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四百零四章:分道揚鑣【結局章】 (7)

關燈
現在想想卻覺得那樣也挺好的,損兵折將的事情他們來就好,他只要專心照顧好佐藤警官就夠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家累,光棍一條也不怕連累誰。

蹲在高木涉隔壁兩間的病房外站樁,嘴上叼著沒有打火的煙,只是咬著過過幹癮的小警察正在內心自己跟自己聊天,卻忽然聽見有高跟鞋的聲音,嚇得連忙蹦起來往旁邊掃射了幾眼,確定沒有看到佐藤警部的身影後,這才猛然想起來同樣住院的病人們根本只有拖鞋可以穿,高跟鞋只有可能是沒病的人。

長舒了一口氣,小警察又蹲了回去,把攥在手心裏差點被汗水潤濕的煙又叼回嘴角,繼續過幹癮,眼角掃著人群,老老實實地蹲崗。

眼前的人不算太多,穿高跟鞋的倒是很少……誒?

小警察只感覺眼前似乎晃過去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他連忙定睛看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子。她頭發緊緊地盤在頭上,金色邊框的眼鏡讓整個人銳利地氣息都收斂了很多,一身黑色的西服裙像是喪服一般地灰暗,緊繃著的臉有著教官一樣嚴肅的感覺,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啊,原來是毛利先生的遺孀英理夫人啊。

是來找高木警官了解當時的情況的吧,畢竟在場的三個人中,也就剩下高木還能說話了吧。

有些不忍地扭過頭去不再往那個方向看,小警察把口中的煙當糖棒嚼了嚼,蠢蠢欲動地想要掏出打火機點燃,然後又拼命提醒自己這裏是醫院,不許抽煙。

可惡,明明該是警察舍命去救人質的,結果竟然變成了警察被人質舍命救了,他們還真是沒有用,真是沒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快把煙頭給嚼爛了的時候,就聽得身後門輕響一聲,隨後便開了,高跟鞋的聲音從裏頭出來。

啊,是該走了。高木那小子不太會說話,大概寥寥幾語就講完了,英理夫人聽說是法律界的女王,勢必也不會壓低身姿去詢問一些細節,而且又流傳他們分居已經有十年了,會過來問問聽聽也算盡了夫妻情分,自然不會呆太久的。

聽她的腳步聲和來的時候並無二樣,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感情波動。是啊,什麽感情,分居十年也該消弭了,正如高木那小子打算的,遠遠地躲開佐藤桑,不想見、不交流,一年兩年或許她還放不下,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但是毛利先生夫妻是因為生死而分離,為什麽活下來的兩人竟然也要分開,那麽他們掙紮著活下來又有何用,反正總是不能和最重要的人呆在一起的……

“涉……”

後方門又開了,虛弱的女聲隱隱傳來,耳熟得讓小警察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嘴巴可笑的大張著,嚼成一團的煙落在地上,猛然一回頭,速度快得連警察帽都被摔落在地上了,卻只來得及看見一個瘦弱地穿著病服的身影閃進了高木涉的病房!

糟糕!英理夫人被跟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_一如既往地喪病

☆、神長番外之BE結局線·7

“有希子。”一身黑衣的妃英理背對著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身子隱藏在樹蔭裏,極輕地開口喚道。

“英理。”有些沙啞的聲音回應,早已不覆以往甜美如少女的音色。

只手撐天的帝丹女王微微佝僂了身子,失去了一塊的心讓她的眉目間出現了久違到似乎從未出現過的疲憊;青春永駐的帝丹公主眉梢終於也沾染了歲月的紋路,自家兒子兩次出事的打擊足以讓她褪去純真的偽裝。在這一方小天地裏,一瞬間有人芳華遠逝,有人風姿末路。

今天天氣不算特別好,但也不差。不濃不薄的雲翳籠罩在天空,看不見太陽,卻也沒有遮擋住陽光,是冬日裏常見的陰天。軟軟的風像嬰兒的呼吸那樣柔柔的吹著,連落葉也吹不動,只能讓人臉上的絨毛稍稍感覺到了一絲癢意而已。

