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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抓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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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蘇向東也沒多少好感,這麽一個懶貨真是世間少有。

她沒好氣道:“要麽去推磨,要麽餓著,你自己選。”

蘇向東見閨女一改往日的乖巧對自己冷言冷語,頓時委屈無比,“嫚嫚,你幹嘛那麽兇,你娘從來不兇我。爺爺呢?”

蘇盈嘆了口氣,回頭和堂屋的章婆子對視一眼,無聲地質問:你咋養這麽個混賬兒子?

章婆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聳聳肩,老婆子我只管生,又不負責教。

人家老蘇家兒子都寶貝呢,不能兇。

要不我閨女咋好好的?

這時候壯壯和雪梅跑過來,壯壯喊道:“小姐姐,我爺爺要去推磨,你要不要推磨,咱們一起吧。”

蘇盈頓時熱淚盈眶,真總裁,再也不黑你了。

她讓章婆子把麥子找出來,她和雪梅擡出去找傅爺爺一起推磨。

壯壯:“小姐姐,等我長大比我爸還高,可有勁兒,幹什麽你叫我。”

蘇盈:哎,到時候只怕你躲的比兔子還快。

雪梅譏諷道:“到時候也用不著你。”

壯壯不樂意,“怎麽就用不著我?那你說用誰。”

“不要吵。”蘇盈制止他倆的日常互懟。

等推磨篩出面粉再回家和面包餃子,梁美英已經剁好餡子。章婆子也在炕上剪了不少窗戶旁,福字、喜字甚至還有喜鵲登梅等圖案。

章婆子手巧,這些都是她自己琢磨的,畫個樣子剪出來留著,用的時候在燈煙上熏熏。誰家辦喪事、喜事都找她剪紙,之後送她吃食,過年也有人拿雞蛋或者糧食換。

下餃子的時候,蘇盈帶著二嫚和蘇向東用雪梅家要來的漿糊把對聯、過門錢、剪紙等貼上,紅艷艷的看著格外喜慶。

這就是過年的氛圍了。

吃餃子的時候蘇向東笑得格外樂呵,“不是我吹牛,這大肉餡餃子咱們村找不出第二家來。別人家都是一疙瘩肉剁一棵大白菜。”

老蘇頭高興,自然更毫無下限地奉承他兒子,兒子說的對說得好,就是這樣的。

梁美英也捧兩句,還多夾倆餃子給蘇向東。

章婆子:“快別不知道臉紅,這頓餃子沾雪梅爸的光。”

錢和面都是雪梅爸幫忙賺的,你有個啥?

蘇向東差點被噎著,沒想到被閨女懟,現在又被親娘懟。

在他的記憶裏,自打記事開始他爹對他心肝肉的疼,他娘向來只管他吃飽穿暖,別的懶得說。

現在咋了?

梁美英咳嗽一聲。

蘇向東想起媳婦兒說娘賺幾個錢得意起來,抖擻呢。

他清了清嗓子,“娘,你可不能驕傲啊。”

章婆子翻個白眼,“我有啥好驕傲的?兒子連個辮子賣不了還得我大孫女賣,我們賺幾塊錢而已,不驕傲。”

蘇盈嘴裏的餃子還沒嚼爛,樂得一不小心咽下去,噎得她眼淚都出來。

蘇向東看大閨女哭了,心裏不是滋味,再不覆之前吹牛的得意模樣,委屈道:“嫚嫚,你也覺得爹沒用呢?”

蘇盈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

然並卵,你只會哭咧咧,也不會發憤圖強的。

你要是敢發憤圖強,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老蘇頭看不得人家擠兌兒子,開腔道:“快吃餶餷吧啊,這麽好吃的飯還堵不上嘴。那生意是誰都能做的?”

向來不和老蘇頭擡杠的章婆子因為打了他三巴掌以後越來越強硬,這一次直接變成杠精,“越來越多人做,怎麽就你兒子做不得?”

真是父子一脈相承。

她都不惜的說,大冬天人家老頭子編席也賺錢,老蘇頭就會幾十年如一日的跟他爹一樣背著個糞簍子去拾糞,美其名曰冬天不下地不能閑著浪費糧食。

拾那點有用嗎?一大筐子糞給生產隊才換四個工分,五天也拾不一筐。

以前老章家牲口成群,老蘇頭當長工紮覓漢給東家拾糞,現在生產隊哪裏有你拾糞的地方?

