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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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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夫送了大姐姐什麽生辰禮呀?”裴萱婷故意不同陶澤說話,反倒是主動和嘉勇侯世子搭訕。

世子臉上微紅,看著裴萱妤的眼睛亮亮的,輕咳了一下,指著裴萱妤頭上的那根木簪子:“便是那個了。”

裴萱妤也紅了臉,但臉上還是喜悅的。裴萱婷仔細一瞧,這才發現今日裴萱妤頭上那根木簪委實樸素了點,可再一想,便明白了。

“原來是大姐夫親手做的簪子。”裴萱妙也發現了這點,笑著說了出來。

“手藝不好,丟人了。”世子顯得有些靦腆。

“哪裏,我很喜歡。”裴萱妤柔聲說。

看著夫妻和睦,裴萱婷和裴萱妙相視一笑,倒是安心了,想來生下嫡長子的裴萱妤今後在府裏日子會過得比較順暢。

只有陶澤哀怨地站在一旁,他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又惹到這個小丫頭了,竟然理都不理他。

正說笑間,外面突然又是一陣嘰嘰喳喳,聽得好不煩躁。裴萱妤皺眉,臉上神色不愉。

“出去瞧瞧,外面發生什麽事了?”世子輕聲對丫鬟說道。

丫鬟領命出去了,只聽見外面隱隱約約有個尖銳的女聲似乎在說著什麽,隨後是丫鬟們的安撫聲。裴萱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聲音裴萱婷等人不熟悉,她豈會聽不出。

果然,待她的丫鬟回來後,臉上表情也不太好看,她怯怯地看了主子一眼,這才對著世子說道:“大少爺,月姨娘鬧肚子疼,下面丫鬟來請您過去看看呢。”

月姨娘?那是個什麽鬼?

裴萱婷和裴萱妙面面相覷,而裴萱妤的臉色隨著這句話冷了下來。

這屋裏已經有一個姨娘了,就站在裴萱妤身後呢,是她懷孕時做主給世子擡的,是她的陪嫁丫鬟靈靈。靈靈姓紀,如今被府上稱一聲紀姨娘。由於靈靈從前也是荊國公府上的丫頭,此時倒也在屋裏沒有回避。她老老實實地縮在裴萱妤身後,就好像還是剛出嫁那會兒的小丫頭一般。

看到紀姨娘,裴萱妙就想到了自己的生母郭姨娘,那也是董夫人的陪嫁丫鬟,成天都在她耳邊說要孝順服侍董夫人,這樣她才能有好日子過。掩下眼底的黯然,裴萱妙向門外張望,很好奇這個敢在世子院子裏大吵大鬧的姨娘是個什麽來歷。

“世子,既然月姨娘肚子痛,你不妨過去看看吧。”裴萱妤此時已經收起了臉上的不悅,大方地說道,不過那一聲“月妹妹”她是萬萬叫不出來的。

世子看了一眼屋裏的客人,搖了搖頭,心知今日他要是走出這房門一步,明日他就該被荊國公府幾個男人拉出去喝茶了。

“肚子疼叫我做什麽,我又不會看病,去請大夫來。”世子對那丫鬟說道。

世子也是不高興的。今日是裴萱妤的生辰,他是想讓她過得開心的。他曉得如今荊國公府在聖上面前得臉,有心要拉攏這一家,所以今日連陶澤也拉了來,都是荊國公府的女婿,總歸會有話聊。府裏對裴萱妤都還算親切,卻唯獨只有老夫人總是對她表現得冷冷淡淡的,讓他有些不安。這月姨娘便是老夫人在裴萱妤懷孕時賜下的,是她跟前的得臉丫鬟。

偏偏這月姨娘在這種日子裏還能折騰,怎麽不叫人煩躁。

他看了一眼裴萱妤身後的紀姨娘,深感滿意,做姨娘的就該像紀姨娘這般。裴萱妤不叫她,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若換成月姨娘,方才他進屋的一刻怕是就已經迎了上來,左一句是否要喝茶,右一句是否幫著脫外套。裴萱妤娘家的情況世子也是知道的,二房那邊的姨娘似乎很會蹦跶,沒想到裴萱妤身邊擡上來的丫鬟倒是個膽小的——不,應該是故意擡了那麽一位吧?否則以這丫頭的資質,哪裏有資格在原先的大丫鬟配人後頂上來做陪嫁?

