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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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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束從高高的竹林頂灑下來, 凝結成一個個光斑, 落在一寸寸的土地上、筍尖上、小草上。以及站立的兩個人影上。

阿嵐彎下身子好奇的繞著一塊毫無特色的地面轉了轉, 那處泥土與旁的地方並無什麽不同, 一樣的坑坑窪窪、崎嶇不平。

他蹲下身子, 攤開手指貼在那塊地面上感知了一下,擡頭看向身著青衫的人。

此時正是一季春意,生機勃勃,入目盡是生命之色,那人卻仍是淡泊模樣, 不驚不喜、不悲不怒,對什麽都是波瀾不驚。

這不是將什麽都不掛在心上的道長,這是對萬物一視同仁的道長。

阿嵐問他:“我當時真的就躺在這個地方嗎?”

孟一樂仔細回憶了下兩人初見時候的景象,仍記得剛見到那團血球時自己有多慫, 差點一蹦兩丈高, 要不是系統非要激他將他軍, 不停嘲諷他膽小說他慫包, 他也不可能一狠心一咬牙,就去抱著小血球回家了。

如今阿嵐突然讓孟一樂帶他到救他的地方來, 說真的孟一樂當時救他的時候都不敢睜眼睛, 嚇得魂都快沒了,哪裏記得住什麽地方, 索性就隨便指了塊地。

但孟一樂打死也不會說出真相,他只能裝作一副大義凜然、心懷蒼生的模樣,淡淡對狐貍道:“莫念過往。阿嵐, 走吧。”

貌美男子還想在那裏停留一會兒,聞言裝作沒聽到,起身在周圍幾顆竹子周圍轉了轉,他仔細記著這些竹子的模樣,估量著到河邊和竹林的距離,一雙眼睛炯炯生輝,他笑開,“好了,現在我已經記下這塊地方了,以後道長可否每年都陪我到這兒來轉轉?”

孟一樂望著面前容易滿足的傻孩子,一時間那句騙人的話竟然答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走了,不會很久。

寒冬到初春也不過轉眼的事情,然而就是這短暫的相處,孟一樂每日對阿嵐不冷不熱,連床都是分居而眠,阿嵐的完整度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漲到了99,只剩下最後一點。

等這一點也完成,他便會消失。哪有永遠,又怎麽會有每年?他給不了阿嵐任何承諾,所以才會在阿嵐對他許下諾言的時候,每次都心虛、愧疚的厲害。

阿嵐是孟一樂經歷所有世界以來,最不舍得的一個攻略目標,這只妖很好,很暖。陪他度過了最冷的冬日,給了他最溫暖最真摯的愛情。是他在被前三個世界的經歷搞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突然遇到的一個避風港。

孟一樂半垂下眉眼,沒應他,轉身離去了。

身後的狐貍跟上來,趕忙從背後抱住年輕道士,急切解釋:“道長莫生我的氣,阿嵐不要每一年了,兩年一次、五年一次、十年一次都是可以的,道長若是不願,便不用勉強,其實對於阿嵐來說,與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我想要用心記下的,這些虛無的東西本就不重要……阿嵐只是覺得,能和道長相遇真是件幸運至極的事情,所以才想每年這一日都來瞧瞧……我活了千年有餘,卻一直無法體會至美的世間情愛,每日都是混沌而活,是道長給了我這般的好,是你補全了我的生命……阿嵐,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孟一樂卻再也受不住這樣真摯的告白,掙脫了他的懷抱,快步走了。道士是有修為的道士,雖看上去步伐從容不迫,但其實一步便能踏出許遠。

然而狐貍卻是沒有半分修為的狐貍,他看著自己空了的懷抱,看著道士匆匆離去的背影,慌忙急切地大步追上去,卻仍是被遠遠落在後面。

阿嵐追了會兒,望著空蕩蕩的竹林,腳步漸漸停了下來,他一邊責怪自己貪心、著急,一邊回憶起三位狐族元老對自己說過的話。

——剔除妖籍後的狐貍會活的十分艱難。

他當日不覺得什麽,今日看著自己的愛人遠遠離去的時候,才開始認識到這句話的重量。

阿嵐擡手揉了揉自己心臟的位置,對它說:“沒事,道長只是還沒喜歡上我呢,等道長真的喜歡上阿嵐了,就會記得不要走那麽快……他一定會停下來等著我的。”

