一團陰影躺在那裏。思索好半響,她這才想起原來是朱利,那麽這裏又是哪裏呢?

擡頭凝睇窗外,天邊垂落一縷淺淺的光芒,四月頓了頓,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路過一間間房門,接著離開公寓。

站在大門前,她邁步向右走,赤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薄薄的冰層,寒意從腳底彌漫。

清晨的空氣極為清新,四月腳步加快,突然跑了起來。冷風呼嘯而過,衣角隨風飛揚,發出撲簌撲簌的聲音。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前方不斷延伸的道路,會有誰在等著她?

視野以內的景致徐徐掠過,四月漸漸停下腳步,駐足於原地,彎著腰喘著粗氣。待稍微穩住呼吸,她擡首望去。

太陽從地平線慢慢爬起,萬千光芒撕開朦朧的薄霧,一點點地投射在河面,倒映出大片金黃色的流霞,波光粼粼,極致的絢麗。

下意識放緩呼吸,四月滑下茵茵草地,坐在河岸抱住雙膝,黑眸亮晶晶的,就像暖光揉碎了盛滿瞳孔,淺淺流轉。

嘩啦、嘩啦——

河水湧動的聲音如同婉轉的曲子,聲聲悅耳。四月合眼,翹起嘴角,側著腦袋趴在膝頭,漆黑的發絲落於臉頰,停在淡色的唇邊。

日出、清風、河面、少女,宛如一幅畫。

“你這笨女人!!!”

一聲怒吼突兀地闖了進來,四月茫然地擡眸,少年滿頭大汗,精致的臉龐微微扭曲,漂亮的眼眸充滿怒火。

“……風鬥君?”

“喊個毛!你知道現在幾點嗎!你知道人類有一項常識叫做穿鞋嗎!大清早發什麽瘋!!!”

咆哮過後,風鬥臭著臉,利落地脫下外套給四月披上,眉宇緊皺。

他剛剛出完通告回家,車輛才駛進公寓附近,遠遠就看到漫天薄霧越出一頭漆黑的短發,濃稠如夜的發色讓他一眼就認出來。

於是他果斷下車,將助手的驚呼拋之腦後,目光緊鎖那抹纖細的背影,跟著奔跑。隨著日出,少女的身影湮沒在濃濃的光芒裏,就像消失了一樣。

這個認知不由得令他驚恐,還沒了解,少女就要離開了嗎?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只是因為認錯人感到心情煩躁,所以他掩住情緒,饒有興趣地調戲少女,他想象著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然而她用著波瀾不驚的眼神看他,表情淡淡的、什麽都不在意。

接著少女捧住他的臉,眼瞳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那個瞬間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是轉瞬她便說出了非常厭惡的話語。

他深深地記住少女,尤其是那雙眼眸。接下來的日子,他故意針對她,想要打破她平靜的表面,漸漸的他發現她對於不在意的人或物,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驕傲如他怎麽容許自己淪落為被人忽視的存在?他從來都是人們的焦點。時間默然流逝,沒等他進一步接近少女,她的身世被揭露,對於曾經脫口而出的那段話,他的心中隱藏著後悔。

“對不起,風鬥君。”

耳畔響起低低的嗓音,風鬥從思緒裏回神,垂眸正好對上那雙黑眸,亮如星屑,漂亮得讓人升起一股獨占欲。

掀了掀唇角,他面無表情地蹲下、身,“上來。”

四月楞了一下,隨即乖乖的趴於他的背部,少年比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長高了不少。

“風鬥君,長高了呢。”

風鬥不屑的冷哼,“是你太矮好嗎。”

四月笑了笑,伸手摟住他的脖頸。此時,人們逐漸從睡夢中清醒,開始了一天的活動。

不動色聲地環顧附近,風鬥從口袋掏出墨鏡戴上,腳步穩穩當當,因為少女的體重實在輕得嚇人。

抿了抿唇,他道:“四月。”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恩?”

四月帶著鼻音回了一句,聽起來帶著絲絲軟糯,有點撒嬌的感覺。

靜默許久,他惡聲惡氣地說:“又不是沒飯給你吃,多少給我硬塞進嘴裏!不準吐!全部消化!”

