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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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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北昊玄早上是不上朝的,而是去太玄寶殿誦經煉丹,但今日他早早就給候那裏的道士傳了信,說是今日不去修道了。

他緊緊皺著一雙濃眉,神情很是不快,一是他膝下唯一皇子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二是那個林寂月不僅口無遮攔,簡直不知所謂,竟然當著許多人的面頂撞他,讓他下不來臺,若不是看在林鄉候的面子上,只怕北昊玄早就把她打入冷宮了。

北昊玄散著散著便到了禦花園,湖面上睡蓮未開,但碧綠的荷葉宛如圓盤,其上流轉著滾圓的水珠,顆顆明凈,他心頭暢快不少。

忽然遠遠看見垂柳底下立著一個柔婉如同湖面睡蓮的女子,他定睛看了看,發現竟然是陪北昊如一起進宮給太夫人請安的林凈月,北昊玄想起那日如同月裏嫦娥一般的舞姿,腳下竟鬼使神差地挪了過去。

林凈月用餘光看到北昊玄,嘴角不經意地翹了翹,表面上還是裝作欣賞湖面景色,等到北昊玄走到近前才作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躬著身子就要退開。

北昊玄揮手讓一旁的下人先退去了,才微笑道:“三嫂不必驚慌,論起來,你我是至親,不用避諱的。”

林凈月眼神閃了閃,面頰上露出兩抹嫣紅,好似羞澀道:“皇上說的是。”又問道:“皇上今日不早朝?”

北昊玄一皺眉,帶著些厭煩道:“一上朝便要聽人連連勸誡朕修道之事。”

林凈月溫婉地勸解道:“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自可以隨性而為,夏蟲不可語冰,皇上的大志向別的人一時理解不了也是有的。”

北昊玄眉頭舒展,又與她聊了幾句,發現兩人越聊越是投機,林凈月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的遂自己的意,明明才說話不到一炷香,但卻好似認識了幾年一般,心裏竟生出了幾分‘相逢恨晚未嫁時’的感覺。

林凈月卻忽然地憂愁起來,嘆道:“皇上之憂尚且無人可解,更何況臣婦之憂呢?”

北昊玄溫言問道:“你如何?”

林凈月緊緊攥著帕子,哀柔答道:“皇上知道臣婦為何在此嗎?是三王爺不願意讓臣婦見太夫人,所以才打發臣婦到禦花園來的。”又淺淺憂傷道:“王爺昔年常來往於侯府,每回爹爹都帶著姐姐去迎,臣婦愚鈍,自小不如姐姐討喜,才落得王爺厭棄,哎!”

北昊玄臉色微微一沈,他再不喜歡林寂月,但林寂月也是自己的女人,他可不想有一頂變了顏色的帽子。

林凈月好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用手帕把嘴捂住,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他,神情帶了一點單純無辜,便是北昊玄心裏有些懷疑,也散去了。

……

海岱右手牽了貔貅遛彎,左邊還跟了喋喋不休的北昊昊。貔貅抖著圓耳朵,歪著腦袋扯了扯脖子上的銅鏈,發現扯不開之後立刻幽怨地看了海岱一眼。她在宮裏閑著無聊,便求了姬媛偷偷把貔貅偷運進了宮裏,又怕它亂跑,幹脆給它弄了根鏈子,貔貅很憂郁。

不過海岱現在沒心情搭理它,她滿腦子纏繞的都是北昊昊念經般得聲音。

北昊昊對北太沅大概有那麽一點偶像情節,這幾日連連跑過來跟北太沅問安,可惜被屢屢拒之門外,於是新上任的令主海岱就成了他的突破口。

“宗主平時都喜歡吃什麽呢?甜的還是鹹的?酸的還是辣的?”

海岱“……”

“宗主為何還不找夫人?”

海岱“……”這個她還真不知道,有隱疾?有傷心舊事?她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問道:“王爺您這般打探,可是想進入翌宗?”

北昊昊興奮地點點頭。

海岱嘆了口氣,納悶道:“翌宗殿主之位規定只有皇室才能繼承,您直接去求殿主,在翌宗求一個職位不就行了?”抓住機會,說不準下一任殿主就是你。

北昊昊臉一黑,半晌才幽幽地嘆息道:“皇叔不同意,他說看我不順眼。”

海岱嘴角一歪,這麽說倒還真像北太沅的風格。她又有點同病相憐的勸了北昊昊幾句,勸得他眉開眼笑,立刻把海岱當成了知己。

海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使出全身的本事在他再次開口之前把他勸走。她擡頭看了看日頭,算算也差不多到早飯時間了,便牽著貔貅沿著禦花園的太液池往殿主住的地方走。

正走著,貔貅忽然晃了晃圓溜溜的腦袋,帶著海岱一路狂奔,海岱不明所以,只能被動的被它拖著向前,沒想到貔貅一晃就進入了一處植被茂密的小林子,然後…開始解決生理問題了。

海岱沒好氣的拍了它幾下,看它完事,正準備拉著它走出去,擡頭就看見北昊玄和林凈月站在一起的一幕,兩人面上都帶著笑意,似乎相談甚歡。

海岱看得一楞,她本以為林凈月這一世就跟北昊如過了,沒想到又和北昊玄搭上了。若說兩人是偶遇,她絕對不信,可林凈月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她比較喜歡出家人?