不過是裝樣子哄自己心裏安慰罷了,還真當自己拾糞高手呢?

蘇盈默默地給嫲嫲點讚,誰掙錢誰有話語權,懟的好!

年輕時候章婆子孤立無援,加上小腳婆子不能下地掙工分,成分又不好,在家沒有發言權。

後來生兒子才好點,但在教育兒子上依然沒有發言權。只等兒媳婦進門,她熬成婆婆才真正有些地位。

起碼老婆婆死後,老蘇頭更加沈默寡言不管她,當然也因老蘇頭不給她仗腰子,所以梁美英敢和她互掐。

自打被老婆子狠狠扇三耳光,老蘇頭對老婆子的態度有些微妙,透著一點畏懼。

反正現在章婆子懟他,他不像年輕那樣呵斥,反而默不作聲。

他不說話,別人就不敢對章婆子挑刺,章婆子在家裏的地位水漲船高。

這可是她和大孫女賺的餃子!不看臉色的,都別吃!

章婆子懟兒子懟老頭子,吃了人參果一樣通體舒泰。

她給蘇盈夾倆餃子,“嫚嫚多吃點。”又給二嫚兒夾一個,不忘訓一句,“飯桌上吃飯就大方地吃,別跟做賊似的,畏畏縮縮幹什麽?”

梁美英看她那囂張的樣子撇撇嘴,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肚子:賺錢有什麽本事,兒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賺再多,還不是要給我兒子?

雖然過年,家裏也就吃頓餃子,並沒有其他多豐盛的飯菜。

不過能有鮮美的白菜餃子吃,蘇盈已經很滿足。

等有了錢,頓頓吃大米白面大肉也不在話下啊。

晚上守歲,是自家人拜年的時間,蘇盈領著二嫚兒給幾位長輩拜年。

老蘇頭和蘇向東只是點點頭,章老太卻摸出幾個硬幣來,給蘇盈五分,二嫚兒二分。

梁美英眼睛針一樣紮在二嫚兒的身上,對她來說,大閨女長得漂亮,拿幾分磕頭錢也沒什麽不對的。

二嫚兒這個死丫頭憑什麽拿?

等二嫚兒磕了頭去茅房的時候,梁美英立刻去堵她,強行把二分錢摳了去。

二嫚兒癟著嘴哭不敢哭,因為梁美英的手指掐在耳朵上呢,她要是敢哭出來,那就一頓好打。

小孩子盡管不是很懂,但身體的痛感會替她記住。

感覺二嫚兒瑟瑟發抖的樣子,梁美英手指松了松,“以後有錢和好吃的,要給娘,記住嗎?”她的聲音竟然稱得上溫柔。

二嫚兒見娘和她說話不像以前不耐煩兇巴巴的,反而和姐姐說話差不多溫柔,她忍不住心生向往,點點頭。

梁美英摸摸她的頭,揉揉耳朵,“娘不打你,去玩吧。”

二嫚兒試探地走了。

正好蘇盈從東間出來,二嫚兒高興地過去拉著她的手,“姐,娘不打我了。”

蘇盈:……可憐的孩子。

大過年的她當然不敢打你。

“咱們去找雪梅和壯壯玩兒。”

姐妹倆出門,就碰到跑來找她們的壯壯和雪梅。

壯壯拉著蘇盈的手,“小姐姐,我爺爺和爸要放鞭炮,咱們快去看。”

講究的人家會放鞭炮,劈裏啪啦也很熱鬧。沒怎麽聽過響的人,這也是熱鬧光景,一定要去看的。

鞭炮劈裏啪啦震耳朵,對蘇盈來說沒什麽好看的,她幫壯壯捂著耳朵,阻止他沖過去撿那些啞炮。

被鞭炮打了眼睛和手的小孩子,多得很。

放完鞭炮,大家互相拜年熱鬧,小孩子們基本也該睡覺了。

傅民友很高興,不但給自己孩子壓歲錢,還給蘇盈和二嫚兒。

他給雪梅和壯壯一人一毛錢,同樣也給蘇盈和二嫚兒一毛。

蘇盈自然不肯要,他卻非要兩人收下,柳淑蘭因為這段時間的觀察,對蘇盈越來越喜歡,誠心道:“你叔給你就拿著。”

