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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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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璟今日睡得早,被吵醒的時候正做著夢呢。

他迷迷糊糊的夢到了小時候,那會兒他大概只有□□歲的樣子,隨父親一起參加宮裏的宴會。不知怎麽的,他在宴會上和一個高他近一頭的少年打了起來,並且在自己毫發無傷的情況下把對方打了個屁/滾/尿/流。

被揍的少年是皇帝的六兒子,哭哭啼啼的就要去找皇帝告狀。劉璟也不怕事兒,壓根兒沒覺得自己做錯了。這時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突然跳出來,嘰嘰咕咕不知道和六皇子說了什麽,只見對方雖然一臉怨念,卻沒再去告狀。

那小娃娃長得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劉璟卻嫌他小不願和他玩兒。

誰知對方人小腿短意志力卻很強,追著劉璟到處跑,也不嫌累。最後劉璟被他纏得沒轍了,不耐煩的問道:“你到底追著我想幹嘛?”

只見那小娃娃沖他嘻嘻笑了笑,開口道:“我幫你嚇唬了六殿下,他不去告狀,你就不用挨打了,你得教我打架!”

“我不會打架,你找別人教你!”劉璟不耐煩的道。

“你爹是征北軍主帥,你就是少帥,別想騙我。”對方撅著嘴道。

劉璟平日在府裏都被人叫少爺,如今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心裏不禁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有些飄飄然。

“你叫什麽?”劉璟終於願意搭理對方了。

“我叫楊少爺!”那小娃娃一本正經的道。

劉璟被他那副樣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那顆小腦袋。

這時劉璟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突然變成了柳岸的樣子。柳岸沖劉璟笑了笑,然後隨手朝劉璟懷裏扔了個東西,劉璟接過一看,竟然是一錠銀子。

“少帥,你打賭要輸了。”柳岸滿帶笑意的聲音傳來,生生將劉璟的美夢變成了噩夢。

他突然驚醒,便聽聞外頭似乎有些嘈雜之聲。

今夜風大,一股煙味很快隨風送出了後院,警覺的府兵立時覺察,繼而有人大喊“走水啦!”夜裏本就安靜,嘈雜之聲很快驚動了劉璟,不待他詢問便有人前來稟報,說後院的柴房走水了,火勢不小,加上風大,連帶著雜役房也被燒了!

雜役房?劉璟眼皮一跳,柳岸那小子好像就住在雜役房裏吧?

這又是要搞什麽鬼?真是夢裏夢外都不讓人安生!

冬日裏天幹物燥,火燒得非常快,盡管府兵反應很及時,但是火依舊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波及到了處在柴房下風向的雜役間。

好在雜役們反應及時,大多都沒傷到,只是起的太急了,一個個都衣衫不整的,像是半夜遭了賊一般,這會兒正幫著府兵一起滅火。

劉璟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控制住了,不過整個院子裏依舊彌漫著嗆人的煙味。劉璟到了那裏之後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沒有看到柳岸的身影,心裏不由一緊,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人都出來了嗎?”劉璟叫住一個路過的府兵問道。

“不知道,光顧著滅火了,還沒來得及看人呢。”府兵答道。

火雖然滅了,但是餘煙依舊未散,再加上周圍嗆人的煙霧,讓人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之感。劉璟心底那股莫名的焦慮,在聽到府兵說不知道有沒有傷亡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現在還不去,是等著我去扒嗎?”劉璟不耐煩的道。

劉璟意識不到自己的面色有多可怕,一旁被他責問的府兵卻是嚇得不敢吱聲了。賀慶不知道自家少帥怎麽突然發了火,忙替府兵解圍道:“你們去清點雜役房裏的人數,看看有沒有受傷或者失蹤!”

