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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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騙也有好騙的好處。
肖承風趁著桌子上還幹幹凈凈什麽都沒有，將兩只胳膊往桌子上一放，身子被撐起來，朝著對面的程沐陽探頭過去。
程沐陽眼看著桌子對面的人將身子差不多橫在了桌子上，根本無視桌子上殘留的汙漬，任由他幹幹凈凈的衣袖擦桌子。
偏偏那人還一無所覺，自顧自地問他話。
“你家離這兒很近？”
短短的近距離相處，比在車上更能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起碼現在程沐陽就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厲害，半天之內，就讓他覺得兩人好像相識了半年一樣。
他總是能挑起無數的話題，然後在這些交談裏，迅速找到有用的信息，增深兩人的了解。
程沐陽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這個問題，他本身就是一個喜歡沈默的人，自小以來，就算是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也往往會被他的沈默寡言所嚇退，就連他相處了兩年的舍友，也會笑著說，他是個高冷的人，會讓人害怕。
後來他搬出宿舍，舍友也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在他的生活裏，朋友算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往往只有真的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實只是不喜歡說話，而不是喜歡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你會喝酒嗎？”肖承風完全不在意對面的人是用怎麽樣沈默的方式和他交談，哪怕只是一個點頭，他也自顧自說得興致勃勃，只要有回應，對於他來說，什麽方式都無所謂。
就算沒有回應，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就比如說剛才程沐陽無視了他的“小狗叫”的問題，他也會迅速找到一個新的話題。
“會喝一點。”程沐陽伸手接過老板送上來的盤子，先放在了肖承風的面前。
剛剛出鍋的水餃熱氣蒸騰，彌漫在兩個人中間，肖承風的臉被突如其來的一股白霧遮擋，程沐陽只能聽見他帶著笑意的嗓音。
“今晚上擼個串兒喝點酒怎麽樣，我可是知道你明天沒班了。正好我也哪兒都去不了，你收留我半宿成不，陽陽？”
“陽陽”兩個字話音剛落，那霧氣就和被人施了魔法一樣的減淡。肖承風充滿期待的眼神顯露出來，讓程沐陽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以前養的那只金毛。
他收回的手指動了動，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個笑容，“好。”
“那真的太好了！”肖承風差點就沒蹦起來，他看著程沐陽，靜了一會，突然探過身子來伸出手指戳了戳程沐陽的臉。
程沐陽被他嚇了一跳，就聽到，“你笑了，你從剛才下班就沒怎麽笑過，我還以為我厚著臉皮討你嫌棄了。”
“沒有。”程沐陽楞了楞，解釋道，“因為上班原因笑得比較多，所以下班以後就很少……”
“我知道，我理解，沒事兒。”
程沐陽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肖承風抄起筷子擺擺手，夾了一個餃子往他嘴邊送，“你今天幫了我這麽大忙，別說你不笑，你就是哭，我也得好好謝謝你。”
筷子已經送到嘴邊，程沐陽還沒來得及好好想清楚他說的話，就被迫張嘴吃下這個餃子，隨著牙齒咬下去，香氣溢滿口腔。
“真乖。”肖承風收回筷子，毫不在意地往嘴裏含了含筷頭。
程沐陽剛要出口的話被憋回去，興許肖承風這個人時真的不拘小節，不在意吧。那他說出來，反而是掃興。
不過這次，程沐陽還真的是有點誤會肖承風。
肖承風不說有著異於常人的潔癖，但著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麽隨意。雖然有著大哥在上邊壓他一頭，打小就按照嚴格的標準生活，可沒有大哥在的時候，家裏的爸媽和傭人，反而是很疼他。
一切吃穿用度皆按照最好的水準來，就算他被大哥強行改了一些不好的習慣，可骨子裏的那股子驕縱勁兒卻是半分也沒少。
今天他這一個動作將他自己也驚著了，半晌兒沒回神。
肖承風不動聲色地吃了兩個餃子，在心裏反思自己。他雖然覺得這小乘務員挺好玩兒的，嘴上說著自個兒喜歡人家了，可他心底裏明白得很。
他這二十來年，就沒喜歡過人。不過是因為最近靈感枯竭，恰巧碰上了這個讓他心情振奮的小乘務，才有了這後續。
他別是入戲太深，真覺得人家小乘務是自家人了。
肖承風想了想自家大哥知道自己要娶一個小乘務，還是男人的場景，只覺得後脖頸颼颼冒涼氣兒。
他擡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人，一口一個餃子，吃得很文範很優雅，剛才雖說他有點吃驚，但是心裏一丁點排斥都沒有。
這也就是說，從他心底裏，他覺得程沐陽不“臟”。
不過他是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兒，就退步的。什麽都沒有他的畫重要。
“陽陽你覺得像歌手畫手這種職業，算是不務正業嗎？”
因為餃子在嘴裏塞著，肖承風說的話含糊不清，程沐陽卻聽明白了。
由於他嘴裏也含著餃子，他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說真的，在他心裏，能堅持自己的愛好，或者有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呢。
