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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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皓薰有沒有把玉佩送出去，他說已經交給別人，我還以為他已經找到喜歡的對象，沒想到他根本就還把玉佩留著！
我不是早就交代了嗎？
這塊玉佩是我們金家的傳家之寶，要他送給喜歡的人。”
這塊玉佩居然是金家的傳家之寶？
金皓薰為什麽要送給自己？
紀翔一片迷惘。
“我來找……”哥哥這個稱呼差點脫口而出，杜雲芊尷尬地頓了一下，對杜司臣的秘書微笑。
“你不必招呼我，我自己進去。”
進杜司臣的辦公室，她從不需要預約，也不需要通報，隨時可以直接走進去，這是杜司臣給她的特權。
“你想來就來，不用客氣，不管什麽時候，我都願意接待我最重要的妹妹。”杜司臣曾經這麽笑著說。
大學時，杜司臣就曾經因此打斷了好幾次重要的會議，後來她稍懂分寸，在進門前會跟秘書打聲招呼。
“大小姐！”秘書跳起身子，趕到她身前，雙手微張。
“沒關系，你不用招呼我。”杜雲芊沒有察覺秘書的緊張，繼續往杜司臣辦公室走。
“等等！”
秘書阻擋無效，杜雲芊兩三步走到杜司臣辦公室門口。
一個背門而坐的女孩正在跟杜司臣交談，發現這件事，杜雲芊停下腳步。
“我才剛下飛機就馬上趕過來探望杜大哥，行李還在車上，我被堂哥笑太心急，八字還沒一撇，就迫不及待地飛過來，可是，我只是想來看看杜大哥而已，沒什麽不對吧？”
女孩活潑的語調，讓整個房間充滿愉快的語氣。
杜司臣用寬容的表情看著女孩，不發一語，耐心地傾聽。
杜雲芊從來沒有看過杜司臣這種表情。
在學業上，杜司臣對她頤指氣使。小時候，一聽到杜司臣要審視功課，她就害怕得瑟瑟發抖。在生活上，他若即若離，總是一聲不響出現， 又忽然消失在她眼前。
心情好時，他會將她擁入懷中，給她兄妹式的親吻，但大部分時間，他不茍言笑，不對她訴說任何心事。
在成長過程中，她總是覺得他們的關系不同於其他兄妹，現在也證實她的想法。
“雲芊？”杜司臣視線一轉，忽然發現杜雲芊的存在，於是急忙站起，上前迎接。
“對不起，我突然有訪客來，這是夏小姐。”
在杜司臣的介紹下，女孩站起來對她揮了揮手，笑容可掬，但杜司臣似乎沒有把杜雲芊介紹給對方的打算。
“她……夏小姐臨時來找我……”杜司臣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辭地頓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打電話給你！”
“不，這怎麽可以，既然來了，我們就一起吃頓飯，聯絡感情。”杜雲芊還沒反應，夏家的千金便大聲抗議。
盛情難卻，三人一起吃了午飯。
杜雲芊本來因為要見杜司臣而煩惱不已，還曾經想過失約不來，沒想到碰上更尷尬的場面。
看到那個女孩坐在杜司臣身邊，不時轉頭看他，臉上流露出愛慕的表情，杜雲芊就食不下咽。
她木然地夾起眼前的菜，機械般的吞下食物，完全嘗不出味道。
“杜大哥說的沒錯，雲芊真的很文靜呢！”
“是啊！她吃飯的時候一向很安靜，如果我不問她問題，她很少主動發言。”
“這樣吃飯不是太悶了嗎？”
“也許是我太嚴厲了，是我不對。”
對座的兩人氣氛融洽，杜雲芊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如果可以選擇，她死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看到女孩坐在杜司臣身邊，受到他全然且溫柔的關註，她覺得很難受。
早知道就躲得越遠越好，等這一切成定局，讓時間來撫平自己的不甘心，她不想這樣赤裸裸地看著自己的失敗。
“雲芊，吃不下嗎？”杜司臣察覺到她的異狀。
“我不太餓。”
“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如果吃不慣海鮮，我叫主廚煎牛排給你。”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讓他們上甜點吧！”
強顏歡笑地將餐盤推到一邊，杜雲芊在桌下交握雙手，低著頭，看著雪白的桌巾，暗自祈禱這頓飯局早點結束。
不管杜司臣原本想對她說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馬上逃離這裏。
杜司臣即將訂婚的消息，很快上了報，記者也捕捉到杜雲芊和兩位準新人用餐的畫面。
完全不想回憶起那種在地獄裏用餐的感覺，杜雲芊只看了報紙一眼，就丟進字紙簍中。
