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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謎雲重重

此時夜色已深。幾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楊遠緊緊抓著他表妹的胳膊。

但老天似乎要和他們作對,還未出東城,他們身邊便慢慢浮起了霧氣。等他們到城中最寬闊的那條街時,已經濃霧四起。霧的顏色帶了若有似無的綠色,令人不寒而栗。

深夜,鬼城,毒霧。一切都危險至極。

果不其然,濃霧中大批聞到氣味的毒人簇擁上來,幾人一邊殺敵一邊閉氣,饒是再身經百戰、從容不迫的人,也不由得生出幾分不安。慌亂之中,幾人竟被毒人沖散。

此刻,眼前身後都是茫茫毒霧,不知身在何處。不斷有毒人嘶吼著,從任何角度沖出來瘋狂地撕咬。

楊遠十分慶幸,為了防止表妹再走丟,他很有先見之明地將兩人雙手纏在一起,起了濃霧,兩人也沒有分散。

看到霧有異色,楊遠顧不得許多,立刻撕了表妹一節袖子給她捂住口鼻,自己運起閉氣法。與莊青相處幾日後,原本膽小如鼠的郭姑娘也有了幾分膽色,硬撐著沒尖叫,緊張地跟著表哥,起碼沒給他添亂。楊遠松了一口氣,專心地砍殺從霧中沖出的毒人毒獸,一邊向印象裏的城門走。此處毒人十分密集,他又帶了個人,無法使用輕功,只能一點點摸出去。

只要離開李渡城,一切好說。

他們十分幸運,遇到的毒人越來越少,視線越來越清晰。大概一炷香後,他竟然真的瞎碰摸到了李渡城門。

楊遠顧不得開心,拉著表妹死命地向城門外快走,直到過了護城河,躲進浩氣盟秋雨堡據點內,他才松了一口氣。裏面的兩個人他並不擔心,隨便誰都比他功夫強多了。

想了想,楊遠將表妹安置好,出去在李渡城門到秋雨堡之間的路上設了些標志,若是這兩人沖出李渡城,看到標志便能跟著到秋雨堡。

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葉長安循著標記找到了楊遠兩人。他劍上沾滿汙血,身上衣衫也未能幸免,氣喘籲籲,外表有些狼狽。

他坐下歇了歇,喝了些水,方才平定下呼吸,開口道:“楊少俠帶郭姑娘離開後不久,我便找到城門。看到你們二人安全離開後,我暫時放心,在地面做好標記,重新返回尋找莊女俠。莊女俠帶著小邪子,定然有所不便。可是我沿著中城大路來回走了兩次,走遍了每一個地方,也未能尋得莊女俠二人。想來濃霧中迷失了方向,二人也許朝另一處離去了。毒人著實太多,殺不盡,進入內城尋找太過危險,我只得暫退。”

楊遠憂慮道:“霧中帶毒,無法高聲呼喊。但願莊女俠已帶著小邪子安全離開李渡城了罷。葉少俠快快歇息,莊女俠若離開李渡城,必不會遠去,一定也在尋找我們。煩請葉少俠照看我表妹,我在李渡城周邊搜尋一二。”

郭姑娘十分篤定地說:“莊姐姐武功高強,一定無事!她肯定早就出來了,說不定,已經提前到江津村等我們了!。”

葉長安和楊遠對視一眼,並不讚同。江津村距離李渡城太遠,莊青沒有找他們獨自前往江津村的可能性不大。但楊遠還是開口說:“也有可能。我禦起輕功去江津村看看。”葉長安點頭道:“萬事小心,莫要離李渡城太近。霧中……怕有東西出來傷人。”

楊遠迅速用輕功在李渡城外圍仔細找了一圈,又去江津村看了看,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的蹤跡。他回來一說,三人神色都凝重起來。

城外到處都沒有,莫非……莊青和小邪子仍在李渡城中?

郭姑娘著急地站起來:“這下可完了,莊姐姐和小邪子若仍在那鬼城裏,又是毒霧又是毒人的,豈不是兇多吉少麽?不行,我要進去找莊姐姐!”

