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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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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棠佩服自己的, 就是她能迅速判斷現狀,並做出選擇:

現在的情況是, 她被按在墻上。

他的手在她身後,壁咚,不是假的,是真的。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 捧臉殺, 不是假的,是真的。

面前的陸梟,不是假的, 是真的。

這麽近, 空中隱約冷香,能見他低垂的睫毛, 根根分明,尾部是那樣纖細,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瞼動了,睫毛也跟著顫一下。

他被女子這樣碰臉頰,肯定是絕無僅有的。

老天鵝, 她在幹嘛, 她剝奪了陸梟的第一次!她會不會被他按在地上打啊?

等等,這種說法怎麽有那麽一點點……

只看他擡眼了。

眼中沒有驚詫,眼底漆黑,好像做出什麽決定。

虞棠一嚇。

該不會是做出錘爆她的決定吧?

當頭一棒似的,她小小倒吸口氣, 沒事的,只要她把手收回來,這一切都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對啊,還猶豫什麽,趕緊收手啊,道歉啊!

她連忙要把手縮回來。

下一刻,出乎意料的,陸梟擡手,掌心按住她的手背,微涼的五指,也搭靠在她五指上。

這讓虞棠的手掌貼著他側臉。

因為他按了一下,那種柔軟光滑,就變得更加明顯,像絲緞,指腹的舒服感,直傳到身子骨裏。

虞棠一顫。

他的手壓著她的手,低頭時,微微蹭住,好像讓她感知真實,末了,低聲問:“這回,知道我是誰了?”

這個動作,好像不經意間,透露繾綣依戀。

虞棠呆楞楞地看著他,甚至要忘了呼吸。

下意識看向他耳尖,那紅暈雖然淡了,但還有可疑的痕跡。

又好像,就是她看錯。

可就算她看錯,不可能接連看錯幾次,算起來,這已經第三四次。

說明他耳尖暴露他心情。

這個概念是,他害羞了,想到這點,虞棠也忍不住感覺到臉熱。

不對。

現在他只是讓她確定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但為什麽要按著她的手啊,他難道不知道這個動作,會讓人想多點,再想多點……

想多個鬼!再多想,黑白無常路上等!

她心中警鈴大作,這才清醒過來,認真道:“知、知道了,是真的,這回是真的。”

陸梟輕輕闔眼,放下手,順便,往後退一步,總算給虞棠留出呼吸的空間。

虞棠下意識擡起手背,測測自己臉頰,果然熱的。

為什麽她會差點被冒牌貨蠱惑內心?

冒牌貨裝得再像,卻一點都裝不出他的語氣、神韻、氣度,還有這讓人無法自拔的,真實的俊顏。

顏狗的小心臟受到暴擊。

亟需點什麽回血。

虞棠連忙想差點被唐毓夾著帶走的事,危機感立刻湧上心頭,才掃除了莫名的期待。

陸梟蹙眉,問:“你遇到什麽,對我如此防備?”

虞棠理順思路,說出唐毓的事,當然,有些少兒不宜的情節,她選擇省略。

陸梟疑惑,深潭般的雙目盯著虞棠,問:“他做了什麽,讓你說我是‘男妖精’?”

虞棠:“……”

他果然聽到了,他果然在意了!

她好不容易快把那些事忘在腦後,為什麽他還要再提起,害,真的是磨人的男妖精,實錘了!