杜司臣與夏家千金相視微笑的畫面，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將報紙交給她的人是城仲瑄，他沒離開，親眼看到杜雲芊反應過度地將報紙扔開。
杜雲芊才不管他怎麽想，她轉過頭去，假裝專心辦公，處理堆積如山的合約。
“跟總經理的未婚妻用餐，很痛苦吧！”
這句話讓她僵住身子，擡起頭，看見城仲瑄臉上有類似同情的笑容。
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城仲瑄似乎沒有期待她的回答。
“你一定很不甘心吧！看到一個陌生女孩坐在總經理旁邊，取代你平常的座位。”
城仲瑄猜得太過精準，讓杜雲芊反而不得不幫夏家千金辯護。
“不，夏小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她就像對待多年好友握著我的手，對我描述求學趣事。”
她該死的親切又完美，連半點反對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想知道，大小姐對總經理是怎麽想的？”
“你的意思是？”杜雲芊年不懂。
城仲瑄打開手裏的檔案夾，將一張照片放在杜雲芊眼前。
“這張巴黎偷拍的照片，似乎已經證實我的猜想，但我不敢冒險，擔心是我誤會了……”
“我……”杜雲芊別開眼睛。
她那天身心俱疲，一時沖動。
她沒想到會有記者跟到國外，她以為那裏是安全的地方……她以為趁著倦意，可以裝瘋賣傻說出心中想說的話……太多的錯誤假設，讓記者拍到這張照片。
現在紀翔站出來充當她的男友，杜司臣身邊又有一個準未婚妻，媒體早就轉換關註的焦點，杜雲芊不明白城仲瑄為什麽要將這種舊賬翻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麽。”杜雲芊搖頭，希望城仲瑄不要再追問下去。
“大小姐，你可以欺騙觀眾，但我在你身邊已經兩年，你瞞不過我，你真心喜愛的人，其實就是……”
杜雲芊站起身子，組織城仲瑄往下說，她不想聽。
“不要說了！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就算有，我也排在事業後面……”
這個抗議反而默認了她真正的情感，她頹然地胯下肩膀，淚如泉湧。
城仲瑄靜靜地看著她。
“大小姐有沒有想過，總經理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不是親生兄妹，但他這十幾年來，對大小姐的呵護與疼愛，從來沒有改變過，你能不能想象一下他的心情？總經理是用什麽樣的眼光看著大小姐？”
“他只是把我當妹妹而已！”杜雲芊抹掉眼淚，痛恨自己的軟弱。
“我倒是覺得……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你當作妹妹看待，就連一天都沒有。”
“可是……”杜雲芊擡起眼睛，她不懂城仲瑄為什麽這麽說。
“這只是我的推斷而已，信不信在於你，要怎麽做也看你自己。”
真討厭，紀翔如此，城仲瑄也一樣，莫名其妙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又將責任推到她身上。
她也曾經想要行動！不惜飛到巴黎去見杜司臣，他卻用行動明明白白地拒絕她。
不，應該說，杜司臣根本就沒把她的感情當一回事！
他身邊有多少愛慕他的女性，她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就算她真的爭取到愛情，面對輿論壓力，她的演藝事業不僅會毀於一旦，杜司臣也可能因為惹惱父母而被踢出家族。
多少困難橫在眼前，她不認為自己過的了這些難關。
“大小姐，現在還有努力的機會，等一切塵埃落定，就來不及了。”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從我進入杜家那天開始，就不可能。”
杜家不會容許這樣的醜聞，她很清楚。
杜雲芊對城仲瑄笑一笑，“我不會因為感情上的小小挫折就耽誤工作，你可以不用擔心純真年代的收入。從最近的通告邀約看起來，紀翔和我的緋聞並沒有影響工作機會，我們的邀約甚至有增無減。”
時代真的不同了，粉絲不但沒有大力抗議，甚至對他們的戀情抱持著祝福的態度。
綜藝節目也樂於邀請兩人一起上節目，暢談戀愛的甜蜜，只是這類的通告全被她打了回票。
“原來大小姐認為我關心你的感情，僅是為了純真年代的收入而已。城仲瑄微笑從容，目光睿智。”
“要不然會是什麽？”杜雲芊好奇。
“我的野心可沒有這麽小。”城仲瑄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