不遠處的小徑上有幾個護士捧著些單子邊聊邊走,也有攙扶著病人出來曬太陽的護理和家屬,一方小天地裏大家都互相認識。然而談笑言語間除卻不知人事的孩童以外都有些難喻的死氣沈沈,不論是醫護人員還是親屬,只要踏入了這方天地裏,似乎就自然而然的沾染上了一絲死氣,無法擺脫。

本是治病救人的場所,奈何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日日有人進來,卻未必人人能出去。

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被佐藤跟蹤而在離去後掀起了軒然大波的妃英理拜訪完高木涉之後便回去了工藤新一的病房,將工藤有希子帶到了樓下醫院的花園裏談話。只是領著她走到了適合談話的角落裏之後,妃英理似乎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好該如何與她交談,只好背對著開口叫了一聲,便只好沈默以對。

她原以為自己一步一步都是有計劃的行事,卻根本從高木警官病房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腦中空空地,所以才會什麽都沒有想地就把有希子拉了出來。

只是有希子也正好神思恍惚中,一心記掛著兒子的病情,這才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兩個人相顧無言,倒是事發之後難得安閑的時刻。

“……”妃英理怔怔地看著前方樹枝裏細碎的陽光許久,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差不多該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吧,有希子。”

“……啊?”工藤有希子慢了很多拍才反應過來,不甚明白,“小五郎的事情你不是找過了高木警官了麽?我們去的很晚,基本什麽都趕不上了。”真的是什麽都沒趕上,連收屍都被警察做完了,她們過去的時候就只剩下盯著廢墟哭的份,最多只來得及把柯南的身份掩蓋掉。

“不是,我想知道的是蘭的事情。”妃英理頓了頓,有些內疚又悔恨地解釋道。

作為妻子,丈夫的事情要問別人;作為母親,女兒的事情也要問別人。她這一生就剩下這兩個血脈相連的人,可是……

青梅青梅竹馬長大的三個人,因為其中一個人嫁給了三人外的其他人而走向分歧的人生,又因為成婚的兩個人鬧分居而終於斷卻聯系。十年將他們之間的空隙拉大到一種什麽樣的地步誰也不知道,雖然再見時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有多少陌生,也經常有電話聯系,可終究已經回不去以往親密無間的地步。

成為夫妻的二人都已經無話可說了,昔日帝丹的女王和公主除了追敘往日以外也找不出什麽共同語言,即使同樣如以往一般能看穿對方的心思,卻已經失去了肆意敲打對方內心的資格。

工藤有希子並沒有察覺到背對著她的妃英理抿得發白的唇色和緊握著的拳頭,也許她看出來了她微微顫抖著的肩膀是什麽意味,卻只是不提,故意岔開話題講述當天的事情。

決戰當天,早晨起床去公園裏和空手道社的成員晨練完回家的毛利蘭發現父親不在家,心中隱隱充滿了不祥的預感,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本來想猜測父親一如既往地去看賽馬或者出去喝酒,或者出去做委托,可雖然嘴上這麽說服自己,然而她卻根本靜不下心來打掃家裏。

於是蘭打開電視想放松一下,卻在換臺中無意間看到了電視臺直播的警視廳大行動。

無數的警察前赴後繼地往戰火交界處補上,又有更多的人去把戰場中的傷員搶救出來,救護車和醫療人員在外面圍了一圈,立刻給警察們處理了傷口之後,輕傷的回去繼續戰鬥,重傷的被送走,槍炮聲即使在遠處也能聽得詳盡。在記者發顫的解說聲音之外還有其他電視臺的記者聲音的作為背景音存在,在攝像機的角落裏還有一個看上去是試圖把自己當做戰地記者卻不幸中彈被搶出來的電視臺人員躺在了警察們中間,正在接受治療,整個畫面裏除了恐慌以外就是驚懼,嚇得人根本不敢離開家門,生怕電視裏面交戰的地點就在自家附近。

約莫是看到了同僚的悲慘遭遇,記者們沒能深入一線,就只好將讚揚之詞統統送給了站在指揮所前面臨危不懼的年輕警部,說他家世好、人也能幹、能擔大任、長得又十分貴氣可靠,這樣的人一定將來大有所為。

