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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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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人一貫深覺囂張跋扈的西家人討嫌, 卻又折服於西家人的驚才風逸,加之他們或多或少地都欠過西家人的恩情——許言文老先生和孟蘭華老夫人一齊嘆了口氣, 暗自感嘆這就是從前西家人行走江湖,為何沒被人在背地裏套過麻袋的原因了。

誰不想群毆西家人呢,奈何抹不開面子呀。

“我手裏的功夫她能看會,學去了又如何。”許言文老先生輕哼一聲, 微哂, 豁達坦蕩地說道:“那邊的軍人同志說咱們國家要成立與軍部合作的官方武術協會,他們說得挺有道理的, 傳統武術也要隨著時代的進步而開拓創新。”

“他們說得那些科學的訓練與教學,還有什麽管理的,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莫老頭前年去了, 他的兒孫不爭氣,連莫家槍的五成威力都使不出來,再往後十年,江湖上誰還記得莫家槍?咱們老袓宗玩了上千年的功夫,誰又能任它日落西山?”許言文老先生朝西玲招了招手, 說道:“小丫頭你來, 你要是能看一眼就把許家拳學會了,許太爺爺給你發獎勵。”

但凡是個心明眼亮的武者,都能看得出來傳統武術的頹勢,支持成立與軍部合作的官方武術協會的武者們比起他們的武道絕學外傳, 更痛惜他們的武道絕學失傳。

只是這事兒也由得武者個人的取舍,並不強求,願意為了傳統武術的傳承革新變舊固然值得鼓勵,但對堅守傳統密傳理念的武者也應予以尊重,也沒有任何理由去譴責。

“我曾孫女稀罕你那點兒獎勵?”西老爺子斜睨著許言文老先生,問得很是不客氣,手上卻爽快地朝西玲一擺手,示意她跟上來。

大抵也就西老爺子的枕邊人西老夫人看透了他心底澎湃的激動和喜意,西家和陳家從前都有外姓徒弟,本身就不在意武道絕學外傳的影響,再也沒有誰會比這老頭子,更樂意支持成立與軍部合作的官方武術協會一事了。

在老前輩們跟前,小輩們也沒有開口說話的地兒,西玲便也執手朝許言文老先生行了一禮,乖巧地邁步跟了上去。

西·被親爹忘得一幹二凈·清酸溜溜地看著西玲,西玲偏頭也回看了過去,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幹凈無邪,浸滿了無辜之色。

西清立時沒有任何猶豫地把鍋甩給了偏心的親爹,美滋滋地在心底誇著他的侄孫女,哎呀,他的侄孫女真棒!

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的西玲眼底劃過輕淺的笑意。

正在演武場上邊玩邊比劃著功夫的小陳歡和小西晟見到陌生的長輩們出來了,立時害羞了起來,倆小家夥懂事地執手行禮後,一齊跑到西玲身後躲了起來。

許言文老先生和孟蘭華老夫人愈發心酸了,西老頭有多討嫌,這倆小家夥就有多討喜,倆人想把這倆小家夥騙回家的念頭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又招來了西老爺子的一頓白眼和冷笑。

默契地無視了西老頭洋洋得意的嘴臉,許言文老先生和孟蘭華老夫人自顧自地禮讓了一番,今兒非得跟西老頭好好地切磋切磋,不往他那張老臉上砸上一拳,他們就咽不下這口氣。

大長腿被小陳歡和小西晟分別抱住的西玲嘴角微抽,垂眸看了看倆小家夥,倆小家夥仰頭給了西玲一個糖分超標的甜笑。

“……”

默默移開視線的西玲全當自己多了倆腿部掛件,從容自若地站在了陳老夫人的身後側。

演武場中,西老爺子和許言文老先生拱手作禮後,便拳風凜凜地戰在了一處,許家拳步穩勢烈,疾、硬、力,全然是硬碰硬的招式,倆人拳風相撞,重若崩山的鐵拳帶起銳不可擋的氣勢,破空聲驚如炸雷。

心下暗自對傳統武術心存疑慮的紀興賢他們面露駭然,在看到西老爺子和許言文老先生在閃展騰挪之間,一拳擊碎演武場上碗口粗的梅花樁之後,他們在驚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也疑慮盡釋,下意識地就對傳統武術的武者老前輩們充滿了真誠的敬意。

又是一招硬碰硬的氣勁相撞,許言文老先生氣息吞吐微滯,連連倒退了數步才停穩,立在原地的西老爺子懶洋洋地拱了拱手:“承讓。”

許言文老先生就好氣,一甩手就下了場,徑直走到西玲跟前,換上了樂呵呵地笑臉:“小丫頭,看會了嘛?”

