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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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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臉皮已經撕破,那就不用再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杜大磊摁著腰間的手反手一擰,只聽‘哢嚓’於望舒倒吸一口涼氣,外面寒氣逼人,這口氣混著冰渣子差點沒把喉嚨給刺破。

“你做的狗屁事大家心裏都清楚!”

在現場圍觀的人十之八九都是看熱鬧的,看女人打架挺稀奇,看長得好看的人大家就更稀少了,這機會多難得?

葛雪沒人攔,這會手腳並用全都踢在了於望舒身上,破口大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張嘴長我身上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這句話你也知道?”杜大磊往四周看看,眼眶裏含著淚水哽咽得說不出話,於望舒發覺她情緒失控趕緊拉住,扭頭嚴聲道,“同性戀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怎麽著你了,說話積點口德。”葛雪如今這麽仇視,當年的事就是個引子,那段記憶可以說是伴隨了她一輩子,而且揮之不去。杜大磊當年是怎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他不知道,但看對方的性子也基本上猜的出,怒火滔天的邊緣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她們高中那會是多少年?那會的校園暴力還沒現在這麽令人重視。

“你倒是說說同性戀怎麽惡心你了。”於望舒睨了她一眼,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杜大磊穿上,裙子破了,頭發也散了,妝容花成大臉貓也一點都不漂亮了,他摁住衣服示意女人不要輕舉妄動。

“要不是你瞎說,鄭政也不會被逼自殺。”

“我沒有瞎說!”

“你哪只狗眼看到他們接吻了!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汙蔑我朋友,你安得什麽鬼居心,看你?我身材長相哪一點不比你好,於望舒是眼瞎還是眼瞎啊盯著你看,你戲份怎麽這麽足。”

葛雪急紅了眼:“你一個男人對付我一個女人。”

“懟的就是你!”

這次於望舒沒攔住,兩人轉眼間又扭打在一起,他上去攔架結果被喊和女人動手。

這下倒是他搞的裏外不是人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警察來了!”地上的兩個女人才回過神,葛雪下意識想跑但被杜大磊揪住了頭發,在地上拖的時候,於望舒一個大男人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心驚膽顫。

“我當年就是這麽把你拖進校長室,今天我也會這麽把你拖進公安局,孰是孰非大家一起說個清楚,我杜大磊從來就不是吃癟的人!別人不敢的,我敢!”

最後她沒能把人拖去公安局。

警察叔叔的電話是徐璈打的,三人擠在警車裏,杜大磊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對她而言寬大的西裝更顯得自己身材弱小,本就不俗的五官現在多了點可憐:“恨不得把她殺了。”

“不值得。”徐璈冷漠的回了一句。

即使是坐在警車裏,氣質依舊還在,於望舒吸吸脖子嗯了半天,然後撓撓頭提議:“要不先去給你包紮一下。”

“不用,我沒什麽大事。”杜大磊仰頭擦掉眼淚,“我打她的時候也都避開了關鍵部位。”

在警局,兩方人各執一詞,這事說小不小,但也沒大到非要警察處理的地步,剛過完年的就碰上一件麻煩事,誰心裏都不好過。

於望舒摳著從餐桌上拿過來的面紙擦鼻涕,一邊聽著警察的教誨連忙點頭,“啊切!”

最淡定的莫過於徐璈:“婚禮現場由視頻監控,於望舒到底有沒有對你圖謀不軌,去看視頻就知道了。”

“也成。”警察也覺得這辦法好使,不管怎麽說,倆女大戰的起因都是因為它不是嗎。

話一被附和,葛雪就緊張的站了起來,先是一聲不吭,可沒幾步就回頭拿出手機要找律師。於望舒揉揉凍得通紅的鼻子,上前奉獻自己的手機。

裏面播放的是一段小視頻,水果手機畫質高連臺上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葛雪楞了一會,作勢去奪手機。

“原來你真的是……”杜大磊套著西裝外套好不容易暖和一點,現在雙手發熱上去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驚天動地在警局裏回蕩三聲,如雷貫耳,而葛雪沒反應過來直接趴地上了,“混賬東西!小時候什麽貨色,大了還是什麽貨色!”

“都安靜,這裏是警察局不是能讓你們撒野的地方!”