可蘭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那明明已經焦頭爛額還要被記者煩的想殺人的特別眼熟的白鳥警部,一心就在考慮著這次行動的情況——這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安,她總覺得這次行動一定和她在乎的那幾個人相關才是。

沒過多久,這幾乎就跟書本上寫著的打仗的場景一模一樣的情況讓她終於聯想到了組織,而焦急地在畫面裏面尋找了半天,發現佐藤警部和高木警官不在這裏,又想了一下以往父親口中的只言片語,蘭有些莫名地猜測他們二人說不定是去接新一去了。

一邊擔心著戰場上那些源源不斷地手上的人們,一邊擔心著生死不知的還是孩童身體的男友,忐忑不安之下,蘭也不知道該找誰去談談。

園子的話正在和難得回國一次的京極先生呆在一起,爸爸手機根本就沒帶,媽媽估計還在不知道去哪個國家的航班上……這麽排除著,一邊盯著電視,蘭有些不安地打通了工藤有希子不為人知的新電話,還沒說幾句話,就立刻看到了電視裏的場景切換到了一處廢棄的大樓。

那棟廢棄且不算太高的大樓被警察們團團圍住,從航拍的影像裏可以看見在不遠處的天臺上有狙擊手就位,而警察們的中心則起了激烈爭執,小小的不斷地蹦起來的身影和手臂上標著最高指揮官標志的女警察激烈的爭執著,旁邊的警察們不知道該幫誰,主持人的解說急切而清晰,還不斷插播現場傳回來的信息。

可這些都吸引不了蘭的註意力,她的眼眸不由自主緊緊地盯著電視屏幕上那棟大樓,再也挪不開。

在那棟大樓面向人群的窗戶裏有個模模糊糊地人影,似乎是被壓在窗口當做人質示眾。事務所的電視並不大,而航拍的圖像又太過模糊,可即使是這樣,蘭也依舊一眼認出來那個人正是她似乎是去看賽馬的父親!

心跳似乎一瞬間就消失了。

蘭只覺得仿佛有什麽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她的心口,害得她不由自主地遠離了電視,電話也沒拽住,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短促的碰撞音,於是再也聽不到聽筒那邊工藤有希子急切的呼喚,只是整個人緊緊貼著墻壁,似乎這樣就可以消失在墻的這頭,不去思考這個影像所代表的含義。

那不會是她父親!

那個灰頭土臉的,臉上還有被毆打過的青紫和不知是誰的血液的人不會是她父親;那個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圍剿戰場中還被組織的人劫持來威脅警察的人不會是她父親!!

她的父親應該是懶洋洋地拿著報紙戴著墨鏡躲在賽馬場混過去一天的,或者在小酒吧裏一邊喝啤酒一邊和年輕的女侍者調侃,一事無成卻安安全全地度過每一天的,她寧願她的父親就想新一說的那樣是個勉強可以糊口的三流偵探!

……真是的,她可以做家務,可以去打工,以後學媽媽一樣做一個律師,新一也不會介意她繼續照顧爸爸,只要爸爸繼續呆在她身邊好好地活著就好了。為什麽爸爸不繼續喝酒賽馬,非要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可呢?新一也是,爸爸也是,一個兩個都拼命往危險的地方跑,為什麽就不考慮一下她的心情呢!?

“……蘭!蘭你沒事吧?發生什麽了??”恍惚之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事務所的大門突然被人撞了開來,只見工藤有希子一臉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四下尋找了一番,很快就在角落裏發現了縮成一團的蘭,連忙跑到她身邊蹲下,將她摟進懷裏連聲安慰道。

她還沒來得及開電視,只聽到蘭打來電話說很有可能覆滅組織的行動提前進行了,還沒來得及吐槽一句竟然提前了十幾年,就聽見一聲脆響,然後就再也聽不見任何回音了。

完全不知道事務所裏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工藤有希子不敢寄托於蘭的空手道是否能保護她,也顧不上此刻的她自己該是一個失蹤人口,連忙抓汽車鑰匙就飛奔下樓,十萬火急地飆車到了事務所,沖了上來之後發現並不是有什麽歹徒侵入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可隨即又立刻提心吊膽起來,不知道是什麽把蘭嚇成這樣。