“多謝許老前輩的指點。”西玲執手行禮,語氣平靜,明明不帶半分張揚之色,偏生讓人覺得她囂張狂妄至極。

許言文老先生拿眼瞧著小姑娘那張漂亮白凈的小臉,也生不起氣,擡手往演武場中一指:“那你去演練一遍?”

被丟在演武場中的西老爺子黑著臉,揚聲吼:“西玲你過來,用許家拳跟我練幾招。”

“師姐加油!”小陳歡和小西晟聞言立時乖巧地松開了他們的師姐,加油打氣的勁兒特別真誠,撲閃著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餡餅在一旁用小爪子捂著嘴,笑得直抖,它覺得西玲這是遭報應了,誰讓她就愛在小陳歡和小西晟跟前耍帥,惹得這倆小家夥覺得天上地下就他們的師姐最厲害,就別提有多崇拜西玲了。

“……”西玲額間劃落冷汗,她能不去嗎。

老前輩們之間切磋要留三分餘地,太爺爺揍曾孫女可就不用留手了。

西玲心下苦哈哈地走到了演武場中,躬身行了晚輩向長輩請教的武禮。千招易躲,巨力難防,論以氣催力的拳威,她已經青出於藍了,現今她也已經能正面剛贏她太爺爺了,但用許家拳——

就算她能贏,她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贏嗎。

不敢。

也不敢輸,不然,她的禮讓只會讓她太爺爺當場就教教她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唉。

她太難了。

但她太爺爺任性地想要借她再壓許家拳一截,她除了配合還能怎麽著。

“幼稚!”也想到了這茬的許言文老先生沒好氣地翻了個大白眼,滿臉的嫌棄。

西玲利落的一拳又一拳擊出,場中爺孫倆人影疾晃,演武場四周的梅花樁被爺孫倆的拳勁切得遍體鱗傷,勢如霹靂的猛烈交鋒在西玲使出了從許言文老先生那裏覆制來的全部招勢之後,就後躍停了下來,執手作收式禮。

瞥了狡猾的曾孫女一眼,西老爺子傲嬌地哼了一聲,也收了手。

許言文老先生在一旁激動地也顧不上跟西老爺子較勁了,稀罕地把西玲誇了又誇,言談間拐人的意思根本不遮掩。

“許老頭你煩不煩!”又被丟在一旁的西老爺子臉更黑了,氣勢洶洶地就要擼袖子上前吵架,卻被孟蘭華老夫人搶步擡手一攔:“西老哥,咱們也來練練?”又扭頭朝西玲說道:“小丫頭,看好了。”

西老爺子微頓,斂起正色,極有風度的禮讓了一番後,倆人便也交上了手。

峨眉拳()對敵剛柔相濟、曲直並重,手如三春楊柳,步如風擺荷葉,出手似閃電,發力如雷霆,招式狠辣,後發先制,極為難纏。

只孟蘭華老夫人到底略遜西老爺子一籌,倆人拳爪交錯,要害處防無可防地孟蘭華老夫人後退一步,認了輸。

“承讓。”西老爺子客氣地拱手道。

孟蘭華老夫人也回了一禮,笑瞇瞇地走到西玲面前,問道:“如何?”