好在虞棠應變能力強。

隨便扯了個理由,便把話題引回了唐毓身上,兩人盡快前往日月山,向宗門說明這件事。

接下來,宗門強行關閉祈仙會,一一排查,竟有四五位弟子已經過初魔化,若是沒有及時發現,這些弟子極可能成為唐毓的傀儡,危害其餘弟子。

至於怎麽處置,虞棠不敢想。

被魔氣沾染的弟子,不可能成仙,不是被唐毓吸幹修為,就是不得不走上魔道,這麽看,虞棠足夠幸運。

覓雲宗作為大宗,已經連出兩起魔修事故,大為丟人,因此,接下來的時日,守備極其森嚴,誇張點說,連吸了魔修血的蚊子都飛不進來一個。

沒過幾日,其餘門派也傳來魔修潛伏的消息。

從千年前到現在,九州大陸安逸太久,魔修卷土重來,就是一個即將不安穩的信號。

唐毓已有相當於道修元嬰的水平,且修為與日俱增,若再不消滅,恐成隱患。

幾經商議,宗內與其他門派聯結,以唐桐為首,派出長老,追蹤魔修,大能坐鎮,就是態度,一時之間,隱匿的魔修不得不落荒而逃。

這讓虞棠松口氣。

至少唐毓如今沒辦法對她造成威脅。

她向來報喜不報憂,沒敢把這件事告訴虞家,上回在尋靈境弟子出事,就夠虞炳和周茜嚇的,何況這回,唐毓是想擄走她。

她趴在床上,半睡半醒,捧著小明鏡和周茜聊天。

周茜說:“家裏桃子熟了一輪,我摘了些,托婁愛之道友帶到須行山,棠棠要是吃不完,就分給真人們吃,咱家的桃子,那是上上品,不寒磣。”

虞棠突然睜開眼睛,道:“婁師兄送來?”

有關虞棠的事,周茜都十分敏銳,問:“怎麽了?他喜歡你?還是你喜歡他?”

居然戳中了,虞棠穩住,才沒露出馬腳,只說:“沒有啊,我就是想起讓他送一次,要給多少靈石啊……”

周茜松口氣:“家裏靈石多,瞎操心什麽呢。”

最後叮囑:“修煉時,要是覺得累了,別勉強自己啊,知道了麽?”

虞棠乖巧點頭。

小明鏡表面一層薄霧過後,周茜的臉才不見了,變成了普通鏡子,照出虞棠的臉蛋。

她抱著鏡子拱了拱柔軟的被子。

因為剛起床,她眼睛有些朦朧,沒梳發髻,發絲落在雪白的皮膚上,有點癢,她撥開頭發,就著鏡子,擡手起卷長發,從床頭拿了支發髻,斜插入鬢。

剛做好這些,就看窗外五彩祥雲聚攏,光芒和煦,是難得一見的大吉天相,照得須行山熠熠生輝。

這是蘭夜煉成法器的吉兆。

果然,沒一會,就見一只折成紙鶴的傳音信停在窗頭。

虞棠擡手遙遙一點,蘭夜的聲音從紙鶴嘴巴傳來:“小魚兒,我給你弄了樣好東西,快來看看~”

窗下,蘭夜招手,用兩柄扇子交替做臺階,往上走一步,扇子自動填補腳下,像一只翩躚的蝴蝶,活潑地走到虞棠窗前。

她一躍,從窗口跳進來。

知道她不可能受傷,但虞棠還是連忙接住她,抱個滿懷。

蘭夜笑嘻嘻道:“我終於練出了一個好東西。”

從袖子裏拿出一支寶簪子,簪子整體是銀色的,末尾三個淡藍色寶石,墜下星星點點流蘇。

看到虞棠有些淩亂的頭發,蘭夜訓她:“你又不好好梳頭。”

虞棠瞎掰說:“因為料到師父給徒兒準備了簪子呀。”

從知道唐毓的事後,這段時間,蘭夜閉關不出,就是在為虞棠煉法器。

每一旬,她就能煉出的珍稀的法器,引來天邊祥雲吉兆,但她很不滿意,直接把法器往山下一丟,重新煉制。

掌門看得實在心疼,就命令幾位長老沒日沒夜守在須行山下,專門撿漏。

蘭夜知道了,說:“都是些殘次品,愛撿就撿,我要煉給小魚兒的法器,絕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法器。”

幾個撿漏的長老心態差點炸了——他們傾其一生不可能煉出來的法器,蘭夜真人個十幾日就可以出一件,還被她如此嫌棄。

當然拋開心態不談,他們還是希望蘭夜多煉一些她以為的“殘次品”,當長老有什麽意思,撿漏才有意思。

如今,蘭夜終於煉出她滿意的法器了,剛剛那五彩祥雲,便是少見的一種吉兆。

她仔細為虞棠挽發,得意地說:“有了這個,那蠢蛋唐毓不可能近得了你的身,”後面加了一句,“敢覬覦我家小魚兒,我要他灰飛煙滅!”

明明是在說狠話,加上拳頭揮一下,就有賣萌的嫌疑了。

虞棠被她萌到,忍不住笑。

不過有件事,她挺在意的。

之前蘭夜閉關,她也就沒提,現在才說:“師父,唐毓還說了件事。”

蘭夜側側腦袋,雙眼明亮,問:“什麽事呀?”