“……”四月垂下眼瞼,悄悄彎了彎唇角。

沒有得到回答的風鬥抽了抽嘴角,眸色漸深。

無言許久,四月輕輕開口:“風鬥君。”

“幹嘛?”

“回到公寓,可以彈鋼琴嗎?”

“你不是討厭鋼琴麽?”

聞言,四月掀開眼簾,黑眸閃過茫然。

“我說啊,哥哥跟你說話,你就得搭話,聽到沒有?”

話題跳的有點快,四月一時沒跟上,呆呆地問:“什麽?”

接二連三被噎住的風鬥停住步伐,轉動雙手將她抱入懷裏,垂首,略顯蠱惑的聲線字正腔圓,“我說話,你一定要回答,聽到沒有?”

“……”有點無語的四月默默看著他,而後在對方微微瞇起眼表示威脅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風鬥滿意地挑起唇角,“乖~”說罷,他用以公主抱的姿勢繼續行走。

“想聽什麽曲子?”

“……不知道,隨便吧。”

“哪首曲子叫隨便?”風鬥垂眸瞪了瞪她,表情頗為靈動,比起故意散發色氣的他,此時看起來順眼不少。

“不知道。”

“有什麽記得住的曲名嗎?”

“不知道。”

“……你夠了,愛聽不聽,我不彈了。”

四月擡眼看了看他,問:“風鬥君喜歡鋼琴嗎?”

風鬥挑了挑眉,一邊避開出來遛狗的路人,一邊回答:“喜歡,剛開始只是為了增添才藝,後來練著練著覺得鋼琴也不差嘛。可以用著自己喜歡的樂器譜寫曲子,很有成就感。”

說話的時候,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揚的。不是平時經常露出的邪氣弧度,反而帶著少年特有的朝氣。

話音剛落,風鬥清咳幾聲,軟化的表情立即恢覆,下顎微微往內收斂,自信與風采油然而生。

“剛開始我說的話你忘了麽!”

正在晃神的四月急忙回想,點了點頭,“嗯嗯,風鬥君說的很對。”

“……我說什麽了?”

“……”轉眼即忘的四月縮了縮肩膀,埋首於他的胸膛,不語。

談話間,風鬥走至公寓,略一思量,放過了她。距離右京起床的鐘點還有一點時間,他抱著四月先到公共浴室洗了腳,期間不忘罵她。

折騰完,風鬥來到客廳,角落裏擺放著一架蒙著遮塵布的鋼琴,大手一掀。線條流暢的純黑色鋼琴映入眼底,兩人落座。

調整好音色,風鬥將十指放於黑白琴鍵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襯著極端的兩色,莫名的吸引人。

四月坐在他的身側,硬撐起精神,專註地看著他。半響,清透的琴聲如流水般從指間流瀉而出,怡然輕快的音調令人聯想出一副情侶在林間小道悠悠漫步的畫面,

很好聽。

半闔著眼,四月瞇起眼笑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鋼琴,往常好似詛咒一樣的琴聲此刻竟如何動聽。現在想想,她並不是討厭鋼琴、也不討厭彈鋼琴的人,全部的抵觸源於嫉妒。

因為嫉妒,聽見琴聲之時,腦海頓時浮現出一大一小的背影、相視而笑的側臉,還有那刺眼至極的陽光。

“餵!你居然走神?!”

眨了眨眼,四月擡眸,風鬥隱忍著不發火的臉色顯得有點搞笑,瞥見那雙幽深的眼眸,她趕緊收起心思。

“哼,不彈了。”

風鬥合上琴蓋收回手,眼看著就要走開,四月扯住他的衣角。後者掀起唇角,俯身逼近,單手撐著琴蓋,低低笑道:“妹妹醬,想要我繼續彈,等一下就給我煮飯,恩?”

拉長的聲線隱隱帶著慵懶,卻極為性感。

“好。”

四月果斷答應,風鬥這才施施然坐回去,掀開琴蓋,雙手拉過她的十指輕輕地放在琴鍵上。

觸感略微冰涼,四月楞楞地低垂著頭,溫熱的指尖緩慢地滑過黑白琴鍵,須臾有種奇異的感覺湧入心間。

這是什麽感覺呢?

