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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此生錯愛情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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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前情舊愛

玉露王妃不想讓夫君看到自己憔悴的樣子便刻意打扮一番。天黑之後,夕月領著王妃悄悄來到幽禁子合國君的“醉心閣”。醉心閣位於樓蘭王宮的西北角,雖然十分偏僻但是院落清靜雅致。雖然子合國君被幽禁在這裏卻無人看守,只鎖著宮門。夕月掏出鑰匙開門,悄聲說道:“偷的。”

門打開,寬敞的院落打掃的十分幹凈,一點也沒有囚禁之地的蕭索悲涼之氣。宮內燈火通明,卻不見一個人。王妃心中詫異。這時,後園傳來嬉笑聲。夕月和王妃向後園走去,兩人來到一棵花樹下,看見不遠處一個涼亭上,七八個衣衫不整的侍女圍著子合國君。國君半敞著懷,懷裏摟著一個侍女,旁邊站著的一個侍女正往他嘴裏倒酒,躺在國君懷裏的侍女攀著國君的脖子,舔他灑在胸口的酒。其他侍女嬉笑著……王妃看著眼前一切,這麽香艷的場面她在子合王宮見的多了,但是此時卻覺得錐心的痛。

一個侍女朝她們站著的花樹走來。夕月拉拉她的衣袖輕聲說道:“嫂嫂,走吧!”王妃站著不動。那個侍女邊走邊說道:“紅玉這個騷蹄子,怎麽這麽半天還沒回來!”

夕月說道:“嫂嫂,我們還是回去吧。”這時突然一聲驚叫,一個侍女撞在她們身上。朝花樹走來的侍女笑罵道:“浪貨!這會兒叫什麽叫!省些力氣到床上叫去!”正說著來到花樹下,看見夕月公主和玉露王妃,侍女們雖然不認識她們,卻認識她們的服飾,嚇得兩腿一軟跪下了。子合國君遠遠地見兩個侍女跪下,便朝花樹走來,看見樹下站著自己的夫人和妹妹。大聲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樓蘭國主的寵妃大駕光臨!”說著捏起王妃的下巴,嘴巴湊近王妃的臉說道:“陪我喝一杯!”

夕月怒喝:“哥哥放手!”

子合國君憤怒地瞪她一眼,“閉嘴!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哥哥嗎!”說著踢了一腳旁邊跪著的侍女,“去!拿酒去!”侍女跪著不敢動。

夕月大聲說道:“哥哥,你看你成什麽樣子了!”

子合國君冷笑一聲說道:“我成什麽樣子?我的王位被人搶了,我的夫人被人搶了,我能成什麽樣子!你告訴我,我應該成什麽樣子!”子合國君抓起王妃的胳膊用力拉進自己懷裏,一把扯住王妃頭發,迫使王妃的頭向後仰著,“好個傾國傾城的美妃!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夫君成什麽樣子了!”

王妃眼角有淚珠滑落說道:“夫君,你醉了……”

“住口!你個淫婦!”說著一甩手,把王妃摔倒在地。

夕月連忙扶起王妃說道:“嫂嫂我們走!”

子合國君看著王妃冷笑道:“想必你和那樓蘭國主早有暧昧!”

夕月一把推開子合國君。王妃表情木木呆呆,聲音虛弱的說道:“夫君,我沒有……”

“住口!”子合國君咆哮道。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子合國君弓著身子嘔吐不止。

王妃木然地站著,夕月搖搖她,她站著不動。夕月對跪在地上的侍女說道:“還不快去叫人來!”

侍女慌忙整理衣衫跑出宮。很快,內侍官領著幾個內侍擡著轎子跑來了。夕月扶著王妃上了轎子對醉心閣的侍女們說道:“好好服侍他,若敢怠慢小心你們狗命!”侍女們連忙跪下答道:“奴婢一定盡心服侍主人。”

回到了素月宮,王妃由夕月扶著下了轎子,至始至終都是表情木然。

夕月把王妃扶到床榻上,王妃身子一歪倒了過去。

內侍官請來王宮大醫官,大醫官把完脈說道:“王妃長期心情郁結,飲食失調。”

內侍官道:“有無性命之憂?”

大醫官道:“你老糊塗了!只是尋常的病癥!諾!照方子煎服。”

內侍官送醫官出去,小聲說道:“怎麽才回來就和我嗆上了?”

大醫官白他一眼說道:“最見不得你奴顏婢膝的樣子!”

內侍官道:“都是伺候主人的奴,偏偏就你清高些!”

大醫官回頭問道:“你說什麽?”