在王瑞恩有效率的拍攝下，《笑傲天際》順利在三個月後殺青。全球影業找了許多明星和媒體一起參加殺青酒，慶功之餘，也順便替這部電影的宣傳加盟。
趁著電影剛拍完，這幾天沒有工作，紀翔將自己的房子上上下下翻了一遍，終於在沙發的夾縫當中找到了這個玉佩。
不管金皓薰是為了什麽送他禮物，他不知感激，又將禮物亂丟，的確十分失禮。
紀翔決定見到金皓薰，好好向他道歉。
“咦，這個玉佩怎麽在這裏？”金勇瞧見紀翔手上的玉佩，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
“我，只是皓薰……”
金勇性子急躁，等不及紀翔解釋清楚，便又嚷道，“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以亂擺？皓薰在哪裏？我非得好好罵他一頓！”
嘴巴雖然這麽說，金勇臉上卻沒有怒色，反而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前陣子，我問皓薰有沒有把玉佩送出去，他說已經交給別人，我還以為他已經找到喜歡的對象，沒想到他根本就還把玉佩留著！我不是早就交代了嗎？這塊玉佩是我們金家的傳家之寶，要他送給喜歡的人。”
“咦？”本來靜靜傾聽的紀翔，不顧禮節地發出聲音。
這玉佩居然是金價的傳家之寶？
金皓薰為什麽要送給自己？
紀翔一片迷惘。
“皓薰是個好孩子，當初他對演藝圈沒興趣，是為了我才接下翺翔天際。現在做得有聲有色，我一直覺得很驕傲。現在為了讓我開心，制作了這部電影……就算今天死掉，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金勇雙手抱胸，多年前武打明星威風凜凜的形象，依稀還可以在他的身上瞧見幾分。
他擔任《笑傲天際》的顧問，雖然聽起來只是需要動動嘴巴的閑差，一開始大家也可以為他只是掛名，但事實證明，他事事參與，提供這部武俠片許多拍攝和動作上的意見。
金勇的工作量甚至比許多演員還要吃重，金皓薰幾次勸他休息，金勇都不為所動，就像要把生命最後的精力投註在這部電影。
“請不要這麽說，如果您過世，皓薰一定會很難過。”
“所以我才會要他快點找一個喜歡的對象啊！只要身邊有了心愛的人，就算有什麽難過的事情，也一定能夠支撐下去。”
金勇拾起玉佩，收進口袋中。紀翔沒來得及阻止他，也不好意思告訴金勇，那玉佩是金皓薰送給他的。
金皓薰在慶功宴正式開始之後才姍姍來遲，他夾在人群中，一會兒跟來道賀的大明星交談，一會兒又忙著招呼前來探訪的媒體。
紀翔本身也接受一連串的訪問。
“請問第一次接演武俠電影的想法？”
“很熱。”紀翔沒有表情地說。
“是什麽方面很熱？”
“天氣很熱，假發很熱，衣服也很熱。”
明明是一臉無趣地說出這句話，沒想到包圍在紀翔身邊的額記者們都笑了起來，仿佛他剛才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下一次應該就會習慣了。”
一個女性記者臉頰紅潤，笑得最是開懷，“很多明星拍完第一次古裝片總是說不想再有下一次。”
“我已經決定，不會有下一次。”紀翔咕噥，再度宣誓自己的決心。
好不容易采訪結束，紀翔再次尋找金皓薰的身影，此刻人群卻突然騷動起來，媒體往同一個方向聚集。
“快叫救護車！快點！”
聽清楚是金皓薰的聲音，紀翔奮力穿過媒體築起的人墻。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那淒厲的喊叫，讓紀翔憂心。
他非得快點感到金皓薰身邊不可！
紀翔強硬地剝開擋在身前的記者，擠進中央。
金皓薰跪在地上，他將倒臥地板的金勇扶起，靠在腿上。他萬分悲傷，眼眶含淚，“爸、爸！”
現場亂成一片，鎂光燈閃個不停，受到驚嚇的工作人員擠在一旁竊竊私語。有人打了電話，救護車在十分鐘之內，鳴著警鈴趕到。
醫護人員將金勇擡上擔架，金皓薰死命抓著父親，不肯放手，直到被醫護人員勸阻，他才退開幾步，讓醫護人員察看、急救。
紀翔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遠遠地站著，觀看著眼前這一幕。
救護車迅速駛離慶功宴會場，高速駕駛的車子，似乎透露出金勇的狀況有多危急。
因為救護車空間不夠，金皓薰沒能坐上車，陪著父親一起離開。
他眼眶泛紅，目送救護車遠離，而後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
連紀翔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走到金皓薰身邊，他意識恍惚地想著，他非得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讓金皓薰不那麽難過才行。
