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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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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在感情裏,誰先喜歡上,誰先說出口,誰先追著對方跑,誰先變得認真,那那個人就必輸無疑。

可蘇阮認為,那都是狗屁,不認真的話,你首先輸的就是自己。

那是因為你自卑,你懦弱,你什麽都不敢。

倒也難怪,你喜歡的人根本就不喜歡你!

蘇阮認識林逸那年,她17歲。

談不上認識。

只是,飯桌上,看電視嗑瓜子的時候,長輩們的嘴裏總喜歡叨念著一個人。

“阮阮啊,你看人老林家那兒子多厲害呀,又考了年級第一。”

“……”

“阮阮你加把勁,期末考也沖一沖唄?”

“……”

“哎呦,不是我說,剛我出去買菜碰見老林他們家的林逸了,長得幹幹凈凈,模樣俊俏得不行,騎著個自行車就往大院沖。”

“……”

“阮阮,你有啥不懂就去問問他啊,老林說他兒子數學可厲害了,你別老一個人收著掖著琢磨半天,啥都沒想出來。”

蘇阮盤膝坐在沙發上,刨了一口西瓜,側目,“媽,我沒那麽笨!再說,我又不認識他,這怎麽問啊,多尷尬啊。”

“你這閨女,有啥尷尬的,就住隔壁,三天兩頭就熟了。而且人家還是你學校的師兄呢。”

“誰啊誰啊,反正我沒見過他!”蘇阮吐了個西瓜籽,猛搖頭耍賴。

後來。

高考完後,蘇阮聽說,住她家隔壁的林逸拿了年級第一,數學那是真牛逼,差一點點就滿分了。

不僅是桐城狀元,還是大名鼎鼎的A市理科狀元。

不大起眼的小城鎮,突然不聲不響地炸出一個狀元。

大院裏可熱鬧了,三天兩頭就有人往林逸家跑,送禮,送雞鴨鵝,道賀啥的。

穿著白色幹凈校服的蘇阮跨上單車,瞧著這一幕,不屑一顧,徑直騎去了學校。

今天是星期一,也是高三級開學的第一天,高三通常都比高一高二早一個月結束暑假。

八月的天,地面熱得滾燙,地板像被一個大大的火爐烤著,空氣粘稠,連院裏的大黃狗都吐出了舌頭哈氣,懶洋洋地跑到樹底下乘涼。

蘇阮上完洗手間,對著鏡子理了一下自己柔順清爽的劉海,便跑回班裏,搗搗書包,摸出一張寫得字跡工整,一絲不茍的白色演講稿沖下樓去。

級部的同學有條不紊的從教學樓下來,正慢騰騰地撚磨到操場上,一點兒也不急,邊走邊說著自個兒暑假的趣事。

升旗臺上的五星紅旗隨風搖曳,在太陽的映襯下,更顯得張揚放肆。

似乎在昭示著新學期,新挑戰的開始。

級長皺著眉頭,逡巡了一圈操場上慢得如螞蟻般的人群,拍了兩下話筒試音,抵到唇邊,氣勢十足的開口,“一分鐘的時間,誰沒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就都給我上來!站在國旗下!”

蘇阮白色的布鞋一腳踩在操場的石子上,仿佛聽見“嗖——”得一聲,操場上的螞蟻立馬變成了游魚,亂成一片,但依舊靈活十足地穿梭其中,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自己該站的位置。

蘇阮抹了抹額間的汗珠,小跑著走到升旗臺下,“老師,我是高三一班的蘇阮,冷老師上學期末叫我寫一篇演講稿,高三開學升旗的時候發言。”

蘇阮抿著唇瓣,頂著烈烈的晨光,站在啤酒肚級長的跟前,手習慣性的絞在了一起,摳著手心。

只要站在老師面前,她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心臟怦怦直跳,緊張到不行。

高二的期末考,她考了文科班的年級第一,班主任吩咐她一件事情。

也不知道,有沒有告訴那個兇神惡煞的級長。

級長壓低話筒,瞧了她一眼,小姑娘幹凈清透的劉海遮住了些許眉眼,白白凈凈的校服套在身上,一看就是乖學生的模樣。

他嘴角上揚,“蘇阮是吧,是我讓冷老師吩咐你寫的,這兒太陽大......”

隨後,指了指側邊的樹蔭,“你去那兒等著,再熟悉熟悉稿子,點到了名再過來發言。”

“好的,謝謝老師。”

蘇阮乖巧點頭,她剛一轉身,清清亮亮的眸子瞧了過去,才發現那兒竟也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穿著深藍色的校服長褲,褲筒自然垂下,沒有一絲褶皺,襯得他的雙腿修長筆直。他沒有穿校服上衣,而是換成了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露出幹凈的手臂和鎖骨。劉海略長,差一點兒就碰到了那雙深邃的瞳眸,樹影稀疏的晨光照射下,映得他的臉又小又精致。

許是聽到動靜,少年眼簾微擡,撞進了蘇阮的視線之中。

如石頭擊打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只一瞬的時間,蘇阮就覺得自己的臉似乎紅了一片,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撇開他的視線,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揪著校服下擺,站在他的身側。

升旗開始。

兩人沈默。

少年似乎笑了一聲,聲音很小,但蘇阮卻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咬牙,盯著腳尖,心裏想的是,他在笑什麽?

