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卓安眼眸微垂, 不置可否。

林恩知的反應跟卓安差不多，用叉子拌了拌盤子裏的蔬菜沙拉，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實際上她確實不上心，餘小雪給卓安當助理, 或去給卓寧那裏做設計，有什麽差？何況卓寧的公司就在卓氏樓上。有心勾搭, 樓上樓下算什麽距離。

卓寧的困意似乎被卓母一句話全給吹散了，立即瞪大眼, 嚷起來, “媽，你怎麽什麽人都往我這塞？餘小雪上的是什麽三流大學, 爛到工作都找不到, 還要我哥安排。去了頂什麽用？我可不養閑人！再說, 我已經有設計師了。”

卓母嗔她一眼，不緊不慢道：“一驚一乍地幹什麽？養一個閑人怎麽了？她在卓安那裏就不是閑人了？剛剛畢業的小姑娘, 專業又不對口, 怎麽能勝任總裁助理的工作？我們能養她一時不能養一世, 總不好好心辦壞事，讓人家舍棄學了幾年的專業。大不了她的工資還從卓安公司裏走, 人算借你的。”

卓母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把餘小雪從卓安身邊支開。說出來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確確實實替餘小雪考慮。

卓安又不欠餘家什麽，照顧也有個限度, 總不能讓卓安包圓餘家的子子孫孫吧？原本她也不介意養個閑人，偏是個不安分的，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她就把話放著，卓氏不會養餘小雪一輩子，有卓安撐腰也不好使！

卓寧也明白卓母的意圖，又是為了林恩知，狠狠瞪去一眼，依舊不松口，“媽，你倒不如讓她去恩知的公司，眼皮底下看著，保管出不了事。”

林恩知見扯上自己，也不氣惱，面不改色地笑道：“我們公司最近換設計風格，倒是需要有想法的設計師，餘助理要是願意可以來試試。”

呵，就算她重金聘請，人家也不見得願意來。就是她願意來，卓安也不放心她來。

所以，她有什麽可擔心的，這麻煩怎麽推也推不到她身上。

卓寧聽了她的回答，不以為然的冷哼，裝！

卓安瞥了眼林恩知，心說她最近還真變了不少，提到餘小雪都能面不改色地說場面話了。

不過，是他要替餘征照顧家人，怎麽也不能安排在林恩知那裏。

“這事我問問餘助理的意思。”

正如卓母所說的那樣，餘小雪並不能很好地勝任助理工作，他也在考慮給她換個崗位。既然卓母提了，那就按卓母的意思辦，讓老人家順心一下。

果然，卓母立即露出欣慰的笑來，兒子把態度擺出來了就好。

林恩知見事情敲定，沒有熱鬧可看了，對卓母抿唇淺笑，“媽，我去上班了，晚上要加班，不回來吃飯了。”

話畢，優雅地起身，拿起一旁的包施施然出了飯廳。

卓安目送她窈窕的身影出去，心裏想著稍後的會議。

李聰嗎？

他倒要看看李聰是不是真的願意。

一口飲盡杯裏的咖啡，起身抓起西裝外套，也丟下一句晚上加班不回來吃飯，出了飯廳。

卓母一顆心又焦慮起來，一個兩個怎麽都要加班？攔都攔不住。

回頭見女兒還在慢條斯理地刷手機，不禁皺眉，忙的忙不停，閑的動都不動一下！

“你也快點！”

卓寧一點也不急，低頭刷著手機一邊道：“我公司一個人都沒有，急什麽”

“我不是給你安排了嗎？”

“媽，你還真要把餘小雪塞給我啊？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我們對餘家夠照顧了，他們能要點臉嗎？我雖然看不慣恩知，可餘小雪比她還不如！裝得楚楚可憐，也就我哥眼瞎。”

林恩知再對卓安死纏爛打，那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即便用手段促成聯姻，林家家世擺在那，妥妥地門當戶對。

餘家是什麽破落戶？餘小雪算什麽東西？

插.足別人的婚姻！看看她做的事，哪一件不是故意惡心人？

就算卓安跟林恩知離婚了也輪不上她！

卓母神色淡淡的，“你也知道你哥糊塗，說什麽都聽不進去，那只能我們留心提防。放在你那總好過在你哥跟前晃。”

卓寧還是不大樂意，但想到餘小雪到了自己手裏還不是任由自己揉圓搓扁？也就悶悶地應了。

給她等著，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

卓安早上確實有會議。

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餘小雪在打掃衛生，他的辦公室一直有指定的保潔負責，餘小雪自以為勤快的舉動不過是畫蛇添足。

餘小雪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輕快地叫了聲卓總，指指辦公桌上的一盆蔥翠的文竹，笑道：“昨天回去時看到的，擺著這裏正好。”

卓安這才發現多了盆綠植，目光定了兩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昨天沒有一件事讓他順心，包括她。

餘小雪覺察出他心情不好，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她原以為借著綠植的話頭能說上幾句工作之外的話，然後再次感謝他昨天替自己解圍，順理成章地請他吃飯表謝意。

