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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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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了不再管裴疆的話, 但玉嬌還是命人去布莊買厚實的成衣。

前幾日雖然已經讓人去做了棉衣裳,但這南邊不比北邊,北邊估計也快要下雪了,冷得極狠。玉嬌在北邊待過一個冬天,冷得她幾乎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開春, 也再也不想體會那種寒冷。

因著裴疆的身形比普通人高大了許多,所以下人幾乎跑遍了整個榕城的布莊才賣到他合適的衣服和大氅。

廚房也是輪流熬了夜做了幹糧, 五更天的時候, 裴疆便要出發了。

裴疆清楚, 就算玉嬌不來送他,他也得在走前告知她一聲,不然就以自家小姐的脾氣,定然會氣許久。

天色黑漆漆的,雖無雨, 但在這深夜五更寒風瑟瑟, 依舊冷得很。

玉嬌雖然未吩咐婢女守夜。可桑桑和青菊非常明白自家主子心思,嘴上說著不去送姑爺, 可這心底呀,比誰都舍不得姑爺。

因此兩個婢女就輪流來守夜,想著等裴姑爺準備出發的時候再把自家主子喊醒。

裴疆入了玉嬌的院子, 青菊碰巧從玉嬌隔壁的房中出來,見了裴疆欠了欠身, 道:“小姐昨夜很晚都沒有睡, 就一個時辰前實在是扛不住了, 才睡著的。”

裴疆點了點頭,走到玉嬌的房外,隨而擡手敲了敲門。

瞧了好一會,玉嬌也沒反應,一旁的青菊道:“可能小姐睡得比較深,奴婢這進去喊一喊。”

說著推開了房門,入了房後關上了門。

裴疆沈思了一息,也推開門跟了進去。

青菊還沒喊人,見裴姑爺也跟著進來了,隨即楞了楞。

裴疆看了眼內室大床,隔著帳幔,他看見床上的被子似乎動了一下。不僅如此,便是連床上傳來的呼吸聲也重了許多。

裴疆略微思索了一下,才低聲與青菊道:“你且先出去,我一盞茶後會離開。”

青菊:……

青菊心想著裴姑爺既然都這般自覺的說一盞茶後會離開,那也就不用告訴吳管事了吧?

所以還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玉嬌的屋中有點小燈的習慣。燭火昏暗,倒也顯得暖和。

玉嬌背對著外邊,緊裹著被子,眼睛是睜開的。她也就睡了一會會,然後聽到外邊的說話聲便醒了,心中有氣,也就故意不搭理。

如今的形勢,由不得任何人來胡鬧,包括她。可玉嬌並未胡鬧的纏著他不要去,她氣的只是裴疆隱瞞著自己。

明明她可以有更充足的時日來給他準備行囊的,偏偏他卻是在臨行前才告知她!

玉嬌感覺到了裴疆走到了床邊,撩開了帳幔,在床邊坐了下來。

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出聲哄自己,一時郁悶。

——別幹坐著呀,說幾句話我沒準就不氣了……

玉嬌心思才落,裴疆的手隔著厚實的棉被放到了她的胳膊上邊,輕輕的撫了幾遍。

玉嬌:……

她曾見過裴疆安順那些暴躁的馬兒。也是如此這般,啥話都不說,就輕輕的撫著,然後那些馬兒還真的慢慢緩和了下來。

裴疆這是把她當暴躁的馬兒來哄了!