虞棠回想唐毓的話,道:“他說我無法築基。”擄走她的原因,好像也是這個。

蘭夜說:“那等卑鄙魔修,滿嘴胡言,就是為了紊亂你道心,你可別信。”

聽她這麽說,虞棠的不安才慢慢不見,笑著說:“是弟子糊塗了,居然會聽信一個魔修的話。”

蘭夜抱著手臂,憤怒說:“我給唐桐捎去一句話,這回他要是不能殺了唐毓,提他腦袋回覓雲宗,他山裏種的那些果子李子,就歸我們須行山了。”

虞棠:“……”看來,蘭夜早就打算對唐桐的果子下手。

她已經想象到唐桐大喊“卑鄙蘭夜,還老夫果兒”的聲音了。

下午,婁愛之把桃子送過來。

拿桃子時,婁愛之沒說什麽,和往日一般。

倒是讓虞棠松口氣,她確實不考慮這個,但她也不希望拒絕個告白後,連朋友都做不成,畢竟婁愛之是主角團一員呢。

婁愛之第一次來須行山,看她的明月樓,又看看對面那熟悉的拱頂,問:“那是攬月居?”

虞棠說:“是啊,是陸師兄的居所。”

婁愛之回到:“我知道。”

但就是知道,所以才覺得奇怪。

看著虞棠,婁愛之沒說什麽,一路踱步到青崖山,同婁敬之打聽:“為什麽虞棠所住,和攬月居那麽近?”

小亭裏,婁敬之吃了口酒,笑說:“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他來了興致,問婁愛之,“怎麽這麽關心小師妹啊?”

婁愛之嘆口氣。

婁敬之隨口調侃:“喜歡她啊?”

卻見這個弟弟居然認真思考,說:“這種感覺應該是喜歡吧。”

婁敬之這回是真驚訝:“你喜歡?還承認了?”

婁愛之坦然,說:“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婁敬之瞇著眼笑,他站起來,朝他背後招手:“陸師弟,聽八卦嗎?這裏有個喜歡小師妹的!”

原來剛剛陸梟就在後頭,婁敬之看到他,也不提醒婁愛之一句。

這種感情的事,婁愛之不認為難以啟齒,卻也不想大肆宣傳:“嘖。”

但他覺得,以陸梟的性格,不會湊這無聊,才剛這麽想,下一刻,陸梟居然真走來了。

婁敬之給兩人斟一盞茶,有暢談的意味。

陸梟面上冷冷淡淡的,瞥了眼婁愛之,在一旁坐下,猶疑道:“你喜歡她?”

婁愛之點頭,承認得挺快的。

陸梟移開目光,手指無意地摩挲杯沿。

婁敬之慫恿婁愛之:“都說集思廣益,你說你喜歡小師妹,到底怎麽回事,也該說出來,說不準我們倆能給你出主意。”

陸梟被婁敬之擅自囊括入“出主意”的智囊,他抿唇,臉色微冷,明顯不願意討論。

但,他又不走。

婁敬之看在眼底,心裏直道有好戲。

而此時,婁愛之被說得心動了,忘記他哥愛就看熱鬧不嫌事大。

便說:“其實是這樣的,那日祈仙會,我遇到虞棠。”

陸梟掀開茶盞,輕輕拂開茶沫,動作一頓。

“那天我幾個妹妹起哄,我就大膽問她,是否願意與我結為道侶。”

陸梟把茶杯放下,眉頭輕蹙。

婁敬之口裏的酒差點嗆到自己:“咳咳,這麽直接?”

婁愛之嫌棄地看他哥哥,說:“直接又如何,扭扭捏捏的,什麽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這廂,婁敬之看向陸梟,嘖嘖搖頭:“對啊,直接又如何,扭扭捏捏,不能修成正果。”

陸梟瞧著婁敬之那股看熱鬧的勁,用指尖點桌,蹙眉,有點煩躁。

婁愛之沒忘他是來找兩人咨詢的,便說:“那你們覺得,接下來怎麽辦?”