見他搖頭，肖承風心裏一樂，然後緊接著說，“不是那種正規的，是流浪歌手、不知名畫手呢？幾乎沒收入的那種。”
這回程沐陽沈默了，他看了肖承風一會，等到咽下自己嘴裏的東西，才開口。
“你想做什麽？唱歌還是畫畫？”
“畫畫啊，可是家裏不同意。”肖承風咬咬筷子，“你不是看了以風的漫畫嗎？我也想做一個他那樣的網絡畫手，畫自己的故事給大家看。”
“嗯，想做就做吧。”
“……你有想做的事嗎陽陽？”
“有。”除此之外，程沐陽並不多說。
“那你為什麽……”
程沐陽咽下最後一個水餃，他擡起頭來看看肖承風。
“我有不得不去工作掙錢的理由。”程沐陽這句話說得稍重，他頓了頓，然後緩和了語氣，“不過，或許明年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了。”
肖承風還是一臉不解。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程沐陽一向不喜歡多說，第一次主動轉了話題，“你吃飽了嗎？”
這家餃子館的餃子雖然好吃，但分量卻不是那麽足，對他們倆來說，一盤就十幾個實在是不夠吃。
肖承風執意要請客，程沐陽這麽問出口，才覺得有點不好，好像在怪肖承風請客又不讓他吃飽的樣子。
不過好在那人是個實心眼的，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走走走，買酒去，回家再吃。”
---
Q城盛產啤酒，在這兒的男女老少鮮少有不會喝酒的，這方水土好似用啤酒和生鮮養起了一片人。
每當閑暇時刻，大口喝兩杯紮啤，更是讓人身心通泰，一身的疲憊都能隨著清醇的酒水洗去。
配上沾滿醬料的海鮮燒烤，更是至高無上的美味。
Q城人好客又大方，每當盛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聚會和節日，邀請親朋好友，聚攏一大幫子人在晚上的大排檔，喝五邀六，十分熱鬧。
就算是不認識的人，也能隨便碰杯拉呱兒，哪怕明天醒來誰也不認識誰，可今天晚上，那就是喝了酒，就是至交好友的關系。
不過這樣的生活距離程沐陽很遙遠，他的生活圈子很小，而他本人的朋友也都是驕矜又疏離，極少有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時候。
就是程沐陽自個兒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和認識僅一天的人擼串兒喝酒，雖然地點就在他家裏。
這間小公寓是他從大學宿舍搬出來後，就一直租住的房子，雖說地方不大，但因為就他一個人，反而清凈自在。
他不是邋遢的人，所以就算突然帶了一個人回家，也不會顯得尷尬狼狽。
倒是肖承風一踏進他的家門，就不停大呼小叫。
“你家裏也太幹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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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風趁著桌子上還幹幹凈凈什麽都沒有，將兩只胳膊往桌子上一放，身子被撐起來，朝著對面的程沐陽探頭過去。
程沐陽眼看著桌子對面的人將身子差不多橫在了桌子上，根本無視桌子上殘留的汙漬，任由他幹幹凈凈的衣袖擦桌子。
偏偏那人還一無所覺，自顧自地問他話。
“你家離這兒很近？”
短短的近距離相處，比在車上更能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起碼現在程沐陽就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厲害，半天之內，就讓他覺得兩人好像相識了半年一樣。
他總是能挑起無數的話題，然後在這些交談裏，迅速找到有用的信息，增深兩人的了解。
程沐陽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這個問題，他本身就是一個喜歡沈默的人，自小以來，就算是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也往往會被他的沈默寡言所嚇退，就連他相處了兩年的舍友，也會笑著說，他是個高冷的人，會讓人害怕。
後來他搬出宿舍，舍友也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在他的生活裏，朋友算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往往只有真的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實只是不喜歡說話，而不是喜歡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你會喝酒嗎？”肖承風完全不在意對面的人是用怎麽樣沈默的方式和他交談，哪怕只是一個點頭，他也自顧自說得興致勃勃，只要有回應，對於他來說，什麽方式都無所謂。
就算沒有回應，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就比如說剛才程沐陽無視了他的“小狗叫”的問題，他也會迅速找到一個新的話題。
“會喝一點。”程沐陽伸手接過老板送上來的盤子，先放在了肖承風的面前。
剛剛出鍋的水餃熱氣蒸騰，彌漫在兩個人中間，肖承風的臉被突如其來的一股白霧遮擋，程沐陽只能聽見他帶著笑意的嗓音。
“今晚上擼個串兒喝點酒怎麽樣，我可是知道你明天沒班了。正好我也哪兒都去不了，你收留我半宿成不，陽陽？”
“陽陽”兩個字話音剛落，那霧氣就和被人施了魔法一樣的減淡。肖承風充滿期待的眼神顯露出來，讓程沐陽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以前養的那只金毛。
他收回的手指動了動，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個笑容，“好。”