正打算絕不理會他的時候,他卻忽然用他那好聽得很的醇厚嗓音說:“這次回來後,我們就立刻回淮州成親,成親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聽到這,玉嬌就來勁了。轉過了身,擡眼看他。

見到裴疆那柔和得似乎可以掐出水的眼眸,玉嬌心顫了顫,本想控訴的話瞬間咽回了肚子中……

裴疆身為馬奴的時候她怎就沒發現他的相貌這麽的有魅力?特別是他這雙眼睛,平時冷若冰霜的,讓人不敢多瞧一眼,可他現在的這掐得出水的眼神,她就是有天大的火氣,都讓他給撲滅了。

好似真的沒有那麽氣了……

可玉嬌偏生就是別扭的性子,就算不氣了,也要裝模作樣一把。

從床上抱著被子坐了起來,不滿的瞪著他:“可你現在都已經不聽我的話了,而且我娘每次都念叨著我爹,說我爹成親前什麽都說得比唱得好聽,成親後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說著鼓起了臉頰,被子又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一張小臉,怎麽看著都怎麽都覺著嬌憨可人。

裴疆微微傾身,在玉嬌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擡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低聲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姐,自然會永遠聽你的。”

聞言,玉嬌的臉頰微微一紅,嘟囔道:“都說你嘴笨,可你這一本正經的說起情話來總能讓人臉紅且心肝亂顫的。”

裴疆淡淡一曬。這些並不是情話,只是他心中的想法而已。

知道他快要走了,玉嬌也不鬧了,囑咐道:“我讓吳管事給你準備了禦寒的衣物和幹糧,記得帶上,還有若在路上有什麽危險的話,不要硬來,你要是真敢缺胳膊少腿的給我回來,那我定然不會再嫁給你的了。”

裴疆點了點頭後,自己又多加了一句:“屆時也會護好這張臉的。”

玉嬌從被窩中伸出了雙手,捧上了他的臉,湊了過去。

眼睛睜得大大的檢查他的臉。

有些兇巴巴的威脅:“我得好好看看,若是有損傷,回來我便找你算賬。”

這般近的距離,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約莫唯有聖人才能把持得住,而裴疆與聖人搭不上半點的關系。

眸光閃了閃,在玉嬌松開了之後,他忽然把左手的袖子往上撥,露出了結實有力的手臂,放到了玉嬌的面前。

“這是要幹嘛?”玉嬌有些傻楞楞的看著他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

裴疆指著小手臂,嗓音帶著稍微喑啞:“在這裏用力的咬一口。”

……

玉嬌一楞,頓時又露出了略微擔憂的表情,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正常的呀。隨即困惑的道:“你又沒燒壞腦子,為什麽還讓人咬你?”

裴疆默了默,隨後想了個理由,道:“離開太久,不舍得,帶著你的印記,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還等在榕城,得快些回來。”

玉嬌微微皺眉,好似真有那點道理。

可抓上了他的手後,她猶豫了,試探的問道:“你真要我咬,很疼的……”

但隨即想到之前夢中看到自個鞭打他的畫面,後邊她也仔細的琢磨了一下,自己又不是那等殘暴的人,她若是真的鞭打了他,必然是他有故意激怒她的。

仔細想想,他故意激怒她,從而讓她氣急而懲罰他的嫌疑甚大。

想到這裏,她立即伸手,阻止道:“不必回答,我明白了。”

明白裴疆就是與人不一樣,或許她咬得越狠他反而越愉悅。

不再猶豫,直接下口,狠狠且用力的咬了一口,期間還擡眸看了眼裴疆,只見他閉上了眼深呼吸,還甚是享受的模樣。

隨即聽到他呼吸略重的啞聲道:“咬得再重一些。”

玉嬌:……

裴疆的喜好著實與常人不太一樣。

他的手臂甚是結實,咬得她牙齒都酸了,才咬出了個牙齒印。

……

裴疆在玉嬌的屋中待了好一會才出去的。

這會福全已經在隔壁的院子等著裴疆了。

見裴疆回來,便忙迎了上去。才想問什麽時候出發,但見裴疆嘴角似乎有上揚的弧度,怔楞了片刻。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暗道這裴姑爺方才去尋了小姐,定然是在小姐那討了什麽甜頭才會這般愉悅的。

這甜蜜的酸臭味,熏得讓他都想要趕緊存錢也娶個小媳婦甜甜蜜蜜的了。

收回心神,問:“裴姑爺,要出發了麽?”