真到咨詢環節了,另兩個人卻安靜了。

婁敬之是喝酒偷笑,陸梟倒是陷入沈思,不知道在想什麽。

求人不如求己。婁愛之說:“要不這樣,我主動接近虞家父母,獲取信任?”因為虞家出名的疼女兒,求娶肯定有難度的。

陸梟淡淡說:“不可。”

婁愛之說:“要不這樣,我找個時機,約她一起過秘境?”過秘境也挺能增進感情的。

陸梟冷漠說:“不可。”

婁愛之說:“要不這樣,我看看精巧的東西,送給她?”送東西嘛,有來有往。

陸梟聲音森然低下,說:“不可。”

婁敬之:“噗。”

婁愛之快抓狂了:“那你們覺得到底什麽好啊?”

一陣沈默。

婁愛之覺得,自己真傻,居然會征求這兩人的意見,他們有道侶嗎?沒有,他們懂個鬼!可陷入糾結的人,就會不自覺找周圍人出主意。

沈默過後,陸梟總算開口,說了超過兩個字的話:“保持原狀最好。”

婁敬之也覺得有道理:“對啊,現在不就挺好的,就算想結為道侶,也是金丹後的事,著急什麽?”

婁愛之撐著下巴,嘆息:“可原狀止步不前,我覺得不定下來,變數太大,就怕虞棠喜歡上別人。”

陸梟覆又端起茶杯,指腹在杯沿輕輕敲著。

喜歡上別人?不可能的,她承認過喜歡他的。他低頭喝了口茶,掩去眼底細碎流光。

而婁敬之毫不留情打擊弟弟,說:“你別多想,虞棠若喜歡你,早就喜歡了,所以你還是早放棄吧,我看啊,她喜歡長得漂亮的。”

陸梟擡眼,淚痣也隨之極輕微一動,他忽然問:“妖精漂亮麽?”

婁敬之一楞,不知道為什麽扯到妖精,還是答:“漂亮啊,妖精族以精致著稱,可惜的是百十年間,九州難見一回。”

陸梟想到什麽,眼尾稍稍往下,竟是帶著三分淺笑,加上這樣漂亮的容顏,風姿奕奕。

顯而易見,他心情還不錯。

這回不止婁愛之,連看熱鬧的婁敬之也懵了。

兩人面面相覷。

正所謂,陸梟的心,海底的針。

須行山,明月樓。

虞棠打開裝桃子的儲物袋時,差點沒嚇昏——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有一種餓,叫你媽覺得你餓。

周茜說的“摘了些”,其實是滿滿一儲物袋!

讓虞棠連續吃一年都不一定吃得完,這麽多桃子,吃又吃不掉,也不可能扔了,存著?

放久了,桃子靈氣少,也浪費。

於是,按周茜所說,虞棠想分給附近修士。

虞家的靈蔬靈果十分豐富,且每樣都是上品,為虞家帶來巨額靈石,把它們當做禮送給大能們,一點都不寒磣,反而是十足心意。

蘭夜拿著個桃子,左手丟到右手,右手丟到左手,說:

“分什麽分呀,要也是他們過來取,要不這樣,我們開個仙桃宴?”

說是“宴”,卻不盛大。

這附近修士修為就是元嬰以上,再加上他們弟子,怎麽著也只有十幾人。

蘭夜向來說幹就幹,很快把仙桃宴設在須行山。

不幾日,仙桃宴開始。

和祈仙會不一樣,又不是可玩鬧的宴,來者都是覓雲宗翹楚,虞棠打算莊重點,穿身弟子的衣服。

只是,剛走出明月樓,就被蘭夜推回去。

虞棠:“???”

只看蘭夜在她櫃裏翻來翻去,找出一件衣服,把虞棠按在梳妝桌前。

蘭夜不僅是蘭夜,還是蘭·換裝小能手·夜,沒一會兒,就為虞棠挽個小飛天髻,簪花斜插,又換上鵝黃色的對襟紗裙。

只看,鏡中人明眸善睞,唇紅齒白,膚若凝脂,與蘭夜站在一處,就是仙子姐妹花。

蘭夜高興道:“漂亮吧?”

虞棠點頭,確實稍一收拾,鵝黃色突出少女的氣質,整個人更漂亮了,但,為什麽蘭夜要給她打扮?

虞棠奇怪。

直到到了仙桃宴,她才明白,蘭夜真正想讓她見的,其實是覓雲宗的優秀的修士,而且一個比一個修為高。

虞棠懵了。

等等,這難道就是相親嗎?