內侍官笑著說道:“說讓你慢走!”大醫官背著藥箱大步走了,內侍官左右看看沒人,小跑了幾步追上,拉拉大醫官的袖子說道:“晚些時候上我那去,我等你。”大醫官甩開他的手低頭小聲的“嗯”了一聲。內侍官高興地轉身小跑著離開,沒留神和一個小內侍撞了個滿懷。小內侍說道:“喲!您老人家慢點兒!”

內侍官笑著罵道:“小龜孫子!”小內侍心想: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樂成這樣。

第二天正午,素月宮的內侍急急忙忙地跑來請大醫官:王妃從昨天晚上睡到現在一直沒醒。

大醫官忙背著藥箱來到素月宮,內侍官在宮門口迎上他說道:“你快進去瞧瞧,還是昨天那樣兒。”大醫官替王妃把脈,內侍官問道:“王妃為何還沒醒?”大醫官皺著眉頭,說道:“王妃脈象沈重遲緩……奇怪!從脈象上看她只是睡的很沈而已。”內侍官聽他這麽說懸著的心放下了,只是睡著了沒什麽大礙。大醫官卻表情凝重地說道:“若王妃睡的太沈陷入夢境,情況就大大不妙。”內侍官問道:“什麽是陷入夢境?”大醫官說道:“人如果睡的太沈心神和肉身就會分離,如同活死人一般,如果不能從夢中醒來,身體就會失去供養漸漸衰弱直到油盡燈枯。”內侍官問道:“可有法子讓她醒來?”

大醫官道:“除非她自己醒來,否則如果強行喚醒,她的心神就會游離在夢境裏無法附著在人身上。”

“住嘴!我命你救她!想辦法救她!”夕月公主道。

大醫官為難地說道:“公主,王妃沒病讓微臣怎麽救?”

夕月公主看著王妃熟睡的樣子,她那麽安靜似乎永遠也不會醒來了。公主哭著搖王妃的胳膊,“嫂嫂醒醒,嫂嫂快醒醒!”侍女們扶起公主。

大醫官無奈地搖搖頭退了出去,內侍官抹著眼淚跟出來問道:“沒什麽法子讓王妃醒過來嗎?”

大醫官搖頭,內侍官說道:“聽說東土醫術中的針灸很厲害,可否試一試?”

大醫官說道:“針灸是醫治經絡不通,血脈阻滯之癥,王妃心神陷入夢境,魂靈游離在身體之外,此時針灸十分危險,若用針不當反而會害其性命。”

內侍官嘆息道:“這可讓老奴如何向王交代!”大醫官跟著嘆了口氣,“聽天由命吧。”

內侍官對大醫官說道:“你回吧,我不送你了。”說完轉身進去了。

夕月公主這時止住了哭,看著沈睡中的王妃,說道:“你丟下我不管了,你說過親手為我縫制嫁衣,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你為什麽不肯醒來呢?生哥哥的氣了嗎?我去叫他來給你賠罪,嫂嫂你等著,我去把混賬哥哥找來。”

夕月公主跑到醉心閣,子合國君正把著一個侍女的手教侍女寫字,夕月氣憤地沖到他們跟前揚手扇了侍女一巴掌,侍女立即跪下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夕月指著子合國君的鼻子罵道:“你幹的好事!自己倒在這逍遙自在!”

子合國君拉起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急不緩地說道:“什麽事大呼小叫的!還打了我的美人!”一邊說一邊輕輕撫摸侍女紅腫的臉,疼惜地說道:“一張玉臉上平白無故挨了打,紅腫地越發讓人憐惜了。”

子合國君無視夕月和侍女調情,這實在是氣壞了夕月,夕月一揚手又一巴掌甩在侍女臉上,侍女跪下再不敢起來。

子合國君吼道:“夠了!滾出去!”夕月嚎啕大哭,“嫂嫂……嫂嫂回去後至今昏睡不醒,醫官說可能永遠都醒不了了。”

子合國君冷漠地說道:“她的死活與我無關!”夕月止住哭,完全不敢相信這麽無情的話是從自己哥哥嘴裏說出來的。子合國君說道:“你回去告訴她,從她作樓蘭王妃的那刻起,我與她已經沒有半點情分。”說完扔給夕月一塊絲帕。夕月看見絲帕上赫然寫著“休妻”二字。夕月冷聲問道:“哥哥,你可知道嫂嫂活著是為了保全你?”