金皓薰一直是樂觀開朗的人，不管碰到什麽惡挫折，都沒有辦法折損他的志氣。當年翺翔天際負債數百萬的時刻，紀翔也沒看他皺過眉頭。
但此刻的他，卻仿佛被徹底擊倒似的，脆弱得像是要人去攙扶才走得動。
“皓薰！”紀翔喊他。
金皓薰震動了一下，將頭擡起，眼眶中閃著淚光。
“紀翔，我爸他……他可能……”金皓薰沒辦法將整句話說完。
紀翔凝望著他，知道自己該說幾句話，安慰這個傷心欲絕的男人，但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第一次恨自己不善言詞，他最重視的人就在眼前，他卻連只字片語都說不出。
“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紀翔輕聲地說。
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病，杜雲芊缺席《笑傲天際》的慶功宴。紀翔是第一男主角，她這個女友照理來說應該陪伴他一起出席，但沒辦法，前一晚淋了一場雨後，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發燒到三十八度。
紀翔體貼地告訴杜雲芊，他可以一個人出席，所以杜雲芊心安理得地躺在家裏，放自己一天假。
傍晚，發燒的癥狀已經好轉，她依然賴在床上，聽到門鈴大作，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的住所極少有訪客，即使杜司臣偶爾派人送禮物來，也都會事先約好時間。
可能是按錯門鈴吧？
杜雲芊年想等來人自己走開，不想離開被窩，更何況現在的穿著不適合應門，但按門鈴的人不屈不撓，堅持按了五分鐘之久，硬是不離開。
不得已，她只好披上一件外衣，步履蹣跚地去開門。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站在門外的是西裝革履的杜司臣，她瞇了下眼睛，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我聽仲瑄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他傳話的效率真高。”杜雲芊嘆口氣。
“只剛好跟我給的薪水成正比。”杜司臣的口吻不無諷刺之意。
看到杜司臣站在陰暗的樓梯間，仍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她忍不住覺得好笑。
“要進來嗎？”她將門稍微打開，伸手邀請杜司臣進門。
“不，車子還在下面等我。”杜司臣舉起手，替杜雲芊剝開雜亂的頭發，他的手指穿過細軟的長發，用手指解開糾結。
“我一整天躺在床上，所以沒有打扮，對不起。”杜雲芊為自己的邋遢模樣感到困窘。她頭發沒梳，衣衫淩亂，就算是同住的時候，也會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不讓杜司臣有任何挑剔的機會。
“沒關系，這樣很好。”杜司臣輕輕地笑。
他的微笑令她暈眩。
“那天，我不是說，想跟你談一談嗎？很可惜，被一些不相幹的事情打擾。”
杜雲芊覺得可笑，杜司臣口中不相幹的事情，卻是他即將訂下婚約的對象。
她隱隱約約明白了杜司臣的來意。
“你想說什麽？”
“雲芊，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要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妹妹看待。我想要照顧你一輩子，不要理會別人說什麽，就算媽也一樣。不要跟我保持距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繼續把我當作哥哥看待。”
杜雲芊想把城仲瑄大卸八塊。
“我認為總經理從來沒有把你當妹妹看待，連一天都沒有。”
這句話就像誘惑，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覆。
可是杜司臣的說法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我要殺了他！”杜雲芊呢喃道。
“什麽？”杜司臣沒聽清楚。
“沒什麽，還有其他事情嗎？我想要繼續回床上休息了。”
她很疲倦，不想再掙紮了，也不想研究杜司臣說的是真是假，她只想躺回床上，逃避現實。
“雲芊……”
“下個月我會去歐洲一趟，德國有一個商展要參加，還有幾個會議……”
反正總是這些事情，她以前懶得聽，現在也沒有多少興趣，她意興闌珊地盯著杜司臣瞧。
