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賣廳出來, 外面的大堂擠滿各路記者。有圍堵大牌明星的, 也有小明星自己掏錢請來造勢的。

許舟揚找來的托也混在中間，見林恩知出來立刻圍上來。

林恩知並沒有特意停下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地應對采訪，完美演繹了闊太的優雅從容。

卓安冷眼看她作秀, 這是真的開始認真經營公司了？靠娛樂造勢刷存在？是擔心醜事傳不開嗎？不知所謂！

問題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問一答配合得很默契。

忽然, 有個記者問：“卓太太，之前一直傳聞你跟卓先生感情破裂, 婚姻岌岌可危, 今晚你們一起出席拍賣會，是和好如初了嗎？”

卓安眼神一冷, 這些記者不挖人隱私不能活了麽？

林恩知扭頭看向提問的記者, 心說這個不會也是許舟揚安排的吧？問這麽尖銳的問題？

稍稍停頓, 她覆又揚起笑來，“謝謝關心, 我們感情一直很穩定, 不存在婚姻危機。”

餘小雪落在卓安身側半步, 一開始還訝異有記者問林恩知公司的事，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 終於聽到了一個應該出現的問題。心裏幸災樂禍，可沒想到林恩知竟然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看來自己先前輕敵了，以為她是無腦沖動大小姐，現在看來冷靜下來的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一點不比自己差。

記者不依不饒, “這麽說你跟卓先生和好如初了？”

林恩知忽然停下腳步，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咄咄逼人，反而很坦誠地給出了對方想要的答案，“你不用猜，我們感情確實不好，而且一直穩定地維持著這個狀態。”

說完神色自若地繼續往外去，完全不理會記者目瞪口呆的神情。

呵，他們不就想聽這麽話嗎？與其讓他們天幻亂墜地腦補，不如自己撕了偽裝。橫豎自己跟卓安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知道個七七八八，遮遮掩掩沒意思。

卓安詫異地停了腳步。以往在媒體面前她一向極力營造恩愛夫妻的形象，今天是怎麽了？

不，應該是她最近怎麽了？

餘小雪也跟著停下，同樣想不通林恩知究竟想幹什麽。

卓安頓了幾秒便又邁開步子，實話實說也好，省得隨時隨刻演戲，累人。

眼角餘光瞥見卓安跟上來，林恩知嘴角微微翹了翹，道：“你晚上喝了酒，讓老李開車吧。”

卓安嗯了聲。

餘小雪在後面看了林恩知一眼，臉色陰郁。即便他們夫妻感情不好，那也門當戶對的聯姻，林恩知在卓家的地位一點都不低，話語權十足十。

不像自己，只能藉由卓安心裏的愧疚博取一丁點的關註，跟卓安之間完全不是對等關系。

很快，老李開著車過來。

林恩知和卓安上了後排，她壓著心裏的嫉妒上了副駕座。想著來的時候卓安開車，自己坐在他身邊，而現在自己身邊的是司機。

瞥了眼後視鏡，後排的林恩知和卓安各自盤踞一方，中間隔得老遠，這才讓她焦灼的心稍稍舒坦點。

卓太太又怎麽樣？還不是守活寡！

而卓安接下來的話仿佛給了她一針強心劑，讓她覺得勝券在握。

卓安聲音略帶低沈地問：“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去看看餘征。”

聞言，林恩知微微低頭讓陰影遮掩自己不以為然地神情。一場意外，即便卓安有責任，也不該把全責都算在他身上。

據她所知，當年卓家就給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錢，之後拉拉雜雜不計其數。餘家打算用餘征一跳命換一輩子榮華富貴？貪得無厭叫人惡心！

不過這件事她不好置喙，也不打算多管閑事。

餘小雪心裏歡喜，剛剛林恩知提出讓司機送自己回去，自己故意裝出驚怕就是為了勾起卓安對餘征的愧疚。每一次只要提起意外身故的哥哥，卓安就會把愧疚轉換成對她一家的照顧。

面上裝出傷心的模樣，低聲道：“我們正打算明天去給哥哥掃墓。”

卓安點頭，“我跟你們一起去。”

林恩知嘴角扯出個不屑的嘲諷，就算明天沒有掃墓的計劃餘家也能為卓安安排出來。這家人的嘴臉她看得透透的！

虛偽又貪婪。

話題到此為止，車裏的氣氛有些沈悶，誰也沒再開口。

餘小雪下車之後氣氛更加沈悶，林恩知在心裏自嘲，夫妻做成這樣也沒誰了吧？自己不找話題，卓安根本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但就是這樣，她反而覺得輕松。先前費盡心思討好換不來一個好臉色，甚至一個正眼都沒有。

挫敗傷心的滋味她嘗夠了！

她承認自己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但不去爭那一口氣，不去勉強感情，心裏似乎好受一點，至少不會循環反覆在期望和失望之間。

忽然，卓安開口道：“你又耍什麽花樣？對記者說那些話。”

