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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番外·新征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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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天氣已經慢慢開始暖和了,秋冬的寒涼冷瑟逐漸斂去。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重影。

一曲春調,暖風如沐。

陽春,一個詩情畫意的季節。

臨近正午,G大傳媒學院,新聞系304教室。

下課的鈴聲一響,方還昏昏欲睡的眾人瞬間來了精神,飛速收拾課本攜手奔向食堂,如同百米沖刺。

菲菲知道宋暖要去校外,她現在每天都如此,所以招呼她一聲後也走了。

很快,就只有宋暖一個人,在清靜的教室裏,專心書寫筆記。

新的學期,宋暖申請了所有未讀課程的自修。

那時輔導員和她再三確認,並且規勸她這學期的課雖然排得不多,但她要自修的課程可不少,急於求成反而適得其反。

但宋暖很堅持,她說,她可以。

嗯,她可以,她一定要在短短的一學期,修完剩下的所有課程。

然後……

宋暖緩緩放下筆,瀏覽了一遍今天的課堂筆記,書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但字跡工整漂亮,足夠賞心悅目。

收拾好後,她背上書包,走出了教室。

十字路口,車來車往。

宋暖站在那兒,等著紅燈結束。

她的白色連衣裙在金燦燦的暖陽下,顯得那麽潔白無暇,再搭一件淺藍色小外套,就足以抵禦這個季節的溫度。

“你怎麽又不看紅燈,再不長記性不理你了!”

“好好好,聽你的,我錯了。”

宋暖側眸望去。

是一對情侶,女孩拽著男孩的手臂,而男孩親昵地攬住了她,乖乖等綠燈。

宋暖站在側後方,無聲註視著他們,漸漸恍了神。

暖陽透過淡薄的雲,春光傾洩,綻在她纖長的眼睫上。

宋暖默默收回目光,凝望人行道發著楞。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一個頎長慵懶的背影和她擦肩而過,那人穿著純黑運動服,雙手揣在褲兜裏,不顧紅燈,走得瀟灑肆意。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她怔怔伸出手,指尖一碰,眼前的畫面瞬然碎成了金光點點。

是她想得太出神了。

綠燈了。

宋暖回了回神,她微斂烏黑的眼眸,唇邊彎起淺淺的弧度。

原來重新來過,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住他。

……

C市第一人民醫院。

101單人病房。

寬大的推拉窗,幹凈明亮,陽光照射進來,暖洋洋的,采光特別好。

窗前,站著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

藍白色條紋病服的袖子被卷到了手腕往上,他舒服地撐著腰,望著窗外的翠綠草坪,神情愜意,極為享受。

過了會兒,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師和一長一少兩個粉衣護士走進了他的病房。

給他做了日常檢查後,醫生邊做記錄邊說:“恢覆得不錯,再觀察一周,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少年靠在病床上,平靜應了聲。

他的聲音低緩好聽,帶著一點點沙啞,溫朗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端端正正站在後面的年輕小護士大概是新來的實習生,忍不住擡眸多看了他幾眼。

醫生做完病歷記錄就離開了。

年長的護士邊將今日份分裝好的藥放到他的床頭櫃上,邊說:“記得飲食忌生冷油膩辛辣,最好都吃軟質食物,刺激性的近期千萬不能碰,胸腔上的傷不是開玩笑的啊,出院後也必須註意調理。”

放下藥物,她繼續話語不絕,警告:“上回偷喝可樂,惹女朋友生氣了吧,再有下次,人小姑娘真要不搭理你了!”

少年俊朗的臉上噙著不拘的笑意,這個年長的護士是心胸外科的護士長,叫莊清,自從他住院以來,一切事宜都是她在負責。

少年調侃:“莊姐,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嘮叨?”

這是在說她話嘮,又誇她年輕,左右不得罪人。

年輕的小護士偷偷笑了聲,莊清隨即反應過來,忍笑訓他:“就你貧!”

她們還要去給下個病房的病人送藥,不能多留,交代幾句話便離開了。

出了病房,年輕的小護士好奇追問:“莊老師,剛才那位病人,是叫賀離嗎?就是院裏大家都在驚嘆的起死回生的那個?”

