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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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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 在世安院當值的小婢女便回來告訴玉嬌,說那裴姑爺並未發熱。

聽了小婢女的話,玉嬌懸了大半宿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昨夜就寢之後,總是睡得不安穩,半夜也醒了好幾回, 醒了之後還是有些擔憂隔壁院子的裴疆。

但好在桑桑機靈,猜想自家主子定會擔心姑爺, 便時不時的去隔壁院子打探消息, 等玉嬌醒了之後,也就把裴疆的情況如實告知。

擔心了半宿,早間玉嬌也沒了睡懶覺心思, 所以早早醒了。聽說裴疆無事, 才安下心來吃早膳。

這邊正喝著粥, 福全就來尋她了。

福全說昨日看診的時候,在她出了屋子後, 那大夫還特意把他支走了。之後也不知單獨與裴疆說了些什麽。

待他晚間進屋給裴疆添茶水之時,發現裴疆坐在床上愁眉不展, 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關切的詢問是為何事煩惱, 但裴疆卻沒有搭理他,反而更加的愁眉不展了,所以福全便擔心是那大夫與裴疆說了些什麽。

例如什麽不治之癥, 又或者是什麽命不久矣之類的。

玉嬌拿濕帕子擦了擦嘴角後, 才看向福全, 淡定的說道“大夫都說了裴疆的身體雖有虧損, 但在休養進補段時日後就能慢慢的把虧的給補回來,他若敢誆騙我,往後還能在這淮州城開醫館?況且裴疆向來都不瞞我,他身體若是有其他毛病,定然會告訴我的,什麽心事重重的,只是你自個想多了而已。”

福全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帶著擔憂與疑惑道“可昨日那何大夫為何要特意把小的支開?有什麽話是不能當著小的面說的?”

玉嬌眉頭微微蹙,原本很是確信裴疆沒有什麽事的,但聽福全這麽說,心裏頭也開始泛起了嘀咕。

暗自嘟嘟囔囔的道“該不會真有什麽問題吧?”

可隨即想起昨日裴疆與自己說過會活得長長久久的話,且還滿心都想著讓她嫁給他,所以更不會誆她的。既然如此,那他還能有什麽病瞞著她的?

說不準是福全這腦袋裏彎彎繞繞的岔口太多了,給想岔了?

嗯,應當是這樣的。

玉嬌如是這般的想著,但身體確實很實誠的站了起來。

“我覺著即便沒有什麽大問題,可他昨日受了那麽重的傷,我今日總歸還是得去關心關心下他的,你們說是不是?”說著的同時轉頭看向屋內其他幾個下人。

大家夥……

難道未婚妻去看受傷的未婚夫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

許是給自己尋了個正當的理由,玉嬌心裏邊也輕松了不少,便徑直的出了屋子,步子也比平時都要快了許多。

此時世安院那邊。

裴疆用了早點後,就在屋外間正端詳著玉嬌前兩日贈他的腰刀。

把腰刀□□後。微瞇眼眸的從刀柄處的紋路到刀背,再到刀刃都細細端詳了遍。

刃芒平磨無肩,乃利秒尤在尖,確實是把好刀。

握著刀柄揮動了兩下,不管是重量還是手感,都與昨日在營校場上,從將士那借來使了時的刀幾乎是樣的。

思索間,繼而又揮了幾下,頓時察覺到門邊有人,身形轉後便看到玉嬌黑著她那張美艷的臉,死死的盯著裴疆手上的刀。

裴疆……

靜默了息後,然後轉了身,默默的把刀放回刀鞘之。

再轉回身看向玉嬌,解釋“方才忽然想起些事情與這刀有關,便看了幾眼。”

玉嬌微微瞇眸,不急不緩的說“我認為你現在應當是躺在床上靜養的。”

玉嬌生氣得跺腳罵人時,會讓人覺著她甚是嬌艷可愛,但若是如現在這般冷著臉說話,還真讓人不敢輕易得罪。

裴疆轉頭看了眼內間的床鋪。沈吟了片刻,還是轉身走回了內間,坐到了床邊上。

玉嬌見他如此的配合,輕哼了聲,隨即吩咐身旁的福全,“你去把那刀給藏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給他。”

福全忙快步上前把重得他差些拿不起來的腰刀給抱在了懷。他剛剛有那麽瞬間,福全竟覺著比起這人厲害話不多的裴姑爺,還是長得美艷無害的小姐要來得可怕些。

玉嬌見福全把刀帶走了,才走入內間。

停在內間的門邊上瞪著裴疆,開口便是滿滿的訓斥,“你是不是覺著你身子健壯,這些傷都礙不了你什麽事?你可見過有誰與你樣身上滿是傷痕的?!還是說你覺著那閻王爺不敢來收你,所以日也不需要休養?!”

