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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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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見海棠氣沖沖地把他抓到一邊的時候,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待海棠把話講完了,霍清的嘴角抽啊抽的,他也在心裏默默怨起了自家少爺,他多無辜啊,居然還被牽連,可是現在自己的媳婦兒威脅他說不嫁了,他能不急麽,他上哪再去找一個廚藝堪比禦廚的丫頭。

霍清也沒跟海棠說什麽,轉身就進了澤院,見陶澤正盯著墻上一副字出神,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直接把那字給取了下來。

“……”

陶澤疑惑地看向霍清,這家夥平時可不會做這種無禮的舉動,那字還是裴萱婷寫給陶澤的呢,裴萱婷過幾年就要成霍清頭頂上的少奶奶了,他怎麽這個時候把人家的字給收起來了?難道說霍清不喜歡裴萱婷?不會啊,他不是和海棠訂了親麽,海棠可是裴萱婷的心腹呢。

“少爺。”霍清呆板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你不能抗旨。”

陶澤先是一楞,等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誰要抗旨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娶了?”

難得霍清的臉上也有了表情,是疑問,陶澤只好解釋:“我看海棠也得等到十七八歲才能嫁給你,以為姑娘家等得起呢。”

霍清嘴角又是一抽,丫鬟跟小姐能一樣麽,何況他是想早點娶媳婦的,這不是身份不允許麽。

陶澤走到了門口,見到了在院外徘徊的海棠,頓時了然,笑道:“行了,你們說的我都有數,我這就給婷妹妹賠禮去。”

“唉。”說完,陶澤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今後誰才是你的主子。”

霍清的耳根子忍不住紅了,他這不也是沒辦法麽,他想娶媳婦,真心的。

陶澤走出澤院,海棠一驚,就要逃開,陶澤立刻叫住了她:“帶路,去你們小姐院子。”

海棠仔細觀察了一下陶澤的臉色,似乎不是去找小姐拼命的,這才稍稍放了心,邊走邊說道:“少爺,不是奴婢說您,咱們小姐也算是金枝玉葉,哪受過這樣的委屈。您要是有心想娶咱家小姐,就該早早的娶回去,哪有晾到大姑娘的道理,也難怪小姐傷心成哪樣,換成哪家的姑娘都不會樂意。”

“你自己呢?”陶澤笑著問道。

“啊?”海棠不知道話題怎麽轉到自己身上了。

“你同阿清的婚事,也想提前舉辦?”

海棠立刻羞紅了臉:“奴婢在說正經的呢,澤少爺少拿奴婢尋開心!小姐出嫁前奴婢不會嫁人!”

得,明白了,果然是海棠拿這個威脅阿清了,也難怪阿清會做出反常舉動,那家夥雖然表面上捉摸不透,內裏還是很好把握的。嘖嘖,阿清被這尖牙利嘴的丫頭給吃死了。

陶澤跟著海棠到木樨院的時候,芍藥她們還在可勁地抱怨陶澤的不是,直到背後傳來兩聲咳嗽,發現陶澤就站在她們身後,這才有些收斂。但芍藥跟海棠一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隨意伏了伏身,臉上滿是不待見的表情。

陶澤沒有理會芍藥無禮的舉動,而是問菡萏:“你家小姐呢?”

“在裏屋呢,哭得可傷心了。”連一向穩重的菡萏此時說話都帶了點怨氣。

陶澤再次無奈地笑笑,他可真是把整個木樨院給得罪了,就連采苓都背過身去自己做自己的,就當沒他這個人存在。

“我同你們小姐有話要說,你們在外面守著。”陶澤對幾個大丫鬟說道。

見陶澤有心同小姐和好,幾個丫鬟自然樂意,互相點點頭,將陶澤請進了屋子,還貼心地把屋門關好。陶澤走進裏屋的時候,就聽見床上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還夾雜著一些孩子氣的罵聲。

“死阿澤,臭阿澤!嗚嗚嗚……壞阿澤!嗚嗚嗚……不娶就不娶,本姑娘不嫁了!嗚嗚嗚……”邊說著,還邊拿粉嫩的拳頭捶著枕頭,被捶到的地方凹下去,很快又鼓了起來。

看到裴萱婷這般小模樣,陶澤無聲地笑了。就說嘛,十幾歲的小姑娘都沒長成熟,這就急著訂親盼著成親,簡直不科學啊。不過婷妹妹這模樣,也挺可愛的。

正楞神著,床上的小人又開始撒潑了:“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

哎喲,現在不是楞神的時候。陶澤一拍自己的腦袋,趕緊走過去,一把掀開了裴萱婷的被子,湊到裴萱婷耳邊,如簫的嗓音低低傳進她的耳中:“婷妹妹這是打算抗旨了?”

