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傾照在一片湖泊上，寧靜的湖泊之中卻是陣法漸漸出現了漏洞，靈力的氣息再也封鎖不住，浩瀚的靈力在天地間飄蕩。

水牢，陣法的符文漸漸淡去，她見陣法威力削弱到最小時，細小的手臂猛地運轉浩瀚的靈力，水牢“轟隆”一聲巨響，陣法的封鎖空間被震動，險些崩潰。鐵鏈被淩厲的靈力破開了一些縫隙，水牢險些封鎖不住這靈力而崩潰。

可機會就那麽一瞬，水牢抗住了她靈力後又漸漸恢覆了以往的堅不可摧。

她不甘的咬牙，雖然最好的時機錯過了，但也不是就要再等待無盡的歲月，只有拼著重傷的可能去一試了。

磅礴的靈力自她身旁蔓延而開，靈力如若巨浪一浪一浪綿延不絕沖蕩著封鎖空間。

陣法的符文這時也發出萬丈光輝壓制著她的靈力。

她承受不住靈力的壓力，喉嚨湧上腥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她死死咬住銀牙，不顧重傷將靈力盡數輸出。

水牢的陣法被破開一個口，細縫卻又立刻恢覆。

不久，水牢漸漸將她鎮壓住了，陣法一點點的恢覆。

不行！她不甘的繼續加大靈力，可水牢甚至不再震動一下。

她不甘的閉眼，看來得等很久才能等到機會了。

這時，她神魂內的一物卻強行從她神魂內出來，她詫異的看著這朵靈力凝聚的晶瑩骷髏頭，她不記得自己何時有這個骷髏頭。

靈力凝聚的骷髏頭呈晶瑩的玉白色，晶瑩剔透可以將骷髏內部構造看的一清二楚，但她顯然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因為這個骷髏散發出的氣息異常熟悉，是那個和自己在一起關了無盡歲月的骨妖的靈力所化。

她頓時有些茫然，他要去找那個白素，為何將自己畢生靈力化作骷髏贈給她，還是這樣無聲無息的。

骷髏爆發出滔天的靈力光輝，一時間，整個水牢都是刺眼的白芒，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水牢劇烈的搖晃起來，她腳上和腰上的鐵鎖竟然被靈力震的破裂，唯有破裂的鐵鎖鎖著她的手，沒了腰上和腳上的鐵鎖，她就只有被懸在半空隨著水牢所搖晃。

細小的手腕被勒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水牢的陣法也開始了反擊，死活不肯放開鎖鏈。

不久，刺眼的白芒散去，她發覺四面八方湧來冰冷的湖水，但她不覺得有多冰冷，她終於從無盡的牢籠中逃出來了，她可以找到她姐姐向她覆仇了！

她運轉靈力，朝湖面沖去，水牢的深度比她想象中深許多，周遭空間似是折疊過，本來只有幾丈的湖水至少也別折疊了億丈。

沿途的惡靈她只是順手一招決絕到。

忽然寧靜的湖水被驚起萬丈巨浪，巨浪之中一個渺小的身影腳下靈力纏繞，幾個後退跳出了巨浪。

她看著巨浪微微蹙眉，手一揮，靈力將巨浪又恢覆了平靜。

她走到湖邊，註視著湖水中自己的模樣，依舊是很久以前的小孩子模樣，紅衣似血，長發被一根絲條綁住。

對自己這幅模樣，她有些不滿，看到這張臉就像看見了那個長的和自己九分相似的人。她將絲條拿下，任由及膝的長發垂下，她捏了個決，變化了個模樣，晃眼看去就是個及笄的少女。

她擡起略微空洞的眼眸，玉手一揮，鋪天蓋地的蠱毒從儲物器中跳出，不久，血紅的彼岸花被蠱毒啃食一空。而吞食了彼岸花的蠱毒表面變得愈加深紅，幾乎變成了黑色。

她拿出一張白紙，修長的玉指轉動，不久白紙被這折一個紙鶴，她屈指一彈，一個蠱毒融入紙鶴之中，她放開紙鶴，那紙鶴卻振翅飛去。

“去找到她具體的位置，然後回來帶路。”她道。

紙鶴似是聽懂了她的話，振動翅膀向遠方飛去，看似一陣風都可以吹倒的紙鶴卻是利用空間法則在飛行，就連一個地仙也不可能對空間法則掌握的如此嫻熟。

客棧，千伊坐在涼亭上，她只是看著黯淡的夜空，眼神有些空洞。

一旁的楚炎洛明知自知千伊心不系己卻仍是忍不住道：“你那個師兄分明是個冰山，你何必這麽固執？”

