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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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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愛這方人少, 可是關鍵時刻房遺愛卻沒有掉鏈子, 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加上對方好似並不是真的有必死決心,目標更好像是奔著他懷中的東西而來。

房遺愛重傷了“刺客”,或者說劫道的,問了句小七沒事吧,兩人這才重新打馬要繼續回府, 街上的動靜也驚動了城內的兵馬司。

小七驚魂未定,房遺愛卻擰眉想起了李老道和張太醫、白朝鳳兩人那邊。

白朝鳳這回沒跟著房遺愛回府,幾乎要張太醫的府邸就要是他半個家了,師徒二人相處良好,這夜還要秉燭夜談, 兩人還要繼續研究這個“解剖圖”, 遂是一路。

而李老道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的老神仙身份,很是討厭身邊跟著別人,那次找房遺愛也是獨身一人前來的,所以回行只有他一個。

房遺愛先去了沒有絲毫武功的張太醫那邊, 兩人雖然狼狽, 但好在人沒事,只是白朝鳳懷中被搶了一張房遺愛畫過的作廢圖紙。

等房遺愛去李老道那邊, 一路追到道觀, 倒是半路和李淳風的徒弟陳慕之打了一個照面。

夜色如水, 陳慕之就似黑暗中的一滴墨水, 悄然浸沒在這黑天黑地的深夜暗光中, 只有一雙湛湛冷涼的眸子看人時冰涼冰涼的,黑瞳轉動間讓人發覺這裏尚有個活人。

陳慕之沖著房遺愛點點頭,“師父沒事,在屋內。”

房遺愛頷首下,他一路雖然奔波,但整個人卻不顯得慌亂,陳慕之的視線落在他開過刃的寶劍上,顯然上面沾了血,殺氣尚未褪去。

房遺愛進屋,問了李老道,見他沒事這才微微放心。

“人都沒事吧?”李淳風知道對方是兵分三路奔著他們來的,不由擔憂張太醫和白朝鳳那邊道。

“人倒沒受傷,不過是丟了一張廢圖。”房遺愛道,“只是我想義莊那邊肯定是出事了。”

他也就沒過去,估計現在早就黃瓜菜涼了。

果不其然,不久陳慕之過來,交給了房遺愛一張紙條,顯然是他手中的情報來源。

房遺愛沒想到陳慕之少言寡語到如此地步,連說話都不願意親自開口,居然把手底下的消息直接拿給他看,不知道這是對自己信任還是試探。

……

魏王府那邊,魏王夜裏剛躺下,窗棱下幾聲有節奏的暗響讓李泰從床上起來,找借口打發了侍候的侍妾。

屋內燭火亮起,李泰聽了結果,拿到了一張圖紙。

乍一看,他渾身一哆嗦。

半夜,燭火晃動,手上的那張畫滿“血淋淋”圖案的紙張,險些被李泰丟下,強忍著在暗衛面前丟面子的行為,魏王嗓子都有些暗啞,沈聲命人退下。

第二日,等義莊那邊盜來的屍體和昨夜裏逼問那義莊看屍人的“供詞”,魏王李泰的臉色仍舊有些涼煞白,到底缺了些紅潤的血色。

白日裏,魏王府還來了高陽公主,正是要詢問此事的,她這時也厭惡的不行。

“四哥,沒想到他們幹的是這個,不如到阿耶面前告他們一狀。”高陽真沒想到房遺愛他們折騰的是“死屍”,不管如何,侮辱屍身的罪過是有的。

暴露出來,有房遺愛他們受的,更何況必會受到世人的攻訐不可。

李泰猶疑了下,卻搖了搖頭,“這事不能我們出首,還需從長計議。”

不妨先用一些廢棋子試探一下——李泰琢磨半晌後,叫來了王府長史吩咐道。

朝堂上沒過兩日,有人奏聞房遺愛等人的“罪大惡極”,連死人都沒放過。

李世民看了奏折,並沒說些什麽,只是讓人傳喚了房遺愛過來。

片刻後,皇帝朱批了一些奏折後,房遺愛還未到,倒是太子先例行來了。

李世民問了兩句這事,李承乾自然知曉此事,提到了李淳風和張太醫,皇帝宣了他們兩人覲見。

所以房遺愛來的時候,屋內熙熙攘攘的人還不少,好在皇帝的禦書房還算大。

在房遺愛的巧言令色下,皇帝終於被他們幾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說服了,尤其是年歲大的張太醫。

他難得的沒有明哲保身,非常激動地闡明了房遺愛在醫學史上的貢獻,“聖人,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就說在軍中,也至少能讓受傷兵卒的盡快重新回到戰陣當中,更是能少死少說三成人數。”

張太醫一一列舉各個傷勢的致死率,他已經和白朝鳳私底下討論了各種醫術創科縫合的可行性,說明人體解剖的重要性……

李世民開始還挺有興趣聽,當然他最關心的是應用在兩軍交戰中外科的作用,從房遺愛的腸癰手術中他已經知道,上次去齊地回來後,皇帝也收到了一些匯報,只是沒那麽重視。

等看了房遺愛精細繪制的彩色版本的解剖圖紙,和張太醫滔滔不絕的話後,李世民拍板定下基調,勒令以張太醫和白朝鳳為首,令太醫院全力研究一套處置外傷手術的方案來,並且其他癥狀也要整理出體系來……

