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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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萱婷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平凡的人，平凡到如果沒有荊國公府嫡女的身份，輕易就會泯然於眾人。盡管今生的她不再是前世的“草包嫡女”，可是比起她的姐姐裴萱媃，依然只是個陪襯。
就好比這賞花宴，明明矛頭一開始是對準的她，最後驚艷全場的是她的二姐姐。如果站在這裏的是裴萱媛，恐怕會嫉妒地發狂，可是裴萱婷不是裴萱媛，她從未想過去嫉妒裴萱媃，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雖然有著自知之明，裴萱婷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點的，比如膽大——哦，這該不該算是優點還得打個問號——就好比現在，看見屋子裏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裴萱婷居然沒有嚇得驚叫出來。
宴會散去，雖然大多數客人都回去了，但還是有少部分人留宿在了信園，比如荊國公府一家。女眷統一被安排在了北院，最靠北有一排下人居住的屋子以及部分客房，旁邊就是那扇牢牢緊鎖的小門。
裴萱婷已經準備入睡，卻在這時，聞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霍然轉身，就看見屋裏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出來。
裴萱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的第一個動作竟然不是喊叫，而是下意識捂住了海棠的嘴，讓那聲驚呼吞在了她的手心裏。她來不及去捂菡萏的嘴了，好在菡萏向來都是個成熟穩重的，看清來人後，也生生將沖到口的喊叫咽了下去。裴萱婷很慶幸，她只帶了兩個丫鬟，要是芍藥也在，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叫起來。
見海棠老實了，裴萱婷才放下手，誰知海棠一個箭步就沖到二人面前，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急切地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那人捂著的腹部隱隱有血漬滲出來，好在沒有滴落在地，不過面上隱忍的痛苦還是昭示了這傷比表面看上去還要重。
“發生了什麽？”裴萱婷看著另一人，那人手臂上也有一片紅了。
意識到裴萱婷的目光，那人說：“這不是我的血。先不說這些，馬上有人來了，想辦法把我們藏起來。”裴萱婷對話的對象側耳傾聽，已經能聽到外面的響動了。
盡管心裏憋了許多疑問，裴萱婷還是點點頭。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且院內亮起來許許多多的火把，即使不是習武之人也能聽到外面有人闖過來了。沒受傷的那位輕輕松松一跳，就跳到了懸梁上，而另一位想要跟著縱身卻被裴萱婷攔住了。
“你去那裏。”裴萱婷飛速地說道，同時打開了墻角的一個衣櫃。
這裏是客房，平日裏沒什麽人住，衣櫃裏面很空。等裴萱婷將那人塞進去之後，一轉身，發現海棠因為攙扶的緣故手上也沾了血，此時恐怕已來不及洗了，裴萱婷想也沒想，當機立斷把海棠也給一並塞了進去。
將櫃門牢牢關上，裴萱婷又拉過菡萏，低聲囑咐了些什麽，然後就躺到了床上，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裴萱婷剛躺好，門就被咚咚咚敲響了。菡萏一個激靈，心跳驟然加速，然而想到小姐的囑咐，她強壓下不安，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呀！”菡萏驚叫，“你們這是做什麽！”
門口站了五六個侍衛，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饒是有過心理準備，菡萏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嚇了一跳，剛才那驚嚇可不摻半點水分。
“姑娘，府裏進了刺客，疑似躲到這裏來了，麻煩姑娘讓讓，我們好檢查一下。”其中一個婆子上前說道，氣勢倒是挺強的。
不過菡萏可不是什麽普通的丫鬟，她是荊國公府的大丫鬟，這麽多年的歷練，讓她即使最初有些害怕，在面對更加強勢的婆子時反而冷靜下來了。
菡萏眉頭一緊，端出大丫鬟的架勢來：“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裏面睡的可是我們荊國公府的裴四小姐，小姐的閨房豈是你們這些人隨隨便便就可以闖的？”
那婆子指了指身後的幾個侍衛：“他們不進去，就我們倆進去。”