子合國君冷哼一聲道:“婦人自古無情,不必再廢話!從此我與她恩斷義絕。”

夕月明白自己再多說也沒用了,緊緊地攥著那塊絲帕,走出醉心閣。失魂落魄地回到素月宮,看著嫂嫂沈睡的樣子心裏默默地說道:“你還是永遠不要醒過來的好。”看著嫂嫂消瘦的面容,想著哥哥無情的樣子,夕月掩面痛哭。絲帕從她手中滑落,掃過王妃的面頰落在她的枕旁。

夕月拿起絲帕哭著說道:“嫂嫂,這塊絲帕是你親手繡了送給哥哥的,他卻在上面寫了休妻書。嫂嫂,我情願你永遠都不要醒,永遠也不要看到這麽無情的東西。”

夕月趴在王妃身上哭泣,服侍在旁的侍女喊道:“王妃,王妃!”

夕月擡頭呵斥道:“吵什麽!滾!”

侍女顫聲說道:“王妃的手剛才動了一下。”夕月連忙盯著王妃的臉,王妃長長的睫毛抖動幾下,夕月驚喜地喊道:“快!快去找醫官!嫂嫂!嫂嫂你醒了?”

王妃緩緩睜開眼睛,夕月興奮的捂著嘴巴大哭。王妃睜開眼睛,眼睛一動不動,過了一會眨了下眼睛又睡過去了。

這時大醫官到了,仔細察看了王妃氣色,為王妃把過脈,問道:“什麽時候醒的?”

夕月道:“剛睜開眼睛現在又閉上了。”

大醫官略一沈思問道:“王妃醒來時公主說過什麽,做過什麽嗎?”夕月想了想說道:“嫂嫂醒來時我一直在哭,沒說什麽話。”

侍女說道:“公主您說不讓王妃看見絲帕。”

夕月想起來自己的確說過,對!絕不能讓嫂嫂看見絲帕上的休妻書。夕月對侍女說道:“快把那帕子拿出去燒了!”

“且慢!能否讓下官看看絲帕。”大醫官說道。

侍女把絲帕拿給醫官,醫官仔細看看絲帕上的休妻書,想了想說道:“公主把這絲帕上的字念給王妃聽,王妃定會徹底醒來。”

夕月說道:“我不念,萬一嫂嫂知道哥哥這麽絕情又睡過去怎麽辦。”

大醫官微笑著說道:“公主,這絲帕上的字是解開王妃心結的鑰匙,公主一試便知。”

夕月將信將疑,勉強把絲帕上的休妻書念了一遍。眾人盯著王妃,王妃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夢裏微笑,過了一會兒睜開了眼睛。

眾人歡呼:“醒了,醒了!”醫官吩咐侍女倒碗水,侍女端來水,醫官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匣子,打開匣子取出一個錦袋,從袋子裏掏出一顆白色藥丸遞給侍女,“用水化開給王妃服下。”夕月接過藥丸說道:“我來!”大醫官對內侍說道:“讓禦膳房熬些米粥,一個時辰之後,給王妃飲些米湯。”

王妃服完藥又閉上了眼睛。夕月問道:“怎麽又睡了?”

大醫官說道:“公主安心,下官的藥是讓王妃入睡的藥。”

內侍官問道:“王妃才醒怎麽又讓她睡了?”

大醫官說道:“王妃神游夢幻之境雖然只有三日,但現世一日,幻境一年。王妃心神已經在幻境中經歷了三年。身體雖然在沈睡,但心神並沒有歇息片刻。我等雖然不能知道她在幻境中的遭遇,但是三年的心神游歷她想必是心神疲憊。所以我用了定魂安魄的藥丸讓她入睡。”

夕月擔心的問道:“她睡著了不會又跑到什麽夢境裏去吧?”

大醫官說道:“陷入夢境的人都是有很深的心結沒有解開,既然已經走出,說明心結已經解開,所以不會輕易在走進夢境。”

夕月公主好奇地看著熟睡中的王妃,想:大醫官所說的那個夢幻之境一定很有意思,自己什麽時候也睡著了去玩玩。

她嘰裏咕嚕轉動的大眼睛出賣了她的心事,大醫官說道:“夢幻之境是前世甚至前幾世交織的虛幻之境,今生的過往與前世淵源極深才會交織成夢,並非所有人都能游歷夢境。”夕月吐吐舌頭,想:這老東西鬼的很,居然能看出我的心事。

內侍官問道:“王妃的身體什麽時候能覆原?”

大醫官說道:“王妃本就沒有病,何來身體覆不覆原之說,一個時辰後她醒來便和平常一樣。”大醫官說完,對服侍王妃的侍女們叮囑了一番便退下了。

一個時辰之後,王妃醒來了。侍女們端來的米湯她喝了一碗問道:“什麽東西這麽香甜?”

侍女答道:“是米湯。”

王妃道:“從前從未吃過。”

侍女說道:“莎車國的使臣從中原帶回來的。”

王妃說道:“再盛些來!”