裴疆斂了臉唇角上邊的弧度,點了點頭,沈聲道:“出發吧。”

裴疆離開的第一天,玉嬌看著空蕩蕩的飯桌,就覺得心裏頭空落落的,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日下來更是渾身乏力,什麽都不想做,就想窩在床上,懶洋洋的。

過了好幾日,更是懶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慵懶的躺在鋪著柔軟皮毛的貴妃榻上,玉嬌此時正想著裴疆去到哪了,又盤算著他最長什麽時間能回來。

這時桑桑拿了一封信進屋子,道:“這是裴姑爺走之前,讓奴婢過幾日再給小姐。”

聽到桑桑說裴疆給她留了信,眼神亮了亮,從榻上坐了起來,朝著桑桑伸出了手:“給我。”

桑桑把信交到了玉嬌的手上。

玉嬌把信拆開,入眼的便是裴疆那越發寫的好,蒼勁而有力的字跡。看到這字體,玉嬌便滿是自豪感,嘆道還是自己教得好。

隨之目光落在信上的容。

而裴疆的信上也沒有多餘的一句話,只是把《鳳求凰》的整首辭賦都抄了一遍下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

玉嬌把這一整首辭賦看下來,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愁悶了多日的心情也歡愉了許多。

這般文縐縐的裴疆,還真讓人不習慣。也不知他是從哪裏知道這《鳳求凰》的辭賦的,雖然文縐縐,但玉嬌還是喜歡得很。

剛看完了信,外邊便有人來傳,說是那錢金燦帶著自家八妹過府尋師娘來了。

玉嬌:……

她年紀比他還小呢,這小錢少爺怎就能一口一個師娘,還面不改色的?

因現在得和錢家處好關系,所以玉嬌讓人先好茶好水先端上去招待。她幾日都沒出屋子了,得打理一下才能見人。

不僅是為了和錢家搞好關系,才會優待錢金燦,還有一點便是他這性子的。

雖然這傻是傻了點吧,且還喜歡用錢砸人,但是貴在欺負人的時候坦坦蕩蕩的,不遮遮掩的搞小動作,明著告訴別人“我就欺負你咋滴”,這一點與她有些相似,自然不會討厭。

且說這錢金燦來尋玉嬌,也不為別的,就為了討好玉嬌。想著能在裴疆回來的時候,這既定師娘可以給裴疆吹吹耳邊風,讓裴疆早早教他幾招既厲害且又帥氣的招式,好讓他在一群狐朋狗友中威風一把。

錢金燦也不缺教導他習武的師傅,但他以前的這些師傅吧,把他當成易壞的金疙瘩,也沒幾個真敢教他,每回都是吹捧著。

被吹捧多了也就真信了自己是有本事的,誰知道遇到事才知道自己是個空架子。

而也就是那會被這裴疆這利落中帶著點殘暴的身手給折服了,最重要的一點——

裴疆不把他當回事,越是不搭理自己,那錢金燦就越是想要受虐的往前湊。

玉嬌才進廳子,錢金燦便拉著自己那十四五歲的八妹殷勤的湊了過去。

一時沒從剛剛激動的想法中抽出來,本想說‘我怕師傅不在師娘覺著寂寞,所以特意把我八妹帶過來陪陪師娘’,結果一下口快,直接就成了,“我怕師傅不在師娘覺著寂寞,所以特意過來陪陪師娘!”

……

錢金燦的這話一落,廳中其他人的臉色都驀地一變。

當時跟在玉嬌身後的桑桑心裏邊就在想——若是等裴姑爺回來後聽到小錢少爺這話,估計非得把小錢少爺抽筋拔骨不可。

膽子大得沒邊了,竟連裴姑爺的墻角他都敢撬!