楊遠趕緊摁住她:“姑奶奶!你一點功夫沒有怎麽找啊!”葉長安也不讚同地說:“郭姑娘,切莫沖動。李渡城如今易進難出。我之前在中城大路上來回搜尋未有結果,莊女俠若仍在李渡城,必已誤入內城。”

楊遠也著急地說:“內城多大你不知道嗎?到處都是殘破的房子斷墻,埋伏著數不清的毒人毒獸,更不知毒霧之中還有什麽恐怖的東西!進去還能出來嗎?再說,我們進去也是無頭蒼蠅,那麽濃的霧,擦肩而過都不一定知道,怕是找到人之前,自己先死於無窮無盡的毒人圍攻了!”

郭姑娘急得幾乎哭出來:“那我們怎麽辦呀!”

葉長安皺眉,嘆氣道:“如今之計,也只有等霧散去後分頭尋找了。我方才問過秋雨堡駐守將士,李渡城極少起霧,想必此次大霧也不會持久。且耐心等待吧。”

等待十分漫長。

秋雨堡簡陋的客廳中,三人都沈默不語,郭姑娘暗暗抹淚,焦心不已。為了緩和緊張焦慮的氣氛,楊遠開口搭話道:“葉少俠,今日你為何見到那毒人何姑仍面不改色,如此鎮定,甚至話語如常?莫非你早就猜出她仍有神志?”

葉長安怔了一下,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語焉不詳地說:“楊少俠……並無什麽,只是須知,這世上,死人不可怕,活死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

昏暗燭火下,葉長安的話莫名帶來幾分寒意,讓楊遠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也讓他不敢再問下去。室內重歸沈寂。

對葉長安的回答,楊遠一頭霧水,左思右想,始終不得其解。忽然,他回想起白日關於西城那口井,葉長安似乎也隱藏了一些話沒有說出口。聯合這次的語焉不詳,楊遠越發困惑,越來越有葉長安藏著什麽事情的感覺。

葉長安這個人,仿佛也和李渡城一樣,周身籠罩了一層看不清真身的迷霧。

白日西城井,他是如何看出用井之人身懷武功且不俗的?莫非……他認識用井之人?可如果認識,他又為什麽神色極為不好地說“敵我莫測”呢?

方才他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說到底,葉長安到底是什麽來歷?他自稱師從藏劍山莊,一招一式也確實是藏劍招式,但楊遠總覺得……葉長安的武功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其他藏劍弟子的招式,無不靈活機動,大開大合,氣勢驚人。葉長安雖也如此……卻總莫名多了一分……狠辣?

楊遠被自己腦海中跳出來的詞嚇了一跳,但冷靜下來後,他卻越發覺得貼切。葉長安斬殺毒人時,招招直取命門,一招斃命,毫不猶豫。也許旁人也是如此,但他與葉長安切磋兩次,總有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覺,甚至心底隱隱升起性命之憂。

尋常武林人士切磋,總有餵招拆招、互探虛實的鋪墊過程,但葉長安卻似乎每招每式,都是朝著取對方性命而來,絕不浪費一招。

而且,他年紀輕輕卻對敵經驗十分豐富,本身也十分可疑……就在此時,楊遠的胡思亂想被葉長安的聲音打斷:“楊少俠,接近一個時辰,李渡城大霧散去大半,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他隨即遞給楊遠一粒藥丸:“這是防毒氣的靈藥,服下後半個時辰不受毒霧殘餘所傷,盡管不能防住濃霧,如今霧氣淡薄,還是有用的。也便於我們行動尋人。”

楊遠立刻感覺十分羞愧,訥訥地接過藥丸吞下,小聲說:“多謝葉少俠。”

葉長安分文報酬不取,義無反顧前來幫助他搭救表妹,路上不知替他攔下了多少危險,他和表妹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他竟然對葉長安還疑神疑鬼……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如今想想,那些疑問都只是自己胡思亂想,並無確實證據。

他搖了搖頭,趕走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打起精神跟葉長安離開。表妹郭姑娘托秋雨堡駐守將士看顧,安全無虞。她也知自己跟去有害無益,因此沒有要求,含著眼淚送他們出門。

夜深,月光慘淡,陰風陣陣。

高聳的李渡城門更顯得陰森無比,不知裏面藏著多少吃人兇物。

楊遠硬著頭皮,跟著葉長安再次進入李渡城。他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進這個鬼地方了!