她居然在相親?

魔幻得像做夢,特別是這件事由蘭夜安排,簡直不能更奇怪。

連見了好幾個修士,虞棠看著面前的修士,她猜,他已經金丹期,便撐笑打招呼。

蘭夜對這個修士也挺滿意,笑瞇瞇說:“你們聊。”

眨眼暗示了虞棠一下,這才轉身離開。

虞棠:不,我不懂。

她才快十七啊,太年輕了,與其說是相親,不如說是相爹,這裏一個個築基金丹肯定百歲以上了,要是虞炳和周茜知道,可能會氣得當場暈過去再跳起來咆哮。

所以,嫩草吃老牛,啃不動啃不動。

她一定要瞅著機會告辭。

在她對面,修士眉眼溫柔,帶著打趣的語氣:“我說呢,在覓雲宗唐家見不到你,原來你不叫唐魚啊。”

虞棠:“……”

這,好像是又一個去唐家找“唐魚”的,敢問,“唐魚”的傳說到底要流傳多久?

不過,這人又誰?

看看他的臉,虞棠完全沒印象。

修士提醒她:“我們見過,在祈仙會,可還記得?”

虞棠這才想起來,他是在祈仙會第一個搭訕她的人,當時陸梟還糊弄他說唐魚,這就被人戳穿了。

虞棠點點頭,臉上雖然掛著笑,但語氣冷淡:“是你啊。”希望他能被勸退。

男子卻說:“鄙姓方,名方星河,飛月門首席大弟子,姑娘可是虞棠?”

方星河,跟著自己在覓雲宗的好友來的,因長相佳,人品端正,也是蘭夜的物色對象。

虞棠低頭,小聲應答:“是。”

方星河安撫說:“不必害羞,只是交個朋友。”

虞棠輕輕“嗯”了聲。

其實心裏早炸開了。

根本不是害羞,是震驚,低頭只是害怕自己笑容皸裂得太明顯——這人是方星河?她居然遇到方星河!

方星河不是覓雲宗的人,是飛月門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小說裏的反派。

不是趙中旭那種反裝忠,也不是唐毓那種極端至邪的,他就是個變態。

後面,他崇拜修魔,帶著半個飛月門的人,都踏入修魔之路,且極端崇拜,過度放縱,好好一個飛月門,直接變成魔修的狂歡之地,時常物色美人,抓進宗門內狎昵,不服從者的下場根本無法想象。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在陸梟黑化的過程中,就是他,自己分明向往魔修,卻帶頭質疑陸梟的血統。

這是陸梟徹底入魔的導火索。

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方星河還和虞棠說什麽,虞棠心不在焉,沒聽進去,心內在暗自對比,為什麽變態都喜歡用一副偽善的面孔來偽裝自己,反觀唐毓,活得就很真實。

也不知道他現在變態進化到哪個程度了,虞棠決定,最好還是別和他接觸太多。

她輕按額角。

方星河問:“虞師妹身子不適?”

虞棠笑了笑,說:“倒也不成大礙,我去透透氣,方師兄遠道而來,玩得高興點。”

說完也不管方星河的反應,她終於得空溜了,卻也能仔細回想蘭夜的不正常。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仔細回想這段時日,蘭夜雖然表現得很正常,和平日一樣活潑可愛,但總有點不一樣……異常,好像是從某個時刻開始的,甚至要更早。

從她告訴蘭夜唐毓判斷她不能築基?從她出尋靈境?

或者從一開始,就不是很正常……

虞棠走到湖邊,四周長滿綠植,一些小靈體在期間跑來跑去,在草地上坐下,她逗逗小靈體,幹脆放出小綠,讓它也可以跟著玩。

忽然,沒一會兒,小綠像是聞到了“肉味”,撒丫子往外面跑。

虞棠手都沒來得及伸,就看它飛一般跑走。

不好啦孽子又叛變了!

虞棠跟著跑過去,不遠處,果然是陸梟,他也看到小綠,竟稍稍蹲下來,而小綠又一次,光明正大鉆進陸梟的袖子,陸梟一籠袖子,站起來,看著她。

虞棠:“……”

不該,她就不該放它出來玩。

嫁出去的小綠,潑出去的水。

虞棠不糾結小綠了,朝陸梟笑:“師兄怎麽過來了?”