“蘭,打起精神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有希子手上一用力,把蘭從地上拽了起來,很是嚴肅而可靠地說道。

“爸爸,爸爸他……”六神無主的蘭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一下子就抱住了有希子的腰要告狀,差點沒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好累,好累,再也不想一個人支撐這個家了!不管她怎麽努力,永遠都只能坐在這裏等他們回來然後說一句“お返り”。他們在外頭胡亂去攙和危險的事情,她也不能過問或阻止,即使是一同出去遇上事情,也總是被要求躲在安全的地方旁觀。她從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用心營造的這個家對他們來說到底算什麽啊!她這個人對他們而言到底算是什麽啊!!

以前是媽媽,後來是新一,現在連爸爸都這樣,神神秘秘地什麽都不肯說,或者幹脆一走了之,一聲不吭到發生了什麽,她這個最親密的人反而要和全東京的人一起最後知道真相。哈,就像現在這樣,爸爸被劫持為人質,新一被要求去送死,而她就只能坐在電視機前茫然地看著,連他們在東京的哪個角落裏都不知道!

她又不笨,有什麽事情跟她說清楚了她難道會不聽麽?她也不弱,遇上事情她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這樣問都不問地就把她排除在外,爸爸和新一最討厭了!!

“小五郎怎麽了,他罵你了?”有希子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毛利小五郎,於是認為是他們父女倆吵架了——可是她在聽筒那邊什麽都沒聽到啊,還是說在她出門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他、他……”蘭又氣又急,根本說不清話,只是一個指頭戳向電視的方向,示意有希子聽聽記者都在說什麽。

然後就在她們把視線轉過去後沒多久,電視裏的畫面忽然一陣劇烈的抖動,緊接著一陣巨大的轟炸聲從音箱裏傳來,於是她們看見畫面裏的那棟大樓在一秒鐘之內變成了一個不斷地噴吐著黑煙和碎屑的火海,無數大大小小的東西在空中飛過,現場的人們甚至是攝像機都在驚慌失措地逃難——

而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還在那棟大樓裏沒有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已經被打死了

☆、神長番外之BE結局線·8

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工藤有希子才從一團亂麻中找回自己的思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來不及思考自家兒子的生死問題,她立即回頭看向蘭的神色,因為她知道,有一個人會比她更脆弱,所以她不能亂了陣腳。

於是她看見了這十七歲少女臉上流露出讓她此生都難以忘懷的神色。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還夾雜著讓人心痛的了悟,蘭死死地盯著電視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百般試圖張開嘴唇,卻連一聲嘶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出了事,他們以身犯險到現在葬身火海,都未跟她說過一字一句,如果不是她偶然打開了電視,怕是直到塵埃落定之後她才能見到他們的……骨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個家,她的心,無數次夢裏回轉的未來,她小心翼翼守護著的幸福……

蘭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地面上,視線一瞬間不知道被什麽模糊,喉嚨也似乎被什麽掐住。她擡起頭,緊緊地盯著那方小小的電視屏幕,也只能盯著這屏幕。她深呼吸著,試圖勾一勾嘴角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要笑,有希子阿姨還在她身邊,她不能讓她擔心……卻終於抑制不住被地心引力召喚的淚滴,她用力想擠動眼部的肌肉留住它們的腳步,可卻像是開閘的閥門一般,那一滴滴的全都背離了她。

全都背離了她啊,她從一開始就以為他們都是自己的,結果一個個的全都背離了她。

那年她還沒學會空手道,也沒學會堅強,只會扯著媽媽的裙角哭著叫她不要走,或者帶她走,可是媽媽終於還是拉下了她的手,關上了家門,不管她哭得多麽聲嘶力竭,堅定地從此從她生命中離去。

於是她想,是不是因為她老是哭,老是不聽話,所以媽媽才不要她的,如果她可以像有希子阿姨一樣溫柔愛笑又什麽都會的話,那麽他們就會喜歡她,不會拋棄她。她試著改變自己,似乎有一些成效,她以為青梅竹馬總還是會一直在一起的,可園子不能在她身邊久待,因為她總是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去學,而陪在她身邊最久的新一,也終於漸漸開始和優作叔叔一樣,滿心滿眼的都是案子和推理,甚至還要離開日本!