☆、54、五十四章

廳內安靜得瞬間冷了許多,錢金燦似乎察覺到什麽不對, 他身邊那有些圓臉的小姑娘皺巴著張圓臉, 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小聲提醒:“七哥哥,你說錯話了。”

聞言,錢金燦在腦過了遍剛剛說過的話,隨之臉色也驀地的變了。

玉嬌其實知道錢金燦是說錯了話, 但因這幾日自己有點兒不高興,雖有裴疆的情信, 但還是想要順暢順暢, 所以想要嚇唬嚇唬這小錢少爺,也就故意黑了黑臉色。

玉嬌:“你方才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清楚,你再說遍。”

已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的錢金燦, 頓時慌了, 急急的解釋:“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說師娘寂寞,我來陪……不是,是師娘寂寞……呸呸呸!”

大概是因為腦子裏邊全都是裴疆那切人胳膊如切白蘿蔔的畫面, 所以楞是怎麽捋都捋不順,說了好番話都沒個準頭。

旁錢小姑娘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為她的七哥解釋:“我七哥哥的意思是擔憂師父不在,師娘在府無聊煩悶, 所以特意讓我來陪師娘解解悶。”

自家小妹幫忙解釋後,錢金燦猛的點頭:“對對對,我就這意思。我剛剛就是嘴皮子瓢說了胡話,師娘你可別和師父說呀!”

玉嬌笑了笑,身子隨目光而轉,把這廳子的人都看了遍,隨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是可以不說,你且問問他們說不說。”

屋除了玉嬌和錢家兄妹倆,還有五個玉家的下人。

錢金燦:……

玉嬌坐到了旁的椅子上,婢女倒上了熱茶。

端起茶盞,輕闔杯蓋,故意用不疾不徐的語調道:“先前裴疆說過,我若是對旁的男人笑,他就把那男人的眼珠子給挖了。”

隨後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眸含著笑意,悠閑得讓人不寒而栗。

畢竟見過裴疆最為兇殘的模樣,所以錢金燦聽到玉嬌的話,臉色頓時白了。

見自家哥哥被嚇得不輕的模樣,縱使沒見過這裴疆師傅,錢小姑娘也覺得這人可怕得緊,也不知面前長得這般好看的玉嬌師娘圖裴疆師傅些什麽。

還是說這玉家大小姐比那裴疆師父還要來得可怕?

想到此,錢小姑娘再看向玉嬌的時候,眼神帶了絲膽怯。猶豫了下,怯怯的喊了聲:“玉嬌師娘……”

稱呼才出來,玉嬌忙用手制止:“喚我……”頓了頓,見她年紀似乎比自己小,就說:“就喚玉嬌姐姐吧。”

錢小姑娘忙改口:“玉嬌姐姐可不可以別嚇我七哥哥了,我七哥哥他特別不經嚇,被嚇得厲害了,晚上會做噩夢的。”

向來好面子的錢金燦,此時也點頭如搗蒜般,看來裴疆在他的心裏邊著實有不少嚇人的分量。

玉嬌在心裏邊嘀咕道,裴疆也沒他想的那般嚇人呀,可想想裴疆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有好臉色,在旁人面前依舊還是那個話少臉黑的。

也不好真把這錢家的金疙瘩給嚇壞了,玉嬌笑得嬌艷:“罷了罷了,你方才的話,我不會與裴疆說的,他們也不會說的。”

看著玉嬌那明艷動人的笑顏,錢金燦卻是略微哭喪著臉:“若是如此,師娘你別對我笑呀!”

眾人:……

玉嬌“噗嗤”的聲,笑得更樂了。

錢金燦有些絕望的想,他那師父決然會把他抽筋拔骨的。

被逗樂了許久後,玉嬌才緩了過來,喝了口茶潤喉後才看向錢金燦:“裴疆才沒那般的不講理,他要是敢胡亂摳人家眼珠子,那他早被官府抓起來了,而且我方才也是與你開玩笑的,你這麽慌做什麽?”