兩人都緊緊握著劍,十分謹慎。城中仍有稀薄霧氣,因此兩人沒有分頭,十分謹慎。

也許是被他們殺了許多,也許這些毒人也潛伏休息起來,此時的中城大街上空蕩蕩的,既沒有毒人,也沒有毒獸。四處散亂倒著被他們擊殺的毒人屍身。

他們一行五人是在中城大街上失散的,無論莊青去了何處,中城大街上必有離去痕跡。兩人用武器將毒人屍體撥開,細細查看地面。

青石板的大街上,兩板之間長了許多苔蘚雜草,很容易留下痕跡。葉長安濃霧時在地面用輕劍劃出的標記十分清晰。城門附近腳印雜亂,應當是楊遠帶郭姑娘殺出重圍時留下的腳印,也有一些來回反覆的腳印,是葉長安去而覆返留下的。

越往裏走,腳印越少,仍舊十分淩亂。葉長安辨別出失散時自己拼殺的腳印,兩人一點點排除尋找,終於在不遠處,發現了幾人失散之前在一起的腳印。

“一,二,三,四……沒錯,這就是我們分散之前的位置!看這繡花鞋底,絕對是我表妹的!”楊遠篤定地說,隨即困惑地皺起眉頭:“這莊女俠的腳印……為什麽朝東?”

李渡城坐東朝西,城門向西開。城東有天然山嶺為城墻阻隔,十分難走。因此若從城門離開李渡城,必要向西走。葉長安和楊遠及他表妹的腳印都是向西的,雖有反覆轉圈的地方,卻是因濃霧所迷。

可分散之處,莊青的腳印卻未有一個踏在西邊,反而全部散亂在東邊,而且似乎越走越向東。她難道在大霧之中迷失方向了嗎?

“而且……這腳印太重了吧?葉少俠你看,許多腳印都拖得好長,踩爛了一大片苔蘚雜草。”楊遠指著地面說。葉長安盯著地面,突然大喊一聲:“不好!”楊遠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麽了葉少俠?!”

葉長安震驚道:“這是搏鬥的腳印!而且楊少俠請看,和你我之前殺毒人突圍的腳印不同,這些腳印十分重,拖拽痕跡很長,地上還有兵器痕跡!莊女俠絕非單單受毒人圍攻,濃霧之中,另有身懷武功之人襲擊她!”

楊遠倒吸一口涼氣:“什麽?!那莊女俠和小邪子豈不——”二人心底同時升起不祥的預感,加快了腳步,跟著搏鬥的痕跡一路向前。

腳印一路延伸,大約一百米後進入內城,且十分急切,看上去像是追跑的腳印。葉長安沈聲道:“這是通向西城井的路。”二人快步沿著腳印追過去,葉長安留意到四周竟無一個游蕩的毒人,心內更加不安。

尚未到井,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沖入兩人鼻中!二人遲疑一下,走上前去,月光下的景象觸目驚心:

無數毒人貪婪地啃食著殘屍,屍身已經無法辨認,僅有地上被毒人扯下的蒼雲玄甲衣和被扔在一邊的染血刀盾顯示了身份——正是莊青。

悲吼一聲,楊遠不管不顧地沖上去,瘋狂地砍殺撕咬著莊青血肉的毒人!葉長安也咬緊了牙,一劍一個,輕劍揮得幅度極大,帶起一陣風聲。

很快,兩人殺盡井邊毒人,面前景象之慘烈,不忍直視。

楊遠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捂住眼,極為悲痛地說:“葉少俠……我實在無法,無法——請你為莊女俠整裝吧,我去撿散落衣物,我們……將她帶出李渡城,好生安葬——這天殺的毒人!”

