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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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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望舒還好奇怎麽就報警了呢,直到徐璈表情凝重的給了他一個眼神,帶著冰渣子的一瞥讓他沒來由的往後退,最後那點酒後的糊塗勁也消失了,他重新看了看蹲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小鄰居,不敢置信的蹲下身和她平視,手裏抓著手機壓根不敢播110,他轉過頭瞪大眼,眼裏都是不可思議:“草!”

徐璈擡手示意他淡定點,自己蹲下身試探的摸摸小女孩頭發,只不過頭還沒碰上,小女孩就又流出了豆大的淚水:“你家長呢?現在我們需要告訴你的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

小姑娘這會終於有了反應,但不是正面的,她拼命搖頭並伴隨著哭聲的增強。

“餵110嗎,這有小姑娘受傷了。”畢竟是一樁難以說出口的事故,於望舒想著說話含蓄點,但對方吊兒郎當的態度惹火他了,“草!他媽學府景苑8棟的8歲下小姑娘被人強奸了,你們警察管不管!”

徐璈見小姑娘一直退縮,他們在外面一頓吵,夜深人靜的肯定有住戶有意見,幹脆直接抱起了小女孩,懷裏的小孩開始猛烈掙紮,徐璈一直就不喜歡小孩,但這時他放下了那份不耐煩,嘗試著徐媽當年教他抱竇竇的姿勢去抱這個小姑娘,手慢慢揉著她的頭哄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帶你去醫院。”

頓時,哇的一聲嚎哭在寂靜的樓道回響,於望舒家裏沒小孩,親戚又特別少,還是頭一次見小孩的爆發力這麽強,他上前也拍了拍妞妞的背:“哥哥不是壞人不是壞人。”碰到的後背濕漉漉的,他以為是血,結果是混著血的汗水。

“先送去我家,我媽肯定在家,我們兩個說不清楚又沒有緊急防護措施的經驗,我媽懂也能通知她家長。”

徐璈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沈聲說:“去你家。”

叫妞妞的女孩這時除了哭也終於給了其他的反應,她開始抽搐著叫喊:“疼嗚疼……”

徐璈挪開了手,黑暗中感覺到一片滑膩的觸感,惡心也很意外。

於媽這個點已經睡了,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醒而且還是自己的兒子,她穿上拖鞋就打算訓斥一頓,沒想到打開門看到的是讓她尖叫的場面:“我的天哪,小雪是怎麽了!”

原來叫小雪啊,於望舒真撐不住了,狠狠給自己來了一巴掌,讓徐璈把小孩小心的放沙發上:“媽,這孩子可能被性侵了,我們打了電話但是聯系不到家長,你看能不能帶著先處理然後有沒有她家人的電話,趕緊讓他們回家看著小孩。”

於媽嘴裏哎呦哎呦叫著,顧不上倆男人在身邊了,拿了濕毛巾過來打算先擦身子,結果衣服被哭到崩潰的女孩死死拽住,她放慢說話速度:“我是賀老師啊,幫你擦擦身子。”

她這一說,妞妞哭的更大聲,於媽心疼壞了但衣服好在是撩開了,血淋淋的一大片也不知道該擦哪裏,她一個上了歲數的人看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弄,我先跟你們把她送到醫院。”說完抱起女孩哄著,“我們去醫院看看病。”

妞妞全程呆滯的在於媽懷裏,哭聲越來越小甚至不斷顫抖。

“這是造了什麽孽,你們怎麽發現的啊!”

“我這不是剛回來了,她就縮在角落裏。”警車這時也趕到了,大晚上的突然鳴笛,於望舒真想罵一句是不是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警察,眼見著已經有人打開窗戶往外看,他趕緊護住妞妞進了車。

徐璈留在現場和警察做了簡單的交接,妞妞的奶奶聽到動靜回來了,一聽是孫女出事立馬喊天喊地的問怎麽了,徐璈把她送到醫院,妞妞已經進了手術室。

於望舒的手沾染了血跡,他的手和襯衫上也是,於媽拉住妞妞奶奶解釋:“小雪出了點意外,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準備啊。”

“她被人……侵犯了。”

老婦人當即一楞,回頭看了看於望舒和徐璈就撲過去打:“是不是你們這些挨千刀的啊!”