聞言錢金燦呼了口氣。腳都被嚇軟了,也站不穩,便扶著桌子坐到了旁的椅子上。

玉嬌朝婢女吩咐:“快給小錢少爺倒杯熱茶壓壓驚。”

喝了茶之後的錢金燦才緩和了口氣,道:“也不知道師父這趟能否尋到自己的親人。”

對外,裴疆是因關於自己身世的消息,才離開榕城前往金都查看,但因擔憂玉家老爺知道此事後心有不喜,便暗瞞玉家米行的人,說是到外地收米糧。

虛虛實實,才最讓人分不清真假。

玉嬌微微笑:“能尋到自是最好,尋不到也無所謂,畢竟我往後也是他的家人。”

玉家的下人都在琢磨把主子這原話告知裴姑爺,不知道能不能討得份賞。整個玉家的人都知道這裴姑爺對無幹系的人不會有半點的在意,但關於小姐的事卻是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除了這淮州外邊的百姓外,玉家的人也曾懷疑過裴疆入贅是為了玉家的錢財,但大家夥在看過這裴姑爺和小姐相處後,這懷疑便消失殆盡。

裴姑爺看似那麽冷漠冷血的個人,沒有節制般寵溺的對個人,看到旁人心都酥了。

“不知師娘和師父何時成親?”這回說話,錢金燦仔細想過之後才說出口的。

玉嬌輕闔這杯盞,仔細的想了想。裴疆從幽州回來也快到月了,才回淮州過春節,成親的話自然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如此算算的話……

“明年開春二月或者三月吧。”說到親事,玉嬌倒是沒有半點忸怩。

說到成親,玉嬌先前也沒想過會這麽快,但分開這幾日後,她越發的想裴疆。想著想著,便忽然覺得成親倒也沒有什麽不好,兩個人也能名正言順的在塊。待在起盞茶的時辰,吳管事也不會大呼小叫的。

但就是不知道裴疆準確回來的時日,這才是最難熬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玉嬌每日都在掰算著裴疆離開的時日,還有回來的時日。

約莫過了個月。已是十二月初,榕城到幽州約莫半個多月,他是邊收糧邊趕路的話,現在應當也到了幽州。

而此時在千裏之外,裴疆剛把米糧送到了幽州。因走的是陸路,而錢家走的是水路,盡管裴疆是邊收糧邊趕路,但相互抵達相隔不到五日。

之前讓錢家護送的米糧便分了兩批分別送往幽州和荊州。而幽州蝗災較為嚴重,所以裴疆便把收來的米糧送到了幽州。

先前遠在淮州或者榕城,而關於幽州和荊州鬧蝗災的消息也是只有零碎的片言只語,到了幽州之後,裴疆才知曉先前秋季之時這兩地蝗災鬧得有多嚴重。

因年都幹旱,百姓春季的糧食勉強支撐到了秋季。本盼著秋季這季的糧食,結果還未到收成日,便遇上了這十年難遇的蝗災,朝廷這邊也是有些困難的,糧倉也空,此時應當也在全國征收米糧來送往這幽州和荊州。

可現在入了冬,朝廷還未開糧倉,許多的百姓都已經山窮水盡,無米無糧了。

幽州百姓皆萎靡不振,多為面黃肌瘦。而這幽州刺史也是愁白了頭,這正籌莫展之時,便聽說淮州首富玉家讓人送來了救急的米糧。那些米糧雖然遠不夠解決饑荒,但緊巴巴的應當也能撐十日左右,好歹也能在等朝廷開倉放糧的期間再撐些時日。