府兵不敢怠慢,領命而去,劉璟自始至終沈著臉站在那裏,周身都散發著比冬日的空氣更令人戰栗的氣場,除了賀慶之外,其他人都自動保持著兩丈以上的距離,生怕觸怒了他。

半個時辰之前。

兩人發現外頭鬼鬼祟祟的人影之後,金路生原本想去看看柴房有什麽不妥,卻被柳岸直接拉著出了後院,直奔校場而去。

“咱們去哪兒,不去看看有什麽不妥嗎?”金路生不解道。

“明日便要去校場了,今晚咱們去拜會一下楊將軍!”柳岸道。

金路生聞言有些不解,但是也沒多問,跟著柳岸便去了。楊崢一看到柳岸那副樣子,想到自己被對方利用還挨了打的事情,心裏便開始不痛快起來。

“明日便是我二人來校場的日子,今夜特來拜會楊將軍。”柳岸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禮,一旁的金路生不情不願的跟著拱手。

“呵呵。”楊崢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可不敢當,別回頭又被人知道,以為我以大欺小,我可不想再被少帥打一頓軍棍。”

柳岸一臉驚訝的道:“啊?楊將軍被少帥打了軍棍?”

“你……”楊崢看他那副懵懂的樣子,覺得他在故意奚落自己,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我看你也挺聰明,就沒想過真到了我手底下被我公報私仇?”

柳岸依舊一臉茫然,不疾不徐的道:“柳岸與楊將軍怎麽會有私仇?若將軍被打是因為柳岸的緣故,那我去找少帥親自解釋便是。”

“你少去勾引帥!”楊崢道。

院子裏看熱鬧的士兵聞言哄笑出聲,臉上都掛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柳岸倒是一臉淡定,金路生卻又氣的臉通紅,憤憤的道:“你才勾引少帥呢!狗眼看人低!”

“哈哈哈哈!”一旁的士兵笑得十分猖狂,打定了主意要火上澆油。

楊崢這麽多年還沒被人罵過,當即拽著金路生的衣領要打人,金路生毫不客氣的張嘴就咬,疼得楊崢嗷嗷直叫。

兩人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打成了一團,因為金路生毫無章法,弄得楊崢只得奉陪,兩人就這麽在眾人的圍觀中結結實實的糾纏在了一起……

柳岸也不阻止,目光卻一直悄悄留意雜役房的方向。

直到他望見隱隱的火光之後,才上前對一旁看熱鬧的士兵道:“幾位大哥,再這麽打下去恐怕要受傷的,煩請幾位幫忙拉個架。”被柳岸拜托的士兵當即有些臉紅,忙一哄而上將兩人拉開了。

“你以大欺小,算什麽英雄!”金路生打架打的衣衫不整,瞪著楊崢就要哭。

“我真是欠你們的!”楊崢一身狼狽,衣領都被金路生給扯開了,頭冠也歪了。

這時,士兵終於有餘暇看向別處了,當即驚呼道:“快看,走水了!”

“拿桶提水,快去救火!”楊崢說罷,士兵們便火速散開,而後朝著著火的方向奔去。

柳岸這時好整以暇的幫金路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緊不慢的道:“跟著楊將軍他們去看看,看方向好像是雜役房著了火。”金路生轉了轉眼睛,隨即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演武場和雜役房離得不近,楊崢他們發覺火勢的時候,火已經著了一會兒,所以等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火基本上已經撲滅了。

在雜役房外頭圍了一堆人,負責滅火的府兵正在向劉璟匯報情況。

“火不是在廚房裏著起來的,而且著的很快,不應該是夥夫的問題,屬下懷疑是有人用了火油故意縱火。”府兵道,“而且恰好在一間雜役房裏,發現了裝火油的東西。”

“誰的房間?”劉璟問道。

“新來的雜役,柳岸和金路生。”府兵道。

劉璟聞言眉頭微擰,不置可否的立在那裏,一旁的賀慶問道:“人呢?”

府兵繼續道:“所有雜役房裏的人都清點過了,除了柳岸和金路生,其餘的人都在這裏。”

劉璟目光一凜,冷冷的問道:“人去哪兒了?”

“府裏都找過了,火一著就不見他們的人影,定然是逃跑了!”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全。

劉璟瞥了王全一眼,王全當即打了個冷顫,卻又硬著頭皮道:“這倆人平日裏幹活就不規矩,整日懶懶散散,我白日裏教訓了他們幾句,沒想到他們懷恨在心,竟然放火要燒了帥府,當真是膽大!”