盡管在心灰意冷的時刻，她依舊覺得眼前的男人帥氣得宛如惡魔，輪廓英俊深邃，衣著一塵不染。
“結束那些行程後，我跟夏家有約，要正式上門求婚。”
這句話終於將杜雲芊從呆滯中打醒，她睜大眼睛，半晌出不了聲。
“雲芊，就算我結婚，杜家的大門還是為你敞開，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杜司臣伸手撫摸她臉頰，溫柔地說。
回來？跟另一個女人共處在一個屋檐下嗎？以妹妹的名義？
這一切都太荒謬可笑了！
她在心裏反駁，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因為強烈的痛苦，她默默往後退。她想把門甩上，不想看到這個讓她心痛的男人。
“晚安。”杜雲芊用盡力氣露出笑容，暗示杜司臣離開。
杜司臣不讓她關門，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雲、雲芊……”他喊著她的名字，低沈的聲音像在吟唱咒語，讓她毫無反抗能力。
他攬住她的後頭，逼迫她擡起頭來，在她還沒會意他想做什麽之前，便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這個吻炙熱、激情，像要細細品嘗她似的流連不去。
杜雲芊喘不過氣，她閉上眼睛，融化在溫暖的懷抱裏。她不知不覺用手環住杜司臣，急切地想要索取更多。
漫長的吻之後，突然被放開。杜雲芊睜開眼睛，看到杜司臣臉上覆雜的表情，像是看著渴望許久，卻永遠的不到的物品。
“雲芊，我承認我從很久以前就愛著你，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改變。”
這句話讓杜雲芊訝異地睜大眼睛，心中浮現希望。
“也曾經下意識地逃避你，找借口不去探望你，但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中。以後也會如此，我會守護你、愛你、照顧你……”
那麽？那麽他要放棄夏家的婚約嗎？
杜雲芊滿懷期待地看著杜司臣，她無法言語，不敢置信。
杜司臣露出溫柔的微笑，嘆息低語，“我會用哥哥的身份愛你，這個關系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改變。”
杜司臣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杜雲芊呆立原地。
莫名其妙的出現，攪亂一池春水，讓她本來平靜的心再度動搖，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他到底在想什麽？
杜雲芊突然覺得憤怒，在她身邊圍繞著這些莫測高深的男人，一個個不把話說清楚，老是要她自己想、自己猜、自己決定。
但她的決定又能改變什麽呢？
她回到床上，抱住棉被。身體好燙，腦袋中一直重覆著剛剛的吻。
她的病仿佛更加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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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早就交代了嗎？
這塊玉佩是我們金家的傳家之寶，要他送給喜歡的人。”
這塊玉佩居然是金家的傳家之寶？
金皓薰為什麽要送給自己？
紀翔一片迷惘。
“我來找……”哥哥這個稱呼差點脫口而出，杜雲芊尷尬地頓了一下，對杜司臣的秘書微笑。
“你不必招呼我，我自己進去。”
進杜司臣的辦公室，她從不需要預約，也不需要通報，隨時可以直接走進去，這是杜司臣給她的特權。
“你想來就來，不用客氣，不管什麽時候，我都願意接待我最重要的妹妹。”杜司臣曾經這麽笑著說。
大學時，杜司臣就曾經因此打斷了好幾次重要的會議，後來她稍懂分寸，在進門前會跟秘書打聲招呼。
“大小姐！”秘書跳起身子，趕到她身前，雙手微張。
“沒關系，你不用招呼我。”杜雲芊沒有察覺秘書的緊張，繼續往杜司臣辦公室走。
“等等！”
秘書阻擋無效，杜雲芊兩三步走到杜司臣辦公室門口。
一個背門而坐的女孩正在跟杜司臣交談，發現這件事，杜雲芊停下腳步。
“我才剛下飛機就馬上趕過來探望杜大哥，行李還在車上，我被堂哥笑太心急，八字還沒一撇，就迫不及待地飛過來，可是，我只是想來看看杜大哥而已，沒什麽不對吧？”
女孩活潑的語調，讓整個房間充滿愉快的語氣。
杜司臣用寬容的表情看著女孩，不發一語，耐心地傾聽。
杜雲芊從來沒有看過杜司臣這種表情。