因為這丫頭,家裏今年多賺錢呢。

壯壯悄悄把錢給蘇盈收著,雪梅的一如既往被她娘拿去,二嫚兒的主動交給梁美英,換梁美英一句誇獎,樂得恨不得蹦高高。

第二天大年初一,同村人互相拜年。

蘇家因為在傅家村沒什麽族人,也不需要拜年,只去傅民友家走一走,再去雪梅爺爺家,其他也沒什麽。

而雪梅則要領著壯壯把本家的轉一圈,這讓他非常不耐煩。

好在有幾個長輩會給幾分錢,他勉為其難去一下,畢竟他爸媽也要給別人家孩子錢,如果他不去就虧大了。

蘇盈領著二嫚兒在村裏轉悠,看誰家放過鞭炮,就找找,撿啞炮,撿了以後把□□剝出來放花兒,不少孩子熱衷這個事兒。

誰要找到一個就跟撿到寶一樣,惹來其他孩子的羨慕。

正玩著,村外來了幾個人,帶頭的是個女的,另外三個男人,一個個面色不善。

蘇盈機警地打量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啊?”

那幾個人見小女孩兒居然不認生,還敢這樣和大人說話,覺得好玩,“我們計生辦的。”

另外一人問道:“蘇向東家是哪裏?”

二嫚兒搶著道:“我知道,在那裏。”她小手指過去。

幾個人就匆忙去了。

有懂事的大孩子問蘇盈,“嫚嫚,你娘又要生寶寶啦?”

蘇盈:“不知道啊。”

那女孩子就笑了笑,一副很暧昧的表情。

蘇盈:……說好的鄉下孩子淳樸呢!

她趕緊往家走。

幾個工作人員一進院子就喊:“梁美英在家不,我們接到舉報你懷孕了,必須跟我們去流產結紮!”

此時梁美英正在院子裏翻曬被雪水打濕的碎草,聞言立刻把手上的二叉鉤子提起來擋在身前,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

她冷聲道:“哪個斷子絕孫的造謠?我男人都結紮還怎麽懷孕?”

公社婦女主任道:“你要是沒懷孕怕什麽,跟我們去公社衛生所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梁美英不肯配合,“你讓我去我就去?我天天不要忙的?你給多少錢?讓我去行,給一百塊錢來。”

對計生辦來說,一分錢都多餘還給你一百塊錢,這是公務任何人都得配合。

“梁美英,別給臉不要臉啊!”一個男人罵。

梁美英眉頭一豎,破口大罵,“X他娘的誰不要臉?我男人已經結紮,你們紅口白牙的就來汙蔑俺?你說俺懷孕就懷孕?哪個好死不死的說的?你讓她來和我對質。”

婦女主任被罵得臉色通紅,“你嘴巴放幹凈點,別一開口就罵人。計劃生育是人人應盡的義務,婦女主任、大隊幹部都有責任監督上報,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能瞞得過去?”

“我說主任,俺也沒說瞞啊,關鍵是沒影的事兒。”梁美英不認賬。

反正現在月份小,根本看不出來,只要自己不去衛生院,他們就沒招。

要是大肚子被看出來誰也沒辦法,他們也有借口強拉去流掉。可現在自己好好的,他們要是敢動,自己就敢打個鱉蛋玩意兒!

老蘇頭和蘇向東也得消息跑回家,還有村裏其他人也過來看熱鬧問怎麽回事。

有正直護著村裏人的,都紛紛說不能這麽亂扣帽子。

“人家男人結紮幹不了重活,家裏就靠這媳婦兒下地掙工分呢,再給結紮了,那一家子還不得餓死啊。”有老人替他們說話。

鄉下人認為結紮傷身體,男人結紮就完犢子沒力氣,女人結紮也腰酸腿疼幹不了重活兒。

婦女主任見狀因為沒有確鑿證據——大肚子,他們也只得先偃旗息鼓,“梁美英,你可要註意啊,你已經沒有生育名額。”

梁美英沒好氣,“知道啦。”

多少人家沒有生育名額,還不是該生生?不生個兒子出來,是決不罷休的。

等計生辦的人走後,梁美英一下子被點了炮仗似的又哭又罵,說有人要害死她。

在她的懷疑中,左鄰右舍,甚至她婆婆都是可疑之人,那天蘇向紅回來她是知道的。

蘇盈第一念頭也是懷疑嫲嫲,因為那天聽見她和大姑說話,不過很快就否認這個說法。

嫲嫲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她是這個家裏最堅定的寧願沒孫子也不能借種壞名聲的。她的話估計寧願讓梁美英孩子掉了,也不會去舉報,畢竟舉報意味著自曝家醜。

有些人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和另外一些人有兒遮百醜的觀念一樣□□。

那是誰舉報的呢?