“多謝孟老前輩的指點。”西玲執手行禮,還是老話。

“‘老’字是多餘的。”

“……多謝孟前輩。”

“喊孟姨。”

“孟蘭華,你離我陳家的大徒弟遠點兒。”陳老夫人輕咳幾聲,緩緩擡手,便是準備摘手套了。

“小丫頭,喊許太爺爺。”許言文老先生也湊起了熱鬧,並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跟西老頭一個輩分。

“許老頭你一邊兒去!”西老爺子冷笑:“怎麽哪哪兒都有你。”

西清同情地看了眼他的侄孫女,牽著小陳歡和小西晟一起退避三舍,低調地看起了熱鬧。

“……”不太想跟長輩們玩兒的西玲瞥見了她太姥姥的動作,立時準備戰略性地撤出長輩們的包圍圈,不想卻被孟蘭華老夫人盯著正緊。

“小丫頭跑什麽呢。”孟蘭華老夫人笑得親善,又睨了眼陳老夫人,理直氣壯地說道:“許谷秋,就算你摘了手套,我也不跟你切磋。”

跟陳家人切磋,擱誰都不樂意。

跟陳家人較量也是最沒意思的,要穿戴皮制防具不說,單就陳家人一出手,就習慣往人要害處抹刀——這脖子上被抹了一刀的人論理都死了,還得詐屍迎刀而上,忒慘。

陳老夫人勾唇淺笑,眸色微冷微寒,一股危險又陰冷的氣息緩緩彌漫。

“……”孟蘭華老夫人氣急敗壞地瞪著陳老夫人,不甘不願地甩手走開了:“哼,我回屋喝茶。”

“西玲,帶著歡兒和阿晟去玩吧。”陳老夫人轉瞬就恢覆了如常模樣,伸手理了理西玲臉頰邊的碎發,柔聲說道:“我陳家的寶貝徒弟,可容不得外人覬覦。”

一股寒意竄過脊骨,西玲木著臉,她的太姥姥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西老爺子和西老夫人一臉的習以為常,轉身和陳老夫人一起閑談著回了堂屋,許言文老先生在一旁插話,另一名軍人同志立時抓住機會講起了正事,終於,幾位長輩們的話題圍繞著正事聊了開來。

震驚於西玲的武道天賦的紀興賢也忙跟了上去,距他們的觀察,西玲的記性其實是不太好的,畢竟,她連在中京市逛百貨商場挑禮物都能迷路——真是讓人完全想不到,她在習武一道上,會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西清利落地把小陳歡和小西晟扔給了西玲,就進了堂屋繼續去旁聽了,他十分好奇成立與軍部合作的官方武術協會的事,又直覺這件事可能會徹底改變西家人的日常。

“師姐,我們去抓魚!”

“師姐,我想看你飛高高!”

“師姐,我想聽你講故事!”

小陳歡和小西晟連蹦帶跳地往西玲身上一撲,唧唧喳喳的,快活極了。

忍笑忍得辛苦的餡餅也快活極了。

“……”西玲懶懶地仰頭望天,唔,她太難了。

堂屋裏。

兩名軍人同志鄭重其事地說完了關於成立與軍部合作的官方武術協會的具體章程,又道:“學習傳統武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實戰練習,而軍隊,恰好是最適合實戰的地方……”

“……同時,武術協會也需要確定各門各派和武者的等級,以實力劃分,也以實戰實績,即以輸贏論地位,來公布各門各派和武者等級,這也是督促傳統武術的門派和武者們不斷精進的基礎,但可不可行,具體要怎麽做,還需要諸位前輩共同商議後作出決定。”

……

“我們還聯系了其他傳統武術世家和門派,最多再有一個多月,這件事就可以正式商議起來了。”許言文老先生肅容說道:“西家家主,陳夫人,你們意下如何?”

“可。”西老爺子喝了口茶,應得平和,陳老夫人也含笑點了點頭。

一邊跟小陳歡和小西晟玩玩鬧鬧,一邊偷聽的西玲收回了空間,嗯,沒她什麽事兒。

◇◆◇

夏至。

西玲赤著腳從森林裏走了出來,白皙似玉的肌膚在炎炎烈日下折出瓷白淡光,恍若上等的羊脂玉。

她身上穿著淺綠色立領一字盤扣短袖中長唐裝上衣,袖口和衣擺處被西老夫人透了幾朵花枝,下身搭了一條淺灰七分長褲,利落又清雅。

嗯。

別問她買的黑色面料去哪兒了。

戴著草帽準備上山的西清遠遠地瞧了她一眼,揚聲問道:“歡兒和阿晟呢?”

“太爺爺在教他們游泳。”西玲閑散地走了過來,看了眼西清身後背著的空背篼:“去采藥?要幫忙嗎?”

