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昂著頭等著比武開始呢，卻突然被人打斷，還是個女聲。人們都回過頭找聲音的源頭，怒視著說話的人。

陶澤可不敢對說話的人有怨念，他走到臺邊，沖著正想法設法擠到擂臺附近的那人問道：“怎麽了，芍藥？”

芍藥終於挪到了陶澤身前，已經渾身都是汗，她也顧不得擦汗，搭著陶澤的手上了擂臺，先是像桑哥行禮，隨後又看向陶澤，抱怨道：“小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嗯？”陶澤有些不解，昨日霍冰回來報告，說的是裴萱婷已經消了氣，不過確實有說過要讓芍藥來看這場比試的。

芍藥看了四周的人群一眼，吊足了胃口，這才繼續說道：“小姐說了，訂了親除非有極其特殊的情況，否則無可更改，更何況這婚事還是聖上賜的婚，更沒有改變的餘地。若是每個人都來打擂臺，還要訂親作甚，直接搭個臺子，誰贏了誰娶回家，那時候可不就亂了套了？”

這話許多人聽見了，不少人都在暗自點頭。可不是麽，人家訂了親了還要去插一手，若人人都這樣，這訂親的意義何在。今日來看熱鬧的，說真的，讚同桑哥做法的並不多，大多數人都是同情陶澤的，他們能理解陶澤接下挑釁的舉動，畢竟無論是誰，未婚妻被其他人盯上了還無動於衷的，都算不得什麽男人。不過誰叫人家桑哥是王子呢，身份地位比你高，要跟你搶人，你就只能受著。說白了，風俗不同，大家並不知道在草原上，很多時候都是靠武力解決問題的，誰贏了，誰娶走心愛的姑娘，如同野獸一般，最原始的處理方式。

桑哥沈著臉，對芍藥說：“你現在說也晚了，他已經答應了我的挑戰，這麽多人都看著呢。”裴萱婷叫芍藥來阻止比武，這讓他心裏很不好受。

“不晚，這不是還沒比呢麽。”芍藥微微一笑。

“我是不會取消這場比鬥的。”桑哥堅持，事到如今，他只有堅持，他也是有驕傲和尊嚴的，何況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輸。

“誰說要取消了？”芍藥納悶地問道。

“那你這是？”桑哥有點搞不懂芍藥，或者說是裴萱婷的舉動了。

“我們小姐說了，她只想安安靜靜待在深閨中等著出嫁，二王子殿下這舉動著實給我家小姐帶去了麻煩，所以小姐要求，在澤少爺開出的條件下，再加上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桑哥起了好奇心。

“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加五百匹好馬。”

“嘶——”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裴四小姐的口氣也不小啊。五百匹馬，不是問題，五百匹好馬，那就是大問題，若是答應了，就要給陶澤一千五百匹好馬。

眾人看芍藥和陶澤的眼光頓時不一樣了，兩人在用打劫的方式表達著不滿呢，平時誰敢這麽同王子說話啊，也就是二王子說了輸了什麽都能給，陶澤和裴萱婷這對未婚夫妻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獅子大開口。草原王來大越，還未來得及給本國討到好處，倒先賭出去五千頭牛、五千頭羊、一千五百匹好馬以及五匹上等寶馬。眾人都在默默誇這對姻緣好，不愧是夫妻，膽子可真是一樣的大，沒看見一向豪邁的二王子臉色都變青了麽？

“二王子殿下若是不答應這個條件，就算您贏了，我們小姐也不會承認的。那五百匹良馬，是給我們小姐的精神損失費。”芍藥又提醒。

得，這個賭約成不成立，最終握在了裴萱婷手裏，否則就算桑哥贏了，裴萱婷一句“我不嫁”，天遠帝也會護著這樁婚姻。

陶澤忍不住輕笑，這“精神損失費”用得妙，這又是他教給裴萱婷的一個新詞，居然在這種地方用上了，孺子可教也。

“我答應。”桑哥是咬著牙齒吐出這三個字的，本來勝算極大的他這一刻居然有些動搖了，他沒想到裴萱婷竟然也敢這麽豪賭，他又確認了一下，“若我贏了，你們小姐就嫁我，對不對？”