於望舒想給警察同志鼓掌,結果葛雪被送醫院了,因為鼻子裏面有假體,杜大磊剛剛那一巴掌力道可不輕。

從警局到醫院,再在醫院登記完,於望舒蹲在地上嘆口氣:“大磊,你這脾氣得註意點,這次是咱們占理了,要是不占,假如她要你高價賠償……”還是於媽有先見之名啊,他也就是遲了幾分鐘而已,她就和人打架了。

“什麽樣的人我就給什麽臉,我也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我懂。”

也對,大家都是奔三的叔叔阿姨了。

“我也懂你,天也不早了你一夜沒休息,這邊有我在呢,你先回去吧。”

杜大磊眼眶又紅了,好一會才說:“我不回去。”

不回去幹嘛,要是再吵起來,醫院還不得翻了天。

於望舒看徐璈在另一邊和警察溝通,說:“你回去吧,要是有什麽事啊我就打電話告訴你。”

“你今天不是要上班。”

“今天周末不上班,我又不是以前的快遞員了。”於望舒讓她趕緊放心,情緒經歷過大起大落,杜大磊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一個金牌律師在這呢,放一個心。”

“噗——”女人破涕為笑,“我不是擔心這個。”

“不擔心就趕緊走。”

好不容易把杜大磊送走了,手機在口袋裏震了起來,還是他媽打的,於望舒一接立馬換上另一張臉虛弱的叫了聲:“媽,昨天酒喝多了。”

於媽吼了一嗓子:“讓你逞能吧。”

“對對對,我下次再也不裝逼了。”

“是你媽?”徐璈和警察交接完了,看他對著手機一臉慫樣。

於望舒惦記著回家怎麽交待,瞪了一眼:“就是我媽,要你管!”

有一種人看著就沒好感,於望舒覺得徐璈面相不好,不然為什麽自己一見他就想發火。這個時候他還沒想到緣分這東西,因為緣分大多是美好的,他活了26年,今年都奔著27歲去了,壞事沒做過,好事做了不少。於媽對他雖然有時挺兇但私下沒少誇他,於望舒覺得老天爺一定不會虐待他,畢竟好人有好報。

但現實就是太殘酷,以至於後來於望舒覺得老天是不是被雲遮了眼,月老是不是喝醉酒把線給搭錯了,徐璈和他的羈絆越來越深,可大家年紀都大了。

徐璈拎著於望舒,胳膊彎裏掛著的呢大衣就搭在對方肩頭:“走吧。”

厚重的大衣隔絕冰冷的寒氣,於望舒眼底一熱,是被舒服的,他啊了一聲:“這麽快就可以走了。”

“葛雪說要找律師談,談就談吧。”

於望舒被徐璈沈穩的氣場壓迫,攏了攏大衣跟在後面沒有要懟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生病了。等拐了兩個彎還不見醫院大門,他剛想問,徐璈推著他進了一間房,門口掛著:內科5.

“醫生你開點藥吧,我弟弟不打針。”

醫生低頭,透過老花鏡看了眼於望舒失笑:“感冒嘍,回去好好睡一覺,配合著藥吃沒大礙。”

於望舒像是應和醫生的話,立即打了幾個噴嚏。揚城再冷都沒京都的五分之一,他已經過習慣了,現在身體承受不住也算是意料之中。

他領了藥,身上還穿著和衣服不匹配的呢大衣,出去時已經早上4點,徐璈就在車裏閉目養神,他敲了敲車窗。

“昨晚上那事謝謝你了。”

低啞清脆的聲音從前排傳來:“有空算算我的律師費,不是什麽人都能請得起我的。”

這話說的就沒勁了,於望舒難得產生的那一丁點的感激頓時煙消雲散:“我又沒求你。”

雪花打落在車窗上沒一會就開始融化,徐璈嘴角掛著三分淡笑,看了一眼在犯頭暈的於望舒:“杜大磊那個朋友是叫鄭政?”