葉長安低聲應了,狠狠踢開井邊的毒人屍體,空出一片地方,將剩餘的莊青屍身好生平放。地上仍有些黏膩,浸透了未幹的鮮血。莊青屍身已無一片完整皮肉,到處被撕咬到深可見骨。她的雙臂被毒人生生撕下,軀幹兩邊空蕩蕩的,皮開肉綻。

盡管全身被啃食,卻仍能從牙齒痕跡中看出,她的面部在被啃食之前已經被利器劃得稀巴爛,眼球爆裂,五官一點看不出來原有的模樣。頸部一道極深的刀口,頸骨被從關節處斬斷,頭顱和身體僅餘一點皮肉相連。全身血脈盡斷。雙臂不知所蹤。

葉長安轉頭看井:井邊,莊青的雙臂呈伸直姿勢被深深釘在井口,同樣被毒人撕咬到白骨森森。他頓時起身,大步邁過去低頭看井——果然,殺害莊青的歹人將莊青雙臂釘在井口,讓她屍身浸在井水中,斷頸和傷臂的血大量流入井水。

這口井,也毀了。

小邪子……怕也早已被沈到井底了。

之後恐怕四周毒人聞到生人氣息,一擁而上,扯不動釘住雙臂的釘子,便將莊青雙臂從身上硬生生扯下來,撈起屍身啃食,才成了如今這幅景象。

將衣物和刀盾都物歸原主後,葉長安和楊遠合力,才將釘在井口上的兩只手臂取下來。兩人脫下外袍,將手臂和莊青屍身放在一起,妥善裹好。

誰能看出來,這句面目可怖的屍體,半日之前,是個快人快語、爽朗熱情的俠女呢?

兩人一前一後擡起莊青屍身。

太輕了,失去了許多皮肉,她輕得難以想象。

路上,楊遠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問:“葉少俠,究竟是什麽歹毒的人,才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為什麽要害莊女俠!!”葉長安沈默不語,楊遠也沒指望得到回答。他眼含熱淚,一腔悲憤無處抒發。

他的情緒太激烈,沒有註意到,葉長安不知何時悄悄收起了那兩枚釘住莊青雙臂的黑鐵長釘。

兩人將莊青屍身擡到秋雨堡內。她屍身已經被毀壞,無法保存送回蒼雲,兩人只得在堡內選了個有樹的僻靜地方,將莊青草草葬了。楊遠搬了塊模樣方正些的石頭,葉長安用劍刻上“蒼雲俠女莊青之墓”,權作墓碑。

兩人在墓前站了一會兒,楊遠抹去眼淚,低聲說:“讓我表妹知道了,不知道要哭成什麽樣。”葉長安一言不發。

他們沈重而疲累地回到秋雨堡為他們留出的客廳,剛進門,卻看到楊遠表妹郭姑娘臉色慘白,呆坐在椅上,一動不動,似乎根本看不到他們。楊遠驚訝地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沒有反應,回頭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一個守在這裏的年輕將士一臉愧疚地說:“罪過啊,都是我不好。”葉長安皺眉道:“發生什麽了?”那將士看了看郭姑娘,小聲說:“我也不知道她是郭氏鏢局家主之女啊……”

楊遠心裏再次浮上不安,急切地問:“郭氏鏢局怎麽了?!”

年輕將士壓低了聲音,嘆了口氣說:“剛剛堡裏接到通緝令,那個臭名昭著的清風水榭幫會……一夜滅郭氏鏢局滿門,連條狗都沒留下。”

楊遠眼前一黑,喃喃道:“姨母……”“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年輕將士一驚:“壞了,我忘了他們是表兄妹了!哎呀這可——那清風水榭真是罪大惡極啊!”他擡起頭,驚訝地發現一旁的葉長安竟也僵住不動,神色如遭雷劈:“這位少俠,你也是他們家親戚?!”

半晌,葉長安才搖頭,聲音虛弱無力:“不是,我只是……被滅門慘案所驚。”年輕將士心有戚戚然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將昏迷的楊遠扶到客廳內。

作者有話要說:

莊青下線

莊青對作者使用斬絕絕

作者卒

下一章,秀太師父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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