不過世子不討厭裴萱妤的這點小心思,女人為了她吃醋也是一種光榮。開枝散葉當然是好的,不過他身為世子最是明白嫡庶之爭,如今他兩個庶弟對他的世子位置也是虎視眈眈,所以在嫡子之前絕不會讓庶子先出來。還好,裴萱妤爭氣,這次是個兒子,而紀姨娘生的是個女兒。至於月姨娘,他就沒打算讓他生下自己的種。論叛逆,世子大人也是各中翹楚,非得推了老夫人當年看中的娘家表妹,選了如今這位。

見世子對那月姨娘並不怎麽上心,裴萱婷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否則她可絕不會袖手旁觀。即使她做不了什麽,不是還有三個哥哥在麽,兩個已經當了官了,一文一武剛好兩邊夾擊,外加裴煊放又是個脾氣暴躁的。

心知這個月姨娘的事情有的煩,裴萱婷等人也就不故意看熱鬧,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了。

來時是兩輛馬車,裴萱婷和裴萱妙一輛,丫鬟們有一輛。不過眼下陶澤還有一堆的話想問裴萱婷,嬉皮笑臉地同裴萱妙說了幾句話,裴萱妙便上了另一輛馬車,甚至把裴萱婷的丫鬟也給帶走了。上車後的裴萱妙有些糾結,這馬車裏能坐下那麽多人麽?

看著陶澤鉆進了自己的馬車,裴萱婷瞪直了眼:“你進來幹嘛啦!”

陶澤一擡嘴:“婷婷都不想我的?”

“誰要想你了。”

陶澤嘆了口氣,坐到了裴萱婷身邊:“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

“你說呢?”

“你不說我又怎麽知道?”

“哼。”

“好婷婷,告訴我,好不好?”

好不容易把小脾氣發完了,裴萱婷這才緩了臉色,翹著嘴唇問道:“北陽節度使家的韓大小姐同你是什麽關系?”

“北陽節度使?”陶澤詫異。他今早還剛與嘉勇侯世子一起在大街上與那位北陽節度使照了個面,彼此寒暄了幾句。據說兩家有些親戚關系,改日那位韓大人會上嘉勇侯府敘敘舊呢。

陶澤當然也認識這位韓大人,不過是記憶中的了。陶澤穿到這裏來時九歲,那時候韓大人一家已經不在陽城了,在陽城的鄰城,雖然不遠,但到底不是一個地方。

至於裴萱婷說的韓大小姐,陶澤自己的記憶裏是沒有的,不過原主的記憶他還留著,這麽一搜索,就有些汗顏了。這位韓大小姐,貌似同原主挺玩得來啊。

“小時候兩家近,一起玩過。”陶澤小心地看著裴萱婷的臉色說道,“不過後來就沒聯系了。婷婷怎麽知道這一家?”

“今日她同她妹妹也來給大姐姐祝生辰了。”

陶澤更奇怪了,今早韓大人可沒提起這件事啊,若是他兩個女兒要來,沒理由不告訴嘉勇侯世子啊,恐怕世子自己都不知道那兩個姑娘到了他府裏。

“發生了什麽事?”陶澤隱隱有些猜測了。在原主記憶裏,這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崇拜。

“她說,她說……”裴萱婷低下了頭。

“怎麽了?”陶澤臉色也冷了下來,看來那什麽韓大小姐真的說了什麽刺激到自己的媳婦了。除了他,可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他的婷婷。

“她說,她同你在一處睡過。”等裴萱婷再擡起頭來時候,已經滿臉淚痕。這話可難聽,可她要是不問一問,心裏就一直是個疙瘩。她不是不知情♀事的女孩,在一處睡覺這種話難免會想歪。雖然想著那時候不過兩個小毛孩,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可這種故意說出來刺她的話還是讓她難受得緊。想著想著,這眼淚就不住地落了下來。

陶澤聽了只覺得天雷滾滾。蒼天啊,他什麽時候同一個毛都沒長開的小姑娘睡過覺了?這是禽獸行為好不好?那韓大小姐是做什麽?不要自己的閨譽了?更關鍵的是,他翻遍了原主記憶也沒這段啊。別說是讓人想歪的事情,就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事情也沒有啊。也不怪陶澤迷糊,他哪知道當年是韓安趁著原主午睡時候偷偷在他身邊躺著,還沒醒之前又溜走了呢。

“這個,我真沒有印象,我發誓。”陶澤艱難地吐出這句話。真是冤枉死他了好麽?韓安長什麽樣他都快忘了。

“可是,可是,她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了,過兩天肯定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了。”裴萱婷一邊抽氣,一邊說。

今日那麽多人在場,總會有人把韓安的話說出去了,到時候韓安的閨譽固然是沒了,陶澤也好不到哪裏去。若是韓家堅持要陶澤負責,她難道要接受一個比她年齡大的“妹妹”麽?