她暗自思索,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在風鬥看來,她的表情非常滿足,蒼白的側臉勾勒出極致的柔軟。

“好了,我來教你。”

“笨,不要曲起手指,餵餵餵不要這麽筆直!幹嘛這麽僵硬?放輕松,拜托……琴鍵不是蛋糕好嗎?哪有那麽脆弱,盡管用力。”

“……誰叫你這麽用力啊!力道要適中……看我幹嘛?轉過去!先松開手看我示範,餵轉過來!”

“風鬥君,手有點痛。”

“……嘖,女人就是麻煩。”

“美和媽媽也是麻煩嗎?”

“……”

金燦燦的陽光從落地窗傾灑而入,滿室光輝。斷斷續續的琴聲伴隨著少年少女的吵鬧聲回響於客廳,少年的低聲斥責,少女的清澈回應附和著琴聲,糅合成一首最為悅耳的曲子。

若仔細傾聽就會發現這首曲子是——蟲兒飛。

吶,鋼琴……其實很美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到現在實在倒黴……嚶嚶捶地

看這裏↓↓↓↓↓↓↓↓↓↓

當初原本計劃十五萬字完結,但是看了看前面的鋪墊又覺得這樣完結會很潦草,於是估計差不多二十萬左右完結,文章寫到這裏也真的要感謝各位的陪伴,數了數,已經連載了兩個多月,從一開始的無人問津到逐漸增加的留言和探討,每次看到都很有動力,感謝你們喜歡四月,感謝你們一路相伴。

另外,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過,倒數是包括三篇番外在內,也就是說倒數4就正文完結,然後有淺川夫妻的番外,文中提及過的某個人名的番外,最後是忌日番外。

而我另開的那篇番外是撒糖番外,與正文無關,不想留下遺憾的可以看一看。我反倒是覺得看了對四月的印象就沒那麽深了OAO畢竟我補足了遺憾OTL

最後,關於新文,有收藏的讀者看過來,由於要做修改,暫停更新,麽麽噠。

小劇場:

在某個小城市裏,有個孩子叫做四月,獨自生活,渴望著有個哥哥能夠陪伴她。有一天,小夥伴告訴她,最近出了一種機器叫做扭蛋機,只要用一個金幣就能搖出一個哥哥。

小四月非常高興,馬上用金幣搖出一個扭蛋放到浴缸,閉上眼小聲說:“扭蛋啊扭蛋,能賜給我一個溫柔的哥哥嗎?”

隔天早上,浴缸裏出現一個長得極為精致的少年,他看著小四月,微微一笑,如沐春風的笑容令小四月興奮不已。

接著小四月絞盡腦汁想了一個名字:“哥哥叫風鬥好不好?風鬥哥哥,風鬥哥哥,恩,很好聽呢!”

風鬥哥哥溫柔地回答:“四月取的名字當然好聽。”

於是小四月跟風鬥哥哥幸福的生活了一段時間,期間,風鬥哥哥舉止優雅,風度翩翩,極有耐心。

但是某個晚上,小四月打算把風鬥哥哥退回去,風鬥哥哥震驚了!

“為什麽?!”

小四月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天真無邪地說:“總覺得風鬥哥哥的畫風不太對……”

話音剛落,風鬥哥哥一直上揚的嘴角驀地拉平,整個人的氣場變得高貴冷艷,他用著“爾等小屁民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的眼神斜視小四月。

“本大爺屈尊服侍了你,你應該心懷感恩才對,小小年紀真是忘恩負義!”

最後,風鬥哥哥被小四月果斷退回。

被畫風所欺騙的小四月深受打擊,一個月後,她再次搖出一個扭蛋,閉上眼說:“扭蛋啊扭蛋,能賜給我一個不會騙人的哥哥嗎?”