蘇盈也不過疑惑一會兒就丟開,懶得傷腦筋,她還有正經事要忙呢。

…………

過了年蘇盈主動跟著去賣貨,她算賬快腦子活,的確能幫不少忙。她還建議多進一些糖果、酸梅粉、海帶絲、果丹皮、唐僧肉、辣條等小食品,還有小孩子不值錢的玩具。

之前傅民友以為沒人舍得買這些不當飯的零嘴和玩具,所以除了水果糖,他很少進吃的。這一次聽蘇盈的話只進一點試試,沒想到居然非常暢銷。

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不只是後來,哪怕最窮的時候也是如此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那是掏心掏肺的。尤其這時候計劃生育,如果一家子好不容易有個兒子,不但爸媽寵,爺爺奶奶寵,花幾分錢買零嘴,那是絕對樂意的。

傅民友因為蘇盈幫著多賺錢,也不虧待她,每次都把比以前多賣利潤的三分之一分給她。

蘇盈還將村裏的手工品拿去賣,都是隨地取材的東西,換點錢他們就很高興,蘇盈盡量多賣點,這樣她也可以賺。

皆大歡喜。

一來二去,外面的人還以為蘇盈是他閨女呢。

後來雪梅和壯壯也要跟著去,因為蘇盈不在家,他倆整天打架,大的不讓小,小的欺負大。

大人也跟著犯愁,索性就讓他們去試試,人家盈盈能幹的,自己孩子還能幹不了

於是一大三小的經商小隊組成。

在蘇盈的帶領下,雪梅和壯壯各發揮所長,尤其壯壯擅長賣萌討婦女老太太喜歡,經商小隊的營業額大幅提升。

轉眼進入三月,清明時分,杏花、桃花、泡桐次第開放,蜜蜂嗡嗡地飛舞采蜜。

榆錢也成串的開放,蔥綠的特別喜人。

只是榆樹容易招蟲子,所以村裏人家栽榆樹的不多,只有幾戶人家院子裏有,再就是西河邊苗圃那裏有幾棵大榆樹。

蘇盈想吃榆錢飯和榆錢包子,就帶著三個孩子去河邊勾榆錢。

勾榆錢的竿子是壯壯讓爺爺給綁的,在一根細長的白楊竿子上綁一個鐵鉤子,用鐵鉤子勾著榆錢樹枝就可以撅斷。

苗圃其實是傅家村的墳塋地,各家的祖墳都在這裏,清明節正是上墳的時候,燒紙的填土的,煙塵四起很是嗆人。

孩子們卻不怕,他們喜歡成群結隊的跑來這裏拔白茅芽吃,這會兒勾榆錢的也不少。

蘇盈和雪梅負責勾榆錢,壯壯和二嫚兒負責擼下來裝在箢子裏。

看到他們勾榆錢,其他孩子也跑過來要,蘇盈就用鐵鉤子勾下來讓他們自己撅斷。

其中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專門喜歡欺負女孩子,這會兒自然也不放過機會。

有個叫滿意的男孩子抓了一條冬眠乍醒的小黃蛇,捏著它的脖子朝女孩子們甩,嚇得女孩子們尖叫著四散逃開。

十歲出頭的男孩子,正是懵懂的時候,看女孩子害怕更加來勁,追著嚇唬她們。

她們叫的越大聲,他就越高興。

等能跑的都跑了,他發現居然還有幾個一直在勾榆錢不理睬他,這可新鮮。

他們就不怕?

他就徑直朝著蘇盈走過去,一群人裏她最出挑,雪白的皮膚水靈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文靜乖巧,正是調皮蛋們願意招惹和欺負的類型。

他早就盯著蘇盈呢,只是看她一直在專心勾榆錢根本不搭理自己,居然沒好意思撩她,就想做點別的引起她註意。

誰知道,她一個眼神也欠奉,根本沒瞧他一眼。

他覺得不大爽。

這會兒別人都跑了,他就笑嘻嘻地朝著她跑過去,還捏著手裏的蛇嚇唬,“嗷嗷嗷,蛇來咬你嘍!”