千伊不言，只是淡淡的擡起美眸掃了他一眼。

楚炎洛看著千伊美眸流轉不由微微發怔，他嘆，卻不知怎生說她。

良久，千伊起身，將已經熄滅的燈籠重新點燃，她將燈籠遞給楚炎洛，道：“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你先去歇息罷。”

楚炎洛垂下眼瞼，道：“嗯。”他也不接過燈籠，轉身時黑發拂過燈籠，一時間有些看不清他表情覆雜的側臉。

千伊看著黑暗中他的背影一時有些奇異的感覺，忙將目光移開。她將燈籠熄滅，才敢轉頭看著楚炎洛模糊不清的背影。

沒了燈籠的微光，千伊沒註意到小巧的紙鶴。

紙鶴記下位置便飛回她身旁。

她依舊在雕零的彼岸花旁，一個個沒有靈智的傀儡乖乖的站在她身旁，不敢逾越半分。

她仿佛聽到了紙鶴振翅的細微聲音，擡頭看著遠處的紙鶴，唇角微微勾起些滿意的笑。

她擡起纖細的手臂，雪白的掌心上卻又一株妖艷盛開的血紅彼岸花，修長的五指上纏繞這彼岸花的莖葉，栩栩如生，一眼看去，仿佛是她手上拿著托著一朵血紅的彼岸花。但寬袖滑下的手臂卻滿是凹凸不平且觸目驚心的傷疤，纖細的手臂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若一個死人的手臂。

紙鶴停在她掌心，一個黑色的蠱毒從紙鶴中跳出來，蠱毒一陣跳躍，似是在說什麽。

她不以為然的揮手，傀儡們皆邁動著沈重的步子，向她纖細玉指的地方走去。

從她玉指的方向看去，細柳飄絲的遠處，一個小小的客棧隱約可見。

夜將盡，千伊依舊坐在涼亭。她把玩著青絲，全然不知不遠處的她的到來。

楚炎洛倚在雕欄上，他看著千伊的身影，心中被從未有過的奇怪情緒堵著，現在回想起來，千伊和自己根本就是萍水相逢而已，可以說，他和千伊根本就是渺記的塵中客之一罷了，但心中這種奇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從未有過，似酸似苦，可以說是五味混雜。

他擡眸，卻看見將明未明的天際下有一絲黑線，他微驚，眼眸靈力纏繞，將遠處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禁倒吸口冷氣，入目的全是中了蠱毒成為傀儡的人。

楚炎洛忙從小樓上跳下去，千伊依舊在發呆，見楚炎洛道：“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我麽？”

楚炎洛來不及解釋，拉起千伊手就向蠱毒相反的方向跑去。

千伊楞了片刻，但也不掙紮，任由楚炎洛拉著。

“不知為何，有很多蠱毒在向客棧走來，而且這些蠱毒都是你我那天看見的那種，但這次竟有人操縱，現在我們根本無法抵抗這麽多有組織的蠱毒，所以得快速離去。”楚炎洛邊跑邊解釋道。

千伊聞言，頓時想到一個人：千月靈，不知道水牢有沒有壓制住她？她微微低垂下頭，那件事一直是她的心魔，她愧疚，但這無濟於事，一旦她出來了，自己就處於相當不好的地步。

牧蠱毒的少女微微擡頭，她感受到了她姐姐的混沌的氣息，她將竹笛從腰間拿下來，再橫在唇間，頓時一陣玄妙的笛音從笛中傳出，蠱毒者聽了眼神愈加空洞，行動也愈加迅速。

笛音空靈而虛無，細細一聽卻又仿若沒有，淒涼唯美的聲音回蕩在方圓百裏內。

方圓百裏內的蠱毒者聽見笛音皆從藏身處出來。

一個行屍走肉忽然從旁邊草叢中竄出，楚炎洛拔出巨闕，將行屍走肉攔腰砍成兩半。

血濺到千伊的白裳上，她玉手捂唇，險些嘔吐出來。

“呃啊…”行屍走肉忽然怪叫了一聲，掙紮著立起半身，伸手拉住千伊雪白的衣角。

“啊！”千伊委實被嚇的不輕，一聲尖叫，運轉靈力狠狠就是一腳。

楚炎洛卻管不了這麽多，拉著千伊手催動最大速度離去。

“姐姐。”千月靈似是察覺到了已有蠱毒接近千伊，她擡眸望天，淡淡道：“追。”