***

四月番外

倒數8。

☆、四十八章

不穿鞋還四處跑的後果就是腳底被劃出血痕,經過清水一沖鮮血立刻滲透出來,順著琴聲而來的右京看到地上明顯的紅色,沈著臉拿了醫藥箱,一聲不吭便抱起四月。

“右京先生?”

驀然被抱起的四月楞楞地看著右京,而跟著起身的風鬥自然就瞥見她的腳底,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漂亮的眼眸覆滿冰霜。

氣氛莫名有些許凝固,反應緩慢的四月直到腳底傳來疼痛感才恍然大悟,揚起面容,輕聲說:“對不起,右京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右京處理好傷口,擡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問,微笑著說了幾句便起身去廚房。站在旁邊的風鬥抿緊唇,眼眸微瞇,薄唇輕啟正要說什麽的時候,一道充滿活力的嗓音傳了過來。

“四月姐姐~!櫻花開了噢!!”

四月循聲望去,彌趴在欄桿,琥珀色的大眼睛亮如星辰,呆毛隨著腦袋左右搖晃。她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淺淺笑開,“彌君陪姐姐去看好嗎?”

彌飛快跑下樓梯,擠開風鬥抱住四月的胳膊,甜甜笑道:“我當然會陪姐姐去看的,雅雅說全家一起去噢~!”

四月看了看面色陰沈的風鬥,猶豫幾秒便果斷選擇離開客廳,擡起裹著紗布的腳一步步走到廚房,跟死活不讓她進廚房的右京僵持片刻,繼而在後者無奈的頷首中準備早飯。

此時兄弟們逐漸起床來到飯廳,連遠在九州的昴也被叫了回來。陽光正好,兄弟們多少有些懶散,彌和椿躲在廚房纏著四月,時不時偷吃,面對笑得縱容的四月之時,回以更燦爛的笑顏。

而右京略一思量便退出廚房,坐在位置上跟雅臣談話,光斜睨他們一眼,轉而看向廚房。少女正垂首朝彌微笑,黑眸溢滿柔軟,椿不知從哪找出一雙毛絨拖鞋,彎下腰給她套上,嘴裏念念叨叨似是提醒著什麽。

四月邊點頭邊揭開鍋蓋,椿起身幫她端開,嘴角一直噙著笑意。陽光從窗沿彌漫,滿室光輝,連帶著窩在廚房的幾人看起來都閃閃發亮。

光饒有興趣地掀起唇角,正想起身時有道身影與他擦肩而過,灰藍短發掠過他的視野。

“四月桑,需要幫忙嗎?”

年紀較小的兄弟聞言紛紛起身走進廚房,除了獨自生悶氣的風鬥雙手抱胸,低垂著頭像是在小憩。

廚房頓時熱鬧起來,侑介被椿話裏話外擠兌,彌天真無邪地補刀,琉生的安慰永遠都是反效果,祈織淡定地幫著切菜,昴紅著臉杵在原地。

觀望廚房的棗叼著充當煙的餅幹棒,涼涼道:“椿!不要瞎鬧趕緊離開廚房!還有小彌,你不要礙著四月,餵餵侑介危險!昴你幹嘛呢……”

說著說著,他受不了這群壓根兒不聽勸的兄弟,長腿一邁踏進廚房把幾個搗亂的趕出廚房,自己撂起袖子,幫著準備碗筷。

笑鬧著轉眼便九點多,早飯終於端上桌。要瞅著幾盤明顯焦黑的菜,筷子一轉夾起色香味俱全的煎蛋,咀嚼咽下之後懶懶笑道:“四月,很好吃喲。”

侑介憤憤然地瞥了瞥明顯差別待遇的要,果斷夾起自己做的菜,眼一閉,嘴一合,腮幫子動了幾下就急急吐了出來:“……”

其餘兄弟笑瞇瞇看著他,倒是四月很給面子地吃了一點,輕聲道:“侑介君,除了有點鹹之外還是蠻好吃的。”

聽她這麽一說,廚神右京也跟著試吃,眼眸淡淡地掠過明顯窘迫的自家弟弟,“侑介,以後做菜得試吃再端出來,你味蕾應該沒壞吧?”

