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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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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來到偏僻的林中,月雨釀收起白綢傘,遞給茶茶,道:“我想自己靜靜,你且回去吧。”

“不行,若是出事了,還不得我擔著?”茶茶搖頭,將自己手上的傘撐在月雨釀頭上,道∶“這雖是細雨,但淋了的話也是要生病的,還是撐著傘的好。”

月雨釀卻是搖頭,一路徑直來到林中,茶茶無奈,只好把傘撐在她頭上,跟隨著,看著她的背影,越發覺得自己比不上,眼角不由氤氳了淚光。

“回去吧,我沒事的。”月雨釀拿過青綢傘,淡淡道,聲音飄忽不定,似乎須臾間就會化作輕煙散走。

茶茶見她撐著傘,便也安了心,拿著另一把傘走了。

打發走了茶茶,月雨釀收起雨傘,茫然的擡眸看著被洗滌過的大地,土地的芬芳彌漫在大地間,卻覺得心中堵得甚,也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忘卻了什麽,在這煙雨縹緲的江南,在這塵寰之中,忘卻了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或者是在茫茫的輪回宿命之中失去了什麽,似是在腕間紅繩的一頭牽著另一個人,只是這紅繩已經斷開了,再也無法修覆,下意識的,月雨釀按著心口,壓下其中翻騰的五味瓶雜。

月雨釀拖著雨傘,在林中漫步,林中鳥鳴空靈,只是怎麽也無法壓下心中的茫然,月雨釀停留在一株梨花面前,伸手掐了一朵雪白的梨花,可雪白的梨花卻比不上她毫無血色的手,有些心煩的,月雨釀扔了梨花,繼續走著。

江南的春雨終是綿綿的,下了好久也不見停,月雨釀也不準備打傘,卻覺得頭上的雨忽然停了,連忙回首,見繆飔正站在她背後,依舊是一襲紫衣,落了一身的雪白梨花,黑發上也是梨花,長發被雨打的有些淩亂貼在臉上,隱隱可見美若冠玉的臉,眼睫上落了一片小小的梨花,黑眸似笑非笑,他道:“雨釀踏青也不叫上我,莫不成是心中沒我位置不成?”

真真是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只可惜,是個笑裏藏刀的,不知城府究竟有多深,月雨釀忙要施禮,繆飔卻一把扶她起來,蹙眉道:“都說了不必行禮了。”

月雨釀這才起來,美眸有些散渙,笑道:“攝政王就體諒一下小女子的記憶罷,委實記性不好。”

“生病了?”繆飔見她消瘦的可憐,且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龐,美眸茫然,黛眉輕蹙,容顏憔悴,傾城容顏上落了幾片梨花也不知,不由問道,說罷,輕輕攏緊了月雨釀身上的蓮蓬衣,見她弱不禁風且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不由一陣悸動,輕輕攬她入懷,怕用的力道大了些便會弄痛這嬌小的人兒,他蹭著懷中的軟玉溫香,只覺心中溫存。

月雨釀一楞,臉輕輕貼在他寬闊的胸口,在春寒時格外的溫暖,且他的心跳聲都隱隱可聞,隨後臉盤緋紅,想要掙紮開,道:“我沒生病,不用攝政王操心。”

繆飔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黑眸微微瞇,反問道:“真的?”月雨釀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吶吶道:“假的。”

無奈的嘆氣,繆飔輕輕松開了月雨釀,牽著她的手,拉著她朝一處山莊走去,道:“暫且去喝點酒驅驅寒吧,待會我給你瞧瞧。”

好溫暖的手啊,月雨釀暗道,任由他拉著自己,問道:“攝政王也會把脈嗎?是否是和當今聖上學的?”

繆飔轉頭,伸手拂下她臉上的落花,笑道:“莫皇叔他還是從我這裏學的呢,只是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當今聖上那賽華佗的醫術還只是皮毛?那麽攝政王能起死回生了?我倒想看看攝政王醫術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呢。”月雨釀倜儻笑道,毫不介意繆飔拂下她臉上的落花,卻隱隱見他額間似是有什麽紫金色的印記,想問,卻忍住了。

“我又不是神仙,怎能起死回生?”繆飔無奈笑道,卻腹誹雨釀看著他額頭作甚,那個紫金龍紋莫不成沒遮好?想著,有些忐忑的撫弄下額上淩亂的長發。

月雨釀也不多說,只淡淡一笑,隨著繆飔來至山莊,順著游廊走入一個房間,繆飔命人到了些燒酒,拿了個藥枕給她,道:“右手。”

月雨釀依言伸出右手,見繆飔就這樣任由袖子拖著也不攔一下,不由撇嘴,心道她就算不是醫者也知曉,把脈時脈向其實是很微弱的,不細心根本就無法發覺,更別說把脈看出是什麽病了,像他這樣袖子一掃能把出什麽來?

“別懷疑我醫術。”繆飔淡淡道。

月雨釀笑問道:“你怎麽看出來我這麽想的?”