時間匆匆,又過去一個月,這一個月中阿嵐的完整度沒有半點變化,孟一樂也不想他有什麽變化,一直在有意避免與他多親近、接觸,一是有意淡化狐貍對他的感情,二是……他不想走的那麽快,想多陪狐貍幾日。

狐貍卻像是感覺不到孟一樂的有意疏遠一般,還是每日去摘了花花草草,捉了蝴蝶、蜜蜂來哄他開心,每次都像是獻寶一般從身後拿出各種好東西。

他就像是個百寶箱,總有層出不窮的小玩意兒拿出來哄著年輕道士。

孟一樂從未被這樣小心寵著過,他一日比一日難過、不舍,然而看著完整度99的阿嵐,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如果表現出一分動容、開懷,阿嵐必然會將漲滿的完整度傻傻捧到他面前。

到時候阿嵐該怎麽辦,這只為他剔除了妖籍的狐貍該怎麽辦,他會瘋掉嗎?

可他若是表現的淡然至極,又會在阿嵐一雙透亮的眸子中瞧出兩分難掩的失落,偏偏那只傻狐貍還覺得自己演技很好似得,對他撓撓頭,傻笑:“原來道長不喜歡這個,那阿嵐明日再去尋些別的來給你~”

狐貍說完便快速跑開回到隔壁屋內,然後失落地捧著自己精心尋來的花草靜靜站立,他半垂著眉眼,似在責怪於自己的無用,也似在無措、迷茫。

忘了說,隔壁屋子已經被他們收拾出來,現在正是阿嵐睡覺的地方。狐貍剛開始也會不滿,會去小心翼翼地和道長哭鬧,但也知道自己曾經做過壞事,惹道長不開心,見對方意志堅定只好乖巧地應下了。

阿嵐有時候會很後悔剔除了妖籍的事情,因為他發現沒有修為的自己真的很無用,幫不上道長任何忙便罷了,有時候他會禁不住煩惱一些生活中的繁瑣小事。

比如,他想為道長分擔,幫他去山上采藥,拿去集市上換些糧食,但是集市上會有混跡在其中的狐妖。一旦他與那些狐妖見面,就會被撕咬的遍體鱗傷,到時候為了不讓孟一樂擔心,他又要跑到山洞裏躲好長時間,將傷養好了才敢回家。

而且沒有修為的他根本無法辨認出藥草,更采不下讓孟一樂嘆息的那顆懸崖峭壁上的靈芝。

偶爾半夜睡不著的時候,狐貍會責怪自己,為什麽不去幫孟一樂將那顆靈芝摘回來呢,哄他開心也是好的啊,畢竟道長已經很久都沒有笑過了,阿嵐看得出……孟一樂最近一直不開懷。

但是想著想著阿嵐又忍不住勸自己,能和道長這般在一起已是不易,幹嘛還要計較那麽多呢,他確實貪心確實自私,做不到去幫道長摘下靈芝,他想要長長久久的和孟一樂生活在一起,他真的很怕萬一跌落懸崖,眼下的自己會直接命喪黃泉。

可目前這種讓他擔憂、害怕、小心翼翼的日子,對他而言已經是歷盡了千難萬險,他舍不得,舍不得再也見不到道長,即便明知道……

明知道道長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不開懷。

狐貍擡手揉了揉自己心臟的位置,低聲安慰了它好半晌,那裏才停下了酸疼,然後睜著一雙眼睛望著天色緩緩明亮起來。

孟一樂待到春天來臨,便將那些雞鴨鵝和九千歲全都搬到外面去了,日間,他正在餵著這些小東西,卻忽的聽到誰在急切跑過來,腳步急促的不成樣子。

淡然的年輕道士楞了楞,轉頭看向籬笆外,輕輕皺起眉頭。他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緩緩走過去打開院門,“阿珠,怎的這般急切?”