乍聽到陶澤的聲音,裴萱婷大驚,像受驚的小鹿忽地跳起,朝床裏邊縮了縮,警惕地看著陶澤。很丟臉的是,一觸到陶澤帶笑的深眸,她又傻乎乎地看呆了。無論什麽時候,陶澤的臉都是那麽完美,即使配上各種表情,謙和的、沈穩的、調皮的、狡猾的,百變面孔無論哪一副都是絕色,既英武,又溫潤。這兩點明明是矛盾的,偏偏在他的臉上就變得那麽和諧。

看到裴萱婷通紅的眼睛像小兔,還呆呆盯著自己看,陶澤忍俊不禁,低低的笑聲立刻讓裴萱婷回了神,頓時惱羞成怒:自己竟然又對著這張好皮相看呆了!

“你出去!”裴萱婷抱著被子對陶澤喝道。

“不要。”陶澤拒絕。

“……”裴萱婷撇過臉,不理他。

“好妹妹,我有話同你說。”

裴萱婷還是不肯轉過頭:“誰是你的好妹妹,這府裏管你叫哥哥的就只有一位。”還管陶澤叫澤哥哥的,如今早就只剩裴萱媛一人。

陶澤知道裴萱婷還在氣他,也不著急,說道:“好,你我也確實不是兄妹,但你好歹是我的未婚妻。”

裴萱婷這才轉過臉,狠狠瞪了一眼:“誰是你的未婚妻!”

陶澤一臉無辜:“聖旨都下了,還說不是嗎?”

“你都沒打算娶我!”

“我沒說不娶啊。”

“你要我十八才出嫁!”

“在陽城二十多才出嫁的都有呢。”

“……”說不過,就躲,裴萱婷又鉆被子裏去了。

陶澤說的是實話,陽城受戰爭影響,無論男女,要結親都很難,有些姑娘等從軍的未婚夫回來,一等就是十幾年,好不容易等來了,自己也成了大姑娘。還有的就是挑三揀四的,陽城想找個有錢有地位的人家太難太難,一些眼高手低的家庭就生生拖著,直到把閨女拖成了老姑娘也沒能釣到好的金龜婿。

“那婷妹妹打算什麽時候出嫁?”陶澤又是一笑,湊過去問道。

裴萱婷不敢掀開被子,她的臉一定是紅的。哪有這樣的,直接問女孩子什麽時候出嫁,這不羞人麽,婚期當然得聽父母做主。

“婷妹妹——”得不到回應的陶澤又伸手去掀被子,兩人玩得不亦樂乎,裴萱婷突然想起陶澤中毒那陣子也是這般孩子氣,抓著被子不肯放。想到這點,她也覺得自己傻了,輕嘆了口氣,這才露出小半個頭,眨巴著眼睛看著陶澤。

“總歸不能叫我成為京城的笑柄。”

陶澤懂了,反正就是正常人家什麽時候出嫁裴萱婷也什麽時候出嫁就是了。

“那……”陶澤想了想,“十六,可使得?”

“為何?”大多數早早訂親的姑娘都是一及笄就立刻出嫁的,十六七歲出嫁的往往是訂親晚的。

陶澤有些不好意思,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一無爵位二無官職,你願意?”

裴萱婷想起來,陶澤現在可什麽都不是呢,雖說哥哥陶刻榮耀無限,那也不是他的。陶澤倒不是不能養活她,他作為酒樓老板錢多著呢,何況最近連環畫賣得不錯,又賺了一筆。但這門親事若要好看,陶澤得先得個官做做,哪怕是個散官,面上都要好看得多。

“這麽說,你是想等到下一次春闈?”裴萱婷問道,但又掰著手指算了算,“不對啊,若是下一年就能中,你才十八,我才十四。”難道是沒有自信,要再等三年?那時她可就十七了。