侑介面皮泛紅,急急點頭便埋首於碗內。

眾人戲謔地取笑他,蹲在四月肩上的朱利瞅見他那不爭氣的樣子,嫌棄地撇開腦袋,目光停留在一桌精致的日式早飯上。

吃完早飯,右京為中午的賞櫻做準備,其他人或坐或躺窩在客廳。四月拿出許久沒看的手機,剛一開機就看到許多郵件,其中還有繪麻的。

她微怔,指尖輕輕地點開,仔細閱讀郵件過後靠著沙發一言不發。半響,她面露倦色地合眼,已然長及眼瞼的劉海順著動作滑到一邊,露出緊蹙的細眉。

坐在四月身邊的琉生見狀,拿出薄毯輕柔地給她蓋上。原本還有些吵鬧的客廳霎時安靜下來,眾人強顏歡笑的臉也不作掩飾。

***

正值周末,許多居住櫻花林附近的人皆是提著便當盒過來賞櫻。朝日奈一家撇開人數眾多,單論顏值也夠引人註目。

不消頃刻,雅臣找到位置,右京跟著鋪上墊子,眾人落座。趴在光肩上的四月被他捏著臉頰叫醒,霧蒙蒙的黑眸一片迷茫,待她找回思緒時,擱置著豐盛食物的便當盒已被擺開。

距離四月有點遠的彌站起來擠開哥哥們,遇到暴脾氣的幾人便揚起甜死人的笑容,趁著他們被惡心到不行的時候動作利索地坐下。

“小彌如今的戰鬥力比侑介還厲害了呢。”光說罷將四月挪到自己的懷裏,下顎抵著柔軟蓬松的發頂。

“……光哥!”

“誒?光光在說什麽?我當然比侑侑厲害啦~!”

“小彌,想試試哥哥的拳頭嗎?”

“嗚哇……侑侑這麽暴力會找不到女朋友噢。”

…………

……

隨著周圍人的三言兩語,四月的思緒逐漸清明,眨了眨眼,在朱利激動的聲音中擡起頭。粉白的櫻花昂揚綻放出自己的美麗,清風微拂,如落雪般紛紛揚揚灑滿一地,亮晃晃的陽光藏於枝椏間,渲染出大片朦朧耀眼的薄光,極致的絢麗。

小小的花瓣徐徐降落,四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接住,垂眸凝視之際悄悄彎了彎唇角,露出極盡明媚的笑容。

時刻關註著四月的兄弟們會心一笑,棗叼著壽司,掏出手機調了無聲,將自家妹妹燦爛的笑顏定在此刻。

“呀咧?侑介,你看那邊,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女生在偷偷看著你喲~!”椿故作訝異地驚呼,隨後倏然推走侑介,後者怒目而視,他一臉無辜地攤手,“我聽見她們喊‘朝日奈前輩’誒,難道不是在喊你麽?我們家除了你貌似沒有其他兄弟讀過陽出高中吧。”

侑介從地上爬起,咬咬牙走向女生那邊,姿勢略顯僵硬。

“噗……侑侑太搞笑了!剛才是差點摔倒吧?是吧?”彌捧腹大笑,嘴裏還含著雞塊。

遠遠聽見自家弟弟嘲笑聲的侑介猛地回頭,一番齜牙咧嘴時望見四月細致的面容,他楞了一下,而後像是想起什麽,對著幾個學妹比劃起來。

“昴,訓練進行得怎樣?”棗收回看著侑介的目光,轉而沈聲問,坐在對面的昴側開頭,含糊回了一句“還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略微凝固,食欲不振的四月拒絕光的餵食,起身與昴身邊的祈織換了位置。

比起其他人清涼的裝扮,四月一身長袖,肩上披著大一號的針織衫,整個人瘦瘦小小。她曲起雙膝,及頸的黑發垂落頰邊,襯得面容越發小巧。

昴見狀,繃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硬朗的臉龐稍稍泛紅。四月側首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細聲說:“昴君,棗先生曾經說過,昴君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弟弟哦。”

住院的時候,她有一次醒來是棗守在床側,他給她餵了水便沈默,深紫眼眸閃過一絲失落。

她試探地說起昴的話題,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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