沒想到，他一大早臉色就陰沈沈的。

又跟林恩知吵架了嗎？

卓安見她杵著不動，臉上一派楚楚可憐，不明白什麽事讓她擺出這種神情，也沒心思去猜。

自顧自地翻出會議需要的文件，一邊問：“還有事”

“沒……我去忙了。”

從卓安辦公室出來，餘小雪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

餘征是兩年前出事的，那時她還在上大學，真正跟卓安接觸頻繁就最近半年。卓安對她的照顧肯定有，卻談不上好不好，只淡淡的。

說起來諷刺，只有對上林恩知的時候他才會對自己表示一下關心。就這樣也只有自己設計林恩知扇自己巴掌那一次，後來幾次都是她吃悶虧。

不過沒關系，只要他心裏對餘征有愧疚，她就還有機會。眉頭舒展開，回到自己的位置整理報表。

既然他心情不好，她就哄他開心。

沒多一會兒，卓安拿著文件去會議室。

餘小雪偷偷瞄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李聰會過來開會，他跟林恩知的關系那麽好，很容易就讓人想偏。

男人跟女人傳出暧昧，稍微說幾句軟話就是浪子回頭。

女人可不行，一輩子都要被打上不安分的標簽。卓安不待見林恩知，是卓家長輩壓著不讓離婚。

如果林恩知名聲壞了，她就不信卓家還有人偏袒她！

與此同時，卓安進了會議室。

人已經到齊，都在等他。他狀似隨意地掃了一圈，跟李聰的目光對上。

李聰笑得溫和，仿佛昨晚的尷尬不曾發生過。

他收回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地開口：“會議開始。”

林家和卓家畢竟是姻親，雙方都給予對方很多方便，提出各項協議幾乎毫無阻礙地達成一致。

散會時李聰不像往常一樣留下寒暄，朝卓安點了個頭就出了會議室。

卓安坐著沒動，煩悶地點了支煙。林恩知想跟李聰發展點什麽他沒意見，但不能在婚內。雖然自己跟她水火不容，卻沒有對不起婚姻。

所謂的他跟餘小雪暧昧，純粹是她自己胡亂腦補。

提到餘小雪，他想起卓母早上的提議。調去卓寧那邊也好，她還弄不明白助理的職責，以為每天端茶倒水打掃衛生就是積極，不知所謂。

籲出一口濁氣，掐滅煙頭，起身出去。發現李聰竟然還沒走，正背對著他在窗戶邊講電話。

“昨晚我媽失態了，抱歉。昨晚就想給你打電話道歉的，結果家裏有事耽擱了。時間太晚不好打擾你，你別往心裏去。”

卓安聽明白了，他是在跟林恩知通電話。

“中午我請吃飯，當賠禮。”

聽著李聰最後以稍後過去接你作為結束語，卓安感覺胸口堵了起來。

看來李聰確實挺樂意的。

李聰掛了電話回身見卓安面色不善地站在自己身後，楞了一下，他是聽到自己跟林恩知講電話了？聽到了多少？

隨即他神色恢覆如常，歉然一笑，“昨晚的事很抱歉，我媽失態了。我剛跟恩知說中午請她吃飯賠禮，卓總一起來吧。”

卓安的臉色依舊不好，要不是正好遇到，他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向自己道歉？賠禮也不過是順帶的。

他不在乎李母的態度，也沒興趣讓李聰賠禮請吃飯。不過，他不能讓林恩知恣意妄為。

思忖片刻，點點頭，“我要是不去反倒叫你心裏介意，那就一起吧。”

李聰沒有露出一絲為難，神色松快起來，寒暄了幾句才離開。

卓安也回了辦公室。

陳秘書見他散會回來，立即拿著資料跟進去。不等他坐下，就開始匯報工作。

該過目簽字的文件看了簽了，她一份一份收回，末了道：“卓總，餘助理實習有兩個月了，可能是專業不對口的原因，她的表現不盡人意。”

作為卓安的秘書，陳秘書有很大的發言權。餘小雪說是卓安的助理，實則是陳秘書在給她安排工作，她做得怎麽樣陳秘書最了解。

陳秘書自然知道餘小雪的背景，按理說她沒必要這麽嚴格。不過，經過電影票和慈善拍賣的事，她對餘小雪的印象一路下跌。

拍賣會前一天，餘小雪熱心地幫她沖了一杯奶茶，說是新口味。她喝了一口就發覺不對，裏面有花生的味道。

這麽一口她就過敏了，之後餘小雪頂替她去了拍賣會。

餘小雪是知道她對花生過敏的，奶茶怎麽會有花生的味道？她肯定往裏面摻花生漿了，為的就是讓她過敏去不了。

她想去拍賣會好好說，她不是不能向卓總推薦她去，耍心機算什麽？當別人都是傻子嗎？後來聽說她弄得挺狼狽的，活該！

卓安聽她這麽說，心下滿意，還是陳秘書會辦事，仿佛能猜到他心裏所想一般，什麽事都恰如其分。

點了點頭，“叫餘助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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