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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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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愛隨著太子進中軍大帳的時候, 裏面還空無一人,有軍中主簿文書過來呈上機要軍務, 太子殿下讓他們放下文檔,便揮手讓他們離開。

然後李承乾等著吃房遺愛的兔肉,房遺愛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太子這是讓自己侍候, 只能笨手笨腳的割肉片給太子吃。

李承乾本來不餓, 但看房遺愛一臉委屈和不情願,不由拿起筷子夾了幾口, 吃後他不由微微挑眉。

“你倒是有一手好廚藝。”也不知道太子是讚揚,還是不滿, 廚子在大唐可都是下九流的行當,很少有出身好的人去做它。

房遺愛這時的心思可沒在和太子頂牛上, 他還惦記著太子之前對自己的稱呼上。

他不由問起:“殿下, 可是放我出去……到前鋒營?”

聞言, 李承乾挑高眉毛,不由問他道:“你就這麽希望去搏命?”

“哪裏是搏命……此時正是報效祖國, 呃——報效大唐和陛下的時候。”房遺愛說到這兒還一本正經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以顯示對皇帝李世民的尊敬。

“房遺愛,聖人聽了這話,想必會十分高興。你真有心了。”李承乾看似表揚讚同,實則語氣和表情根本絲毫未動。

房遺愛一看太子這樣, 就知道不知自己哪裏又惹了他, 他使勁兒的想, 眉心皺成一團,恨不得能夾死個蒼蠅,可半天他也沒琢磨出來太子的心思。

真是難猜。

房遺愛覺得他此刻需要一個靈光的大腦,可是他的智慧起伏不定啊,他也很苦惱。

好在太子此時吃完他烤的兔肉後,好似開心了,終於放了他一碼,主動說起“校尉”的事情。

“你既然有上戰場的願望,我也攔不得你。”李承乾說到這裏還睨了他一眼,房遺愛表情訕訕。

“……先從校尉做起。”太子又說明了一下房遺愛負責管理哪一塊,主要還是負責炸藥包的事,讓他帶領之前培訓好的那隊特殊人馬。

“這事物本來也是你最懂,先管著。”太子說罷,又補充了一句:“聖人也有交待,不是必要的時候不能用它。”

房遺愛點點頭,殺雞焉用牛刀。

在他或者在全大唐朝廷的官員看來,齊王叛亂一事也只是初起震撼人心,只要平叛得力,其他地方沒有響應,很快李祐的叛亂便會悄聲無息。

這點信心,房遺愛還是有的,否則聖人也不會放心太子跟來。

至於其他看不清形勢的人,房遺愛心裏嘲笑那些被聖人點名,卻逃避來齊地參與平叛的幾個勳貴子弟,他們那幾個不長眼的不是摔斷了腿,就是溺水虛弱高燒……手段拙劣,真當皇帝胸懷博大吶。

眼見的白給的功勞都不要,真是……房遺愛連鄙視都懶得鄙視。

他雖這樣想,並不代表平叛大軍會不死人,沒危險,想立戰功就要在前面沖鋒陷陣,可不就是拿命搏爵位官職呢。

接下來,房遺愛又細問了太子殿下他的品階,大唐有好幾種校尉,從八品下到正六品,差距也不小。

太子似笑非笑,“你以為呢?”

“定然是昭武校尉了。”房遺愛咳嗽一聲說道。

李承乾哼了一聲,這時有軍卒來此,手捧著一套盔甲和軍中常服,房遺愛打眼一瞧,便知道他果然猜中了。

太子沒虧待自己,居然真給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給他。

他頓時眉開眼笑,官職不同,手底下的兵員數目也就會多一些,在其他將軍小兵面前也有一些威嚴和面子,雖然之前軍中大多數人也不敢不敬他,但房遺愛總覺得差些什麽。

此時他知道了,正是名正言順。

名分還是很重要的。

房遺愛內心感嘆,太子去讓他換了衣服,房遺愛匆匆沖著太子告辭,生怕太子突然說衣服盔甲在這裏穿罷,竟然有點狼狽的味道。

大帳裏無人,李承乾忽然啞然失笑一下,很快收斂神色,命人傳喚軍中各個將軍來此商議大事。

“校尉也讓他們過來。”李承乾說完後,稍微猶疑下,還是改了主意,添了一句話。

中軍大帳這時陸陸續續進來人,房遺愛在帳篷裏試穿了衣裳,還沒試盔甲,就聽到傳喚。

他拍了拍腦門,差點忘記軍情的事。

等人來齊了,帳篷裏雖然寬綽,但也架不住人多,稍微有些擠著,房遺愛過來的時候差點兒沒位置,挨著門口。

“房校尉,過來。”太子瞥了他一眼,示意一個地方,讓他到那裏。

房遺愛在眾人目光灼灼下,在薛萬徹旁邊站定。

此時忽然有人鼻息重重地嗤了一聲,惹得房遺愛一看,居然是李敬業那小子。

他這回也跟來了?!