壯壯看他把蛇朝著蘇盈甩過去,罵道:“臭滿意你滾開!”

他攔在傅滿意和蘇盈中間,結果被滑溜溜的小蛇給抽了一下,激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啊,它咬我!”壯壯立刻開始撒潑,“臭滿意拿蛇咬人!嗚嗚嗚~~~”

嘴裏假哭著,人卻沖上去,撞了滿意一個趔趄。

一旁擼榆錢的雪梅也跑過來,“哥,你幹嘛欺負人!”

傅滿意氣道:“什麽我欺負人,你沒看著他撞我?”

他一把將雪梅推倒在地,又伸手摁著壯壯的頭,卻被壯壯在胳膊上咬了一口。

滿意疼得一腳把壯壯踹翻在地,又氣呼呼地拿蛇咬他,雪梅嚇得大哭起來,飛快地撲過去保護弟弟。

“啪”的一聲,蘇盈一竿子敲在他肩上,疼得滿意胳膊一抖,小蛇掉在地上。

他叫了一聲,趕緊去抓蛇。

蘇盈眼疾手快,竿子一挑,先他一步把小蛇給挑起來用力把蛇遠遠地甩出去。

那小蛇被熊孩子禍害半天正苦悶著呢,一得自由立刻飛快地游進草叢消失不見。

滿意不幹了,怒目圓睜,“小嫚嫚兒,你賠我蛇!”

蘇盈冷冷道:“你拿蛇咬人,等著挨揍吧。”

她過去看壯壯。

壯壯在地上又哭又鬧呢,看蘇盈關心他,立刻朝著她眨眨眼睛。

看他沒事,蘇盈松了口氣。

很快壯壯和滿意的吵鬧聲就惹來上墳的大人們,其中就有傅滿意的娘。

她一到跟前先撲過去看自己兒子,滿意非常配合地指著蘇盈,“娘,她拿竿子打我。”

滿意娘不問緣由不分對錯,立刻劈頭蓋臉罵蘇盈幾個,“這麽點兒個孩子,怎麽這麽壞,啊,打小就長歪了,以後還能是什麽好鳥?”

一個大人跟七八歲的孩子一般見識,蘇盈根本不搭理她。

有什麽樣的家長就有什麽樣的孩子,娘這樣,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滿意也是村裏熊孩子之一,小時候可比壯壯還熊。壯壯只在家裏熊,滿意是熊到外面,整天招貓逗狗,惹得全村人都厭煩他。

他因為是老來子,父母慣得不像話。八歲上小學還吃奶呢,每天放學往家狂奔,為的就是趕緊回家吃奶。

蘇盈倒不管他吃奶還是吃屎,只是前世他和原主有點恩怨。

原主回到家鄉以後,梁美英不肯讓她在家閑著,就給她說親。因為蘇盈盈長相極為美艷,又在大城市浸淫多年比很多明星都時尚漂亮,回家以後簡直就是雞窩裏的金鳳凰。

所以垂涎她美色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就包括傅滿意,明裏暗裏地撩騷。

蘇盈盈一直沒理他。

等梁美英口風一放出去,傅滿意第一個上門求娶。可他爹娘不同意,一是風言風語太多,再是蘇盈盈太過美艷,一般小子根本壓不住,他們怕自己兒子吃虧。

可傅滿意鬧死鬧活一定要娶她,為了增加自己的競爭力,跟梁美英說先給五千塊彩禮錢。

正中梁美英下懷。

梁美英把錢蓋了房子,卻拖著不肯辦婚事,傅滿意爹娘就鬧著退錢,九十年代中期五千塊錢對農民來說可是一大筆錢呢。

梁美英就說分五年退,一年退一千。傅滿意卻不肯要錢,一定要和蘇盈盈結婚,並且趁著蘇盈盈出門的時候把她拖到莊稼地裏□□了,逼著她以肉償債,否則就要殺她娘和弟弟。

其實他不過是胡亂威脅她,並不敢真殺人,可蘇盈盈當了真,畢竟娘和弟弟是她的命根子呢。

這最後還是雪梅讓弟弟長生給擺平的。

梁美英騙婚騙錢是她的錯,可傅滿意□□蘇盈盈這個讓蘇盈非常不齒。

所以她根本不想正眼看這個小混蛋。

這母子倆她都不要看。

因為牛開花在那裏罵罵咧咧的,壯壯哭得更兇了,“蛇咬我,咬我!”