於望舒眼皮都快睜不開了,講道理,他扒扒日子發現最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沒有一天的睡覺時間是超過8小時的,已經年輕覺得熬夜沒什麽,現在一把年紀了,熬一天難受一天。他強撐起精神:“對啊。”

“哦,原來是他。”

於望舒擰起眉:“你又認識?!”敢情是牛逼厲害了,這京都裏的人你全都認識。

“不認識,以前聽過這名而已。”徐璈犯不著用這個去套近乎,他把水杯遞過去,“喝吧。”

於望舒瞪著水杯,顯然是在猶豫:“你喝過沒有?”

前排沈默了大概兩秒:“沒有。”

於望舒:“……”自己好像有點神經質。

車開到半道誰也沒有出聲,於望舒渾渾噩噩的倒也沒覺得氣氛尷尬,只是盯著前面的後腦勺瞅瞅能不能瞅出個洞來。

“你……”

“於望舒你……”

兩道聲音戛然而止。

徐璈身上穿著馬甲,臉肅然著讓於望舒想到了小時候最兇的那位班主任。

“這一晚誰都沒好過,回去先睡一覺。”

於望舒:“在前面那個酒店停車就可以了。”說著開始翻找錢包。

徐璈的眉頭終於皺了一下:“去我家。”還真沒心情和他做鬥爭。

“我錢包呢?”翻來翻去都是空的,他猛然想起自己那外套可在杜大磊身上穿著呢,錢包在她那。於望舒捏著手機想反正支付寶吧,可問題來了。

他的卡綁定的全是揚城那個手機號,支付需要驗證碼。

徐璈沒等到他回覆,就看後視鏡裏的男人臉上青白交加,手裏握著手機三魂去掉兩魄,鼻涕都快下來了。

不過他的決定向來沒有反轉的可能,這車是一路開到頭直達自家停車場。

於望舒下車的時候哆嗦了一下,原本個子只相差2厘米,現在看著像是有半個頭的差距。

回到家,徐璈想讓人先去洗澡,但於望舒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他把人推進屋:“睡吧。”

“靠,你怎麽跟沒事人一樣。”於望舒不服,嘀咕了一句,用眼神質問著:你是不是正常人。

“你覺得我是不是正常人。”

於望舒擦擦鼻涕,現在睡人家家裏還是先收斂點,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徐璈聽見背後的關門聲之後彎下腰,把老大揉懷裏蹭了蹭,腳邊的三只也是認主的家夥,“等會進去。”

門鈴這時敲到好處的響起,他打開門讓女人進來:“馬上要開學,案子能放給別人就放。”

秘書顯然沒料到他這麽說,楞了會吶吶說:“好的,我知道了。”隨後把幾摞卷宗放在桌上,路過臥室時感到裏面有動靜,瞥了一眼沒看到人,倒是看到了床下散落的衣服,很眼熟因為都是徐璈的。

而徐璈在公司是嚴身律己的人,從不會把衣服扔地上或者放亂,原來是有對象了麽。

“不過那個富商的離婚案是堅持你來接的。”

徐璈點頭:“這個我知道,如果沒事你就走吧。”

被人這麽簡單明了的下逐客令還是第一次,不過女秘書反應快,進屋時間沒超過10分鐘。

徐璈透過臥室未掩好的門看到一地的衣服,面不改色的喝完咖啡。

臥室門打開的時候,四只小東西一起溜了進去,這事徐璈攔不住,他就兩只手總不能攔住四只貓吧,於是四只貓老練的爬上床,找到老位置窩成一團。

徐璈則拎著藥箱,用棉簽蘸了藥酒往於望舒臉上塗,10個女人裏有8個都留長指甲,於望舒的臉懟葛雪的爪子撓了不知道多少次,可能他自己覺得沒什麽,但看著實在是紮眼。

於望舒剛睡著,聞見一陣刺鼻的氣味忍不住想睜眼,極不情願的瞇開一條縫結果看到的是徐璈的臉,模模糊糊還在慢慢靠近,他頭一歪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按理說這一巴掌在電視劇裏能甩的老響,但在現實中,他圖謀不軌的手被握住了。

事實上徐璈順著他的手腕按摩了一會,於望舒想著自己都困了,就沒拒絕,老大跨過他的脖子甚至讓出了位置讓它踩,屋子裏彌散著一股清淡的氣味,讓他迅速進入沈睡。

“於瀟,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瀟瀟灑灑的通過司法考試算不算。”

那人嗤笑:“你就這麽大點出息。”