她故意學會做很好吃的便當,會主動去工藤家幫新一把屋子打掃得幹幹凈凈的,原本想著這樣一來優作叔叔他們移民去美國後新一也可以留在日本陪她,可沒想到那家夥毫不在意,一放假就跑去夏威夷,不放假也滿東京到處亂跑!

這些全部都算了,既然他們喜歡在外面亂跑,那她就做永遠在背後等他們的人好了。她在後面幫他們打點好一切,這樣他們到處跑的時候也能安心,而且總會有一天,他們累了,餓了,想回家了,於是她總能在家裏等到他們。

她一直是這樣堅信的,所以她也終於等到媽媽回來了,可是,可是……

如果強求媽媽回來的代價是失去爸爸和新一的話,那麽她寧願回到以前那樣千方百計地才能讓爸爸和媽媽見上一面的時候,寧願和媽媽不見面!

是不是這樣爸爸和新一就會認為她是沒辦法離開他們的小可憐,就會分出心神在她身上,至少出去做什麽會好好叮囑她在家呆著,至少會留下可以讓她推測揣摩的只言片語而不是……認為她有媽媽就夠了,然後就瀟灑地離去,消失在角落裏也覺得她不會在意。

“蘭、蘭,不要死心,”有希子眼看著幾乎就在幾個呼吸間便形銷骨瘦的少女,駭得忙抓著她的肩膀大叫出聲,生怕一會兒她就跟著他們去了,“未必死了,只是大樓爆炸而已,沒說他們一定死了,可能只是受傷了也說不定!”

“……沒死?”蘭恍恍惚惚地擡頭看著有希子,語調中滿是不確定。或許是夢吧,一會兒就醒了,沒有出事,爸爸還在睡懶覺,新一還在為將來的大戰做準備,什麽爆炸什麽行動都是她提心吊膽之下的幻覺,是他自己想多了。

“蘭……”有希子看著滿臉小心翼翼卻又雙目無神的少女,一瞬間又想起此刻在遙遠的地方身陷火海不知生死求助無門的兒子,一時間悲從中來,再也無法勉強維持鎮定,也無法再繼續寬慰自己,哽咽著把蘭往懷裏一拉,正準備放聲大哭,卻在最後關頭終於勉強抑制住自己,只是拍了拍蘭的頭。

她已經不是可以耍賴不肯長大的女孩子了。過去的她是被所有人寵在手心裏的天之驕女,遇上事情可以放心地躲到丈夫或兒子的身後擦眼淚,可如今她卻是一個中年喪子的可憐母親,懷裏還抱著一個一次失去兩個至親的孩子……

“不怕,不哭,我們現在趕過去,不哭,”有希子像是在安慰蘭,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很用力地把癱倒在地的蘭拖起來,往門外拖去,“我們現在趕過去,他們去醫院做手術的話一定要家屬簽字的,我們要快點趕過去,陪著他們進手術室,這樣就不會耽擱時間,他們也不會怕……”

這騙人的話有希子也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她騙得了蘭,但騙不了自己。因為恐怕她們早已經錯過了他們的最後一面……

“陪他們進手術室?爸爸和新一都會沒事麽?”蘭枕著有希子的肩膀,眼光怔怔地落在電視裏的那一片驚慌之中。

“是的,沒事,他們是代表正義的人,有那麽多記掛他們保護他們的人,不會那麽輕易出事的。就算有什麽萬一,我們也要……”有希子猛地一哽咽,眼睛一閉,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哭腔,“送他們一程。”新一啊,她的兒子,她卻不能幫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也不能保護他,只會每天纏著他帶著他瘋玩,最後在這種時刻眼睜睜看著他陷入困境……

她不想只能在遙遠的事務所裏懦弱地抱著他愛的蘭哭個昏天黑地,雖然她接受不了新一離去,但是如果她不接受起來,那現實就會逼著蘭站起來。她怎麽能讓蘭為她撐起天空?塌了天的是蘭啊,受傷最深的是蘭啊,是她寵了十七年的蘭啊!她甚至還未成年,即便她往日裏表現得有多麽堅強,她怎麽能讓重擔壓在蘭的肩頭?