繆飔沈默半晌,道:“你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說的就像是你多了解我一樣,月雨釀腹誹,卻待他繼續把脈,不久,繆飔就放開她纖細的玉手,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心中怕是些茫然且悲哀的心事吧?沒人訴說吧?”

高手,一把脈就診斷出她心聲來,不過這顯然不是讚嘆對方醫術的時候,月雨釀淡淡道:“沒什麽。”

“別倔強了,給我講講吧,或許我能幫你。”繆飔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她頭頂。

“你連我右手的脈都沒有把,你怎麽知曉我病狀?”月雨釀心煩道,攝政王能幫她什麽?莫不成她要勸他退婚?還是她也學畫本子裏面那種寧為自由而死的小姐寫一紙休書?

“那是沒必要,你究竟有什麽心事不能和我講?我可是你將來的夫君。”繆飔卻耐心勸道,放下手來。

未來的夫君?月雨釀微微一怔,擡眸見繆飔深邃的黑眸竟蓄著脈脈柔情,滿心茫然,不知何去何從,她不敢相信這樣手握天下重權的聶政王竟會對自己有感情。

權、勢、財、色,這些令天下眾生為之不顧一切的東西,他都是唾手可得,怎會對自己有什麽感情?或許他鐘愛的只是萬裏河山,只是為了和月府聯盟,或許對她有感情,但也只是一瞬就逝去的,任憑她到時怎生都留不住,既然這樣,不如就此一刀兩斷,倒是免得將來尷尬,但她要怎麽說,怎麽才能開口讓他退婚?

“雨釀,你覺得我和你城府究竟誰更深一點?”繆飔忽然笑道,她的表情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這可是他為之惆悵了三生三世的因緣劫,是唯一感到心中悸動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令他如飛蛾撲火拋棄了無上修為追隨的人,她的容顏早在他們在青石板初遇時,就已經烙在他心口了,那麽多個荒洪了,天地滄桑,可他還是忘不了,忘不了那個無心機,人畜無害的蝶妖,忘不了那個為他獨舞的風華絕代的女子。

“這個……”月雨釀不知如何作答,心道若是說不知那就是敷衍,一樣或是她心機深那就是在貶低攝政王,若是說攝政王城府深,那就是說他笑裏藏刀,怎麽答,都不妥。

“雨釀,城府深的是你,你把我所以的果斷,冷漠,心機,算計都偷走了,一點也不剩,卻一直都不肯輕易相信我,甚至對我那麽敬而遠之,什麽也不肯對我說。”繆飔淡淡道,黑眸之中的神色卻是覆雜,似是想要看清她究竟如何想的。

“攝政王真真是詼諧,我何曾瞞著攝政王什麽事了?”月雨釀汗顏,卻是強笑道:“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想必家裏人很著急了,我且先回去了。”說著匆匆忙忙逃也似的走了。

可待她跑到房門前想要推開紫檀木門時卻撞在了一個東西上面,月雨釀擡眸一看,可不是繆飔嗎?月雨釀嘴角抽搐,呵呵笑道:“攝政王輕功真好,在戰場上一定是以一敵百的角色。”

繆飔沈默不語,看著她,良久,才道:“雨釀,像你這樣的心病,別說是真的華佗再世,就算是操控浮生的天地也治不好,究竟有什麽難以言明的心事不可告訴我?”無論是毫無城府的雨寧謐,還是多愁善感的夕顏葬,還是病懨懨的月雨釀,他從未看透,她心底究竟想的是什麽﹔想不明白為何雨寧謐當時為何要離開,他絕塵天涯才找到她,想不通他轉世為秦淵時為何不惜損壞神魂耗費巨大的靈力在屍體堆裏面找他,更是看不透為何夕顏葬會那麽悲觀,一直都害怕“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願望變作“錦水湯湯,與君長訣”的結局,一直都看不透為何月雨釀會不接受自己,那麽深的城府,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雨寧謐嗎?真的還是那個傻傻的蝶妖嗎?自己追隨她三生三世了,究竟,究竟是在尋求什麽?其實,讓自己悸動的那個她,已經死了啊,就算轉世還是同一個靈魂,也,再不是她了。

月雨釀怔怔的看著他,見他眼神散渙,良久,才道:“我真的無事,攝政王你多慮了。”

繆飔看了她良久,不由分說的塞給她一個錦囊,道:“裏面的丹藥可以助你調整氣血,每日吃一粒就可。”

------題外話------

切單手不表示醫生有問題,除去現今中國大部分的庸醫之外,賢名的醫生也會因情況而定切幾只手的,因為五臟相連六腑相通,知水能觀木、辨火能識土,知一斷其三,胸有成竹,也就沒必要去多廢心思了,當然,普通醫生都是把兩手的脈。

當然,大部分賢醫都是只把左手為多,(左手的脈比較明顯),賢醫能把右手的,要麽是裝和挑戰,要麽就是真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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