“當然。”芍藥回答得很大聲，其實心裏怕得要死。我的好小姐誒，您就不怕澤少爺真的輸了嘛！

芍藥心裏怕歸怕，面上還是淡定地很，對著陶澤雙手叉腰：“澤少爺，您要是敢輸了，奴婢第一個不饒您。”說完，也不管陶澤什麽反應，就下了擂臺。

“嘖嘖，好個有氣勢的丫鬟，她是誰？”酒樓二樓一個靠窗的包間，有人舉著酒杯饒有興趣地看著站在擂臺邊上的那抹粉色麗影。

這人通身豪華奢侈，用穿金戴銀來形容都不為過，握著酒杯的那只手上還戴了個碧綠通透的大扳指。一雙細長的眉眼瞇成一條縫，毫不掩飾對那丫鬟的興趣，眼角露出特別的精光，看上去並不是個好惹的。

在他的身側，還站著兩個人，分別是董鶴和唐旭。董鶴沒有說話，是唐旭接過了問題：“賈老板，那丫鬟叫芍藥，正是裴四小姐身邊的四大丫鬟之一。”

“哦？花相芍藥？好名字。”被稱為賈老板的男子一邊搖了搖酒杯，一邊用目光細細打量著芍藥，“裴四小姐可真是個妙人。”

“開始了。”董鶴提醒賈老板將目光轉回擂臺上。

同董鶴他們隔了一個包廂，在另一個臨窗的包廂裏，也坐著一群人，為首的是面容妖嬈邪魅卻面色陰沈冷漠的肅王，而他的身後站了幾位穿著黑衣的暗衛，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其中有兩位曾在信園同陶澤交過手。

“王爺，他們沒有用劍。”一個暗衛說道。

“不是什麽你死我活的爭鬥，自然不會用劍。”肅王清冷的聲音在包廂內響起，“但是說不定有些招式是相通的，你們給我瞧仔細了。”

“是。”

那日陶澤與肅王的人交手，也是換了衣服蒙了面的，他和霍清早就習慣在出門的包裏帶上一套夜行衣，因此並沒有亮出身份。那日死了幾個暗衛，肅王大怒，下令徹查，查來查去，竟然查到太子身上，這可沒法再查下去了，後來又發現陶澤似乎也牽連其中，苦於無證據。今日陶澤比武，正是個大好機會，那日他所用的手腳功夫暗衛還有些許印象，只要陶澤露出一招半式，就可以肯定是陶澤壞了他的事。為此，他還特意把暗衛營中資歷最老的一名暗衛叫了來，這人是認得部分陶家獨門的劍法拳法的。

臺上的比鬥終於開始，桑哥先下手為強，看起來威猛的一拳就朝陶澤砸來。陶澤看得分明，腳下一錯，就閃了開去，同時收手在腰側，左腳前踏一步，身子一擰，將重心壓在左腳上，右腳高擡，就朝著桑哥掃去。桑哥一驚，後跳幾步堪堪躲過這一擊，沒想到還沒站穩，這邊陶澤又出手攻了過來，這才剛開始，桑哥就有些手忙腳亂。

“這是什麽套路？”肅王也練過武，但是這套動作雖然同他平日所習略有相像，但總體一看還是大為不同，是他從未見過的招式。

“至少不是陶家拳。”那名中年暗衛邊看邊說，看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套路好像又變了。”

說話間，陶澤已經換腳為手，一掌劈下，毫不留情。

內行的人看門道，前前後後，陶澤總共換了三種套路，有拳法，也有腿法，待第四種套路出現的時候，那暗衛終於又喊了一句：“這應該是陶家拳。”

肅王精神一振，趕緊問那日的兩人：“有你們熟悉的招式麽？”

那兩名暗衛集中精力觀察著陶澤的動作，但是陶澤的動作很快，只是一晃而過，招式都未用老，立刻又在中途換成了別的姿勢。

“精妙。”那中年暗衛又喊了一聲，隨後才發現這話說得不是地方，趕緊噤聲。

肅王沒空理會這聲不合時宜的讚嘆，又問了一遍：“如何？”

