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煙火！”皓月忽道。

蘇慕回過神來，看著天際的煙火，道：“哇！好美！”

現在她不僅是蘇慕，也是林清，她要扮演的角色是那個天真的林清。

“可在我看來，卻是不及你萬分之一美。”皓月深情款款道。

蘇慕愕然，納納道：“多謝誇獎。”她委實不知，皓月這翻話的意識。

“你師妹看樣子要淪陷了，不去幫忙？”墨淵在一旁對龍櫻打趣道。

“算了吧，就算是皓月直白的說他要娶林清，林清也會問道，‘娶是什麽？’”龍櫻懶懶道。

“咳，倒是個有趣的小丫頭。不然我們打賭如何？”墨淵先是一楞，隨後笑道。

“賭什麽？我可沒有什麽你看得上的東西。而且我想要你親自煉制的丹藥。”龍櫻眉頭微挑道。

“若是和你所說相差無幾，我就送你丹藥，若是和你所說相差甚遠，那麽就告訴我你們兩的本命和道號如何？”墨淵道。

“就這個？”龍櫻詫異道。

墨淵認真的點頭。

龍櫻看著蘇慕和皓月，不知為何，心中卻是希望蘇慕真的答應皓月，即使會輸，但墨淵是否就不會只把目光集聚在她身上了？

皓月忽然取出一枚古樸的玉戒指，對蘇慕道：“嫁給我可好？”

蘇慕疑惑道：“什麽意識？”忽然她看見了龍櫻，忙道：“師姐。”

皓月險些就讓隨從把這兩人拿下了，他強忍住心中的怒火，笑道：“兩位，真巧。”

“我贏了。”龍櫻對墨淵淡淡道，卻全然沒有絲毫喜悅。

墨淵聞言只好拿出一個玉瓶，龍櫻接過，墨淵卻收回手道：“我還是想知道你們兩的本命和道號。”

“墨前輩要反悔麽？”龍櫻挑眉道。

墨淵只好無奈的把玉瓶給龍櫻。

“你贏什麽？”蘇慕奇道。

“和墨前輩打賭而已。”龍櫻簡潔道。

蘇慕看著龍櫻手中的玉瓶，頓時有些羨慕，這種丹藥的靈力穩定而且並不狂暴，應該是修仙者在修仙路開始時最常用來堆積靈力的仙丹。

皓月臉色陰沈，卻在一剎那扯出一個淡笑，卻不知道說什麽，正想醞釀怎麽開口，蘇慕卻死死拉住龍櫻的手，孩子氣的道：“我要同師姐逛燈會。”她瞪著墨淵，道：“別想拐走我師姐。”

龍櫻頓時無語，她真的很想說自己不認識這個家夥。

墨淵失笑，無奈道：“我哪有拐走你師姐了？”

龍櫻把頭轉向一旁，墨淵怕是比蘇慕還有童心，她發覺想要遠離皓月和蘇慕似乎有些困難。

蘇慕咬了下手指，不知怎麽作答，另一只手忽被一只寒若冰雪且修長纖細的手握住。

蘇慕下意識順著手看上去，皓月正抓著她手，淡笑道：“在下聽說白虎大街上有一場戲曲，各位可有興趣去看看？”

皓月這句話巧妙的打斷了蘇慕和墨淵對話，他不放開蘇慕的手，走在前面，對身後的蘇慕道：“牽著我的手，別走丟了。”

蘇慕想皓月也是好意，根本就沒多想什麽，乖乖牽著他手穿梭在人山人海之中。

墨淵看著他們牽著的手，有一瞬的奇異感覺。好像，他們會一直牽著手在三千浮塵中，從未走失，他就只是一個過客，唯有默默看著他們牽著手，越走越遠。

契闊生死，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不知為何，心頭浮上《詩經》的這句話，可是，那個執子之手的人，不是自己。

蘇慕寬大的道袍漸漸在人群之中模糊，墨淵正想追上去，卻見龍櫻依舊淡淡的看著燈火，心道興許自己太沈不住氣了，蘇慕師姐都在看燈火，他和蘇慕不過是萍水相逢，急什麽。

龍櫻看都未看蘇慕，也沒有看著萬家燈火，眼神有些恍惚。

看戲曲的人很多，而且兩人都是心不在焉，自然就都走散了。

“根本看不見啊。”蘇慕見人群擋住了戲臺，不由郁悶。

“讓讓。”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一個壯年的大漢急忙望人群中擠去，

皓月抓著蘇慕手，卻忽然被人一撞，沒有抓緊，蘇慕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也顧不得身份，大聲呼喚這蘇慕的名字，可即使是剛走失不遠，蘇慕依舊沒有回答。

燈會人太多了，蘇慕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而且這時不可動用道術，只因為這裏凡人太多了，為了繼續遮掩身份，所以蘇慕甚至一絲靈力也收回丹田。

這樣即使是熟悉她的龍櫻要找到她也得費些力氣，跟何況別人？

她見戲臺背後有一高樓便跑了上去，樓上燈火闌珊，幸而蘇慕視力不差，而且沒了別人遮擋，她將戲臺上的戲曲看的很是清楚。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花旦圓潤的歌聲如玉珠落盤，悠揚清澈，宛若閱覽遍了，也扮演遍了人生，只是，好似又貪戀著什麽，恍若在自己扮演的戲中久久不肯落幕。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花旦輕輕以袖掩面，滿是銀絲裝飾的寬袖上隱隱倒映著萬家燈火，縱使看不見容顏，卻依舊有種陷入凡塵的無助，恍若煙般，混雜在歌聲之中輕輕飄散著。