星眸微擡,她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

少年不知何時從褲兜裏摸出來一顆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推開糖紙,然後微略低頭,含進了嘴裏。

透明反光的糖紙折射出點點漣漪微光,暈在他的指節上,蘇阮一眨不眨地盯著,視線跟了過去,隨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地描繪著他的手部線條,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的骨節和脈絡。

她暗暗地想,真好看。

少年歪著嘴角,又笑了一聲,蘇阮視線上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眉尖微蹙,笑什麽?

她正要開口問個究竟,誰知,少年竟手腳快速地把手揣回兜裏,又摸出了一顆糖,遞給了她。

“高三開學第一次升旗,來給大家做個小小的動員。我們特意請了學校上一屆高三理科班最高分的同學,同時也是A市的高考狀元林逸,回來分享一下自己的經驗。來,我們請林逸上來說說自己的學習方法。”

級長站在國旗下拎著話筒,端正嚴肅的聲音驟然響起。

少年把糖咬碎,隨著喉結一滾,咽了下去。

隨後長腿邁出,走到了鮮艷飄紅的國旗之下。

蘇阮擡眸瞥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下漸漸了然。

哦……

難怪他不穿校服,原來他是林逸啊。

——

蘇阮上了樓,輸入密碼,推開門,進屋。

在玄關處換鞋的同時,小黑箱被她長腿一蹬,踢到了一旁。

然後,抓抓頭發,拎著一條睡裙晃進了浴室,嘩嘩嘩的水聲漸漸傳來,水珠漫過頭頂。

拉離了人的思緒……

那次升旗後。

蘇阮沒有碰過那顆糖。

只是,每每上課,明明她聽得很認真,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板上的板書,偏偏眼前卻映出了那天那人的幻影來。

那雙美到幾乎無暇的手,還有那雙清曠的眉眼,都讓她過之不忘。

她是魔怔了嗎?

怎麽滿腦子都是林逸。

後來,時間久了,跟朋友聊起天,她才猛然意識到了什麽,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

少女心事,一下子漫出了水面。

周末的夜晚。

蘇阮吃完飯牽著家裏的小狗打算去院裏散步,其實她更想的是,能偶遇到某人。

他不是住自己隔壁嗎?

應該很容易遇見的吧。

果不其然,後院的池塘邊,坐著一個利落短發的少年,他一動不動,雙手向後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池塘波瀾不驚的平面,仿佛入了神。

蘇阮揪著狗繩走過去,輕掩著自己砰砰亂跳的胸脯,挨著他坐了下來。

她喊他,“林逸。”

林逸聞聲轉頭,看了過來,小姑娘伸出她白白凈凈的細手,手心攤開向上,裏面正躺著一顆藍色包裝的薄荷糖,聲音清甜,“你給我糖做什麽?其實,我想要的不是你的糖,嗯?”

林逸不解:“那你想要什麽?”

“手啊,你的手。”

“我的手?”

“嗯,對啊。多好看,白皙無暇,每根手指都修長分明,不像我,糙得根本不像個女孩子。”

林逸歪了歪嘴角,語氣平靜,他淡淡道,“那抱歉了,這個我給不了你。”

隨後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沾的藤草,正欲離開。

前腳剛走,後腳居然被扯住了。

小姑娘抱著他的小腿,沒有絲毫的羞怯,“啊,有什麽給不了的,你把你的人給我就好了呀。”

小狗吐著舌頭汪汪地蹲坐在她的身旁,她純凈單純的眼睛,巴巴地瞧著他。

在漆黑的夜幕中,泛著深邃而又熱切的光。

正等著他的答案。

“好好讀書。”林逸扯唇笑了笑,語氣竟有些微微的嚴肅,“我並不適合你。”

“真的。”

後來,蘇阮得知林逸家出事了,其實他爸媽早就離了婚,一知道他成了A市的理科狀元,各個大學爭相錄取的對象,便急了眼地要把他爭過來撫養。

林逸面對這一幕,一聲不吭,連志願也沒報就沖出了家門,再也沒回來過。

蘇阮都擔心死了。

她拿著手機,敲了幾個字,問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男生離家出走一般去哪嗎?

——還能去哪,無非就是兩個‘吧’,不是酒吧,就是網吧。

酒吧,對於蘇阮來說太陌生了,她不敢進。

林逸已經成年了,可以在網吧混,那就先從網吧開始找起。

利用著周末,蘇阮找了足足兩天,終於在一家網吧的門口找到了他。

那時候的林逸已經變了樣子,抽著煙,穿著一身黑,雖然還是那麽帥氣,可總感覺他最近經歷了很多。

看見小姑娘走過來,他楞了楞。

隨之一笑,掐滅了煙。

把她拎去了附近的飯館吃飯。

蘇阮抓著筷子,一直在哭,“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林逸搖搖頭,沒有一絲留戀。

蘇阮哭得更厲害了,“怎麽可以,你才18歲,怎麽能離家出走呢。家裏肯定還有很愛很愛你的人的,雖然你的爸媽不愛對方,離婚了。可對於你來說,是骨肉至親啊。”

而且,這都不是重點。

其實,她更想哭的是,我都還沒有高考完,還沒有追到你,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林逸哂笑了幾聲,沒有解釋,他拎著吃飽的蘇阮,走到了車站。

“你回去後,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在這兒。算了,你說了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回去後,好好讀書,好好高考,別老想著我了。”

蘇阮一咽,淚眼朦朧的雙眸撇了眼車站的告示牌。

含糊不清道。

“哦,可是那裏寫著今晚8點不開車。”

意思是,沒車回去了。

夜晚寂靜無聲,一陣良久的緘默後,蘇阮聽見林逸嘖了一聲。

又把她拎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讀者大大加個收藏唄(渴望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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