“太快了，看不清。”一人老老實實回答。

“似乎不是那日見到的。”又一人說道。

肅王心頭冒起一團火，想到這是陶澤的地盤，不好隨便大聲發作，只能憋著一口氣繼續看下去。

比試其實並不長，桑哥除了一開始搶了先機，後面根本就沒有討到任何好處。桑哥力氣大，擅蠻力，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他大哥烏克的風格，總是以靈巧著稱。在桑哥看來，力氣決定勝負，因此常常同烏克看不對眼。

眼前的陶澤，有時候靈活多變，像條狡猾的泥鰍，刺溜一下就從他手邊滑走；有時候又強硬地很，硬生生靠力氣劈開他的攻勢，同時趁虛而入，直抓桑哥攻擊間的空隙。桑哥看不清陶澤的套路，這讓他很頭疼，很快，他就感覺力不從心。

“嘖，陶二少每一招看上去殺傷力都不大，但是每一招都叫那二王子暈頭轉向。”賈老板點評道。

“哼，真正遇上要他性命的敵人，這些花拳繡腿有什麽用。”董鋒不以為然。

“你別小看陶澤。”唐旭拍了拍董鋒，“人家好歹也在西北長大，見過真正的韃子。”董鋒就是這樣，一邊在心裏讚賞著陶澤，一邊又在嘴上損他，總是如此心口不一。

“勝負已分，這招真不錯。”賈老板的聲音突然又插了進來。

唐旭趕緊湊過去一看，果然，那二王子已經一個四仰八叉躺在了擂臺上，而一旁的陶澤則退開了幾步，警惕地看著倒下的人。

勝負已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桑哥很郁悶，他都沒有盡全力，居然先被人摔倒在地，而且還是被人從肩膀上摔過去的。因為不是生死相鬥，他總是保留了一線實力，他總想著若是打死了人也無法同越國交代，怎麽莫名其妙的，卻是自己輸了呢？

“看來今日可以賺上一筆了。”賈老板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笑瞇瞇地說道。他可是賭了陶澤贏的。

董鋒皺著眉頭看著心情大好的賈老板，無奈地搖搖頭。果真是商人，一股子精明，成天想的都是金錢，這人應該能和陶二少合得來。

“走吧。”肅王起身，他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他自然不希望桑哥贏，他還在想著要把玉琳郡主嫁去草原呢，但他似乎又不想看陶澤贏，那是太子的人。陶澤很強，他有了這個概念，但是有多強，他似乎看不出來。

沒能看出陶澤是否就是那晚刺殺他暗衛的人，肅王心裏還是有不小的遺憾，但心中多了點警惕，總算是個收獲，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那中年暗衛，對方收到信號，點了點頭。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陶澤的身手套路，這是肅王表達的意思。最後，肅王深深地看了一眼陶澤，這才甩下酒錢轉身離去。

擂臺邊看熱鬧的人都在沸騰了，紛紛拍掌慶祝著陶澤取得了勝利。爬起來的桑哥面漆如墨，他很想說比試還沒結束，可是底下的人哪裏管這麽多，他們只看到陶澤用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這個身材比他還魁梧一些的男人給摔倒在地，漂亮、瀟灑。

“殿下，承讓了。”歡呼聲中，陶澤平靜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初醬：空手道、截拳道、柔道……阿澤你的金手指還能再多一點麽……

阿澤：（斜眼）我的金手指還不都是你給的……

PS，本文被編編大大放到了歷史穿越裏面，這讓初醬有些受驚。文案裏已提，本文背景總體是架空的，只有隋朝以前的部分是同歷史重合，至於為什麽會產生分歧，後面會一一解釋。同時，雖然文案裏又說，大體是唐宋的結合體，但是不可避免會寫到一些明清才會出現的東西，這也是初醬歷史學得不夠的原因【理科生桑不起】，請各位考據黨輕拍，今後初醬會盡量註意一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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