張太醫熱淚漣漣,頭都比平時揚起三分高,帶著徒弟回了太醫院,開始熱火朝天的做事起來。

今日倒是白朝鳳額外受到賞賜,封了官職,皇帝見他長相不俗,十分喜愛其人才,正式封了一太醫院的小官於他。

白朝鳳卻不悲不喜,這更讓皇帝高看了一眼。

……

******

轉過年,就快到了上元節。

整個春節,魏王都過得不甚好,他試探的結果就是那廢棋子反撲,牽連出來了他文學館底下的幾個門客官員,結果李泰被李世民拎進宮,得了好一頓疾聲厲色的訓斥。

李泰臉頰肌肉抽動,太子近幾個月來,越來越滑不留手,東宮更是開始水潑不進。

他原來安排進去的人手有些被打發出來,有些壓根就是失蹤了,更是有極個別的還居然投誠太子,這卻令魏王一系損失了不小。

李泰從來還不知道他那太子哥哥什麽時候有如此手段了,不僅行事淩厲了不少,更是有些未蔔先知,做事總是先他一步算計。

不說李泰的郁悶,高陽公主更是有失寵與皇帝的趨勢。

宮內韋貴妃傳召她進宮的次數也少了,她就是主動進宮去韋貴妃那兒,十次有六七次被推脫。

高陽心情十分差勁兒,時間久了,周圍的姐妹們也都發現了她的失寵。

這令高陽公主面子上很不好看,過節各個府邸的宴會她都少去了不少次,尤其是那長樂公主,最近聯合晉王李治和其餘幾個小的公主們,十分不買賬她。

高陽漸漸覺得她在公主中,有被孤立的情景了。

從前偶爾被另眼相看,也是她得寵於聖人,除卻長孫皇後省得長樂公主等人外,她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加上下降到房玄齡家中,看在梁國公相爺的面子上,出門哪個敢慢待她。

高陽這才回顧過去,以往父皇召見,更多的是提起讓她侍候好翁姑,自然是更看重房玄齡這個肱骨之臣。

她即便是內心憤恨不平,也不得不承認她得寵,更有幾分是因為這兩姓聯姻的婚事。

“駙馬呢?”高陽過府參拜長輩,雖然她和房遺愛就差撕破臉面了,但一日沒和離,她高陽就是房府的次媳,房遺愛之妻,“孝敬”父母是應該的。

小七這邊應付公主,回道:“二郎去了東宮。”

他面上恭敬,低著的頭,暗地裏的神色上卻對公主不以為然。

這家裏誰還當公主是自己人啊,就連以往期望他們和好的盧氏見了高陽,神色都是淡淡的,只是不失禮節罷了。

只說家主房玄齡都對公主沒了笑臉,相爺最是遵守君臣之分的人了,但對著高陽,也想起自家夫人和二郎形單影只的情形來,他更是深知這公主只能供著,根本不是“賢惠人”,終究是鬧得房家不得安寧。

房玄齡是胸襟寬廣,但也不是老好人,老好人也做不穩一國宰相這麽多年。

高陽公主素來與東宮不睦,自然不可能去東宮找房遺愛。

她倒是知道東宮有小宴,今年上元節因為李世民勞累過度,這幾日身體不爽,取消了例行的皇家午宴,倒是各個王府和朝中大臣大族家裏熱鬧非凡。

等到了晚上,上元節長安城內更是家家一起出來上街游玩,尤其是女眷們,這是一年中難得的幾次出門的機會,很多姻緣都是在此日相看或促成的。

上元節亦是通宵達旦,長安城內這天夜裏沒有宵禁,亮如白晝。

……

******

東宮,太子殿下的宴會自然邀請了很多人,太子的很多兄弟姐妹們都按禮節過來一次,朝臣大臣們有的為了避嫌,未能過來的也派心腹送來禮物。

這些雜事自然是太子詹士派人處理了,對內還有趙德子歸攏,李承乾先是和東宮一些個屬官吃了宴席,過了晌午後,晚宴才是正餐。

留下的人都是太子的心腹。

房遺愛自然在列其中。

這宴席上自然有酒有肉,有美人有歌舞。

就連稱心都回來東宮給太子磕頭,到底他還算東宮的人,雖然這些時日一直在軍中輕易不得出來。

稱心趁著機會來到房遺愛身旁,房遺愛一看,這人怎麽又黑了!

稱心可憐巴巴的,喚了一聲“師父”,讓房遺愛的小心肝一顫,有些心疼這孩子。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時間久了沒見,怪想念他的。

房遺愛拉著稱心坐在他身旁,和他一桌的杜荷也不計較尊卑,房遺愛看重的人,他未必都能看上眼,但畢竟要給朋友面子。

只是他這行為卻紮了某些人的眼。

太子端著酒杯的手撂下酒盞,視線淡淡的瞥向這邊,然後去繼續扭頭和太子詹士於志寧說話了。

於志寧卻被太子灌酒灌的有些不勝酒力,臉上都稀罕的露出笑意,看的杜荷他們嘖嘖稱奇,倒是他手底下的東宮大小官吏們,太子提前先放他們回家過節團圓。

片刻間,席間只剩下寥寥無幾的真正“心腹”。

上座的李承乾其人矜貴,面上帶著笑意,只是眸中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端起酒杯沖著房遺愛和杜荷那桌一揚——

房遺愛此刻還和稱心嘀嘀咕咕的,旁邊的杜荷見狀不動聲色的暗踩了他一腳,房遺愛這才擡頭,微微怔了下,反應過來,呵呵一笑,舉杯應和太子殿下的敬酒。

只是他的視線落在太子那邊有些虛,不怎麽敢實實在在瞄看李承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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