阿珠是真的一片著急,她直接抓起孟一樂的胳膊就往外走,聲音中帶著哽咽和哭腔,大概是因為太慌張,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道長……竹林內……臭狐貍,好多血……好多血……”

年輕道士猛地一擡眼皮,不敢置信般望向她:“阿嵐?他如何了?”

阿珠一邊跑一邊擦臉上的淚,“我在水中正玩鬧,卻忽的感覺到一股強勁靈力……探出腦袋來想瞅瞅情況,卻看到了臭狐貍和一位厲害道長……那位道長說臭狐貍有違天理、禍亂人間……臭狐貍身上好多血……嗚好多血……”

孟一樂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卻顧不上阿珠的攙扶,對她啞聲道:“阿珠,快引我去!”一刻也耽誤不得,否則阿嵐的性命堪憂。

然而兩人到達的時候還是晚了,阿珠口中那位厲害的道長已經不見,只留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狐貍,躺在地上,連團成一團都做不到了,孟一樂初見狐貍時還曾調侃他是個血球。

然而現在沒了修為,做不到幫自己結界的阿嵐,已經連個血球都算不上了,他就似一只殘破的棉衣,渾身毛發被血包圍。

——剔除妖籍的妖若是元氣大傷,便會變成原形,而且這種變化是無法逆轉的,即便再次被救活恢覆了元氣,也再不可能變成人形。

孟一樂看著地上那一灘鮮血,紅的刺目,直直將他的眼睛都刺紅了,他緩緩踱步走過去,喚他名字:“阿嵐?”

地上的狐貍卻沒半分動靜,年輕道士又溫柔喚他:“阿嵐?”

阿嵐平日若是聽到道長這般輕柔聲音早該蹦起,歡喜地露出兩排牙齒來,然而今日卻仍躺在地上,無半點反應。

年輕道士低頭瞧他,輕撩長衫跪在地上將人托起,只是一低頭,眼中的淚水便再也托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墜落,似一條雨簾。

孟一樂將人輕輕抱在懷中,剛將狐貍抱起來,卻聽到地上不知掉落了什麽東西。年輕道士卻已經懶得理會其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喚著懷中狐貍的名字,“阿嵐,莫睡了。”

身上的血是粘稠的,摸在手上仍帶著溫度,那種煩人的粘膩感簡直讓人恨透了,恨不得幫懷中的狐貍立馬沖洗幹凈,只當看不到了便沒有了。

然而懷中人氣息微弱的已經什麽都經受不住,孟一樂甚至喚不醒他。

阿嵐意識虛弱時聽到誰在遙遠的呼喚他,此時狐貍已經半個身子都踏進了鬼門關,人都有春光返照的時候,狐貍也是一般,他循著這一聲心中極其渴望的聲音睜開眼睛,入目一片迷茫。

紅色的,整片天地是都紅而模糊的,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卻瞧不清面前人的臉,很著急、很慌忙。

他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再也看不到面前的人了,現在只想再瞧他幾眼,將人的模樣牢牢記在自己心中,然而他卻發現自己什麽都看不到。

眼前像是生了一層白翳,耳朵則如遮了一層簾布,什麽都是模糊不清的。聽不清也看不見,這種瀕死的大量失血感覺,讓他絕望地掉出淚來。

阿嵐似乎聽到誰在努力不懈地喚他,或是見他醒來了,還摻加著幾絲驚喜。阿嵐吱吱叫了兩聲,虛弱的,小小的聲音,卻已經用盡了他的力氣。

他顫顫巍巍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想要將好不容易摘下來的東西遞給對方,卻發現那裏一片空蕩蕩,原來就連好不容易摘下來的東西也被他掉了。