侍女笑著答道:“大醫官吩咐了,要再過一個時辰。”夕月公主剛在外間打了個盹兒,醒來聽見裏屋有說話聲立即跑進來,高興地說道:“嫂嫂,你可算醒了!”

王妃說道:“不知怎麽回事,才醒來又覺得眼皮沈重。”

夕月說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王妃打了個呵欠說道:“我懶得動,再躺會兒。”

侍女說道:“大醫官特意囑咐不能再睡。”

王妃說道:“我躺一會兒,不睡了。”

夕月走到王妃床榻前推了推她嫂嫂說道:“往裏面挪一挪給我騰個地兒讓我躺躺,這幾天伺候你可把我累壞了。”

王妃身子往裏面挪了挪,翻身面朝著夕月閉著眼睛說道:“你不去情郎那裏躺著,躺我身邊做什麽?”

夕月羞紅了臉說道:“嫂嫂說什麽呢?人家伺候你幾天都沒睡覺了,你一醒來就打趣我。你不如還回你那夢裏去吧!”

王妃睜開眼睛微笑著看著羞紅臉的夕月說道:“我好像聽見有人讓我為她縫制嫁衣呢……”

夕月動手撓王妃癢癢說道:“原來你根本沒睡著!”

王妃笑著躲開道:“好了,好了,不說你了,被你一鬧我也不困了,把那塊絲帕拿來我看看。”

夕月假裝不知道問道:“什麽絲帕?”

王妃嘆口氣說道:“你哥哥寫給我的休書,拿來我看看。”

夕月只好把絲帕拿給她看,原本她還擔心嫂嫂看見休書會傷心,沒想到她在嫂嫂臉上看到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王妃收起絲帕說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夕月陪著王妃來到後花園,王妃的貼身侍女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們。王妃說道:“你們累了幾天了,回去歇息歇息。”

侍女們說道:“奴婢們可不敢在離開主人半步!”

夕月趴在王妃耳邊說道:“這樓蘭王宮的侍女怎麽這麽死板。”

侍女說道:“不是奴婢們死板,前幾天若不是奴婢們被公主騙了,主人也許就不會陷入夢境了,從此後可再不敢離開主人半步了。”

夕月公主說道:“咦!嫂嫂你聽聽,這丫頭是在責怪我呢,越來越沒規矩了。”

王妃笑笑說道:“你們平時一起玩,什麽時候守過規矩!再守規矩的人也被你帶壞了。”

夕月撇撇嘴說道:“也是!我們剛進宮的時候,她們一個個跟木頭一樣,現在好多了。”

王妃一行人來到葡萄樹下,走在長長的葡萄長廊下,夕月擡頭看見一串串碧綠的葡萄掛在葡萄藤上,問道:“咦?嫂嫂快看這是什麽品種的葡萄,長的這麽長?”

王妃搖搖頭說:“子合沒有這個品種的葡萄,庫車國也沒有。”

侍女說道:“這叫‘馬奶子’,形狀細長像馬奶所以叫‘馬奶子’,這是子合特有的品種,皮薄籽少,甜美多汁。”

夕月笑道:“不會又是國主哥哥為嫂嫂特意種下的吧?”

侍女們道:“聽說這個長廊是仿照庫車王宮的葡萄長廊,國主還特意派人去了庫車王宮。”

王妃道:“父王宮裏的葡萄長廊是我幼年時最喜歡的地方。”

夕月嘖嘖讚嘆道:“果然是國主哥哥為嫂嫂種的。”夕月環顧四周說道:“不會這整個王宮都是按照嫂嫂的喜好建造的吧!”

侍女們答道:“樓蘭王宮已經建了上百年了,但是國主翻新了幾處,這後花園則全部是重建的,奴婢們現在想來,這些都是王為王妃準備的。”

夕月一臉羨慕地說道:“嫂嫂擁有讓女子們羨慕的一切!”

王妃看著葡萄長廊的盡頭,若有所思。侍女問道:“主人喜歡吃杏兒嗎?”

夕月答道:“嫂嫂喜歡吃的水果是石榴,葡萄,杏兒。其中最喜歡吃的是杏兒,杏兒裏嫂嫂最喜歡的是產自西夜國的黑葉杏,我就不信國主哥哥的禦花園裏連黑葉杏也有!”

侍女說道:“公主請隨奴婢去看看。”禦花園的後園是一大片杏園,裏面有各國不同品種的杏兒。

夕月驚嘆:“國主哥哥對嫂嫂真是用心!”

王妃看著一棵棵杏樹,樹上果實累累,有些杏兒已經微微泛黃。王妃心中莫名一動:走了這麽久,他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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