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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女首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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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日有了金家的大同煤炭,讀書寫字不再難熬,所以休假時間,也比早些年要來的短。

勳貴子弟或許有些抱怨,他們家中生爐火,怎會畏懼寒冷?貧家子還是很感激在書院的政策,若是在家裏住下,手上生了凍瘡,寫字都會瘙癢難熬。

束流書院因為對勳貴子弟收了高昂的束脩費,對入院成績優異的貧家子,束脩費就少得多。

在書院裏度過了一個暖和的冬日,淅瀝瀝的春雨之後,山頭綠了起來,京都裏踏青的小姑娘都增多了,在難得休沐日,只要在郊外逛一逛,便可以看到那飄逸衣裙,披帛也在風中揚起。

束流書院裏的勳貴子弟們,也不少心思萌動,湊在一起說東家的小娘子,西家的小娘子,哪位是才思敏捷,哪位是面如芙蕖。

任桉也有了好消息,定下了親事,還同寧蓁蓁說了,晚些時候,她鄉試結束了,再聚聚。

到了陽春三月,距離八月的秋闈時間陡然近了起來。算一算日子,不過時百日就要考試。

誰也不敢在這個檔口把人叫出去玩耍,就連春日的馬球賽,都沒讓這位參加。

若是折了這位的手,他們怕書院的夫子們卸了他們的手,打斷他們的腿。一想到宋夫子可能的行為,誰也不敢冒險。

這一次春日的馬球賽,少了一個驚才艷艷的主球手,別說是國子監的學子覺得失望,不少來看球的人都意興闌珊。

柔妍公主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來看馬球賽,聽到沒有馮文錚上場,詢問起來緣由。

“他要參加幾個月後的鄉試。”

見著柔妍公主皺起了眉頭,身邊的嬤嬤勸道,“公主可在擔心那位的鄉試?”

“是。”柔妍公主甚至有一瞬間,想要用什麽辦法阻止馮文錚參加科舉,“嬤嬤,我心裏頭總是有些擔心,畢竟若不是我要嫁給郎君,郎君也不會與馮氏和離。”

這是從小跟著她長大的奶嬤嬤,此時金庭又不在,柔妍公主可以說出來自己的擔心。

“公主不必擔心,以老奴看,他一直安安分分在書院裏讀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旁人都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能有什麽本事?”嬤嬤說道,“更何況,駙馬爺著實是個人物,又再機敏不過。”

嬤嬤一開始當然不喜歡金庭,那人後院的美妾太多,發妻的娘家對當年金家幫助頗多,金庭若是沒有做什麽,公主就對他情根深種,嬤嬤是不信的。

但隨著與那馮氏和離,駙馬爺對公主的熨帖她也看在眼裏,加上再也沒有納妾,府中妾室都沒有一個懷孕,還有駙馬爺也說了,當年實在不喜讀書,而老丈人因為他行商之事,已經是有了齟齬,與馮氏也是貌合神離。

當時金庭嘆息一聲說道,“我雖說有些才思,卻做不得文章,那些四書五經學得不夠好。自從行商之後,我覺得我在行商上有些天分的,但是馮家……我不好多說什麽,他們家都是一個想法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哎,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其實打心眼裏,是看不上的……罷了,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本朝商人之位沒那麽低,金庭又是出了名的儒商,他的許多產業,不光是讓大雍的國庫充實,就連聖上的私庫都充實了起來。

嬤嬤就漸漸覺得金庭其實和馮氏已經是末路了,公主的事是讓他們徹底分開的契機,金庭此人不錯。

金庭既然不錯,那麽馮家人便是迂腐了。

嬤嬤說道“公主,京都的主考官劉大人,據老奴所知,是喜務實之風的,馮文錚只是個虛頭巴腦讀書人。”

柔妍公主想著金庭說過的那些話,也心中安定了下來,是啊,她怕什麽?上次案首只怕是因為湊巧而已,一心思讀書的人,就算是中舉了,恐怕也就是小小縣令做一輩子,只怕京都的大門都進不來了。

這樣一想,柔妍公主就松開了眉頭,“嬤嬤說的是。我不必太在意他。”

只是說完這話,柔妍公主自己覺得有些別扭,不知道為什麽,仍是覺得心裏頭有個地方在提示她,不可以這般忽略此人。

從春日到夏日,寧蓁蓁的文章越做越多,也早早已經開始看主考官的文章,揣摩他的喜好。

決定考試成績主要是學識,基礎功底是在平時,主考官的喜好和一手好的館閣體一樣,是附加分,也需要註意。

主考官喜歡辭藻華麗之風,若是做的文章在掐準了題意,又用詞風流,許是分就高一些;主考官喜歡務實之風,那文章更宜用詞精準,少些累贅之語,切實際。

寧蓁蓁意在榜首,主考官的喜好對這種人來說,格外重要,若是文風與主考官喜好大相徑庭,排名可能就略微下降。

要做就做到最好,這是寧蓁蓁的理念。

距離考試還有十日,此時已經停了課業,寧蓁蓁也在家住下。

早晨起來舞劍,洗漱之後,馮遠承就會搖搖晃晃走過來,對著她張開手,讓她抱著吃飯。

馮遠承現在將近兩歲,之前寧蓁蓁在書院讀書的時候,每日晚上回來,邁著小短腿在院子裏撲騰,見到了寧蓁蓁回來,就張開手,口齒清楚地喊著,“爹爹,爹爹,抱抱。”