“行啊。”西清打量了西玲一眼,看她衣服上幹幹凈凈的,嘆了口氣:“山上的機關,你全躲過了?”

“嗯。”

“侄孫女,給你小叔爺條活路怎麽樣?”

“嗯——我其實沒全部躲過。”

“我想打你。”西清睨了眼一本正經在敷衍他的西玲。

“你打不過。”

“你閉嘴。”

“哦。”

等西玲和西清一起采完藥回來,又一次上山來拜訪西老爺子和陳老夫人的紀興賢他們已經談好了來接兩位老前輩的出山時間了。

這回上山的除了紀興賢他們兩名軍人,跟著他們過來的,還有一位年過三十,圓臉愛笑的女勤務兵李佳玲——這麽向陳老夫人介紹的紀興賢誠懇地說道:“陳老夫人,她專門負責在路上照顧您。”

“我不需要特殊照顧。”陳老夫人皺了皺眉,輕咳了幾聲。

“那就讓西玲跟著你去。”西老夫人淡淡地說道,她本就不讚同陳老夫人出山,雖然能理解陳老夫人不願意落了陳家的威名,但她的身體實在教人放心不下。

要不是這次出山商議武術協會諸事的都是老前輩,她都想打發西玲去代表陳家去參與議事了。

“嫂子。”陳老夫人無奈地喊了一聲,只得點頭同意了。

這回出山的都是各門各派當家作主的人物,在事情商定之前,誰也不願意把自家的得意小輩也牽扯進來,這也算是江湖規矩了,所以,她怎麽也不可能讓西玲跟著她同行的。

西老爺子在一旁喝著茶,不吭聲。

紀興賢倒是挺希望陳老夫人或是西老爺子能把西玲捎帶上的。

早先他們就接到了通知,和未來種花國交易的分期付款的第一筆硬通貨幣,糧食和黃金,已經秘密準備好了。

半個月前,張國慶和楚建安就打著視察藥材種植基地建造進度的幌子,‘不小心’在西野山裏迷了路,‘無意間’認識了西家人——結果,他們的西玲首長十分任性的表示,她懶得回去。

一想到楚建安說的,好不容易找著了機會私下裏多勸說了西玲幾句、她就敢回頭喊家長的作風,紀興賢就覺得腦殼疼,她這顯然就是吃定了他們不願意讓特情專案組之外的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弱點麽。

和紀興賢打了個照面的西玲又直接無視了他,徑自拐進了後院,蹲在墻角處研究起了她種得西瓜。

“4-6月播種的中熟西瓜品種收瓜需要90-100天,你這五月中才種上的,還早呢。”餡餅飄浮在一旁,一副很懂行的口吻。

“我就看看。”西玲語調淡淡的,一副沈穩淡定的模樣。

餡餅咂了咂嘴,看了看另一邊墻角處小陳歡和小西晟他們一起種的西瓜,也不拆穿她幼稚的好勝心——小陳歡和小西晟一起種的西瓜長勢比她種的西瓜好。

好不容易找著借口離開堂屋的紀興賢看著一副山裏人作派的西玲,當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頭。

“首長。”紀興賢走過去也學著西玲蹲在西瓜地邊上。

“幹嘛?”

“……”聽出西玲語氣裏未盡的威脅之意,紀興賢擡手抹了把臉,冷靜地說道:“沒事兒,我就是來跟您打個招呼。”

“哦。”

“這次跟來的李佳玲同志也是軍情局的特工,軍醫出身。”紀興賢努力找著話題:“您太姥姥的身體情況,將交由她負責,她身後還一個頂尖的醫護團隊。”

“能比我太奶奶的醫術還厲害?”

“……”紀興賢覺得這是道送命題,他斟酌著道:“首長,我不懂醫,但中醫和西醫的醫理不同,應該也不好比較吧。”

“哦。”

“……”

“你怎麽還不走?”