“我未曾這樣想過。”裴疆靜默的看著玉嬌說教的模樣,眉眼染上了絲愉悅,連帶著嗓音都溫和了許多。

玉嬌見他似乎挺愉悅的模樣,更是來氣了,便咬牙道“你這樣莫說是活得長長久久了,這般下去,就算是活得長久,那也成了個藥罐子。你個藥罐子,往後誰還想搭理你!”

玉嬌絲毫不覺自己的話還有言外之意——你要是個藥罐子,誰還想嫁給你!

玉嬌怒焰難熄。虧她原本還擔心他來著,可誰知他卻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竟然偷偷的在屋耍刀子!

看到這幕,她怎能不生氣?

若是不把這脾氣沖的小姑娘哄好,估摸著她要氣許久。

想到這,裴疆琢磨了半晌,才與她說“你且過來,我有話要與你細說。”

站在內間門處的玉嬌直接雙手抱胸,氣惱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不安好心,又想拉著我的……”

話語頓,瞬間反應過來屋還有兩個婢女,便把‘手輕薄我’的這幾個字咽回了肚子,咳了兩聲後,立即改了口“總之不管你說什麽,我是決然不會過去的!”

語氣甚是堅決,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裴疆靜默息,聲調輕緩的問“你不想聽聽我昨日是如何受傷的?”

玉嬌楞,因知道他是故意受的傷,所以也沒有仔細的問這些過程的細枝末節。聽他這麽說,畢竟有些懷疑他是想要與她單獨說些和吳維有關的事。

可他劣跡斑斑,好幾回都趁著她不註意之時輕薄她,若是這回又借機輕薄她怎麽辦?

況且他這明顯就是想要岔開話題,從而讓她熄滅火氣,她要是真信他才怪!

見玉嬌不肯過來,裴疆也不急,只慢慢的敘說“昨日在校場上,先是有個高約莫尺之餘的巨人朝我襲來,隨後……”

“等等。”玉嬌忙喊停。

裴疆沒有繼續說下去,只看著她。

玉嬌內心掙紮了半晌,最終還是轉身與桑桑和青菊道“你們到外邊候著,我聽聽他怎麽說。”

桑桑和青菊本想仔細聽聽裴姑爺的英勇事跡,但聽到玉嬌的話,頓時臉的可惜。

玉嬌無奈道“往後我再與你們說。”

兩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意,忙福身退出了屋子外邊。

玉嬌走上前,在離他尚有幾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有些防備的看著他,“你其實想與我說什麽?”

裴疆先是問她“你給我的腰刀,是在何處買的?”

玉嬌微微蹙眉,琢磨不透裴疆問這做什麽,但還是如實道“自是淮州成最大的鐵匠鋪。”

“價錢如何?”

玉嬌想了想,說了個大概“這刀劍有限令,且聽說在這淮州城都尋不到這般好的刀,所以好像花了七百兩銀子吧。”

裴疆雖不知這刀劍的市價,但也知道這七百銀子是普通百姓輩子都攢不下來的巨額銀子。

即便是在軍有軍階的將士,又怎舍得花巨資來買這樣的把刀?況且裴疆好像隱約知道這軍的兵器皆為官匠所制,且對於私自外購兵器這點,也是有些嚴格的。

見裴疆在沈思,玉嬌問他“可是有什麽不妥?”

裴疆擡眸看向玉嬌,娓娓道來“昨日到了營就被收了刀,所以便在比武時用了其名將士的刀,握在手之時發現與你給我的那把刀甚是相似,今日仔細的查看了番,確實是相差無幾,應當是同家鐵匠鋪出來的。”

裴疆對於這刀劍兵器向來都很是敏銳,似乎是在失去的那段記憶,他曾經很了解這些刀劍類的兵器。

玉嬌聞言,有些不解“即便是如此,那這又能代表什麽?”

“軍法似有明,沒有將領的準許,不得私購兵器。且每個不同品階的將士都會有相配品階的兵器,而即便那將士是個校尉,可那腰刀如此貴重,又並非官匠所出,怎敢光明正大的在總兵眼皮子底下佩戴?”