很快傅民友夫妻等人過來。

見孩子大人來了,牛開花先發制人,“我說你們孩子這麽小就打人,看給我們打的。”

她把滿意的胳膊舉起來,只是還穿著棉襖呢,也看不出什麽樣。

柳淑蘭不樂意道:“我說嫂子你可真有意思,小孩子鬧著玩,大人在這裏呼天搶地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麽著呢。”

本家的長輩們也有說公道話的。

壯壯卻不幹,哭喊著:“他拿蛇咬我,咬我!”

之前被滿意嚇唬的小孩子也都跑回來,紛紛作證,指責滿意,“他拿蛇咬我們。”

七嘴八舌的指責聲讓滿意掛不住臉,指著蘇盈,“小嫚嫚兒把我蛇打跑了,賠我!”

牛開花趕緊扯他,蛇跑了正好,無憑無據的咋說拿蛇咬人呢?

傅民友看了看蘇盈幾個,見他們沒事兒,兒子也是演戲便不追究,只說小孩子鬧著玩兒,大人就別較真。

只是對牛開花兩口子,他是極不看好的,心裏拿定主意,要是再來家裏借錢,絕對不借的。

牛開花見狀就扯著自己兒子趕緊跑了。

壯壯這才跟柳淑蘭笑:“媽,我沒事,有盈盈姐保護我們呢,小姐姐可勇敢呢,一棍子就把蛇挑飛了!”

雪梅和二嫚兒之前嚇得臉色蒼白的,這會兒也都沒事兒,都說虧了蘇盈。

鄉下孩子拌嘴打架也是家常便飯,只要不受傷基本沒人當回事,不過柳淑蘭還是給小孩子們叫叫魂兒,免得嚇著做惡夢。

他們勾了好多榆錢,看看差不多,也收拾一下回家。

走到苗圃入口的時候,在河邊碰到了梁美英。

她本來就壯實,肩寬臀大,因還穿著棉襖棉褲,更顯得渾圓。不過明眼心細的人能看出她“胖了”,臉上不見長肉,肚子卻大起來,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現在還能用棉衣遮掩,過兩天熱起來,穿不住棉襖,那可是紙裏包不住火的。

方才牛開花撒潑的時候梁美英就在,不過她沒上跟前去,反正壯壯在,柳淑蘭肯定會去出頭的。

她朝著蘇盈關切道:“嫚嫚,沒事兒吧,有沒有被混小子打著?走,娘帶你去他們家算賬。”

說著她就上前拉蘇盈的手。

蘇盈躲開她,“我沒事。”

柳淑蘭笑道:“沒事,小孩子鬧著玩兒呢,咱們沒吃虧。”

梁美英道:“俺們嫚嫚為保護你們壯壯可吃虧了,別嚇著,得叫叫魂兒。”

柳淑蘭道:“我剛才給孩子們叫了,等回去給他們蒸榆錢飯吃,再一人一個雞蛋。”

見有便宜可賺梁美英就不說什麽,笑著點頭。

蘇盈帶著二嫚兒去雪梅家一起跟著柳淑蘭學做榆錢飯,壯壯跟二嫚兒在一邊擺撲克。

二嫚兒不是壯壯的對手,他覺得沒意思就叫蘇盈陪他玩兒。

正玩著,就聽見後頭傳來吵鬧聲。

壯壯拉著蘇盈的手,“走咱們瞅瞅去。”

蘇盈:……你幹嘛那麽愛湊熱鬧

去了街上才知道原來是梁美英去罵牛開花。

牛開花雖然是潑婦,可她個子小,不管罵架還是打架都不是梁美英的對手。

這是屢次驗證的事實。

以前兩家菜園挨著,就沒少因為少菜鬧齷齪,先是指桑罵槐的罵,後來就是針鋒相對,再後來梁美英直接動巴掌。

她一巴掌就能把牛開花給扇在地上。

梁美英的嘴巴又毒,女人打架,老爺們不能上湊,上湊就一塊罵,還可能一塊打。

可以說她在傅家村就是一個村霸,很多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梁美英和牛開花的鬥爭,前世也有很多次,最經典的就是牛開花當面跟嫚嫚說弟弟不是親弟弟,惹得梁美英先大罵牛開花再大罵全村嚼舌頭的。