“不行！”菡萏斷然拒絕，“你們這是懷疑我家小姐藏了刺客？笑話！我們小姐身體不適，早就歇下了，你們請回吧。”說完就要關門。
“姑娘。”那婆子一把抓住門邊，犀利的目光死死盯著菡萏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姑娘不要為難。我們只是進去確認一下你家小姐的安危，看一眼就出來。”
菡萏還待拒絕，侍衛中又站出來一人，極其不耐煩地喊道：“還不快讓開！耽誤了肅王找人，你擔待得起嗎？”
肅王？菡萏和床上一直支著耳朵傾聽的裴萱婷心下一緊：這怎麽又扯上肅王了？該死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菡萏見這群人同肅王有關，實在無法，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側身讓開，同時還特意關照了一句：“小姐身子不舒服，千萬別打擾她。”
兩個婆子趾高氣揚地邁進了屋裏，才進來，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血腥味，彼此對望了一眼，正要說話，就聽見床上的人在叫喚：“菡萏！”
“誒！小姐！”菡萏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了床前，拉開了床幔，“小姐好些了嗎？”
“沒，還疼著。給我倒杯熱水來。”
“是。”菡萏應著。
“對了，發生了什麽？”床上的裴萱婷睡眼惺忪，仿佛剛剛才被吵醒。
菡萏緊張地看了兩個婆子一眼，低聲回覆道：“好像是有刺客闖了進來，在挨個房間查呢。”
“胡鬧！”裴萱婷大喝一聲，但隨後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冷抽一聲，“嘶——”
“小姐！”菡萏大驚失色，“小姐別說話了，好好躺著，奴婢去給您倒水。”
“等等！”裴萱婷強忍著疼痛，“把人趕出去！做了我這麽多年的丫鬟，連規矩都不知道了？我的房間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搜的嗎？糊塗！回頭扣三個月的月錢，你可服氣？”
“是，奴婢這就叫她們出去。”菡萏慌慌張張地認錯。
見裴萱婷不說話了，菡萏趕緊起身，走到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婆子身旁，挺直了身子，說道：“聽見沒，咱家小姐叫你們出去呢。”
“裴四小姐這是生病了？”還是先前說話的那個婆子開口。
“也不是生病。”菡萏突然放低了聲音，瞅了瞅在外面等著的那群侍衛，將嘴巴湊近了些，“小姐這個月的葵水來了，今日又貪涼多喝了兩碗酸梅湯，這不，正疼著呢。”
這說話聲音極輕，就是躺在床上的裴萱婷都聽不見，更別提在外面的那群侍衛。不過兩個婆子聽見就夠了，頓時就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那血腥味兒是裴四小姐自己身上的。聽說裴四小姐今年十一，雖然比旁人早了點，但這個年紀來初潮的也不是完全沒有。
“既然如此，是咱們失禮了。”那婆子也不再糾纏，主動走人。
菡萏一直望著那倆婆子出門，眼看著一人已經邁出門檻，心下剛要松一口氣，突然，另一個一直沒開口的婆子突然轉過身來問道：“我記得每個小姐該是帶了兩個貼身伺候的，怎麽不見了另一個？”
一瞬間，菡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兒：“小姐要喝熱水，壺裏的水不夠了，海棠出去找水了。”
那婆子沒再說什麽，只是點點頭，也出了屋門，朝那群侍衛搖了搖頭。一群人見這屋子沒甚可查，很快又敲開了下一扇門。
菡萏飛快地將屋門掩上，寂靜的屋子裏，只有燭光閃耀時偶爾傳來的噗哧聲，那砰砰砰的心跳聲，此時才終於緩緩平靜了下來，回過神來，背後竟然濕了一片。
那群侍衛在這附近查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查到，這才慢慢離開去了別的地方。當外面的火光漸漸暗了下來，裴萱婷才慢慢爬起來，下了床。
輕微的“嘭”一聲，梁上那人輕輕點地，見裴萱婷沒有受到驚嚇，露了個意外的表情。二人還待說什麽，突然又是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那人在地面上還沒停留多久，只好又一次跳了上去。裴萱婷也無奈了，用最快的速度躺回床上。
“夫人。”菡萏開了門，見外面站著的是董夫人和她的婢女花央。
“婷婷睡了嗎？”
“剛睡下。”菡萏恭敬地回答。
“剛才有沒有吵到她？”
菡萏垂下了眼眸：“是奴婢的不是，擅自放了人進來，惹得小姐生氣了。”
“也不怪你。”董夫人倒是通情達理，“婷婷向來被我們寵在手心裏，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會生氣也是正常。好好服侍你家小姐，明白嗎？”
“是。”
“既然婷婷已經睡下了，我就不進去看她了。花央，我們走吧。”董夫人見屋裏沒什麽動靜，也就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再有人進來了。菡萏鎖上門的時候，竟就這麽跌坐在地上。天曉得她方才有多緊張，還以為是那群查屋子的人發現她說了謊，又轉回來了呢。