等到寧蓁蓁抱起了他,小胖子就不是揪著她的青衫,就是去扯她的頭發。

這些日子許是天天見她,只用吃飯的時候抱一抱小胖子,其餘時候乖巧得很,可以由奶娘牽著出去玩耍,許是常常看到寧蓁蓁讀書,小胖子最喜歡做的事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在地上戳著,好像也在寫字。

這讓奶娘恨不得回家也讓自家孩子如此這般,也做個讀書苗子。

寧蓁蓁平時休沐日是會陪著孩子玩的,現在只有最後幾日,每當她帶著孩子出去,就會有鄰居問她準備的怎麽樣,還讓孩子乖巧聽話,不要煩爹爹,她就不帶孩子出去玩了。

她是成年人,聽著這些話沒什麽,馮遠承已經足夠乖巧,無需再乖了,所以幹脆就少出門。

鄉試的當天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昨日已經把所有的衣物都準備妥當,今天就換得更厚實一些。

考籃用油紙裹住,寧蓁蓁上了胡翰林的車,入了貢院。

鄉試是連考三場,每場考試的時間長達三天,這不光是對學識的一種考察,也是對學生的肉體上一種極大的負擔。

鄉試是最重要的考試,若是過了鄉試,就是舉人老爺,有了做官的資格,或許就是因為考慮到這個因素,才把鄉試的過程定的格外折磨人。

畢竟聖人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經過這一番的苦,才能做個好官。

小小的號舍裏很是狹窄,據說京都的貢院已經是最好的了,上面的木板當作寫答卷的桌子,下面的當椅子,晚上睡覺都是蜷縮著無法舒展開身子。在外度過一日算是調整,又要回到小小的號舍裏窩著作答,這種反覆的橫跳,更讓人難受。

說起來京都的貢院每年都會修繕,地方上的貢院有時候就沒有那麽仔細了,可以保證不漏雨,多多少少有些漏風,遇上了秋雨蕭瑟時候,別提多難受了。

有人強忍著,有人直接答題過程之中就昏厥了過去,不過總體而言,每年被衙役擡出去的絕對有人,卻也不是太多,死撐著熬也要熬過這三場考試。

寧蓁蓁平時的鍛煉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最後一場,不少人都是軟趴趴地出來,見著了家人就由他們架上馬車,寧蓁蓁是自己上的馬車,回去洗漱完了,還吃了點東西才睡下。

也因為她的狀態太好,甚至讓鄰裏們有些懷疑,這位郎君宛若踏青休息了一陣,神色都沒什麽分別。

鄉試時間,整個束流書院都是放假的,寧蓁蓁只是修整了一日,又恢覆到了看書做文章的狀態。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鄉試只是一個中轉站,她需要為明年的會試做準備了。

在太祖在世時候,規定鄉試結束後半個月必須完成閱卷並放榜,但是隨著到了高祖,讀書人越來越多,放榜日期也相應推遲,今年是九月初九放榜。

這一日寧蓁蓁清晨就起來,早早從客棧裏客房裏出來,與束流書院的其他人,一齊去了貢院斜對面的茶樓。寧蓁蓁到的時候,天都還沒有亮,此時三三兩兩都已經坐了不少人。

無論是客棧,還是茶樓,都是書院統一替考生們定下的,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方便學子們看到自己的成績。

等到天大亮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這茶樓裏,寧蓁蓁所在的這一桌更擠了擠。

此時不光是參加鄉試的人等成績,還有人過來看同窗的成績,寧蓁蓁認識的任桉、秦瑞等人就來了,也擠在一張長凳上,說話等著成績。

人越多,越心浮氣躁,還有人開始手腳抖動,嘴裏都念念有詞。

“來了,來了!”

外面忽然起了歡呼聲,茶樓裏的書生們人心浮動,不知道是誰站了起來,此時凳子在青石板地面挪動的聲音響起。

任桉的個子較高,“是衙役在張榜了,馮兄定然是榜上有名!”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等到有人大聲喊著,“馮文錚,解元!”

束流書院的人紛紛拱手,“恭喜恭喜。”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見著寧蓁蓁拱手淺笑,此人就是馮文錚了,再看她的裝扮,這是束流書院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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