楚炎洛拉著千伊一路逃竄，沿途的蠱毒越來越多，他見一個就一劍砍死，但這蠱毒卻無論碎成什麽樣子也會再度沖上來，只有完全粉碎才行。

一路楚炎洛不知為千伊擋了多少明槍暗箭，血都濺紅了白裳。

千伊看著前面楚炎洛略微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何看的有些癡了。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但為何…

千靈月站在樹上，看著千伊和楚炎洛兩人微微發楞，何曾幾時，她和那個骨妖也是這樣攔著水牢裏的惡靈，明明知道自己不敵，但拼死拼後也要攔在自己面前的骨妖，好像，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機會看見他的模樣了，再也不能聽見他骨頭摩擦聲音了，不能和他一起扶持著活下去了，再也沒有了…

越想千靈月越是感到奇異，她已經說過，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一座孤島，但為何如此懷念？忘不了，甚至只是那骨頭摩擦的聲音。

千靈月狠狠搖頭，妄圖祛除這種想法，她跳下樹，看著面前熟悉但又陌生的人，道：“姐姐。”

千伊一怔，心中驚駭已經不能表達出來，萬把年了，千靈月竟能承受住每日被惡靈啃食的疼楚活下來就已是奇跡，而且自己托靈陣師建立的水牢就算是頂尖神君要強行破除也要費一翻力氣，這千靈月只是一個天仙而已，而且還是渡劫只成功了一半茍且活下來的。

千靈月似是明白了千伊的震驚，道：“是啊，我只是一個半吊子天仙。但，如果一個九劫散仙用近乎自爆的能源在水牢最弱的時候破除喃？”

散仙是地仙飛升天仙失敗後活下來的修仙者，這種修仙者沒有無盡壽命，每隔一萬年都有一劫，渡過一劫稱為一劫散仙，以此類推。直到第九劫結束後就沒有劫數了，但壽命也只剩渺渺幾年了。劫數都會鍛煉散仙的道心，金丹，所以正常的八劫散仙就能媲美頂尖天仙，第九劫就能媲美普通神君。但這只是施展正常手段的前提下，如果是自爆，那破壞力就會直接上升一屆，九劫散仙自爆，其破壞力是頂尖帝君神君的全力一擊，況且水牢那時是最弱的，才能打破水牢。

而那骨妖就是九劫散仙，他留下的骷髏就是他畢生靈力所化，他自知需要等到水牢最弱時自爆才能成功，所以把畢生靈力凝聚成一個骷髏，但在水牢是不能用靈力的，所以他一直只能常在自己神魂內，他自知自己的命不久了，況且他想要快些轉世去尋找白素，而千靈月也救過他所以只是憑著她的這份心意，他就要盡力回報，所以在紅衣帶他離開水牢的那一瞬，他就將骷髏留在千靈月的神魂內，等找到千伊的行蹤後他果斷就自絕了。

這一切，千靈月是知道的，那個骷髏遺留下的一個片段就是他敘述這件事。

千靈月的聲音漸漸變得詭異，宛若減緩了時間流速的忘川河水般令時間緩緩減慢，她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要把我關進水牢？只是為了嫉妒麽？”

“是啊。”千伊反而很是平淡，道：“你奪走了一切光環，別人看見我，都誤認成你，他們只知道混沌殿的千靈月，而我，就是你的影子。”她雖對千靈月有歉意，但她被人成為心狠手辣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千靈月微微一怔，道：“我渡劫失敗，你也有份那，我為了在飛升的劫數下活下來，可是讓神魂破滅，唯留真靈，以蠱毒塑造一個肉體才活下來，現在的我，沒有轉世的機會了，也沒有無盡壽命了。”她擡起滿是寒意的眸子，看著千伊。

千伊拿出袖中的短劍，道：“廢話真多，要覆仇是吧？那就拿出你的所有手段吧。”

－－－－－－題外話－－－－－－

及笄（ji）女子十五歲成年成為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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