她只剩蘭了,兩個孩子現在只剩下蘭了,她的……孩子啊。

工藤有希子狠狠地吸了幾口氣,用力割舍掉自己心中的軟弱,一把把死死盯著電視屏幕想要看到任何一點有關毛利小五郎或工藤新一的消息的蘭抓住,完全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只知道當她連拖帶拽地把蘭塞進車子裏的時候,她的手僵硬冰冷得比屍體更甚,而蘭的手腕上已經浮起了一圈紅腫。

離開了那扇通往至親的窗口後,蘭簡直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車子飛速地在車流中穿梭著,有希子焦急地一手持方向盤一手調控著駕駛座上讓人看不懂的儀器的按鈕,也無暇顧及身後的蘭是如何的狀態了。

有希子調弄了半天也搞不懂儀器該怎麽用,一時暴躁地拿出手機,卻終於又還是放了下,繼續暴躁地調弄著每一個按鈕。雖說事故發生的地方可以通過形成的烏煙來判斷,再追著消防車、救護車和直升飛機一路追隨而去,但是現場的情況她們卻不知道,她們最擔心的就是現場現在到底有沒有詳細的情況出來。

只是切換了好幾個電臺都依舊只能聽到前面大戰場的事情,爆炸區因為尚未排除危險而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現在只能寄望於莎朗這輛車上的竊聽儀器能不能黑進警察系統或者醫療系統,她想知道新一現在到底怎麽樣,小五郎有沒有事……

蒼白而青筋獰立的手又有些顫抖著地想要伸向手機,卻終於被有希子強硬地控制著繼續去嘗試儀器的各個按鈕。她不能去求助莎朗,這次行動是要剿滅組織,莎朗此刻或許正在戰鬥中,或許已經深陷囹圄,即使她什麽事也沒有地逃離了或者躲避了這場風波,但她也沒有立場去要求她再度為她提供幫助。

從群馬連夜奔回東京的她,是莎朗將她收容,她不願意被人發現,她就把郊區的別墅送給她,請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還偷偷給她與蘭聯系,雖然不肯給她新一的消息。莎朗明知道她的兒子會毀了她,可她還是如此地行事,她勸她或許能當汙點證人,可莎朗總是笑著搖搖頭,什麽也不說,只是端上來一堆她這輩子都不該認識的東西逼著她去學會怎麽使用。

然而她擺弄了一會兒就開始耍賴,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學,所以此刻才會有助力而沒辦法用,是她自己不好好把握機會,怎麽能再牽連莎朗在這種情況下再繼續為她操心?

工藤有希子只覺得心口又是一陣抽搐,悶悶地血液都有些流通不暢。

紅燈亮起,橫沖直撞的車子也不得不因為前方車輛停止而停下腳步。有希子一掌按在儀器的頂端,掌心有些炙燙。她慢慢地趴在方向盤上,左手猛然一抓,讓凹凸不平的按鈕漸漸刻在她掌心,鉤織一串沒人看得懂的花紋,然後忽然落下淚來。

她想聽優作的聲音,她想要優作抱住她,在她耳邊說“不用擔心”,可此刻她沒有時間再去向身在美國的丈夫求助,甚至不敢讓兒子和摯友遇難的消息從自己嘴裏說出,仿佛這樣一說出來就下了定論一般,就再也看不到他們……

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

“……有希子媽媽。”蘭忽然有些怯生生地推了推有希子的肩膀。

有希子擡頭,發現已經是綠燈了,身後的車子有些煩躁地按著喇叭。她連忙踩下油門,車子再度急駛而去,不敢回頭看一眼蘭,卻終於還是在倒後鏡裏瞥見。

她眼角的眼淚尚未拭去,臉上的神情與十年前沒有任何區別,那是活生生將血肉從心口挖出來,明知道自己受了極大的委屈,明知道心裏難受得要死,卻因為不敢麻煩別人而死死咬著下唇忍住,咬出血了也默默地往回吞。