“那真的太好了！”肖承風差點就沒蹦起來，他看著程沐陽，靜了一會，突然探過身子來伸出手指戳了戳程沐陽的臉。
程沐陽被他嚇了一跳，就聽到，“你笑了，你從剛才下班就沒怎麽笑過，我還以為我厚著臉皮討你嫌棄了。”
“沒有。”程沐陽楞了楞，解釋道，“因為上班原因笑得比較多，所以下班以後就很少……”
“我知道，我理解，沒事兒。”
程沐陽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肖承風抄起筷子擺擺手，夾了一個餃子往他嘴邊送，“你今天幫了我這麽大忙，別說你不笑，你就是哭，我也得好好謝謝你。”
筷子已經送到嘴邊，程沐陽還沒來得及好好想清楚他說的話，就被迫張嘴吃下這個餃子，隨著牙齒咬下去，香氣溢滿口腔。
“真乖。”肖承風收回筷子，毫不在意地往嘴裏含了含筷頭。
程沐陽剛要出口的話被憋回去，興許肖承風這個人時真的不拘小節，不在意吧。那他說出來，反而是掃興。
不過這次，程沐陽還真的是有點誤會肖承風。
肖承風不說有著異於常人的潔癖，但著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麽隨意。雖然有著大哥在上邊壓他一頭，打小就按照嚴格的標準生活，可沒有大哥在的時候，家裏的爸媽和傭人，反而是很疼他。
一切吃穿用度皆按照最好的水準來，就算他被大哥強行改了一些不好的習慣，可骨子裏的那股子驕縱勁兒卻是半分也沒少。
今天他這一個動作將他自己也驚著了，半晌兒沒回神。
肖承風不動聲色地吃了兩個餃子，在心裏反思自己。他雖然覺得這小乘務員挺好玩兒的，嘴上說著自個兒喜歡人家了，可他心底裏明白得很。
他這二十來年，就沒喜歡過人。不過是因為最近靈感枯竭，恰巧碰上了這個讓他心情振奮的小乘務，才有了這後續。
他別是入戲太深，真覺得人家小乘務是自家人了。
肖承風想了想自家大哥知道自己要娶一個小乘務，還是男人的場景，只覺得後脖頸颼颼冒涼氣兒。
他擡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人，一口一個餃子，吃得很文範很優雅，剛才雖說他有點吃驚，但是心裏一丁點排斥都沒有。
這也就是說，從他心底裏，他覺得程沐陽不“臟”。
不過他是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兒，就退步的。什麽都沒有他的畫重要。
“陽陽你覺得像歌手畫手這種職業，算是不務正業嗎？”
因為餃子在嘴裏塞著，肖承風說的話含糊不清，程沐陽卻聽明白了。
由於他嘴裏也含著餃子，他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說真的，在他心裏，能堅持自己的愛好，或者有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呢。
見他搖頭，肖承風心裏一樂，然後緊接著說，“不是那種正規的，是流浪歌手、不知名畫手呢？幾乎沒收入的那種。”
這回程沐陽沈默了，他看了肖承風一會，等到咽下自己嘴裏的東西，才開口。
“你想做什麽？唱歌還是畫畫？”
“畫畫啊，可是家裏不同意。”肖承風咬咬筷子，“你不是看了以風的漫畫嗎？我也想做一個他那樣的網絡畫手，畫自己的故事給大家看。”
“嗯，想做就做吧。”
“……你有想做的事嗎陽陽？”
“有。”除此之外，程沐陽並不多說。
“那你為什麽……”
程沐陽咽下最後一個水餃，他擡起頭來看看肖承風。
“我有不得不去工作掙錢的理由。”程沐陽這句話說得稍重，他頓了頓，然後緩和了語氣，“不過，或許明年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了。”
肖承風還是一臉不解。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程沐陽一向不喜歡多說，第一次主動轉了話題，“你吃飽了嗎？”
這家餃子館的餃子雖然好吃，但分量卻不是那麽足，對他們倆來說，一盤就十幾個實在是不夠吃。
肖承風執意要請客，程沐陽這麽問出口，才覺得有點不好，好像在怪肖承風請客又不讓他吃飽的樣子。
不過好在那人是個實心眼的，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走走走，買酒去，回家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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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城盛產啤酒，在這兒的男女老少鮮少有不會喝酒的，這方水土好似用啤酒和生鮮養起了一片人。
每當閑暇時刻，大口喝兩杯紮啤，更是讓人身心通泰，一身的疲憊都能隨著清醇的酒水洗去。
配上沾滿醬料的海鮮燒烤，更是至高無上的美味。
Q城人好客又大方，每當盛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聚會和節日，邀請親朋好友，聚攏一大幫子人在晚上的大排檔，喝五邀六，十分熱鬧。
就算是不認識的人，也能隨便碰杯拉呱兒，哪怕明天醒來誰也不認識誰，可今天晚上，那就是喝了酒，就是至交好友的關系。
不過這樣的生活距離程沐陽很遙遠，他的生活圈子很小，而他本人的朋友也都是驕矜又疏離，極少有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時候。
就是程沐陽自個兒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和認識僅一天的人擼串兒喝酒，雖然地點就在他家裏。
這間小公寓是他從大學宿舍搬出來後，就一直租住的房子，雖說地方不大，但因為就他一個人，反而清凈自在。
他不是邋遢的人，所以就算突然帶了一個人回家，也不會顯得尷尬狼狽。
倒是肖承風一踏進他的家門，就不停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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