在於望舒做了第三個關於以前的夢時,他很機智的選擇了逃跑,逃跑前又十分聰明的席卷了桌上的兩枚雞蛋,可惜在路上差點被噎死。

經過按摩,手腕處的酸痛好了很多。到了家,他裝無辜坐在於媽身邊捶腿:“大磊那事我是無辜的。”京都就這麽大,圈裏子有點風吹草動不消一刻就會人盡兼知道,於望舒沒指望於媽不知道,畢竟那麽大的場面,估計杜大磊在家也夠嗆。

於媽說:“昨晚你睡哪的。”

“新家啊。”他老實說。

於媽立馬哼了一聲:“臉上、手上的是昨晚打出來的?”

於望舒直接發誓:“我沒跟女人動手,相反的我只要說一句話,那個女的就說我欺負她。”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覺得這麽委屈。

下午他在臥室覆習,然後於媽手裏手裏拿著廚刀像是突然想起來的,說:“後天就開學了。”

“這麽快!”於望舒捂住臉,這一天真的來了,他要背上書包和20剛出頭的年輕人坐在同一個課堂,真是想想都很刺激。

“你那房子什麽時候裝修,本來就是買的二手房,你還想放幾年。”

於媽這一 提醒十分有道理,於望舒茅塞頓開的同時心情也很覆雜,上班、上學和裝修三者同時進行,他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找設計公司重新設計一下,媽認識一些人可以介紹給你。”

於望舒抱著書轉到一邊,拒絕:“我本來就很喜歡這房子的設計,不想改。”說來也奇怪,這房子好像跟他賊有緣,他曾經就想要有一個飄窗,上面是日式榻榻米的設計,而榻榻米的對面墻有一個小型書架,幻想很文藝,證明他曾經也是個裝逼小青年。

重新設計不僅費錢還費時,請個設計師就要好幾十萬,再加上裝修費和材料費,於望舒打開計算器就不想點。

於媽對兒子向來是寬大處理,他要是堅持的話那自己就不會強迫,看他在認真覆習就沒打擾,慢慢關上門去廚房了。

“我媽這是在催我搬出去。”他放下筆自言自語,但也對,這些日子他是有點混球了。

吃飯時他輕飄飄提了句:“我要是上學了,搬去那住?”

“隨你吧,哪方便上學上班就住哪。”

看於媽態度就很無所謂,於望舒那顆心還是受打擊了:“媽你怎麽這樣,你可就我一個兒子。”

於媽笑了笑:“我兒子遲早是別人的,我現在放手省的到時有了對象忘了娘。”

“……”還是親媽嗎。

“哦對了,過幾天去醫院檢查艾滋。”

於望舒咬著筷子半天沒下口,默默放下碗討好說:“媽你知道杜大磊為什麽打架嗎?”

“為什麽。”

“她一發小是同性戀,被一個女人欺負到最後跳樓了,昨天她罵我的同時還詆毀同性戀來著,杜大磊沒忍住就……”於望舒關註著他媽的表情,陰陽怪氣道,“同性戀招她惹她了,又沒吃她家大米。”

於媽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的於望舒心虛,心也跟著沈了下去。

“瀟啊,大磊她脾氣是太暴躁了但這事啊打的好,嘴上沒把門瞎說的就應該付出代價。”

果然她媽是好人,於望舒感到心又提到了原位,太欣慰以至於他沒註意到親媽飽含深意的眼神。

“抽個時間買幾身新衣服,穿年輕點。”

“必須的。”他可不想被人叫叔叔。

轉眼之間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於望舒穿著嶄新又年輕的羽絨服站在明大校門口,其他學生在前兩天已經全部入校,他這個走後門的只負責上課,不住宿。

當年他走的時候覺得再也不會回來了,看了校門十分鐘才離開,卻沒想到四年後他又回到了這裏。

明大沒變,還是那所大家擠破頭都想進的百年老校,是他自己變了。

為了裝年輕,他還買了個書包背著,結果一進教室就聽人嘀咕。

“新老師啊。”

“不是說是糟老頭子嗎,好帥啊。”

於望舒心裏沾沾自喜,然後當他坐下拿出筆記和書,身後一男的拍拍他肩膀。

“大叔,你走錯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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