沒過幾日,又說那玉家的上門姑爺又送來了批糧食,幽州刺史便說要親自去見見這玉家的人。

在這災害之後,這幽州和幽州臨近主動伸出援手的少之又少,威逼利誘才有人捐資,沒曾想這千裏之外的淮州玉家倒是如此這般的積極,確實讓人倍感意外。

裴疆被人請入了幽州刺史府,靜候幽州刺史。

那幽州刺史匆匆趕來,就見在廳坐著個襲黑袍,披著深色大氅的男子。即便從側臉看去,雖沈穩內斂,但依舊難掩強悍氣勢。

幽州刺史原還以為這從商之人,定然如書生般羸弱,且多多少少都有些商賈的市儈之氣,可這淮州玉家的姑爺倒是點都不像商賈,且半點都不像是那等會入贅的人。

裴疆似有察覺,便起了身,往廳外看去。見到幽州刺史,隨即拱手作揖朝那門口出的幽州刺史行禮。

“在下淮州玉家之婿裴疆,奉岳父之命護送米糧來幽州。”

就前息,幽州刺史見到裴疆正臉的時候,微微楞了下,隨後才走入了廳,讓他無須多禮。

“此番玉家送來米糧,當真是雪送炭!”因暫緩了難題,幽州刺史滿面笑意,心情甚好。

裴疆恭敬道:“岳父曾言他雖為商賈,但國之有難,吾等亦當竭力助之。”

“好,好!”幽州刺史連說了兩個好字,臉上帶著笑意:“玉家有這等憂國憂民,為朝廷排憂解難的胸懷,我定會如實上報朝廷,告之聖上。”

幽州刺史所說的,也是裴疆此行和玉盛籌備米糧的目的。

不需要任何的賞賜,只要有個嘉獎便也足以。這個嘉獎無論如何都能讓那淮州總兵吳維忌憚,後邊玉家再繼而為朝廷捐資,吳維若是不想,朝廷過多的註意到他,便不會動玉家。

“此番來幽州,我先行讓人給你安排住處,多住幾日。”

裴疆卻是道:“因家有未婚妻還急急等著我回去,所以我明日便會返程。”

幽州刺史楞了下:“這麽快?”

裴疆低斂眼眸,“我也甚是想念家的未婚妻。”

明白年輕人正是感情最重之時,所以幽州刺史了解的笑了笑,應道:“好,明日我親自送你!”

裴疆恭敬行禮:“謝過大人。”

告辭之時,幽州刺史目光略帶探究的盯著裴疆的臉看,帶著些許探究地問:“不知裴小兄弟是哪裏人士?”

畢竟也不是相熟之人,也不必全然交底,裴疆便回道:“淮州人士。”

幽州刺史點頭,略微思索了下,笑道:“我只是覺著裴小兄弟不像是南方那邊的人,倒像我們北方這邊的人,所以才會如此問,不必在意。”

隨之喊來府管事送客。

看著裴疆離開的背影,幽州刺史眼浮現幾分疑惑之色,低聲自言自語:“瞧著真有幾分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回來再恩恩愛愛~

☆、55、五十五章

裴疆轉身進了屋子,隨即把托盤放到了桌面上,才看向大床。低沈道:“人走了。”

床上的玉嬌聞言,猶豫了小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撩開一小角的帳幔,隨之從中探出小頭顱。

睜著一雙慌慌的眼眸看向門口,見門上沒了人影,這才呼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才松,見那裴疆走過來,立馬又提了上去。

厲聲喝住,“站住!”怕自己的聲音太大被屋外的人聽到,便忙低了下來,小聲的道:“你先先別過來……”

裴疆的腳步略頓,站在幾步之外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眼神有些些的晦暗不明,許是還未從方才的淺淺春意中抽離出來,聲音還有幾分餘啞,“你既已答應了,便不能反悔了。”

玉嬌的聞言,一雙翦水秋瞳略為閃爍,臉頰緋紅。

看到裴疆那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瞧的黑眸,看得玉嬌心跳得甚快,便忙把頭伸回了帳中,“你就不能人家害羞一下麽……”隨即聲音略帶含糊,弱弱的說:“且我又沒說要反悔……”

看到帳外的人影似乎又動了動,玉嬌又立即低聲威脅:“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反悔了!”