“……首長,再見。”

餡餅同情地看了眼紀興賢蕭索的背影,又看了看西玲,染著陽光的她,漂亮得比驕陽還奪目,美好的令人心醉——雖然知道這是泡沫般地幻象,畢竟,她更擅長讓人心碎嘛。

比如,快要被坑哭了的特情專案組。

翌日。

西老爺子和陳老夫人一早就出遠門了。

等到兩位長輩風塵仆仆地回來的時候,西玲種的西瓜仍舊沒熟,長勢也還是沒有超過小陳歡和小西晟一起種的西瓜。

“……我們要準備一下去中京市的事了。”西老爺子端著茶,仔細地跟西老夫人解釋道:“傳統武術的書籍需要我們重新編撰,和軍部的合作也要在軍營裏磨合,關於在武術協會裏論資排輩的事兒,我們打算舉辦一場不對外公開的武林大會,但舉辦時間還在爭論……”

陳老夫人在一旁細細地問過了西玲這些天的功課,她雖然也教無可教了,但她一直覺得西玲能將陳家的刀練至巔峰後更進一步,問過西玲,陳老夫人又向西清詢問了小陳歡和小西晟的學習情況。

西玲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她監督小陳歡和小西晟學習的時候,也挺認真的呀,怎麽都不信她呢。

目光在陳老夫人的身上轉了一圈,西玲便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視線,太姥姥的氣色好了不少,不管這是已經跟太姥姥的關系極為親近、這次也跟著回來了的李佳玲同志的功勞,還是因為太姥姥忙碌了起來,憂思漸少的原因,都一樣令人滿意。

另一邊西老爺子還在跟西老夫人商量著去中京市定居的事兒。

“嗯,也不急著立刻就走。”西老爺子看了眼西玲,略過了西清,又看了看小陳歡和小西晟,說道:“我們在中京市且要住上個幾年,家裏的事也要花時間來安排。”

西老爺子秉承著專|制大家長的作風,也沒有征求小輩意見的習慣,直接就拍板作了決定。

七月中。

西玲和小陳歡、小西晟一起,依依惜別了還未成熟的西瓜。

一路順利地抵達了中京市,西玲才知道她太爺爺和太姥姥財大氣粗地在中京市買了四套四合院,西清和小西晟一人一套,是西家買的,小陳歡的那套是陳家買的,她的那套是西家和陳家一起買的。

震驚於西家和陳家家底的西玲轉念就發現了她太爺爺好似忘了她爺爺西澤——不,重點是,她能……不要嗎?

“小張剛好有門路,我就托他幫我們把這幾處的小院子買了。”西老爺子挺嫌棄,覺得地方太小,背著手站在院子裏說道:“也不知道這些人賣了房子往國外跑是怎麽想的,真是沒見過這麽倒貼的。”

西玲知道西老爺子口中的小張就是張國慶,倆人‘無意間’熟識了之後,頗有點兒忘年交的意思。

基於眾所周知的種種原因,伴隨著唱衰種花國的聲音,出國熱潮啟於70年代後期,興於80年代,這時候的人們為了出國傾盡全力在他們看來是再正確不過的事了。

於是,西玲想了想未來中京市的房價,意思意思地同情了三秒四合院的原主人。

“都先住這裏,這套院子最大,也方便你們做功課。”西老爺子瞥了眼神游天外的西玲,擡手敲在了她的腦袋上,冷哼:“楞著成仙吶,幹活去。”

“……”西玲揉了揉微疼的額頭,想嘆氣。

翌日。

提著禮物上門來慶祝西家喬遷新居的老熟人們來了不少。

“首長。”

幫著招待客人的西玲睨了眼偷偷摸摸地跟她搭話的張國慶。

“您知道嗎,您的太爺爺和師娘在買四合院交錢的時候,是拿成箱的金條來付款的。”張國慶的語氣裏帶著些許匪夷所思的驚嘆。

“……”西玲想了想,她好像知道為什麽她奶奶願意在太姥姥過世後,一直撫養著她媽了,雖然這麽猜測很是大逆不道就是了。

盯著西玲變得一片空白的神色,張國慶也就明了了,西家和陳家的家底,他們自然不會去追究,只要作到心底有數便可以了。

張國慶也沒想借機提醒西玲該去拿分期付款的第一筆交易款了,反正他們的首長都在中京市定居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子的功夫。

西家在中京市的生活漸漸走上了正軌,西老夫人最近在胡同裏很是交到了幾位好友,成天忙著串門;西老爺子和陳老夫人最是忙碌;小陳歡和小西晟也適應了不能漫山遍野撒歡的生活,成了胡同裏最受歡迎的小朋友,於是,家裏最閑的西清和西玲就礙了西老爺子的眼。