林恩知有點詫異，自己無底線的跪舔換不來一個正眼，主動撕破恩愛的偽裝，坦然承認感情失敗反而引起他的註意？

她該為此高興嗎？

“我要說厭倦了追著你跑的生活你信嗎？”

卓安冷著臉不置可否。

她嗤笑一聲，止了話題。

瞧，不論自己怎麽做，在他眼裏都是陰謀。陰謀就陰謀吧，她不在乎。

***

“太太，報紙到了。”李嬸把剛剛送來的報紙放到茶幾上。

“嗯。”卓母隨意地應著，把一束茉莉花插.進花瓶，左右端詳著直皺眉，“嘖，我怎麽覺得像插了一把青菜。”

李嬸看了笑，“是有點像，不過茉莉花開了香。”

卓母沒脾氣了，買的時候就是看中茉莉花香，誰知道插.瓶並不好看。嘆了口氣，“改天買兩盆茉莉花回來養著，插.瓶不能看。”

李嬸笑著應下。

卓母就讓李嬸把花瓶拿去擺好，自己戴上眼鏡準備看報紙。

這時林恩知下樓來，卓母擡頭看去，見她一副出門的打扮，便問：“這麽早出門？”

林恩知笑道：“嗯，公司裏忙，我要去盯著。”

卓母剛拿起的報紙又放了下去，“你怎麽也一頭紮進工作裏？難得周末休息，天氣又好，跟卓安一起出去逛逛多好。”

“卓安今天也有安排，抽不開身。”

“他也要加班？”

“那倒不是，昨晚送餘助理回去時他們聊到了餘征，打算今天去看看他。”說著一頓，聲音低了點，“清明了。”

卓母的臉色立即沈下來，餘征的意外跟卓安半點關系沒有！大貨車司機超載還疲勞駕駛導致追尾，不是卓家安排的司機問題！而且司機也意外身亡。

這件事卓家裏裏外外忙了好一陣才安頓好兩家，該承擔的他們半點沒推脫，不該他們承擔的他們也看在往日情分上盡量撫慰。

徹徹底底做到了問心無愧。

餘家每年都要把這事拿出來說一說是什麽意思？

那個餘小雪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特意挑卓父壽宴那天來攪事，她沒跟她計較已經客氣，她還得寸進尺了？

別看卓安面上冷冰冰，心還是太軟！

林恩知見卓母這樣，安撫道：“餘征跟卓安交好，清明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我跟卓安什麽去逛街約會都可以，不急於一時。”

卓母嘆了口氣，“就你好脾氣！既然你們都有安排，那就先去忙吧。”

即便心裏不高興，但人都不在了，清明去看看她也不好攔著。不過餘家遲早要處理掉，不能一直放任。

林恩知出了門，卓母才重新拿起報紙。才翻開第一頁就皺了眉，這標題寫著什麽？

卓太太大方承認夫妻感情不好！

匆匆掃了幾眼，越看臉色越差，這些狗仔成天捕風捉影胡編亂造，寫得都是什麽玩意兒！

好好的婚姻都被他們咒得散了！

正生著悶氣，卓安也下樓了。他穿著簡單的黑色便裝，卓母想到他是要去給餘征掃墓，再想著報紙上明顯胡編過的報道，心裏憋悶更甚。

語氣也不好起來，“你看看報紙上寫得是什麽？一派胡言！他們再這麽胡編亂造我可不客氣了！”

卓安拿起被摔在茶幾上的報紙掃了幾眼，面無表情道：“跟這些人較什麽真？再說，也不全是胡說八道。”

林恩知確實親口承認夫妻感情不好。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卓母，省得她多想。

他突然覺得諷刺，自己還要反過來替她遮掩。

卓母火了，“我還沒說你，要是你跟恩知好好的，他們能亂編排嗎？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工作，害得恩知也只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難得休息一天，你還要跟餘家人一道去給餘征掃墓，他們家還有完沒完？”

卓安眉頭微蹙，毫無疑問，這事是林恩知告訴卓母的。

“餘征是我朋友。”

卓母冷笑，“我不反對你去給他掃墓，我是看不上餘家人的做派，動不動拿一個死人說事，我都替他不值！”

卓安不想跟卓母吵架，放下報紙，“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卓母正在氣頭，見他就這麽走了，氣得追上去，“我跟你說，照顧餘家可以，註意分寸。餘小雪不適合在你身邊，另外給安排個去處。”

“媽，你別聽林恩知說風就是雨。餘助理才進公司兩個月不到，就算安排也要有合適的空缺。”

卓母心裏更不舒坦了，“關恩知什麽事？恩知受她的氣還不夠？”

林恩知受餘小雪的氣？

卓安真佩服林恩知洗腦的能力，幾次下來，林恩知扇了她一巴掌，踩了她一腳，還間接讓劉玉心羞辱了她一通。

到底誰受誰的氣？

真是心機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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