玉嬌趁著他沒有走近之時,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略微松散的衣襟,整理的同時她才回想起來,方才裴疆摸了自己!

目光垂落到自己的胸口上,似乎還感覺到那厚實的手掌的力道……還有餘溫……

玉嬌臉上頓時開始冒著蒸騰的熱氣。

那個春色旖旎,就在窗臺邊纏綿的夢恍惚間與方才重合了起來,讓玉嬌原本紅著的臉白了白。

小小的吞咽了一下。把衣服整理好了之後,隨即緊緊抓著帳子又探出了頭,看向真的乖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裴疆。

他雖然表情不多,但玉嬌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應當很是愉悅。

見玉嬌又探出了頭來,裴疆的目光似乎有昏黃的燭火倒映一般,柔光熠熠。

裴疆不會傷害她的。

這是玉嬌看到裴疆看著自個眼神的那一瞬間,自然而然生出的念頭。

本想讓他再次承諾不會欺負自己的話,又全吞回了肚子中。

“下回……不許再亂摸……”玉嬌腆著臉說了這句話之後,再次把頭給縮了回去。

聞言,方才竊玉偷香過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動了一動,裴疆似乎感覺到了。下一瞬把手心收緊,隨之悶聲不吭。

不說話就是不答應,裴疆是這麽認為的。

“你不吭聲,我便當你答應了。”顯然玉嬌說的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屋中繼而靜謐了許久,玉嬌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個身上的衣裳,隨即才低著頭慢騰騰探下了腳,下了床。

道了聲“我先回房了”,隨之小碎步的從裴疆的身旁跑過,開了門後,左右看了眼沒人,才敢跑回隔壁去。

裴疆看著玉嬌如做賊似得的小心翼翼逃跑,眉眼上染上了一絲絲的笑意。

隨即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胸口的位置上。

裴疆的臉色如常,沒有多餘的波動,但心跳得甚快。

而這邊玉嬌回了房,桑桑和青菊也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待她沐浴。

沐浴後,玉嬌也就躺回了床上。婢女兩個起先沒多大在意,但不時的見著自己主子抱著被褥在床上翻來滾去,還不時的笑出了聲音。

桑桑和青菊面面相覷。

青菊邊溫著羊乳茶,邊偷偷地問身旁的桑桑:“你說剛剛小姐去尋裴姑爺,裴姑爺到底與小姐說了些什麽,能讓小姐笑得這般歡?”

桑桑想了想:“裴姑爺那般冷臉的人,實在很難想象得出來會說些什麽甜言蜜語來哄小姐。”

青菊:“我瞧著小姐挺開心的,沒準人裴姑爺也就在我們的面前冷臉而已,在小姐的面前肯定是不一樣的。”

桑桑皺著眉頭細細的想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麽,隨即抖了抖身子,道:“著實想不出來裴姑爺說甜言蜜語和笑起來的模樣,估計只有小姐一個人聽過,見過。”

青菊聞言,眼神一亮:“明明和我沒關系,但就是不知為何,單單想到裴姑爺對著小姐笑,兩人蜜裏調油的畫面,我心裏也跟抹了蜜糖一樣,忍不住也跟著嘴角上揚。”

青菊才這般說,床上的玉嬌忽然又笑出了聲。

玉嬌桃腮粉臉,一眼就能看出似乎遇上了什麽好事一般。

青菊用小爐子溫好了羊乳茶,倒入小碗中,擡眸往向主子,還是有些些好奇的問:“小姐,裴姑爺姑爺與小姐說了什麽,能讓小姐你笑得這般開心?”