阿嵐有些後悔,更多的是愧疚。

他果然不該去摘那只靈芝的,一個連修為都沒有的狐貍,為何還要自不量力地去冒險呢。可若是這般能讓道長開懷……那也該是值得的。

上天憐憫,叫他摘下了那只靈芝,只除了幾個小小的擦傷再沒有別的了,他滿心歡喜地將那只靈芝放到胸前,本以為今日終於可以得到孟一樂一個讚賞的眼神,更甚至是一個好看的笑容。

卻不想半路上會碰到那位兇神惡煞的道士。

就是上一次將他重傷、甚至差點奪了他性命的道士,說來也是倒黴,那名道士不知是有過什麽經歷,對所有的妖怪都恨之入骨,不管對方好壞有沒有做過禍亂人間的事情,都要全部清除。

還真是夠倒黴的。

那些他曾許給孟一樂的承諾,就像是一張白紙般,再不能兌現了。沒想到最後竟是他自己言而無信了,可道長會為他的離去傷心麽,會為了它掉眼淚麽。

阿嵐不知道,但阿嵐知道,不用再被他糾纏著的道長應該是開懷的……或許會在他看不到的日子裏,勾起唇角好看的笑,真可惜,只是他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叮!攻略目標完整度+1,目前完整度100,恭喜宿主,請繼續努力(≧▽≦)/】

阿嵐忽然感覺自己身上湧上一股暖流,暖的他四肢都不再僵硬了,眼前混沌的紅色和耳朵朦朧的阻隔也在一點點消散,他甚至要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這種感覺很舒服,像是回歸到母胎中,感受著溫潤的水流在身邊劃過,暖暖的,細膩的親吻著他的皮膚。

然後阿嵐聽清楚了,他聽到誰在哭泣,也聽到誰在耳邊輕輕喚他。

阿嵐被這樣清晰的聲音激的心神動蕩,或許這是見孟一樂最後一面的機會,他說什麽也要睜開眼睛,瞧他一眼!

孟一樂瞧著重新睜開眼睛的狐貍,擡手拍了拍它的頭,輕輕扯開一抹笑,擡起手中的東西,問他:“你是為了去采這個才出去的嗎?”

阿嵐看著他唇邊的笑,心想,道長看到這個果然會開心,如此,他也無憾了。

狐貍眼角濕潤,“吱吱”兩聲應了年輕道士的問話。

孟一樂又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嘴邊的笑一直都在,“阿嵐,你做的很好。”

小狐貍在他掌心中既開心又傷感地蹭了兩下,他有很多話要說,想要告訴對方自己滿腔的情意和激動,然而已經成為狐貍原形的他,卻只能發出“吱吱”的哀叫。

年輕道士終於不再是平日裏的冷淡模樣,他笑著望著對面的小狐貍,嘴中不停呢喃著溫柔話語,“不要傷心,阿嵐,我不願看你傷心。”

“我生下後便失去了雙親,被師父偶然碰到,撿到山上去修行心法,所以性子一直比常人都要淡漠……為人處世的方法怎麽都學不好,本以為這一輩子應該就這麽過了,可你來了……阿嵐,我從未後悔過撿到你,從未。今年的冬日,有你陪伴我過的一點都不冷,你一直用心捂著、暖著我,即便我性子這麽淡漠的一個人,都被你捂熱了,暖化了……在狐族的日子我很開心,但人妖殊途,是有報應的,註定我不能與你在一起……回來的那兩個月裏,見不到你,其實我也很思念,只是我不比你勇敢,且明知人妖殊途還要知錯不改,是不該的……知道你剔除妖籍後,我很難過又很高興,一邊愧疚自責自己不值得你這般,又欣喜與你這般濃郁的愛意,可我終究是怕了報應,怕了人妖殊途……每次的諾言我都想應你,可卻只能在掙紮中沈默……我本想就這麽與你過一生,阿嵐,我本想與你過一生的。”

說到這兒,年輕道士便停下了,因為他再也壓制不住胸腔湧上來的腥甜,唇角奔湧而出的血液擋都擋不住,如爆發的山洪一般,讓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沒半點辦法。

地上的狐貍這才察覺出不對,它“吱吱”叫了兩聲,卻感覺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試了幾次終於顫巍巍站起來,狐貍湊到倒在地上的孟一樂面前,慌亂的“吱吱”亂叫。

孟一樂竭盡全力擡手輕輕拍它兩下:“用我的內丹好好活下去,這樣……也算是永遠在一起了是不是?”