在學業上，杜司臣對她頤指氣使。小時候，一聽到杜司臣要審視功課，她就害怕得瑟瑟發抖。在生活上，他若即若離，總是一聲不響出現， 又忽然消失在她眼前。
心情好時，他會將她擁入懷中，給她兄妹式的親吻，但大部分時間，他不茍言笑，不對她訴說任何心事。
在成長過程中，她總是覺得他們的關系不同於其他兄妹，現在也證實她的想法。
“雲芊？”杜司臣視線一轉，忽然發現杜雲芊的存在，於是急忙站起，上前迎接。
“對不起，我突然有訪客來，這是夏小姐。”
在杜司臣的介紹下，女孩站起來對她揮了揮手，笑容可掬，但杜司臣似乎沒有把杜雲芊介紹給對方的打算。
“她……夏小姐臨時來找我……”杜司臣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辭地頓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打電話給你！”
“不，這怎麽可以，既然來了，我們就一起吃頓飯，聯絡感情。”杜雲芊還沒反應，夏家的千金便大聲抗議。
盛情難卻，三人一起吃了午飯。
杜雲芊本來因為要見杜司臣而煩惱不已，還曾經想過失約不來，沒想到碰上更尷尬的場面。
看到那個女孩坐在杜司臣身邊，不時轉頭看他，臉上流露出愛慕的表情，杜雲芊就食不下咽。
她木然地夾起眼前的菜，機械般的吞下食物，完全嘗不出味道。
“杜大哥說的沒錯，雲芊真的很文靜呢！”
“是啊！她吃飯的時候一向很安靜，如果我不問她問題，她很少主動發言。”
“這樣吃飯不是太悶了嗎？”
“也許是我太嚴厲了，是我不對。”
對座的兩人氣氛融洽，杜雲芊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如果可以選擇，她死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看到女孩坐在杜司臣身邊，受到他全然且溫柔的關註，她覺得很難受。
早知道就躲得越遠越好，等這一切成定局，讓時間來撫平自己的不甘心，她不想這樣赤裸裸地看著自己的失敗。
“雲芊，吃不下嗎？”杜司臣察覺到她的異狀。
“我不太餓。”
“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如果吃不慣海鮮，我叫主廚煎牛排給你。”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讓他們上甜點吧！”
強顏歡笑地將餐盤推到一邊，杜雲芊在桌下交握雙手，低著頭，看著雪白的桌巾，暗自祈禱這頓飯局早點結束。
不管杜司臣原本想對她說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馬上逃離這裏。
杜司臣即將訂婚的消息，很快上了報，記者也捕捉到杜雲芊和兩位準新人用餐的畫面。
完全不想回憶起那種在地獄裏用餐的感覺，杜雲芊只看了報紙一眼，就丟進字紙簍中。
杜司臣與夏家千金相視微笑的畫面，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將報紙交給她的人是城仲瑄，他沒離開，親眼看到杜雲芊反應過度地將報紙扔開。
杜雲芊才不管他怎麽想，她轉過頭去，假裝專心辦公，處理堆積如山的合約。
“跟總經理的未婚妻用餐，很痛苦吧！”
這句話讓她僵住身子，擡起頭，看見城仲瑄臉上有類似同情的笑容。
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城仲瑄似乎沒有期待她的回答。
“你一定很不甘心吧！看到一個陌生女孩坐在總經理旁邊，取代你平常的座位。”
城仲瑄猜得太過精準，讓杜雲芊反而不得不幫夏家千金辯護。
“不，夏小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她就像對待多年好友握著我的手，對我描述求學趣事。”
她該死的親切又完美，連半點反對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想知道，大小姐對總經理是怎麽想的？”
“你的意思是？”杜雲芊年不懂。
城仲瑄打開手裏的檔案夾，將一張照片放在杜雲芊眼前。
“這張巴黎偷拍的照片，似乎已經證實我的猜想，但我不敢冒險，擔心是我誤會了……”
“我……”杜雲芊別開眼睛。
她那天身心俱疲，一時沖動。
她沒想到會有記者跟到國外，她以為那裏是安全的地方……她以為趁著倦意，可以裝瘋賣傻說出心中想說的話……太多的錯誤假設，讓記者拍到這張照片。
現在紀翔站出來充當她的男友，杜司臣身邊又有一個準未婚妻，媒體早就轉換關註的焦點，杜雲芊不明白城仲瑄為什麽要將這種舊賬翻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麽。”杜雲芊搖頭，希望城仲瑄不要再追問下去。