“許是將領賞的?”玉嬌把這個可能性給說了出來,但隨即楞了下,有些錯愕盯著裴疆,“可你是怎麽知道軍法明的?”

裴疆略微思索了息,淡淡的道“許是失憶前有人告知,所以也有些記憶。”

玉嬌聞言,忽想起在夢裴疆將來雖為淮南王,但同時也領兵披甲上陣了。

有點是她開始沒想過的。那就是裴疆從玉家離開不過短短兩載,但為什麽皇帝竟能放心的讓他領兵打仗?

玉嬌雖然不懂那些朝堂政事,可也很明白裴疆便是立了大功,但再到領兵打仗也是需要個漫長的過程的,可這兩年時間未免太短了些?

裴疆能在兩年內就領兵打仗,便是說明是他甚得皇帝信任,且說不定是與他的家世背景有關!

想到此,玉嬌的眼神驀地亮,眼頓時戒備全無。徑自的坐到了裴疆的身旁,語聲略微激動“裴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身世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41、四十一章

裴疆原是想把玉嬌的註意力給偏了, 不曾想她越發的偏得沒了邊。

曾經他確實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僅限於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而已, 這也成為了他過去十年堅持活下來的信念。

但如今想來不過是為了個能讓自己堅持活下去的理由罷了。現在看著眼前的明艷,雙眸泛著點點波光的小姑娘, 裴疆又有了個讓自己必須活得長久的信念。

自己到底是誰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對於他來說,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他就只是裴疆而已。

靜默了半晌,裴疆嗓音略低的問她“家世如何, 重要嗎?”

玉嬌忙點頭,“自然重要!”隨即有些許的興奮繼續說著“或者你會是哪家高官世家失散多年的兒子,沒準還是什麽侯府國公府公子呢!”

目光微轉, 又認真的想了想, “若你家世這般好,那麽那吳總兵也不敢對你如何呀,且有你當我們家的靠山,吳總兵更是不敢輕易的動我們家!”

“那婚事如何?”

玉嬌低著頭正想著往後裴疆給自家當靠山, 自家也不會被吳維禍害, 自己更不會淪為妾室。想得正興起之時, 裴疆忽然這麽問, 自然而然的把藏在心底的小九九說了出來。

“你若是成了高官之子, 日後極有可能平步青雲,你又不是那等忘恩負義的人,身居高位自然會幫玉家把, 如此什麽麻煩都解決了,你與我婚事便作罷了,你日後再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豈不更好?”

“所以日後我飛黃騰達了,你便想負了我,是嗎?”

玉嬌邊點頭,邊回“自……”

瞬間頓,驀地擡頭看向不知何時靠近了許多的裴疆,見他臉色有些陰沈,連忙搖頭慌道“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我怎麽能說是負了你呢,只是到那時就門不當戶不對了呀,我是不介意的,可你家人不定不介意呀,你、你別靠得這麽近……”

裴疆欺壓了過來,手臂不知何時橫在了她外邊,撐在了床柱子上,把她攔得結結實實的。

玉嬌心肝膽顫的想要阻止他靠過來,雙手才落在他的胸口上,想要把人推開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來他那胸口上邊有內傷,雙手亂擺了下,頓時無處安放。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幹脆直接捂住了自個的嘴巴。

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可別再想親我了!”

“可你也不討厭,不是嗎?”

裴疆的嗓音低低沈沈的時候,似乎能蠱惑人心般。

玉嬌咽了小口口水,身子慢慢的往後傾,背部抵在了床柱子上。

“我討厭!不喜歡!所以你別再靠過來了!”

他靠得有些近,近到呼出來的氣息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有些些的燙手。

裴疆略微皺眉,“可你昨日分明說了喜歡我,難道你誆我?”

玉嬌“……”

昨天在那等情況之下,難道她誆得還不夠明顯嗎?

“可就算我真有點點,點點的喜歡你,可又不能代表什麽,有可能我喜歡你這張臉,也、也有可能我就喜歡你對我百般好……”

“那我便繼續對你百般好,再竭盡全力不讓這張臉受到絲的損傷。”

說到此,裴疆才有絲僥幸,身上的傷痕雖多,卻未傷及到臉。

裴疆根本就說不通!