輕輕的吱呀一聲，是衣櫃門開了，一直藏在其中的二人終於也憋不住了，一起沖了出來。那衣櫃雖然很空，但塞兩個人還是很擠的。裴萱婷下床後看見的便是兩頰緋紅緋紅都能滴出血來的海棠，以及另一個本該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卻同樣紅透了耳根子的傷者。
明明該是緊張的氣氛，裴萱婷卻噗哧一笑：“菡萏，看來我該準備嫁妝了。”
菡萏滿臉黑線，都什麽時候了，小姐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裴萱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是說笑，我說認真的。”
“啊？”海棠還有些茫然，待擡起頭來看到裴萱婷眼裏的促狹意味，大窘，說話也不利索了，“小，小姐，說，說什麽呢，誰，誰要準備嫁妝了！”
“你不願意？”裴萱婷一挑眉，故作冷哼。
“啊？”海棠又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慌亂的眼神瞟了瞟身旁的傷者，正撞上對方烏黑烏黑的眸子也定定地看著她，整個人都要燒了起來。
“奴婢去找紗布來！”頂著一張通紅通紅的臉，海棠匆匆忙忙地跑開了，好一頓翻箱倒櫃地尋找。
裴萱婷眼帶笑意：“不錯，還知道為未來夫君止血，你這傷沒白挨。”說罷，又轉頭對那傷者道，“不過海棠還太小，我還打算讓她在我身邊留個四五年，你可等得？”
那張素日呆板無波此時卻整個耳根子紅透了的家夥正是霍清，他忍不住瞧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沒想到自己主子同樣滿臉揶揄：“這麽輕易就撿了個媳婦，連我都羨慕。”
霍清動了動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他能說什麽？不想娶？那他一定會後悔死的，誰叫他喜歡海棠姑娘的廚藝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絕對不是標題黨，最初確實是打算寫個英雄救美的情節，結果寫了三遍，刪了三遍，最後就變成這樣了orz
男女主的訂親還是寫不到，先成全了海棠和霍清吧
啊咧？好像海棠是四大丫鬟裏年級最小的一個？等她長到可以配人的年齡，人家霍清不是等死了要233
小劇場：
霍清：疼。
海棠：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霍清：你太重了，在衣櫃裏擠得我難受。。。
海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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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這賞花宴，明明矛頭一開始是對準的她，最後驚艷全場的是她的二姐姐。如果站在這裏的是裴萱媛，恐怕會嫉妒地發狂，可是裴萱婷不是裴萱媛，她從未想過去嫉妒裴萱媃，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雖然有著自知之明，裴萱婷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點的，比如膽大——哦，這該不該算是優點還得打個問號——就好比現在，看見屋子裏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裴萱婷居然沒有嚇得驚叫出來。
宴會散去，雖然大多數客人都回去了，但還是有少部分人留宿在了信園，比如荊國公府一家。女眷統一被安排在了北院，最靠北有一排下人居住的屋子以及部分客房，旁邊就是那扇牢牢緊鎖的小門。
裴萱婷已經準備入睡，卻在這時，聞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霍然轉身，就看見屋裏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出來。
裴萱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的第一個動作竟然不是喊叫，而是下意識捂住了海棠的嘴，讓那聲驚呼吞在了她的手心裏。她來不及去捂菡萏的嘴了，好在菡萏向來都是個成熟穩重的，看清來人後，也生生將沖到口的喊叫咽了下去。裴萱婷很慶幸，她只帶了兩個丫鬟，要是芍藥也在，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叫起來。
見海棠老實了，裴萱婷才放下手，誰知海棠一個箭步就沖到二人面前，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急切地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那人捂著的腹部隱隱有血漬滲出來，好在沒有滴落在地，不過面上隱忍的痛苦還是昭示了這傷比表面看上去還要重。