莊清停在醫藥架前,將各個病房的藥分裝到盤裏,“什麽起死回生,整那麽玄乎。”

她回憶道:“三個月前這孩子胸口中了一刀,救護車送來的時候確實奄奄一息了,都以為是心臟受損希望渺茫,結果意外的是,他受傷的地方正好有肋骨擋著,刀口歪了點,搶救及時,在ICU住了將近一個月總算脫離了危險。”

說著,莊清沈默了。

她的丈夫是江盛旗下遠洲國際的區域負責人,而江遲修身為江盛集團的二少爺,拜托了她在賀離住院期間多費心照顧,所以她就對賀離更多留意了些。

他的事,包括父母離異,賀程董事長腦溢血離世,賀程被收購諸如此類,莊清都有所了解。

也是個孤苦可憐的孩子。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莊清也是真的心疼他,生死邊緣徘徊了一遍,除了一個日日都來的女孩子,和幾個偶爾出現的同齡少年外,101病房幾乎是除了無人問津。

小護士還沈浸在她的話裏。

胸口中刀?是誰幹的,這麽沒人性。

小護士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否則真的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莊清不解地瞄她一眼。

這小護士是昨天剛來的,叫淩唯,是G大醫學院的應屆畢業生,家裏托了關系,這段時間跟著她實習。

雖然剛才是第一次見,但淩唯出了病房,滿腦子都是少年清雋迷人的臉龐,和磁性的嗓音。

她小聲試探:“莊老師,你說賀離他……有女朋友了?”

莊清思忖片刻:“應該是吧。”

那女孩子每天準時準點地來給他送吃的,總不能只是普通朋友吧,而且那小子也沒否認啊。

安靜的病房裏,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賀離背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懶洋洋凝視著墻壁上的掛鐘,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

當時針和分針都停在了一點的刻度上,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

他淺淡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她穿的那件。

白色連衣裙套一件淺藍色短外套,簡約幹凈,很適合她。

賀離靠躺在病床上沒有動,只是微揚唇角,看著門外的人抱著個保溫盒走了進來。

等宋暖走近,賀離故意哀嘆:“餓死了。”

宋暖將保溫盒放到床頭櫃,幫他把床桌推了過來,打開保溫盒的蓋,一樣一樣在桌子上擺好,“今天上午滿課,我已經很快了……”

鼻腔瞬間沁入碗中飄出的鮮美香味。

他的飲食需要格外註意,所以每天下課,宋暖都會去他家裏,做好飯再送來醫院。

少油少鹽,親自做的才安心。

雞湯表面吸去了浮油,所以很清淡,賀離俯身聞了聞,很香,但是,雞肉呢?

他無奈苦笑:“又是只有湯,沒有肉啊?”

宋暖將魚肉和小米粥往他面前推了推,“莊姐說,要少吃。”

這幾個月最難熬的,不是胸口的鎮痛,而是……嘴巴的無味。

所以一個禮拜前,他忍不住悄聲去了趟走廊的自動販賣機處,淘了罐可樂,剛喝了口,被宋暖抓了個正著。

結果他吃了三天難以下咽的醫院食堂病患標準營養套餐。

“我都瘦了,”他看上去很可憐,說著還揚起下巴湊近宋暖一寸,:“不信你摸。”

他微仰著頭,遞過自己的下巴,居然有點乖巧……

宋暖心一軟,遲疑了會兒還是探出了手,摸了摸他下頜,手觸的骨感,讓她又心疼又好氣。

宋暖收回手,小聲嘀咕:“本來就沒什麽肉……”

賀離一聽,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哇,這麽絕情啊小妹妹,你變了。”

他雙眸一瞇,質問:“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狗?”

宋暖一時啞口無言,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穿了身藍白條紋病服,倒是讓他看上去比從前清秀了不少。

也可能真的是因為大病一場傷了元氣,消瘦了,所以才褪了幾分縱野。

宋暖輕咬了下唇瓣,遞給他勺子:“快吃。”

床上,賀離盤著腿,姿態悠閑,卻沒伸手去接,甚至有點無賴:“你餵我。”

“……?”宋暖錯愕。

見她訥訥的樣子,賀離突然臉色一變,吃痛呻|吟:“啊……不知怎麽的,今天擡手總感覺扯得心口疼……”

宋暖果然慌了:“發疼了?今天周醫生沒來檢查嗎?我去叫他!”

她剛邁出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賀離一點不心虛,弱弱嘆了口氣:“檢查過了,不宜多動,所以……”眸底的不懷好意一閃而過:“你餵我?”