玉嬌時無言以對,緊緊的捂著嘴角,眼珠子亂瞟。

“好,好好,你想怎樣都成,先別讓我這樣說話,我腰折得有些難受。”

裴疆眸色斂。目光垂落到玉嬌那被腰帶收得甚是纖細的腰肢上,腰極細反而襯得別的地方甚是豐盈,喉嚨哽。

“陪我再說會話,我便不攔你,如何?”裴疆啞聲詢問。

玉嬌連忙點頭“你說什麽都行!”

知曉玉嬌愛糊弄人,所以裴疆在把手放下的同時,更是把她捂在嘴邊的手握在了手心,拉了下來。

玉嬌……

怎好好的又拉上手了!

玉嬌十指不沾陽春水,且每晚還用花瓣泡手,養得甚是滑膩柔軟,握在手心,軟軟華華的,手感極好。

所以握在手之時,裴疆暗暗的捏了下。

玉嬌……

玉嬌暗暗說服自己,就讓他捏下吧,總好過他親自個。

見他直起了身,玉家也跟著松了口氣。直了腰身後,才道“你說吧,我聽著。”

裴疆看她,問“我若去尋找過去遺失的身份,你會陪著我嗎?”

喘息未定的玉嬌聽到他這話,楞了晌後才道“若你現在想去尋的話,我會讓我爹多派些人手給你,讓他們塊協助你。”

他雖有可能身份尊貴。但此去金都約莫個月的路程,且尋親也非日之功,有可能個月邊尋到了,也有可能要年。

在這什麽都確定不了的時間內,她更想離父母近些,更想與他們塊共渡患難。

“既是如此,我不會離開你的身旁,且我答應過會直護著你,那就會直護著。且等你何時想與我塊去的時候再去,我不著急。”

玉嬌聞言,耳根子悄悄的染上了幾分紅色,隨即瞪了他眼“往後你別這麽說話了。”

裴疆略蹙眉“如何說話?”

玉嬌咬了咬唇,遲疑了晌,才弱弱地說“就是像什麽直護著我,不離開我身旁這些讓人聽了覺著莫名害羞的話。”

約莫巳時的時候,吳維派了人送了些上好的傷藥過來,玉嬌聽了之後,直接冷哼了聲“貓哭耗子假慈悲”,也不打算讓裴疆用這些傷藥。

就他送來的傷藥是最好的?有銀子難不成就買不到比他更好的?

送藥來的那人也替吳維帶了話。

吳維的大概是意思是刀劍無眼,難免有所誤傷,這次他也沒料到底下的將士會如此的不知羞恥,竟然以多欺少,從而傷了玉家的姑爺,他已經重重的罰過那幾個將士了。

最後還有句,‘待有空閑,自當請酒表以歉意。’

玉嬌看著裴疆把藥喝下的同時,忿忿道“他請的酒說不定毒如□□,我們又不是蠢笨無腦的,怎會傻乎乎的去喝他請的酒。過幾日你我便啟程去榕城,避開這討人嫌。”

見裴疆把藥喝得幹凈,玉嬌去把放在外間桌上的小碟蜜棗端了進來,說“我以前喝藥的時候,嫌喝了藥之後嘴巴苦,所以都會吃些蜜棗,你也試試,看甜不甜。”

說著用簽子戳了顆。原是想要遞給他,讓他拿著自己吃的,誰曾想他卻低下頭直接咬了,從而變成了她餵的……

裴疆點了點頭,如實道“確實很甜。”

……

看著裴疆那如既往無甚表情的臉。玉嬌覺著他的臉皮子真的是越來越厚了。

今日早上從他這走後,福全又來說這裴姑爺那湯藥都快放涼了,也不肯喝,他也不敢勸。

玉嬌當時只想著過來盯著他喝藥,也就沒多想,但現在想來,才覺得有些奇怪。明明連疼的人都不怕,還會怕藥苦?

玉嬌把簽子放回小碟子,再把小碟蜜棗放到了床旁的小桌上,隨之狐疑的瞇著眼眸看向他“最近是不是有誰與你說了些什麽?”

裴疆臉色未變,眼神派的平靜“誰與我說了什麽?”

玉嬌嘀咕道“你以往不是這樣的,定然是有人與你說了什麽。”

以往裴疆不是木訥之人,但也算個老實人,有事從不會欺瞞她,更不會捉弄她。但現在不僅會以不喝藥的借口讓她來尋他了,且還能臉正經的說著花言巧語。

若旁沒有人來指點,他怎會進步得這麽快?