於望舒又氣又想笑:“我們是救下妞妞的人。”

“您晚上去哪了?”徐璈在一邊冷靜問話。

老太太說不出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喊著這該怎麽辦,怎麽和兒子和兒媳婦交代。

小孩還在手術,警察來了肯定要錄口供,老太太最後擦著眼淚說:“我在樓下棋牌室打麻將。”

“妞妞奶奶,你把小孩一個人放家裏?”

老太太趕緊解釋:“她一直在家,很乖的!”

“很乖你也不能這麽大意啊!”

於望舒撓撓頭,拉住他媽小聲說:“媽你少說點,和老太太說不清楚。”現在小孩還在手術室,具體的情況誰也不清楚,只能等她醒了再說。

小孩出了這麽大的事,家長連夜趕了回來,於望舒這才註意到媽媽的肚子微微隆起,儼然是二胎的架勢。

小孩家兩家長都是強人類型,見了警察就問是誰讓他家姑娘這樣的,警察說鎖定了兩個夜晚進出8棟的男人,目前正在調視頻。

徐璈擡起頭:“其中一個是不是穿著軍大衣的?”

警察詫異道:“是有一個。”

“你們可以直接問他的話。”

這下小孩爸媽疑惑了:“怎麽回事?”

“我路過紅綠燈時聽見一些話,內容就是關於性侵兒童,那人從小區裏出來沒有多遠。”

小孩爸覺得男人有點眼熟,手指了半天幡然醒悟:“你是徐璈!”

徐璈聞言,伸出手:“你好,我是徐璈。”

一堆人圍著還想說事,手術室的門這時候開了,妞妞下體受傷並且花穴破裂出血,左手臂和右腿伴有骨折傾向,嘴角有撕拉的傷口,眼部遭受捶打要是再猛一點,視網膜脫落也不是不可能。

“天吶!”妞妞媽捂著肚子直接癱在了地上,渾身顫了一下起來趕緊拉住警察,面目猙獰道,“給我查,查到是誰,我傾家蕩產都讓他坐穿牢底!”

“孩子媽你是要鬧大啊。”

老太太的話讓在場所有人詫異不已,妞妞媽更是神情古怪:“你什麽意思。”

“咱們老曹家丟不起這個人,你看私下解決……”

“什麽你們老曹家,這孩子我生的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說話,妞妞多大啊,你把她一個人扔家裏自己去打麻將?她為什麽會出門?你打電話讓她送錢過去是不是?她能變成這樣,我還沒找你這個老東西說話!”

“這是咱媽,你說話註意點。”

“我怎麽沒註意了,我忍她很久了!我上班她要說女人打扮不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準是出去招惹男人,我出去還不是為了工作!給妞妞科普性教育知識就說我教壞小孩子,現在妞妞正出這事呢她讓我別管,你是孩子他爸你怎麽說啊!”

男人這個時候居然沈默了。

於望舒摸摸鼻子想問徐璈是不是該溜了,但下一秒,孩子媽就指著他們。

“這事我還就要個說法了,你們嫌丟人就離婚,我蘇素素不是缺錢的人更不是缺男人的人,這有現成的律師在,既然你們老曹家的面子特別重要,當場來個了斷怎麽樣。”

“孩子媽啊,你別動了胎氣。”

“滾!要不是老太太你天天念叨要個兒子,老娘會給你們生二胎?你們這家子也太寒心了吧,是你們握不住的面子重要還是我女兒的一輩子重要,壞人得不到懲處讓她以後怎麽做人!”

“媽媽……”

小孩虛弱的叫喊讓一場充滿硝煙的戰爭暫時停止,女人捂著臉撲在了孩子身上,咄咄逼人的強勢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碰觸著小孩臉不斷道歉:“是媽媽錯了。”

“我給奶奶送錢……那個菜場的叔叔說來接我,然後……我就看不見了,他說是游戲……媽媽,我沒想跟他玩,他說……給我糖,我沒要。”聲音越說越小,後來小孩直接吐了血。

女人哭喊著對不起,手擦著孩子嘴泣不成聲。

這一夜在場的人都不安寧。

情況惡劣但孩子沒有生命危險,剩下的就是家長的心理工作做的強不強,妞妞媽懷著孕不能折騰,於媽本著鄰居的身份照顧著孕婦,讓她放寬心放寬心。

可這事擱誰身上能放寬心?