狐貍搖頭,嗚咽著叫了幾聲,去蹭他的面龐,無措地繞著人轉了兩圈,嘴裏全是嗚咽和悲鳴,似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人再起來。

年輕道士喚他:“阿嵐,別傷心……十年後,我再回來找你……別傷心……”

狐貍被年輕道士口中噴湧出的鮮血濺到鼻尖上,溫熱的、濕潤的鮮血,粘稠的煩人,想抹去卻怎麽也抹不去,他急切的嗚咽,無措地去舔對方的面龐,想讓閉上眼睛的道士重新醒來。

旁邊一直抽噎的阿珠在看到孟一樂合眼時,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一時間寂靜的竹林只剩下不斷的嗚咽,遠處的鳥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在刺耳的哭聲中展翅飛了出去。

阿珠將孟一樂埋在了竹林中,就在他和阿嵐初見的那塊地方。

阿嵐蹲在木碑前不願離開,只是神情恍惚、眼神呆滯地坐在地上,仿佛還在等待道士醒來一般,他甚至接受不了這樣的突變,不停責怪自己。

為什麽要出去摘靈芝,如果不是他不自量力,便不會發生這一系列變故。

阿珠謹記著到道長對她交代的事情,安慰他,“回家吧,道長不會說謊的,他說十年後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快回去吧。”

阿嵐怔了怔,半晌轉動眼珠看向她,然後“吱吱”兩聲算是應了。

阿珠有勸他:“道長回來之後看到院子裏那些雞鴨鵝、九千歲都死了,會不開心的,你要好好餵它們……”

狐貍轉了轉眼睛,站起身來晃了晃,然後急切地趕回了家中,也不知道狐貍要怎麽才能做到養活這幾只小東西,但他還是努力將糧食餵給了它們。

他表現的很好,會按時睡覺,會學著打掃衛生,會出去找些吃的。然而從那天之後,沒用別人的約束,也不再碰葷腥,只吃素了。

阿嵐剛開始學著獨自生活的時候,總是會打翻東西,將那些筐子、碗碟搞的一團糟,棒子面撲騰地到處都是。

但事情總會越來越好,狐貍後來動作就越來越利索了,也越來越熟練,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終於能漸漸有條不紊地生活了,雖然活的十分艱難和恍惚。

阿珠過來看過幾次,見它勉強能應付的過來,也就放心了。

時間轉眼而過,當阿珠十年後再來看望狐貍時,卻找遍了院子都沒尋到他的蹤影,阿珠楞了楞,這才算了下日子,發現已經恍惚過去了十年零一個月。

十年,對於他們這種已經活了上千年的妖來說,並不算久,可是阿珠卻在枯燥乏味的日子中,漸漸忘記了十年前發生過的事情。

她真的如道長所說的一般:十年,足夠忘記一個人、一件事了。

可她沒想到對於阿嵐來說不是,阿珠慌忙地跑去了竹林,她尋找了許久才找到十年前埋下的那塊小土包,土包上面一根草也沒有,想想也知道是誰費力做的事情。

她望著孤零零的土包,站在原地許久都不敢離開,阿珠等了許久也沒瞧見狐貍的人影,她不知道這一個月能發生什麽事情,也不敢想狐貍發現十年過後道長沒有來找他之後的反應。

阿珠只是責怪自己記性太差,怎就會在安逸歲月中將這件事情給忘懷了,她站在原地,瞧著面前的土包,然後不受控制的濕潤了面頰。

河蚌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流淚了……

她望著面前的土包,對其莊重彎腰行了一禮,“恩公、臭狐貍,你們下一世一定不要再人妖殊途了,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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