裴疆略微思索了下,也不欺瞞,“福全與我說愛哭的娃兒有糖吃,這算嗎?”

福全確實給了他個不錯的建議,而裴疆也運用得嫻熟。

玉嬌臉色微微變,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問他“所以……你方才不肯喝藥也是故意的?”

“我想見你。”說這話的時候,裴疆的眸色略顯幽深。

玉嬌楞了楞“可、可早上不是才見過嗎”

“不夠。”裴疆眸色更是深沈。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許暧昧莫名。

玉嬌的臉頰燙,隨即慢慢的後退了幾步,拉開了段距離。見距離安全了,便輕哼了聲,略顯倨傲的擡著下巴“你就是再多看幾眼,我又不會是你的。”

話落,生怕裴疆逼近上來,忙轉身逃跑了。

玉嬌才出去片刻,福全便端了漱口的茶水進來,表情有些懵懵的,有些疑惑不解的道“裴姑爺,小姐剛剛出去的時候狠狠瞪了眼小的,小的記得沒有做錯什麽事呀?”

他也就是早上過去告訴了下小姐,關於自己對於裴姑爺身體不好的猜想而已,但這算是關心主子,也不至於怪罪他吧?

裴疆用簽子戳了顆蜜棗瞧了兩眼後,才擡眸看了眼福全。

“我方才與她說,是你與我說的‘愛哭的娃兒有糖吃’,許是因這話才瞪的你。”

福全眼眸睜,睜得大大的“……裴姑爺,你不厚道。”

聽了福全的話,裴疆默了默,繼而略微蹙眉,帶著幾分疑惑的問他“我因何要對你厚道?”

福全“……”

是了,他們的裴姑爺只會對小姐厚道,只會疼惜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小日常~

因為我二更從來都沒準時過(我心裏還是有點逼數的),所以今晚不定二更的準確時間了,我什麽時候碼完什麽時候更新點煙jpg

☆、42、四十二章

啟程去榕城的臨行前晚, 裴疆尋了玉盛。

把腰刀的疑點告知了玉盛後, 裴疆繼而道:“我較為謹慎,覺著個有些細微的疑點,但因要去榕城, 不能仔細的查明, 也就先行告知於你。”

常年的戒備, 讓裴疆養成了對待旁事都觀察得細致入微的性子,畢竟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玉盛輕點著桌面, 沈思了半晌後才擡頭看向裴疆, 問:“這事你可與誰說過?”

裴疆語聲淡淡:“嬌兒。”

手指略微頓。

裴疆掃了眼玉盛手上細微的動作,隨即平靜道:“我雖不知那吳總兵到底意欲何為, 但我觀察得出來, 他善面獸心, 有豺狼之性, 此人絕不會安於淮州隅。”

玉盛從未與裴疆說過吳維有謀反之心, 但裴疆卻是依著吳維欲向玉家提親,玉盛防備察覺出來了些端倪。

玉盛默了許久, 隨後才輕籲了口氣,“你既然也已然猜出來了, 我便告訴你些事情,但只能說半。”

裴疆見玉盛的臉色透露著嚴謹,便知此事尤為棘手,神色也多了分凝重。

“那吳總兵確實有野心,也對玉家有所圖謀, 先前猜測他要提親,便是想著以權強壓娶了嬌兒,我素來對嬌兒疼愛至極,他娶了嬌兒,便是相當於把我這命根子掌握在了手,我豈不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想要我供給源源不斷的銀子,我自然不能不應。”

嘆了口氣,繼而道:“我估摸著他也已暗籌劃如何把玉家的財物名正言順的歸於自個的囊了,或許不出年他就會對玉家出手,屆時不僅玉家,便是嬌兒也難逃。”

既然嬌兒的夢會有成為了吳維侍妾的這麽出,那便說明吳維確實是個貪戀美色的人。

裴疆的眼眸頓時凜冽得很,握緊拳頭,骨節分明。

默了晌後,問:“你要我做什麽?”