“沒有的事就是沒有的事,我豈會讓人隨便壞了咱倆的感情。”陶澤這次是咬牙切齒了。無妄之災,這才叫無妄之災。若是從前原主闖下的風流債也就罷了,可原主也不過把韓安當要好的妹妹看待,那什麽小心思他記憶裏可是完全沒有的。

“不哭了好麽?”陶澤為裴萱婷抹去了淚水,可剛擦完,又淌了下來。

裴萱婷抽抽噎噎地說道:“我知道你要惱我,覺得我為這種事情生氣不值當。可誰叫我看上你了,不願見得旁人露出同你親近的態度。說我善妒也好,小心眼也好,總之不管什麽時候,只要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我……”

裴萱婷說不下去了。

她發現即使重生一次,她也一點沒變,還是那麽癡,那麽傻。早先要遠離他的,卻偏偏比上輩子更加對他情根深種。三姐姐敢抗婚了,二哥有勇氣改文從武了,阿澤也從武將變文官且比上一世更早得到爵位了。今生人人都在變,只有她,留戀著從前,一點進步都沒有。她喜歡這一世的阿澤更多,更多更多,明明覺得上一世已經足夠癡情,可是這一世,她竟然有了更加荒唐的念頭。

就在方才,看到世子明明對大姐情深意切,可身邊還是有兩個姨娘。紀姨娘先不說,那月姨娘看著就不是什麽善茬。大姐姐雖然不是軟弱的人,但也不是什麽特別有心機的,今後會不會吃虧還不好說。

這妾啊,就是後宅動亂的根本。

所以裴萱婷哭,不僅哭韓安那句話讓她明後天很可能成為京城笑話,更哭自己竟然愈發小心眼,想要獨占阿澤。她想著,若是能與阿澤一生一世一雙人該多好。那明明是戲本子裏才有的事情,可偏偏自己向往了。這樣善妒不能容人的,阿澤知道了該對她多失望。

眼見著裴萱婷越哭越不成樣,陶澤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把裴萱婷整個攬入懷中,為她順氣,同時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傻丫頭,你若是不拈酸吃醋,我才會覺得你冷情呢。我知道你在乎我,我只會歡喜,但是你哭我也難受,明白麽?”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點了點頭,他又說:“我真不記得我與那韓大小姐做過什麽,只是小時候一起玩而已,可過界的事情是從未有過的,這一點我真的可以發誓保證。在這裏,我只在乎你一個姑娘,我就喜歡你有時候呆呆看著我的樣子,喜歡看你被家人寵上天時幸福的模樣。有時候我都後悔了,當初就不該把親事訂那麽晚。”

作為一個現代人,陶澤原先無法接受二十歲以前就結婚,可是現在,他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我討厭妾。”裴萱婷把腦袋深深埋在陶澤懷裏許久,終於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真巧,我也是。”陶澤面上帶笑,心裏卻是意外的。他從沒想過納妾,但架不住古人喜歡納妾,所以“父母”不在了可以自己做主婚姻他覺得還是幸運的,卻沒想到他的婷婷竟然勇敢地說出來了。

裴萱婷有些不相信,上輩子他可是納了很多妾的,可是陶澤眼裏是認真的。

“你不會覺得我善妒嗎?”通紅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陶澤,“我不聰明,也不漂亮,更不能幹,我有的只是身份,這身份還是父母兄長帶給我的。這樣一個又容易嫉妒又不聰明能幹的我,你能只守著我一個嗎?”

看著裴萱婷喋喋不休,陶澤突然發現,現代人誠不欺我:

對付這樣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小媳婦,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堵住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停在這裏我就是故意的!來咬我呀啦啦啦啦~

明天中午加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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