“發生了什麽？”裴萱婷看著另一人，那人手臂上也有一片紅了。
意識到裴萱婷的目光，那人說：“這不是我的血。先不說這些，馬上有人來了，想辦法把我們藏起來。”裴萱婷對話的對象側耳傾聽，已經能聽到外面的響動了。
盡管心裏憋了許多疑問，裴萱婷還是點點頭。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且院內亮起來許許多多的火把，即使不是習武之人也能聽到外面有人闖過來了。沒受傷的那位輕輕松松一跳，就跳到了懸梁上，而另一位想要跟著縱身卻被裴萱婷攔住了。
“你去那裏。”裴萱婷飛速地說道，同時打開了墻角的一個衣櫃。
這裏是客房，平日裏沒什麽人住，衣櫃裏面很空。等裴萱婷將那人塞進去之後，一轉身，發現海棠因為攙扶的緣故手上也沾了血，此時恐怕已來不及洗了，裴萱婷想也沒想，當機立斷把海棠也給一並塞了進去。
將櫃門牢牢關上，裴萱婷又拉過菡萏，低聲囑咐了些什麽，然後就躺到了床上，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裴萱婷剛躺好，門就被咚咚咚敲響了。菡萏一個激靈，心跳驟然加速，然而想到小姐的囑咐，她強壓下不安，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呀！”菡萏驚叫，“你們這是做什麽！”
門口站了五六個侍衛，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饒是有過心理準備，菡萏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嚇了一跳，剛才那驚嚇可不摻半點水分。
“姑娘，府裏進了刺客，疑似躲到這裏來了，麻煩姑娘讓讓，我們好檢查一下。”其中一個婆子上前說道，氣勢倒是挺強的。
不過菡萏可不是什麽普通的丫鬟，她是荊國公府的大丫鬟，這麽多年的歷練，讓她即使最初有些害怕，在面對更加強勢的婆子時反而冷靜下來了。
菡萏眉頭一緊，端出大丫鬟的架勢來：“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裏面睡的可是我們荊國公府的裴四小姐，小姐的閨房豈是你們這些人隨隨便便就可以闖的？”
那婆子指了指身後的幾個侍衛：“他們不進去，就我們倆進去。”
“不行！”菡萏斷然拒絕，“你們這是懷疑我家小姐藏了刺客？笑話！我們小姐身體不適，早就歇下了，你們請回吧。”說完就要關門。
“姑娘。”那婆子一把抓住門邊，犀利的目光死死盯著菡萏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姑娘不要為難。我們只是進去確認一下你家小姐的安危，看一眼就出來。”
菡萏還待拒絕，侍衛中又站出來一人，極其不耐煩地喊道：“還不快讓開！耽誤了肅王找人，你擔待得起嗎？”
肅王？菡萏和床上一直支著耳朵傾聽的裴萱婷心下一緊：這怎麽又扯上肅王了？該死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菡萏見這群人同肅王有關，實在無法，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側身讓開，同時還特意關照了一句：“小姐身子不舒服，千萬別打擾她。”
兩個婆子趾高氣揚地邁進了屋裏，才進來，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血腥味，彼此對望了一眼，正要說話，就聽見床上的人在叫喚：“菡萏！”
“誒！小姐！”菡萏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了床前，拉開了床幔，“小姐好些了嗎？”
“沒，還疼著。給我倒杯熱水來。”
“是。”菡萏應著。
“對了，發生了什麽？”床上的裴萱婷睡眼惺忪，仿佛剛剛才被吵醒。
菡萏緊張地看了兩個婆子一眼，低聲回覆道：“好像是有刺客闖了進來，在挨個房間查呢。”
“胡鬧！”裴萱婷大喝一聲，但隨後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冷抽一聲，“嘶——”
“小姐！”菡萏大驚失色，“小姐別說話了，好好躺著，奴婢去給您倒水。”
“等等！”裴萱婷強忍著疼痛，“把人趕出去！做了我這麽多年的丫鬟，連規矩都不知道了？我的房間是什麽人都可以進來搜的嗎？糊塗！回頭扣三個月的月錢，你可服氣？”
“是，奴婢這就叫她們出去。”菡萏慌慌張張地認錯。
見裴萱婷不說話了，菡萏趕緊起身，走到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婆子身旁，挺直了身子，說道：“聽見沒，咱家小姐叫你們出去呢。”
“裴四小姐這是生病了？”還是先前說話的那個婆子開口。
“也不是生病。”菡萏突然放低了聲音，瞅了瞅在外面等著的那群侍衛，將嘴巴湊近了些，“小姐這個月的葵水來了，今日又貪涼多喝了兩碗酸梅湯，這不，正疼著呢。”
這說話聲音極輕，就是躺在床上的裴萱婷都聽不見，更別提在外面的那群侍衛。不過兩個婆子聽見就夠了，頓時就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那血腥味兒是裴四小姐自己身上的。聽說裴四小姐今年十一，雖然比旁人早了點，但這個年紀來初潮的也不是完全沒有。