玉盛看向他,凝重的道:“新朝才立不足年,國庫不豐,而前朝的皇帝殘暴不仁,賦稅過重,導致百姓家無餘糧,但凡有點天災就等同是滅頂之災,今年荊州、幽州幾地甚是幹旱,而幹旱易起蝗災,我收到了消息,有些地方田裏的糧食已經被蝗蟲吃凈了。待你收完糧後,在年前暗送批糧食北上,所以此次榕城米行的事情,尤為重要,決然不能被那吳總兵發現任何端倪。”

蝗蟲的消息還未大幅度擴散,且榕城離荊州和幽州相隔千裏,而玉盛在榕城開米行之時,對外說的便是想著來年淮州雨水會過豐,造成糧食短收,再以高價出售米糧,從大賺筆。

那吳維許是真的有懷疑玉家的心思,可他又怎麽會猜得到玉盛個商人竟還關心起了遠隔千裏之外的災情,更不會猜到這是玉盛自保的險棋。

說到了最後,玉盛才放慢了語速,徐徐的道:“我乃介商賈,雖有認識幾方朝廷命官,但這些不足以讓吳總兵忌憚,既然要自保,只能尋個必須要吳總兵忌憚的靠山,而這天底下最讓吳維忌憚的,除了當今聖上還能有誰?唯有你與玉嬌去榕城,吳總兵才不會重視,你才能暗往幽州、荊州等地送米糧。”

裴疆聽了玉盛的話,眸色微斂,“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在重重危險之下,遮掩行蹤行事便是裴疆最為擅長的。

次日早。

因著玉嬌此去榕城至少會去兩個月,在春節前夕才能回來,所以這行李自然是多的。

這不大早,赤玉小院的下人忙進忙出的搬擡著行禮裝馬車。

玉嬌倒是喝著小茶,晃著小腿兒的看著桑桑與青菊給她檢查行囊。

會後,桑桑從衣櫃拿出了對褐色的棉手套。猶豫了下,還是拿到玉嬌的跟前,問:“小姐,過些日子就要入冬了,要不要先把這棉手套給裴姑爺送去?”

看到那雙早已經忘記的棉手套,玉嬌被喉的茶水嗆了下,猛的咳了起來,臉色都被嗆紅了,嚇得青菊忙給她順背。

咳了好會後才緩了過來,目光落在手套上,也不知想了什麽,隨後才與桑桑說:“誰說過給他的,我自個用不成麽?”

桑桑:……

前些日子還說給管事的呢,現在便成了給自己用的。

桑桑與青菊相視了眼,卻是看破不點破。

這時外邊的婢女來傳話,說是莫家小姐和莫家的少爺來給小姐送行了。

聞言,玉嬌臉上露出了喜意,才欲走出閨房的時候,卻又轉回頭看向桑桑,“聽說今年會冷得厲害,你把手套放入行囊,我去了榕城再戴。”

吩咐了之後才出了屋子。

玉嬌和莫青婷雖有時有口角,但也不影響她們之間的關系,這回玉嬌要去榕城長達兩個多月,莫青婷會來送行也不足為奇。

兩個小閨蜜人說了會話之後。莫青婷略為疑惑的問她:“你昨日為何還特地讓我大哥哥也過來?”

“就是有個忙想讓子言哥哥幫忙。”說著看向莫子言,微微笑,問:“子言哥哥,可否借步說話?”

莫子言微微的點頭。

隨之兩人走出了小院,在院子外的小亭子單獨說話。

玉嬌:“子言哥哥下個月就要趕往金都參加科考了,而我有事想讓子言哥哥幫我打聽下。”

莫子言溫潤的笑了笑,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打聽的,但說無妨。”

玉嬌想了想,才說:“裴疆你是知道的,他被關在獵場十年,但卻沒有在被關進獵場之前的記憶,可他的身手極好,似乎自小就受過很好的訓導,且他對軍之事也很是了解,普通老百姓又怎會對軍事了解?而且還會花重金請人教導他武藝?”

莫子言聞言,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疑惑之色,“確實不會,聽你而言,那裴兄弟的身世確實有些不簡單。”

玉嬌:“我也琢磨著他會不會是什麽世家之子,或是出了什麽意外才會落入了獵場,所以我想趁著子言哥哥這次在金都之時,考完了科舉後再幫忙打聽下這金都官戶家可否有失蹤了十二年的孩子,失蹤當年的年歲約莫十二到十五歲之間的。”

莫子言點頭:“此事不難,我到時會幫你打聽。”

玉嬌道謝後,從袖拿出了折好的宣紙,道:“這是我給裴疆畫的畫像,若是遇到有這樣的人家,再把畫像給那人看,雖有十二年了,但樣貌總歸還是有些沒變的,看了之後應當能認得出來。因著也不知裴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意外,所以我希望子言哥哥莫要把這事告知旁人。”