“賀老師,謝謝你了。”

於媽感慨良多:“不用客氣,妞妞常來玩,我很喜歡她。”

“妞妞還這麽小,以後要怎麽辦,死老太太這時候了還想些有的沒的,私下要錢,我們家缺錢嗎!”

“妞妞媽……”

“孩子說那個人經常當著她面擺弄下體,我給孩子講解這方面的知識,死老太太說這對孩子不好,把我買的書全都給扔了,老古董迂腐!”

於望舒在邊上站了好幾個小時,困得實在不行了就抵著墻睡,現在被女人一聲吼驚醒,他擦擦口水迷茫說:“醫院啊。”

“這麽困?”徐璈瞄了一眼於媽,伸手撥了撥於望舒額前的碎發,低下頭小聲提議,“也沒事了,回車上睡會?”

“嗯可以。”難得沒懟,於望舒揉揉眼睛和於媽說自己先回去。

一夜沒睡外加醉酒,於望舒摸著臉看於媽瞪著自己,心裏一慌打了個哈欠:“媽,我出去散個步。”

女人捧著肚子站起來,哭得通紅的眼裏歉意滿滿:“麻煩你們一夜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你坐下好好休息。”

於媽什麽裝備也沒拿,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去,於望舒就坐在醫院小樹林旁的椅子上打算休息會,上眼皮搭著下眼皮,困得沒邊了,嘴裏還嘀咕著:“小孩的那啥知識科普的不強啊,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麽被毀了。”

“有一份調查問卷顯示,68.63%的家長沒有對孩子進行過系統的防性侵教育,31.37%的家長表示有過。41.37%的家長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從沒有提及過這方面的知識,39.39%的家長提過3次(含)以上,19.23%的家長提過3次以下。”

於望舒擡起眼皮迷迷糊糊說:“這你也知道。”

徐璈望著於望舒的眼眸子裏流光溢彩,唇角勾起拍了拍落在手上的樹葉,淡淡道:“這個問題近幾年一直被提上來講,校園事件或者等等,不關註不行。”看那頭點來點去的想笑,他用手托在自己肩膀上,“睡吧。”

於望舒覺得自己真不行了:“年紀大了撐不住了。”他發誓就輕輕的靠了一下,閉上眼回一句。

“科學的性教育科普被認為是耍流氓,校園裏的性侵事件則被認為是同學間的胡鬧,看不懂了。”

徐璈也閉上眼,靠在座椅上心沈如水。

於望舒突然抖了一下:“你不是說你今天出差麽,怎麽還不滾。”

“改時間了。”那張機票還放在口袋,距離登記時間已經過去一小時。

“去幹嘛啊。”

徐璈靜靜說:“去美國發表一個學術演講。”

於望舒曾經很喜歡徐璈的聲音,因為它永遠都帶著冷靜,嗓音清朗,字正腔圓如玉石之聲,永遠都是這麽規矩像是沒有什麽事能讓它有所起伏。

昏昏欲睡的狀態下有些迷戀這聲音,他嗯了大半天發現也說不出什麽話。

徐璈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不去也沒關系,有B方案。”

“謔,我就知道你有後路。”說完這句話,腦袋就像失重了從那人肩膀滑了下來,閉著眼以為會摔到地,結果碰上的是軟軟的一團。

徐璈伸手接住了他,慢慢放在自己腿上,於望舒面色糾結似乎想反抗,但最後屈服了,頭在他的手心蹭了蹭然後呼吸漸漸綿長,就連睡覺的姿勢也進行了調整。

“於望舒。”

“嗯……我就是靠一下……”

徐璈眉梢挑起,嘴邊掛著三分笑,聲音中也帶著笑意:“你想靠多久?”

懷裏人沒回覆,回應他的是綿長有序的呼吸聲。

徐璈摁了一直在震動的電話,漆黑的眼眸子裏精光一閃,嗓音又變得冷靜:“演講你上,我現在有事在國內。”

於望舒這一睡就是大半天,徐璈倒也能耐大坐得住。座椅邊的陰影慢慢挪動,中午最烈的陽光照射在於望舒臉上的時候,他被熱意刺醒不說,嘴邊哈喇子還流了一大片,他抹了抹嘴神情恍惚的摸腦袋,耳朵嗡嗡作響像是還沒回神。

“我靠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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