再一次就是原主從城裏回來,牛開花又率先說閑話,梁美英為殺一儆百,又拿著牛開花下刀子。

結果這一罵,後來牛開花兒子反而要娶蘇盈盈。

這兩家的狗血,也是一盆一盆的。

蘇盈畢竟做老師的,善於揣摩學生心思,她聽了一會兒,發現梁美英是有目的的。

她並不是真的為自己出頭撐腰找牛開花算賬,實際是為了借題發揮報“有人舉報”之仇,雖然不知道是誰舉報的,但她假定有那麽個人躲在暗處,然後就扯開架子大罵特罵,似是而非地罵,總有人心虛覺得在罵自己呢。

再仔細一想,這只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怕是為後面真生兒子提前鋪墊呢。

所以牛開花就是一個筏子。

潛臺詞就是:老娘要真生兒子出來,誰他娘的敢背後說三道四,別怪老娘不客氣!

牛開花罵不是她的對手,打加上她男人也不是對手,都是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族人也不能為這點事打群架。

所以,這一場對戰,梁淑英完勝。

梁淑英看蘇盈和壯壯幾個站在人群外面,拍拍手不罵了,扶著腰走出去,一把攬住蘇盈的肩頭,柔聲道;“好嫚嫚,娘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誰欺負你,娘去砸爛他家的鍋,哼!”

如果是原主,自然要感激涕零,娘可是為她撐腰啊。

蘇盈沒有那麽單純好騙,她道:“我們去壯壯家做榆錢飯呢。”

她掙開梁美英的手。

因為在街上,梁美英也沒強行拉著她,任由她和壯壯幾個走了。

雪梅還回頭朝她笑:“大娘我們做了榆錢飯一會兒給你送啊。”

柳淑蘭把榆錢洗幹凈,用細鹽拌拌,淋上一點花生油,再拌上細面和玉米面上鍋蒸的,出鍋以後淋幾滴香油,榆錢飯的清香混著油香味兒,讓人食指大動。

她給蘇盈盛了滿滿一小盆,“送回去給你嫲嫲他們嘗嘗。”

雪梅和壯壯叮囑她,“你再回來吃啊,還有這麽多呢。”

蘇盈口上應著,卻把二嫚兒也帶走,自然不會再來吃,畢竟已經帶走那麽多。

人家慷慨,不代表她們就無節制。

蘇盈回去的時候,蘇向東和老蘇頭沒在家,章老太在東間編草盒和草帽。

梁美英卻在家裏收拾東西呢,要把冬天的衣服收起來,把春秋的拿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衣服,無非就是冬天套在襖兒外面的褂子拿下來套夾衣或者線衣穿,把棉衣收起來。

像二嫚兒沒有衣服的,棉襖差不多要穿到端午節,清明脫下來還有些冷,都沒有衣服給她換。

梁美英打發二嫚兒去找爹回來吃榆錢飯,她則拉著蘇盈去西間。

她把門閉上,難掩臉上的笑容,歡喜道:“嫚嫚,娘和你說娘會請神,你相信了吧。”

蘇盈故作茫然地看著她,“什麽?”

梁美英拉著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膈應得蘇盈一哆嗦用力把手抽回去。

梁美英有些受傷,臉色陰沈一分,“嫚嫚你咋了?”

蘇盈假裝不懂,“我怕。”

梁美英笑道:“不用怕,娘要給你生個小弟弟。你要記住,這個小弟弟是神仙送給娘的,以後肯定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到時候你和娘一起好好供應他,讓他上大學,他有出息,你也跟著過好日子,知道吧。”

蘇盈:……我的好日子我自己來創造,不勞你們惦記。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養,我也絕對不會幫你養兒子!

梁美英又強調一句,“神仙送給咱們家的香火,誰要是不好好待他,老天爺要打雷劈她!”

蘇盈面無表情,腦子裏的小人兒已經把白眼翻出新水準:就算我是穿越的,也不耽誤我是唯物主義者!

但是她沒有明著跟梁美英作對,反而演得像小孩子一樣順從,讓梁美英絲以為給女兒洗腦非常成功。

……

夜半時分,一行人沖進傅家村,驚起一陣狗叫。

“砰砰!”

“梁美英,開門!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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