宋暖只頓了一瞬,沒有半分懷疑,點點頭:“嗯,好。”

那人壓住嘴角微翹的痕跡,懶懶倚著靠枕,等她來餵,看似虛軟得很。

宋暖坐在床延,端著雞湯一勺一勺餵到他嘴邊,神情尤為專註,和學習的時候一樣專心。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映亮了女孩白皙清透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日光熨襯下,變成了淺褐色。

和他瞳孔的顏色一樣。

窗外,有嬉笑聲,是那些趁著大好春光在草坪散心的病人,而病房內靜靜的,只偶爾有瓷勺碰到碗邊的一點清響。

雞湯快見底了,宋暖想問他是想先吃魚肉還是小米粥,放下碗,擡眸的那一刻,才發現他一直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略有一絲沈迷,宋暖微楞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過了兩秒,她將掉落的碎發別到耳後,理了理,解釋說:“早上洗了頭,所以沒綁頭發……”

光潔小巧的額頭隱隱約約掩在一層輕薄的劉海下,一眨眼,眉睫牽著幾縷發絲微微輕動。

賀離默不作聲,目光依舊凝結在她的臉上,宋暖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將劉海往邊上撥了撥,想著該找個時間剪劉海了。

“我不太喜歡這個病服。”他突然沒來由地說。

宋暖上下看了幾眼他的衣服:“是穿著不舒服嗎?”

是因為全身上下,沒有繩帶能拆下來給她綁頭發。

賀離沒說話,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痕,隨後張嘴,提醒她繼續餵。

他吃飽後,宋暖去了走廊外的洗衣槽清洗碗筷,而賀離在床上曲了條腿,抱臂舒懶靠著,闔目享受暖暖的陽光,從窗外溫柔照射在他的臉上。

思緒悠長。

他回憶了很多。

原來,她已經陪著他,從沈淪的深秋,走到了絕望的凜冬,而如今這片旖旎春光,是她融化了冬雪,予他的心之所向。

經歷過一次生死,大抵是心中有了對人世唯一的念念不忘,所以他在奈何橋若即若離地走了一圈後,終於還是回來了。

伶仃等死的人,有了生的執念,對她的執念……

所以,終是為她而歸。

他沈浸在記憶裏,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敲門的,一定不是宋暖。

“進來。”賀離聲音平靜,沒什麽情緒。

把手動了動,淩唯開門走了進來。

她長得漂亮,粉色的護士服穿在身上玲瓏有致,看一眼就知道家庭殷實,被寵大的孩子。

淩唯手裏拿了個記錄本,端莊地走到賀離床前,聲音溫雅:“你好,我是心胸外科的實習護士,我叫淩唯。”

賀離擡眸睨她一眼,然後呢?

淩唯解釋:“是這樣,莊老師說,以後由我負責你的飲食記錄。”

這得問做飯的人。

“哦,”賀離微一挑眉,擡了下手指:“坐會兒吧,她馬上回來了。”

她?

淩唯看似輕松地笑問:“是剛才從你病房出去的女孩子嗎,你女朋友呀?”

賀離靜默須臾,眉眼不經意拂過一絲笑,別有深意:“快了。”

淩唯沒明白他的意思,一句又一句地和他搭話,沒坐多久,門再次打開了。

宋暖抱著擦幹的保溫盒,步子頓了頓,一進來就瞧見有個漂亮的小護士坐在那人床邊,像是在閑聊。

淩唯站起來,等宋暖走近後,和她覆述了一遍自己的工作。

宋暖極有禮貌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淩唯做好記錄後,若有似無地看了眼賀離,才開門出去。

停頓一瞬,宋暖從門外收回視線,語氣淡淡的:“你睡會兒吧。”

賀離帶笑“噢”了聲,聽話地躺下身子,側過去面對她。

他默默看著宋暖從書包拿了本書出來,然後伏在桌上看。

宋暖安靜看著書,以為他睡了,連翻書的時間都特別地輕緩,過了會兒,眼神無意一瞟,才發現他舒舒服服側躺在那兒,正一瞬不瞬註視著她。

和他不加掩飾的灼熱目光一觸碰,宋暖心頭一跳,故作淡定地挪開視線,聲音輕輕軟軟:“你快睡。”

賀離彎了下唇:“在醞釀了。”

宋暖一點不信,有誰會睜著眼睛醞釀睡意。

但她沒說什麽,大概是習慣了他時不時的逗趣。

書本翻了一頁,宋暖低著頭:“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呢?”

平淡的語氣像是在問無關緊要的事,但心裏卻是無比在意他的回答。

賀離枕著手臂:“誰啊?”

宋暖擡頭瞥他一眼:“剛才這裏還出現過第四個人嗎?”

說完又註意到他的姿勢,凝眉疑惑,不是說擡手會扯得胸口疼?

賀離神色愜意:“噢,那個小護士啊……”視線停留在她臉上,唇瓣擡了擡:“她問我對姐弟戀什麽看法。”

宋暖有點不高興了,小聲嘟噥:“這又不是病情的記錄範圍……”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周四淩晨發,麽麽啾~

(一切為劇情服務,所以與醫療相關的專業知識部分如果有不科學的地方,純屬作者瞎掰,別杠我,杠我我就認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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