玉嬌主要是擔心別的,若給吳維知曉了裴疆身份有可能不簡單後,他會先行對裴疆不利。

莫子言把畫像接了過來,應道:“你且放心,我不會對旁人提及這人便是裴兄弟。”

這事也交代好了,玉嬌心裏邊也輕松了不少,遂對莫子言展顏笑:“那這事就拜托子言哥哥了。”

說著轉身欲走出涼亭,卻看到站在她院子前的裴疆,笑意頓了頓。有瞬間覺著裴疆眼眸晦暗不明,那如既往沒有半分表情的臉更有些冷颼颼的。

玉嬌心裏“咯噔”了下,但隨即反應過來自個又沒做什麽虧心事,為何要慌?

這麽笑,腰挺得筆直。

走到了裴疆的身旁,玉嬌問他:“行囊都收拾好了?”

裴疆與莫子言微微點頭問候,隨之才看向玉嬌,淡淡的道:“只是幾身衣裳,早已收拾好。”

“我這邊也差不多收拾好了,約莫會就可以出發了。”

隨後看向身旁的莫子言,笑意更甚的道:“子言哥哥,此次科舉,我等著你金榜題名的好消息。”

莫子言看向言笑晏晏的玉嬌,卻頓時覺著這入冬前的早間又冷了幾分。

溫和的回以笑,但心思卻是有那麽點的無奈。

他不是死讀書的愚笨之人,幾次見面,這裴疆便對自己有所防備。方才他與玉嬌妹妹單獨說話,裴疆想必是見到了,現在約莫是——醋了。

小半個時辰後,東西收拾完了,單玉嬌的行李便占了快輛馬車了,而裴疆就真的只帶了幾身衣裳,除了他自己外,就還有個福全而已。

玉嬌略有擔憂。這都快入冬了,也不知道多帶幾件厚衣裳,現在也只能到了榕城之後,再幫他看顧著點了。

如此想著的時候,便聽到母親聲音哽咽的說:“好好的去什麽榕城,留在淮州不好嗎?”

玉嬌母親眼眶紅紅的,顯然方才在房已經哭過了,送行的時候還在惱玉嬌的父親。

玉盛暗暗嘆了口氣,摟住幾乎要哭出來的妻子,哄道:“我也想讓嬌兒留下來呀,可她聽裴疆要去榕城,便哭鬧得厲害,非吵著要跟著去,你也是知道你自個女兒的,這次要是不讓她跟著,她日後必定會想方設法的偷著去榕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塊去,年前他們就會回來,不用太擔心。”

聽到父親當著自個的面瞎扯,玉嬌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她哭鬧得厲害?

她吵著說要跟著裴疆去榕城?

她爹爹就是個謊話精!

甚是無奈的看了眼摸著馬兒安撫的裴疆,玉嬌走到他的身旁,道:“你傷勢未痊愈不能騎馬,得坐馬車。”

雖然只有三日的路程,但路途難免顛簸,要是把手臂上的傷口折騰得裂開了,那就不好了。

裴疆未看玉嬌,只低聲的應了聲“嗯”。

玉嬌微微蹙了眉頭,她怎有種裴疆在與她鬧脾氣的感覺?

心思定了定。因著從未離家這麽遠,還這麽久,所以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安與不舍,也就沒有去想裴疆到底又抽了哪門子風。

作者有話要說: 醋了~

榕城之行,嘿嘿嘿(自我感覺猥瑣得笑得裂幵了

幵(奸)

☆、43、四十三章

玉嬌與裴疆還未成親, 兩人分別做了不同的馬車。

走了大半日, 隊伍停下稍作休整。

玉嬌端著桑桑剛熱好的湯藥去前邊的馬車尋裴疆,但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後, 才發現人不在馬車, 詢問了旁人, 才知道他去了河邊。

都已經準備入冬了, 河邊冷風大得很, 他這身上的傷都還沒好透,竟敢在這個時候去河邊吹風?!

玉嬌方才還甚是明艷的臉色頓時沈了下去。朝河邊看去,很快就搜尋到了裴疆的身影。

裴疆在人群,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 玉嬌眼就能認得出來。

把湯藥給了桑桑,再而吩咐先溫著後, 便往河邊走了過去。

玉嬌走過去之時,卻是看見裴疆站在幾個小廝的身後, 似乎在竊聽他們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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