陸梟“嗯”了聲:“須行山在舉行小宴?”

虞棠嘆息:“是啊。”與其說是仙桃宴,不如說是相親會,還遇到棘手的反派,她好難。

陸梟疑惑,道:“你怎麽沒有去。”

虞棠提起裙子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噓,不要被我師父發現我躲在這裏清閑了。”

“為什麽?”陸梟問。

虞棠說:“……”她能怎麽辦,告訴他“相爹”遇到變態反派所以被嚇跑了?

虞棠撓撓臉頰,說:“呃嗯,反正你不會說的吧?”

略過理由,直接這麽問,她倒是很信任他,一雙清澈的眼盯著他,眼底裏也只有他,撲閃啊撲閃。

陸梟不留痕跡地轉開目光,輕輕“嗯”了聲。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竟走到這邊來,先前是婁敬之非要說,蘭夜在給虞棠找道侶。

然而現下,像是解開了一個結,倒也沒有煩躁了。

遠處,虞棠和陸梟說著什麽,莞爾笑,鵝黃色的裙擺微微揚起,明媚動人。

蘭夜和平鶴就在湖上橋,看著他們。

蘭夜捧著桃子,一口一口吃著,平鶴斜眼看她,道:“已經第三個了,不能吃太多,肚子會不舒服。”

蘭夜“哦”了聲。

她愛吃這吃那,甚至生吃妖獸,後來鬧騰得肚子不舒服,平鶴就開始管她。

現在平鶴都開口了,她只能珍惜最後一口桃子,畢竟她能怎麽辦,她又打不過平鶴,只能被管著。

只是吃完桃子時,蘭夜精致的臉上,豆大的眼淚刷刷地掉。

平鶴習以為常,說:“你哭,也不能吃。”

蘭夜抹著眼淚,伸手錘平鶴的肩膀:“不是這個事,我是想到小魚兒接下來遇到的危險,我就……”

竟是沒忍住,嗚哇嗚哇哭起來。

平鶴擡手接住她的鐵拳——沒個輕重,錘他就和錘妖獸似的。

他輕嘆口氣:“你既然從之前準備到現在,何必過度擔心。”

蘭夜皺起漂亮的臉蛋,小聲說:“今日這仙桃會,小魚兒對他們都沒意思,可說到底,要雙修,最好修為越高越好。”

“修為低點,兩人都會有危險。”

等應付完回房中,虞棠拿出走馬燈,既然沒人告訴她,那她有可以弄懂的方法。

搞掉周家和趙中旭,再怎麽樣,她也不該觸發死亡flag了吧?

唯一讓人在意的,還是唐毓的話,唐毓修為不低,他又不愛陰謀,所以他說的話,不一定是唬人的。

啟動走馬燈,按說明書過完綁定的程序,走馬燈上跳出確定占蔔事件的輸入格,虞棠猶豫一下,最後還是輸入兩個字:

築基。

虞棠目不轉睛盯著走馬燈。

燈底座飛快地旋轉起來,六個燈面燈色不一,再加上繁覆的圖案,煞是好看,過了好一會兒,燈面才緩緩停下……

在最亮那一面。

燈越亮,則是大吉,燈越暗,則是大兇。

最亮的那一面,就說明不會出事。

虞棠覺得奇怪,難不成真是她多心?

不過,沒事就好。

正要松口氣把走馬燈收起來時,突然的,那燈面緩緩地、轉到了下一面,那是最暗的一面,近乎是全部熄滅,才徹底再沒轉動。

至亮與至暗,只隔著一面。

這大起大落的,就像輪盤抽獎似的,在你以為自己中獎時,又會緩緩跑向下一個“謝謝惠顧”。

可是這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抽獎。

虞棠知道蘭夜為什麽瞞著她了,有時候,傻傻的,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畢竟沒人在知道自己的死期時,還能一如既往的過日子。

這盞燈告訴了她,她快死了。

在築基這件事上。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ooc番外:

三個男人一臺戲——

【婁愛之的日記手劄1】:

好惆悵,哎

【婁敬之的日記手劄1】:

好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梟的日記手劄3】:

得意得意得意得意得意得意得意得意得意

——被相“爹”分割線——

【虞棠的日記手劄3】:

嫩草不想吃老牛,想吃嫩草,比如什麽仙男啊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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