“既然如此，是咱們失禮了。”那婆子也不再糾纏，主動走人。
菡萏一直望著那倆婆子出門，眼看著一人已經邁出門檻，心下剛要松一口氣，突然，另一個一直沒開口的婆子突然轉過身來問道：“我記得每個小姐該是帶了兩個貼身伺候的，怎麽不見了另一個？”
一瞬間，菡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兒：“小姐要喝熱水，壺裏的水不夠了，海棠出去找水了。”
那婆子沒再說什麽，只是點點頭，也出了屋門，朝那群侍衛搖了搖頭。一群人見這屋子沒甚可查，很快又敲開了下一扇門。
菡萏飛快地將屋門掩上，寂靜的屋子裏，只有燭光閃耀時偶爾傳來的噗哧聲，那砰砰砰的心跳聲，此時才終於緩緩平靜了下來，回過神來，背後竟然濕了一片。
那群侍衛在這附近查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查到，這才慢慢離開去了別的地方。當外面的火光漸漸暗了下來，裴萱婷才慢慢爬起來，下了床。
輕微的“嘭”一聲，梁上那人輕輕點地，見裴萱婷沒有受到驚嚇，露了個意外的表情。二人還待說什麽，突然又是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那人在地面上還沒停留多久，只好又一次跳了上去。裴萱婷也無奈了，用最快的速度躺回床上。
“夫人。”菡萏開了門，見外面站著的是董夫人和她的婢女花央。
“婷婷睡了嗎？”
“剛睡下。”菡萏恭敬地回答。
“剛才有沒有吵到她？”
菡萏垂下了眼眸：“是奴婢的不是，擅自放了人進來，惹得小姐生氣了。”
“也不怪你。”董夫人倒是通情達理，“婷婷向來被我們寵在手心裏，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會生氣也是正常。好好服侍你家小姐，明白嗎？”
“是。”
“既然婷婷已經睡下了，我就不進去看她了。花央，我們走吧。”董夫人見屋裏沒什麽動靜，也就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再有人進來了。菡萏鎖上門的時候，竟就這麽跌坐在地上。天曉得她方才有多緊張，還以為是那群查屋子的人發現她說了謊，又轉回來了呢。
輕輕的吱呀一聲，是衣櫃門開了，一直藏在其中的二人終於也憋不住了，一起沖了出來。那衣櫃雖然很空，但塞兩個人還是很擠的。裴萱婷下床後看見的便是兩頰緋紅緋紅都能滴出血來的海棠，以及另一個本該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卻同樣紅透了耳根子的傷者。
明明該是緊張的氣氛，裴萱婷卻噗哧一笑：“菡萏，看來我該準備嫁妝了。”
菡萏滿臉黑線，都什麽時候了，小姐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裴萱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是說笑，我說認真的。”
“啊？”海棠還有些茫然，待擡起頭來看到裴萱婷眼裏的促狹意味，大窘，說話也不利索了，“小，小姐，說，說什麽呢，誰，誰要準備嫁妝了！”
“你不願意？”裴萱婷一挑眉，故作冷哼。
“啊？”海棠又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慌亂的眼神瞟了瞟身旁的傷者，正撞上對方烏黑烏黑的眸子也定定地看著她，整個人都要燒了起來。
“奴婢去找紗布來！”頂著一張通紅通紅的臉，海棠匆匆忙忙地跑開了，好一頓翻箱倒櫃地尋找。
裴萱婷眼帶笑意：“不錯，還知道為未來夫君止血，你這傷沒白挨。”說罷，又轉頭對那傷者道，“不過海棠還太小，我還打算讓她在我身邊留個四五年，你可等得？”
那張素日呆板無波此時卻整個耳根子紅透了的家夥正是霍清，他忍不住瞧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沒想到自己主子同樣滿臉揶揄：“這麽輕易就撿了個媳婦，連我都羨慕。”
霍清動了動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他能說什麽？不想娶？那他一定會後悔死的，誰叫他喜歡海棠姑娘的廚藝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絕對不是標題黨，最初確實是打算寫個英雄救美的情節，結果寫了三遍，刪了三遍，最後就變成這樣了orz
男女主的訂親還是寫不到，先成全了海棠和霍清吧
啊咧？好像海棠是四大丫鬟裏年級最小的一個？等她長到可以配人的年齡，人家霍清不是等死了要233
小劇場：
霍清：疼。
海棠：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霍清：你太重了，在衣櫃裏擠得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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