“你們倆一天天地就蹲在家裏,就沒什麽想做的事?”西老爺子擰著眉,問得嫌棄。

“……”西清楞了楞,他最近沈迷電視,還在追的電視劇《水滸》,挺忙的,然而並不敢說。

“……”西玲眨了眨眼睛,她有事兒要做,但夏天這麽熱兒,她只想犯懶,然而並不敢說。

“你們明天就給我滾出去找活兒幹!”西老爺子黑了臉,冷道:“找不到就聽我的安排,去武術協會裏打雜。”

於是,半山裏終於等來了西玲的眾人差點兒熱淚盈眶,他們是真不容易啊,熊孩子還能拿糖騙,熊大人就只能任她熊,他們好懸頭發都愁白了。

“首長好!”

這一道整齊劃一的敬禮問好聲可謂飽含了最真摯的感情。

“……”西玲無精打采地繞過了張國慶他們,懶洋洋地坐進了沙發裏。

註意到西玲身上的盤扣短袖中長唐裝,程芝英和傅慧麗眼眸一亮,西玲本就極為漂亮,這一身裝扮更是教她美勝芙蓉姿,真是再適合她不過了——

“你們好吵!”

程芝英和傅慧麗眼底的讚嘆一滯,看著明顯一臉不高興開始無理取鬧的西玲,默默地對芙蓉道了歉,她們錯了,他們的首長是屬熊的,還是脾氣差到不敢惹、一看就是會辣手摧花的熊。

“你們啞巴了?”

張國慶默默地捂了捂心口,忍住,西玲首長是真·國寶,她熊任她熊,清風撫山崗,她作任她作,明月照大江。

餡餅看著險些崩不住表情的特情專案組,笑出豬叫。

“算了。”西玲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往後一靠倚著沙發,翹起二郎腿,二大爺似地一擡眼瞼:“那什麽交易款在哪兒呢?不遠的話,就現在就去拿吧。”

餡餅覺得大抵是西玲的模樣太過好看了,才讓她這副二大爺似的德性都自帶著一股肆意的風流。

嗯。

也可能是它的濾鏡厚度又增加了。

特情專案組的組長楊文濱臉上揚著憨厚的笑容,立時報了幾處距中京市有遠有近的地名:“……最遠的地方,乘飛機也能當天去當天回來。”

“哦。”西玲歪了歪腦袋,想了想,說道:“你們安排吧,另外,我太爺爺要我出來找工作,你們看著辦吧。”

“那您……對工作內容有什麽要求嗎?”楊文濱一副老實樣,猶猶豫豫地問道。

“無所事事。”西玲回答得格外耿直,震驚了在座滿懷希望和激情恨不能日以繼夜地為國家作奉獻的淳樸的80年代的種花人。

西玲挑了挑眉梢,不悅地問道:“不行?”

“可以,我們這就安排。”楊文濱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應了,西玲首長還真是毫無野心啊,不過也好,這樣一來他們需要擔心地問題就更少了。

頓了頓,楊文濱又問道:“首長,能問問您是在哪兒用‘特異功能’直接來了半山?我們安排在您家附近的九源茶樓的包間,您似乎沒用上?”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如果西玲進了九源茶樓,他們半山就該立時收到三聲特定的電話響鈴通知。

“哦,我家裏剛好沒人,我是從我的房間裏直接過來的,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先安排好我的工作吧,我也才有時間去拿交易款。”

望著西玲原地消失,半山裏的眾人齊齊地嘆了口氣,特情專案組和西玲首長的磨合期,道阻且長。

回到四合院的西玲打開房門,四下裏溜達了一圈,才懶閑閑地走到了院子裏的石榴樹邊,坐在了石凳上了,展開了空間。

良久,收回空間的西玲眼底劃過抹覆雜之色。

“西玲,你發現什麽了?”餡餅敏銳地捕捉到了西玲眼底的情緒。

“嗯,軍部首長急怒攻心,現在在住院。”

作者有話要說:  瘋狂暗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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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資料源自《民間武功寶典叢書·古傳實戰秘技》,董如軍編著,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1994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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