“是想等我及冠。”陶澤解釋。“男子二十及冠,那時無論你我,都已成年,且若是一次就中,兩年的時間也足夠我在朝廷裏站穩腳跟,給你一個穩定的家庭。”

莫名的,裴萱婷就有些感動了。陶澤不是不想娶她,只是怕早早娶了她會委屈了她。這樣一想,心裏就好受了許多。

“真的沒有抵觸過?”裴萱婷還是有些患得患失。

陶澤猶豫了一下,這才斟酌:“今日也算是同你交心,有些話,過了今日恐怕就不會再說。”

見陶澤突然變得正經起來,裴萱婷也不由得松開了捏著被子的手,屏息凝神地聽著。

“我始終覺得,娶妻要娶自己喜愛的人,畢竟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我寧願要一個可以同我打打鬧鬧的,也不想娶一個死守禮法太過尊敬我的。相敬如賓聽著不錯,但是那樣的生活太過單調,我不喜。”

“從前阿致想讓我娶你,我不是沒感覺,只是覺得,時候未到。說出來你可能要生氣,在我眼裏,女子的心智至少等到十八才會成熟,在這之前都是孩子,孩子能懂什麽情愛?”

裴萱婷低下頭,默不作聲,她很想說其實自己早就不止十八了。十八歲才成熟,這話也沒錯,雖說女子十五及笄,但要做母親一般還得等個一兩年。

“對你,只能說,還沒有達到那種感覺,但是對這樁婚事,我並不排斥。”陶澤又說。

裴萱婷“嗯”了一聲,在想這話裏的含義,是因為她的背景讓他不排斥,還是她這個人他不排斥。

似乎是探究到了裴萱婷的心理,陶澤接著說:“我從未想過完全靠著妻族的蔭澤向上爬,我有我的自尊。我不排斥,是因為我剛才說了,相比於嫻靜端莊的大小姐,我更喜歡活潑伶俐的,哪怕有些小矛盾也沒關系,這樣的日子才能過得有滋味。”

裴萱婷一個字一個字聽著,覺得眼裏好像進了什麽東西,讓她有些不舒服。陶澤或許沒有那麽的喜歡他,可是他不排斥,這就夠了,不是嗎。多少人盲婚啞嫁,掀紅蓋頭前連夫君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她算是幸運的吧?雖然完全違背了重生時再也不嫁這個人的誓言,可是再賭一次,未嘗不可?

見裴萱婷平靜下來,不再同他吵鬧,陶澤松了口氣,伸出手,握住那雙白皙柔軟的小手:“你在大殿上的表現很驚艷,你知道嗎?”

裴萱婷顧不得抽回自己的手,她沒想到陶澤會誇她。

陶澤又是一聲輕笑:“相比於彈琴的女孩子,我更喜歡會打算盤的。”說完,還吐了吐舌頭,一臉的狡黠。

裴萱婷又哭了,這回是幸福地哭了,眼淚水簌簌落下,叫陶澤立刻又慌了神:“好端端的,怎麽又哭了?我這是誇你,沒別的意思。哎哎,你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了。”裴萱婷邊哭邊笑。

“是是。”陶澤趕緊應道,“你就是個醜媳婦我也認了。”

“誰是醜媳婦了!”裴萱婷狠狠捶了陶澤一拳,可她那力道對陶澤來說能算什麽,可陶澤還是裝出受傷的樣子給小姑娘看,那滑稽模樣,叫裴萱婷破涕為笑。

呼,總算笑了,陶澤覺得身心疲憊。他從前從不相信什麽梨花帶雨,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能好看到哪裏去。可裴萱婷這醜醜的模樣在他眼裏卻顯得無比可愛,叫他不忍心再欺負她。

裴萱婷咯咯的笑聲傳到外面,幾個守門的大丫鬟也跟著笑了。謝天謝地,小姐和未來姑爺總算是和好了。

不過有人不知道裴萱婷已經雨轉晴,才得到消息說剛接了聖旨兩人就鬧翻的裴萱媛此時心情大好,等不及要看熱鬧。這不,裴萱媛領著珊紅這就朝木樨院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清:少爺同小姐和好了。

海棠:是呀。

霍清:少爺同小姐和好了……

海棠:沒錯呀。

霍清:少爺同小姐和好了!

海棠:你幹嘛老重覆啊?

霍清:……

某人已經完全不記得之前說過不嫁的話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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