劉璟冷哼一聲,道:“這帥府是那麽好燒的?”

王全尷尬賠笑:“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賀慶,給你半個時辰,去把柳岸和金路生找出來。”劉璟道。

賀慶領命剛要離開,卻聞身後一個聲音道:“不用找了,人在我這裏。”

眾人紛紛尋聲看去,便見楊崢帶著一隊士兵到了。

士兵的後頭,跟著氣喘籲籲的柳岸和金路生。

劉璟遠遠地看到柳岸之後,心裏不知怎麽的,竟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柳岸尚未走近便開始暗暗打量著在場的諸人,待看到王全的神情時便料到了事情的大概,當即心裏開始盤算怎麽應付王全的嫁禍。不過他如今有了楊崢證明的不在場證據,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一旁的賀慶察言觀色,見自家少帥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於是對柳岸和金路生道:“府兵在你二人的房裏搜到了火油,你二人有何話可說?”

“回將軍,我和路生一來未曾出過帥府,二來又接觸不到府裏存放火油之處,實在不知為何會有火油在屋子,八成是什麽人放錯了地方吧。”柳岸面不改色的道。

“你還想狡辯,說不定是你買通了府裏的人,幫你弄的火油呢!”王全在一旁道。

“我二人若是買通了府裏的人,也定會把火油放到你的屋裏栽贓,怎會傻到放在自己屋裏。”柳岸道,“畢竟,整個帥府和我倆有過節的,只有你一個人。”

王全聞言頓時心虛不已,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極其難看。

劉璟嘴角不自知的挑起了一抹笑意,待他自己覺察到之後又忙拉下了臉。

“那你二人為何要在著火了之後逃跑?分明就是心虛。”王全鐵了心想咬人,不辭辛苦的往兩人身上潑著臟水。

柳岸最不怕的就是耍嘴皮子,當即又開口道:“我和路生原本想去找拜會一下楊將軍,沒想到楊將軍太熱情非要留我們敘話,我們不好駁了將軍面子,便多留了一會兒,若不是看到火光,這會兒怕是還過不來呢。”

“留人敘話”的楊崢聞言有些訕訕,金路生瞪著楊崢用鼻孔“哼”了一聲。一旁的劉璟目光在兩人身上一過,見兩人還殘留著打架過後的狼狽,於是便猜到了這所謂的“敘話”指的是什麽,當即冷冷地瞥了楊崢一眼。

楊崢心裏暗暗叫苦,這會兒只得開口道:“火起的時候,他們二人的確在……和我敘話。從校場到這裏相距並不近,若是他們放的火,恐怕到了校場的時候半個帥府都燒沒了。”

一旁的金路生聞言皺著眉頭盯著楊崢,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為自己和柳岸說好話。楊崢大概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轉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對,又同時翻了個白眼轉開了。

事到如今,柳岸和金路生的嫌疑算是洗脫了。王全大概也想過柳岸難對付,但是沒想到是個這麽難對付的硬茬!楊崢畢竟是劉璟的副將,他親自出來作證,此事再想往柳岸他們身上推,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賀慶,你和楊崢處理吧,這個王全栽贓嫁禍還差點燒了整個帥府,此事定要有個說得過去的交待才是。”劉璟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全,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二少爺,我是冤枉的!”王全大喊道。

“大冬天點火這種事兒,有點腦子的人都幹不出來,也不怕一不小心把整個京城都點了!整個帥府裏除了你沒人能幹出這種蠢事兒。”劉璟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點火這種事兒確實蠢,就算柳岸沒有不在場證明,他也不會懷疑對方,那麽聰明的人不會幹這種蠢事兒。他之所以沒有揭穿,不過是想看看柳岸如何辯解,如今看來倒真是自己多慮了,柳岸的自保能力十分驚人。

走了幾步之後,劉璟又轉身對楊崢道:“完事兒之後,那倆孩子你順便帶回去吧,這裏暫時也住不得人了,住到你院子裏,也好方便你們‘敘話’。”

楊崢悶聲應了,看向柳岸和金路生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怒氣。

劉璟臨走前又看了柳岸一眼,突然想起了夢裏的那錠銀子。

好想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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