房遺愛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太子,卻發現李承乾神情威嚴,渾身肅穆,並未理會李敬業的嗤聲,但眼神很冷。

此時帳內那多出來的十幾名和房遺愛等級差不多的校尉們,不由瑟縮了一下肩膀,根本不敢直視前端坐在案幾前的太子殿下。

太子先讓驃騎將軍薛萬徹坐下,本來聖人一開始是準備讓李績來齊州平亂的,卻不知是何緣由調遣了在長安“養病”的薛萬徹。

薛萬徹卻是心知肚明,但他卻不言不語,從來不問太子殿下為何舉薦自己。

聖人膝下幾個皇子之間的事情,薛萬徹還沒看明白,暫時沒打算參與進去。

但,自從知道能重新領兵,再次征戰沙場,薛萬徹還是很高興的。

李承乾並沒有打算依仗著身份給底下的幾個將軍來個下馬威,其他人也都聽從太子坐下,大唐平日裏也本來不常行跪拜之禮,眾人客氣一番按照品級入座,只有房遺愛論軍職比周圍前後卑下,特別與眾不同。

可見太子殿下和薛將軍面色如常,眾人便也視而不見。

房遺愛坐好,不是沒感受到大家如芒刺背的或審視或嫉妒的目光,尤其是對面的李敬業,那雙眼瞪的——房遺愛微微勾起唇角,他故作怡然自得的模樣,他還露出如沐春風的淺淺笑意,更是端正了他的坐姿,好一派精神抖擻。

李敬業收回目光,不屑地撇嘴。

他故意撣了撣衣袖上的紋飾,覆又擡頭挑釁地望了一眼房遺愛。

房遺愛知道那是什麽意思,軍中即便是著裝常服,上面也是有不同的品階圖案的,這樣兵卒即便是不認識哪個將軍校尉,也能知道對方官職的大小。

李敬業正是一名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他一路從從八品校尉做起,三年內爬到了如今的地位,自然是年少有為自鳴得意的時候。

若不然他也不會受到魏王李泰的看重,和李績的重視和大力培養。

要知道英國公府內的孫兒輩裏可不止李敬業一個人,還有其他諸多庶子在,雖然世人重嫡輕庶,但嫡子扶持不起來,庶子出息的也不再少數。

房遺愛現今越是被人瞧不起,反而越是內心鎮定,大腦清醒。

他發現自己很有臨危不亂的氣勢,遂也不同對方計較,早晚有李敬業吃大虧哪一天,上回魏王和太子圍獵之間的事情,還沒讓李敬業長記性,房遺愛也是很為難啊。

“……殿下,前面即使牙山。山高險阻,過去便是縣城,恐齊軍會設伏。”薛萬徹和太子討論軍情。

李承乾聞言點點頭,看向架子上已經展開的地圖,其他的將軍也凝神去看,就連本來就不該來此的校尉們也圍了上來,太子讓大家暢所欲言。

“還是得派探馬查明具體地貌,最好還是有一個當地向導,不如派人去抓來幾個。”李敬業皺著眉建議道。

“啟稟太子殿下、薛將軍,卑下一早就派手下的人查探了,從昨天下午路程開始,一路上周圍並無村民。對方恐早就豎壁清野,熟悉地形地貌的山民很難找到。”一個校尉看似很機靈,趁機表現自己突然插言說道。

他的話惹來了太子和薛萬徹的眼神,問了一句對方姓名,校尉激動的結巴了一下才吐字清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太子點點頭,校尉臉脹紅的退後,但眼神很是激動。

李敬業剛說出的話立馬被人否定,臉色不由有點難看,但那校尉心思機靈,又擅於觀察,本身負責就是他的職務,並無越界,自然受到別人註目和表揚。

眾人看著地圖,自此你一言我一嘴的討論。

因為齊州的戰事之前在長安城的時候並無準備,一路上都是薛萬徹等人自行思考,但到了齊地,很多人並不是這裏出身,地圖畫的也並不準確,熟悉戰事的人都知道,圖和實際地理差距甚大,一不小心就可能會中了敵軍的埋伏。

——往常薛萬徹參加的戰事中,不是沒有從有山間小道出其不意的來一股騎兵,打得己方措手不及的事。

房遺愛卻看著地圖,凝思久久。

他心裏琢磨起一物……

這場戰情討論暫時告一段落,眾人散去。

房遺愛也急匆匆的走出來,誰都沒理,一股風兒似的去了軍營中的工匠處,密招了幾個匠人,趕工做了一個事物。

——這就是沙盤。

等李承乾看到房遺愛命工匠呈上這個物品時,頗為訝異。

“這是——”

“回殿下,這是沙盤。我命工匠按照軍中的地圖簡單的制成的。”房遺愛解釋了緣由,前面的地形地貌很清晰,但牙山也就是他們要攻克的縣城周圍只是簡單的有山城起伏,但這也足夠了。

比之前的地圖清楚多了。

薛萬徹過來,見之大喜。

他伸出爪子使勁地拍了房遺愛,連連讚他。

“我就說你小子有將才,連這個都能想到。殿下,不如就讓房二郎做一名游擊將軍罷,這小子估摸著領兵也是一把好手。”

薛萬徹很是願意提拔有將才的子弟,房遺愛這些日子跟他談天說地,很是有些才華,薛萬徹甚至對方行兵布陣的詭異思路,竟然有些兵法大家前人的模樣。

薛萬徹也是精讀兵書的,他隱隱感覺房遺愛竟然類似漢時曹操的詭詐和大膽風格,尤其是他對《孫子兵法》的見解,竟然薛萬徹這個有經驗的老將也不得不服。

“不過,二郎,這前面郡縣的地貌這麽詳盡……竟然比地圖還細致。”薛萬徹一眼就發現沙盤上的異狀。

“不過是路途中腦袋記下罷了。”房遺愛很是淡然的一笑,但掩飾不了他眼中的得意。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轉頭卻對薛萬徹道:“接連升級對他並不好,還是等他立了戰功再說。不過,賞還是要賞的——”

李承乾微微沖著房遺愛淡淡一笑,卻讓房遺愛心裏嘎巴一聲,太子這副表情很令他熟悉——

他暗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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