聞聲,玉嬌瞬間回過了神來。輕咳了兩聲後,斂了斂笑意,但嘴角微勾出賣了她。

抱著被子坐了起來,“他嘴拙,還能說出什麽討人喜歡的話。”

青菊擦了擦碗邊,把牛乳茶端過來之時,說:“裴姑爺是個正經人,自然與那些嘴皮子輕浮浪蕩公子不一樣。”

玉嬌點頭。

裴疆自是那些只會哄人的浪蕩男子是不一樣的。

把溫好羊乳茶送到了床邊,青菊道:“小姐,天氣寒了,喝些羊乳茶暖暖身子。”

玉嬌把青菊遞過來的羊乳茶接了過來。隨即低眸看了眼羊乳茶,想了想,便擡眼看向桑桑,吩咐:“羊乳對身子好,你也端一碗過去給裴僵。”

吩咐後,飲了一小口溫熱的羊乳茶,因用茶淡去了羊乳的膻味,也加了糖,所以口感好了許多,口腔中也泛著淡淡的奶香與甜味。

羊乳茶甜,玉嬌覺著心裏邊也泛著一絲絲的甜意。

承認了自個是真的喜歡裴疆後,玉嬌就是像是雨過天晴後,豁然開朗,心情也跟著暢快愉悅了。

雖有些後悔太快答應裴疆真要承認這門親事是真的,但如今的心境卻是與定親那晚全然不同了。

那時是不安,害怕,茫然。現在只覺得安定,不想和裴疆分開。

想到這,玉嬌捧著小碗,兩邊的唇角繼而上揚,傻楞楞的又笑了起來。

因著深夜開始下蒙蒙細雨,所以翌日一早,多了幾分滲人的寒冷。

玉嬌畏寒,裹了厚厚的披風後才哆哆嗦嗦的踏出了房門。

才出房門就正巧……不,玉嬌覺著裴疆就是故意在等她的。

對上裴疆那雙眼眸,昨夜輾轉廝磨,唇齒相依的畫面再浮上腦海中,讓玉嬌臉頰染上了一層紅暈,躊躇不前。

玉嬌不上前,裴疆卻穩步走到了她的身旁,低聲喚了聲“嬌兒”。

玉嬌臉頰緋紅的點了點頭。

氛圍全然不同了,旁人都察覺出來。

但玉嬌的羞赧並未維持多久,見他身上依舊是一如既往單薄的黑衣,頓時皺起了眉頭。

微蹙秀眉的擡起頭看向裴疆,“天氣都這樣冷了,你怎不多加一件衣裳?”

許是記憶中第一回有人讓自己添衣裳,裴疆面色柔和了些,淡淡的道:“未到寒冬,還不冷。”

雖然離得還算是特別近,但尚有兩三步的距離,玉嬌感到了裴疆身上傳來的細微熱意。

是了,裴疆與旁人的體溫是不一樣的。

雖是如此,玉嬌還是囑咐道:“那還是得多加註意,等到了榕城,你還是多添幾件厚衣裳。我可是聽說了,你冬日連件襖子都不穿,就是鐵打的身子都禁不住你這般折騰。”

面對玉嬌如老母一般念著,裴疆低低的應了聲“好”。

玉嬌見他如此的配合,倒也不吝嗇對他露出了一抹笑意。

梨渦微現,笑靨如花。玉嬌笑起來的模樣,著實讓人驚艷。

裴疆的眼神漸漸幽深且帶染上幾分的澄亮。瞥了眼屋中都在收拾東西的婢女,且回廊近處只有他們兩人,便微微彎腰,俯在玉嬌的耳邊低聲說:“我愛看你笑。”

低沈醇厚得讓人耳根子麻麻的嗓音近在耳邊,讓玉嬌的身子不自覺的輕顫了一下。

羞惱的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不許說這麽讓人肉麻的話。”

誰說裴疆是個正經人且嘴拙來著?

不,一點都不!

廊中無人,裴疆伸出手拉了一下玉嬌柔柔軟軟卻有些涼的手,把玉嬌驚得忙抽了出來,有些驚慌的四下瞧了幾眼,見無人才松了一口氣。

再而瞪了他一眼,暗惱:“被人瞧見了,我就不搭理你了。”

怕他再拉自己的手,索性把兩只手都放到了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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