兩人又滿面春風地聊了幾句,林凈月忽然低低地說了幾句,北昊玄就先行離開了。

林凈月款款行了幾步,走到海岱藏身的密林前,忽然擡高聲音道:“你還不出來嗎?”

海岱錯愕,下意識地一轉頭,卻看見自己肩膀上趴了只青灰色的小蟲。她嚇了一跳——誰知道林凈月弄了什麽稀奇古怪的蟲子,她連忙拍打,然後把那蟲子一腳踢飛老遠,她看瞞不過去,幹脆自己走了出去。

林凈月只是側對著她“放心,那只是我用來防人偷聽的蠱蟲,不會要你命的。”神情有些漠然地悠悠道:“我倒是沒想到,你倒是這麽快同翌宗殿主搭上了手。”又猛然轉過頭,陰狠道:“下|賤人就是下|賤人,為了向上爬什麽齷齪事都做得出來。”

就算她不說,海岱也知道她心裏想得是什麽事,她不知道海岱和北太沅之間的淵源,只好自己腦補了一段。

海岱皺起眉頭看著她,她實在受不了林凈月這副‘凡事都是別人的錯,全天下人都欠了她,她就是殺人放火那也是應該的’的德行。

翠花前世為她做了那許多事,連命都丟掉了,而這一世自然也要幫助她,護著她,甚至為她去死,不然就是不忠不義,就是對不起她,但凡對不起她,擋著她路的人都要去死。而且翠花知道她許多秘密,現在翠花也不在她的掌控中,為了防止變數,那她就更不能活著了。

林凈月的觀點在海岱看來簡直是神邏輯,她正想著怎麽開口反擊幾句,就看見林凈月的臉色忽然一變,又是滿面溫柔地道:“翠花,你我是有些許誤會,不過解開了以後便也就好了。”

海岱給她精分一般的表演弄得不知所措,一擡頭,就看見林寂月穿著一身深青色的廣袖襦裙帶著一隊人馬緩緩走來。

林寂月是帶著記憶穿來的,聽說她一直厭惡的妹妹在池邊和皇上說話,心裏立刻敲響警鐘,帶著人馬就匆匆趕來了,沒想到一來就看見林凈月和海岱‘親密’地說話。

她立刻想起自己當初進宮前給了這個叫翠花的丫鬟一包藥,讓她下給林凈月,現在林凈月好好地站在這裏,顯然是這個丫鬟陽奉陰違,她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了幾步,瞇著一雙鳳眼上下打量著她,再無平時的清高氣。

海岱想起這本書作者的尿性,嘴角抽了抽,和林凈月堅定地保持了距離,她真的不想當人形血牛。只希望這個穿過啦的林寂月能聰明點,看出她和林凈月不和的本質。

她還是高估一個大庭廣眾之下唱‘笑紅塵’人的智商了,就聽見林寂月一揮手,冷冷地高聲道:“妹妹,你這丫鬟好沒規矩,竟然在拉著這等畜生在皇宮裏亂逛,傷著了貴人你怎麽辦?”

林凈月淡笑道:“姐姐說的是,我也正在說她呢。”又毫無誠意地柔聲求情道:“還望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放過她吧,我回頭把她帶下去好好教訓的。”

林寂月聽她護著海岱,心裏更想借著海岱來打壓林凈月,讓她明白到底誰才是女主。冷笑著一揮手道:“妹妹說的輕省,若是按你說的,那皇宮裏豈不是沒有規矩了嗎?”又一揮手道:“給我好好地教教她規矩。”

說來也很倒黴,人人都知道北太沅身邊多了一個極受寵的令主,連住皇宮裏都舍不得分開,幹脆把她帶進了宮。但海岱很少在宮裏活動,在這個沒有電腦電視報紙的時代,壓根沒人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在場的除了林凈月,其他人都以為她還只是林凈月的貼身丫鬟翠花。

有兩個身高力壯的婆子走了過來,把還沒反應及時的海岱壓得跪了下去,池邊水汽重,為了防滑,鋪的是尖銳的菱形石子,海岱立刻覺得兩只膝蓋針紮似的疼,不由得低哼了聲,她剛要出聲說出自己的身份,就被一直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嘴。

林寂月面色冷淡的一笑,高冷地目光掃過林凈月和海岱,心裏鄙夷地罵了聲‘白蓮花’,然後又把目光投向海岱,似乎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到一道清朗此時卻略顯陰沈的聲音傳來:“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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