“蘭,別怕,我在,你哭一會兒也可以。”有希子哽咽著勸道,她怕又看到一個不敢哭泣而只好把自己封鎖進角落裏的小女孩。現在已經沒有新一能把她拉出來。

沒關系,沒關系,蘭可以放心地沈浸在打擊中難過,不需要強忍著心裏的悲傷去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切都有她在,她在這裏,她會一直陪著她,就像她孩童的時候承受不住失去母親的痛苦的時候一樣……

“有希子媽媽……”蘭用力地抽著氣,堅決不肯再度落下淚來,她滿是不安地低聲問道:“你會一直陪著我,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我等一下就消失不見麽?”就像新一一樣,只不過是約會後讓她自己回家,然後就從此消失在她生命中,聚少離多;只是說去出個委托,就默默地混進組織裏面去然後便是一面也見不到。

從一開始陪伴在她身邊的一直安慰她的就是有希子阿姨,如果連有希子阿姨都……那她該怎麽辦?她還能夠再接受一次這樣的打擊麽?為什麽她愛的人會一個個地離她而去,難道她是被詛咒的孩子,註定得不到幸福麽。

“不,我不會離開。”眼前烏黑的煙柱直通天際,熱浪滾滾扭曲了大樓的影像,天空中交錯的直升機靠近又被吹飛,忙碌的人群和消防車和救護車幾乎鋪滿了整條街道,工藤有希子找了個不遠的位置停下車來,熄了火,雙手撐著方向盤,深呼吸了一口氣,許諾道。

她僅剩的唯一的孩子,在她身邊唯一能被保護的孩子,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貝希BE。

☆、神長番外之BE結局線·9

趕到現場的這段路上,有希子終於還是沒有成功黑進警察系統或者醫療系統,她們對現場的事情知道的就只有電臺透露出來的那麽一點點——火還沒有滅,人也沒有出來,爆炸剛剛停下,以及,毛利小五郎已死。

哭成淚人的毛利蘭幾乎連路都走不動,如果不是有希子連拖帶拽地把她拉走,她怕是已經失去了去面對自己父親殘破的屍骨的勇氣。

她所有的堅強都來源於這個看似什麽都做不了但卻永遠會支持她的父親,只要知道父親還在她身後,知道自己永遠會有一個避風港,她就不會怕。很小很小的時候,即使做家事會很累、學做菜的時候很難,但只要看著父親一口一口地把那比媽媽做的菜更難吃的飯菜全部吃下去時的笑容,她就有無窮的信心繼續努力下去。

可沒有人告訴過她,如果身後的避風港消失了該怎麽辦,如果世界上唯一一個和她朝夕相處互相關心的人消失了該怎麽辦,如果勇氣來源消失了她該怎麽辦,她還能像以前一樣對所有的事情都抱著熱愛和珍惜的態度去對待麽,她還能對那些痛苦用極大的耐心去化解麽,她還能期待一個無論何時都會向她敞開的懷抱麽……

她……不能啊,她沒有辦法停住自己的眼淚,她身體裏好像連一絲勇氣都沒剩下,她想躲到角落裏去,在沒有失去爸爸也沒有任何人存在的角落裏就這樣腐朽。

為什麽有希子媽媽一定要逼她面對現實,為什麽她一定要接受爸爸走了的現實?爸爸已經沒有了,新一也沒有了,大家都沒有了,剩她一個。都是騙子,還說什麽死也要回到她身邊來,都是騙子!爸爸最討厭了,新一最討厭了!只會騙她,只會瞞著她,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啊!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反正從一開始總是她一個人,一個個都說她是堅強的孩子這很好,然後就轉身離去剩下她一個人……

這不好,這一點都不好!是不是她不堅強他們就會在她身邊停留,是不是她懦弱愛哭他們就會更考慮她的心情,她不想做一個人人稱讚而卻失去他們的人。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們了,她的堅強又有什麽意義……

死死憋著一口氣把蘭拖到了現場,看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