“眾裏尋他千百度…”聲音微微拉長了些，飄渺若絲，花旦的青絲在微微的風中輕輕搖擺，寬袖亦是如此，隱隱約約看的見臉龐，而寬袖只遮住了眼睛以下的臉龐，露出艷美的美眸睫毛微動，恍若一彎秋水瑩瑩，望著很遠的地方，看著誰的背影一般。

“也不知墨淵他們在哪裏，找了那麽久都未找到。”蘇慕聽得花旦的聲音無奈低聲自語道，這和他們現在走失的場面還真像。

“丫頭，在這燈火闌珊處看什麽那？”背後墨淵的聲音倜儻道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花旦輕舞著袖子，足尖點地輕輕旋了一圈，身形妙曼不必說，她眼眸看著遙遠的天際，眼睫下的美眸明亮甚至連璀璨星辰也暗淡了幾分，卻又忽暗下來，似是含著數從心事，卻依舊等著那個人。

而清麗的聲音輕輕悠悠傳入高樓上兩人二中。

蘇慕正回頭，墨淵一時有些怔住，聽得這首《青玉案》的詞，不知為何，總感覺，“眾裏尋他千百度”的那人不是蘇慕卻是自己，他在找她，只是怕是他自己都不知。

蘇慕卻全然沒有註意到墨淵的眼神，問道：“師姐在哪裏？”

墨淵會過神來，道：“不知。”

“還我師姐！”蘇慕忽然孩子氣起來，拉著墨淵不放。

墨淵無奈道：“我也只能找找看。”

蘇慕看著高樓下，忽然眼神暗淡，這時應該是師姐絕了心意的時候吧，不願面對這樣的事實，寧可躲避，但這只是幻境，當時師姐的覆雜心情不是幻境能夠模擬出來的，而這一切也只是幻境。

只是，當遇見他時，她還能這樣想麽？

龍櫻在人群之中，她看著高樓上兩道人影，眸子忽然暗淡了下來，果然如此麽？

看來自己終究是一個過客。

她似是拿出什麽，一口吞了下去。

若是忘了感情，那麽，就不用再面對這樣的心情了吧？

高樓上蘇慕心情覆雜，師姐現在應該在服用“洗塵”了吧，只是她不能阻攔，這時幻境，一切都必須和原來一樣，“洗塵”就是洗盡塵緣，再也不會有任何感情。

那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只是師姐其實是不舍得忘掉的，因為在那麽久以後，她的記憶依舊沒有被時光沖刷而去。

後來四人都找齊了，只是各自回到了住處，皓月沒有多問，在他看來，墨淵很可能是修道人所謂的道友。

翌日，墨淵來到一葉觀，蘇慕正和龍櫻準備出去，正好遇見了墨淵。

“沒想到我們這麽有緣。”墨淵原先還不知兩人是哪個道觀的，見又相遇了，不由笑道。

龍櫻面無表情，淡淡稽首，而蘇慕的拂塵纏在一起了，正忙著理順，沒有理會墨淵。

墨淵有種碰壁的感覺，納納道：“不知你們師父在哪裏？”

想來是老者給墨淵發了消息，墨淵才來到一葉觀。

“今日師父不在道觀內，不知去哪裏了。”龍櫻道，見蘇慕理拂塵反而越來越亂，無奈的捏個決，無數拂塵絲頓時分開。

蘇慕頓時給龍櫻一個熊抱，龍櫻躲開，朝山下走去。

“她似乎變了。”墨淵若有所思道，並沒有將自己察覺到她身上細微的藥香一事告訴蘇慕。

蘇慕張開的手楞在半空，她只好收回手，道：“師姐從昨日不知怎麽了，淡漠的連我都不怎麽理會了。”

“可能只是在你和皓月情意綿綿時感覺尷尬吧。”墨淵隨口道，心中卻泛起奇異的感覺。

蘇慕楞了楞，沒反應過來，這時龍櫻呼喚她，她連忙對墨淵到了別，朝山下走去。

那不是忘憂草的氣味嗎，這麽濃重的藥香，看來忘憂草是主藥了，而配料都是對感情有遺忘作用的草藥，莫不成她服用了“洗塵。”

墨淵不愧被稱為藥王，光是憑據淡的幾不可聞藥香都能辨認出一日前別人服用的丹藥。

“洗塵”就是洗盡塵緣，若不是執念很強，根本不可能憶起什麽感情，而且時間只要微微久遠些，這些事情都會如若塵煙一般消散，作用只比忘川河水和孟婆湯要差些。

那個小道姑究竟在想什麽？她這樣做也就會忘記了她對師妹的感情，她舍得麽？

想不通為何，墨淵也不再多想，當務之急是找她們師父，翻越了無數時空維度，終於快找到淺碧躑躅花了，終於可以還清這個人情了，那個家夥真是為難自己，明明是自己兄長。

他收回思緒，開始尋找老道人。

－－－－－－題外話－－－－－－

《風情萬種》配花旦唱《青玉案》那段感覺還不錯，ps，《風情萬種》是純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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