“大小姐，你可以欺騙觀眾，但我在你身邊已經兩年，你瞞不過我，你真心喜愛的人，其實就是……”
杜雲芊站起身子，組織城仲瑄往下說，她不想聽。
“不要說了！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就算有，我也排在事業後面……”
這個抗議反而默認了她真正的情感，她頹然地胯下肩膀，淚如泉湧。
城仲瑄靜靜地看著她。
“大小姐有沒有想過，總經理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不是親生兄妹，但他這十幾年來，對大小姐的呵護與疼愛，從來沒有改變過，你能不能想象一下他的心情？總經理是用什麽樣的眼光看著大小姐？”
“他只是把我當妹妹而已！”杜雲芊抹掉眼淚，痛恨自己的軟弱。
“我倒是覺得……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你當作妹妹看待，就連一天都沒有。”
“可是……”杜雲芊擡起眼睛，她不懂城仲瑄為什麽這麽說。
“這只是我的推斷而已，信不信在於你，要怎麽做也看你自己。”
真討厭，紀翔如此，城仲瑄也一樣，莫名其妙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又將責任推到她身上。
她也曾經想要行動！不惜飛到巴黎去見杜司臣，他卻用行動明明白白地拒絕她。
不，應該說，杜司臣根本就沒把她的感情當一回事！
他身邊有多少愛慕他的女性，她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就算她真的爭取到愛情，面對輿論壓力，她的演藝事業不僅會毀於一旦，杜司臣也可能因為惹惱父母而被踢出家族。
多少困難橫在眼前，她不認為自己過的了這些難關。
“大小姐，現在還有努力的機會，等一切塵埃落定，就來不及了。”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從我進入杜家那天開始，就不可能。”
杜家不會容許這樣的醜聞，她很清楚。
杜雲芊對城仲瑄笑一笑，“我不會因為感情上的小小挫折就耽誤工作，你可以不用擔心純真年代的收入。從最近的通告邀約看起來，紀翔和我的緋聞並沒有影響工作機會，我們的邀約甚至有增無減。”
時代真的不同了，粉絲不但沒有大力抗議，甚至對他們的戀情抱持著祝福的態度。
綜藝節目也樂於邀請兩人一起上節目，暢談戀愛的甜蜜，只是這類的通告全被她打了回票。
“原來大小姐認為我關心你的感情，僅是為了純真年代的收入而已。城仲瑄微笑從容，目光睿智。”
“要不然會是什麽？”杜雲芊好奇。
“我的野心可沒有這麽小。”城仲瑄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
在王瑞恩有效率的拍攝下，《笑傲天際》順利在三個月後殺青。全球影業找了許多明星和媒體一起參加殺青酒，慶功之餘，也順便替這部電影的宣傳加盟。
趁著電影剛拍完，這幾天沒有工作，紀翔將自己的房子上上下下翻了一遍，終於在沙發的夾縫當中找到了這個玉佩。
不管金皓薰是為了什麽送他禮物，他不知感激，又將禮物亂丟，的確十分失禮。
紀翔決定見到金皓薰，好好向他道歉。
“咦，這個玉佩怎麽在這裏？”金勇瞧見紀翔手上的玉佩，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
“我，只是皓薰……”
金勇性子急躁，等不及紀翔解釋清楚，便又嚷道，“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以亂擺？皓薰在哪裏？我非得好好罵他一頓！”
嘴巴雖然這麽說，金勇臉上卻沒有怒色，反而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前陣子，我問皓薰有沒有把玉佩送出去，他說已經交給別人，我還以為他已經找到喜歡的對象，沒想到他根本就還把玉佩留著！我不是早就交代了嗎？這塊玉佩是我們金家的傳家之寶，要他送給喜歡的人。”
“咦？”本來靜靜傾聽的紀翔，不顧禮節地發出聲音。
這玉佩居然是金價的傳家之寶？
金皓薰為什麽要送給自己？
紀翔一片迷惘。
“皓薰是個好孩子，當初他對演藝圈沒興趣，是為了我才接下翺翔天際。現在做得有聲有色，我一直覺得很驕傲。現在為了讓我開心，制作了這部電影……就算今天死掉，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金勇雙手抱胸，多年前武打明星威風凜凜的形象，依稀還可以在他的身上瞧見幾分。
他擔任《笑傲天際》的顧問，雖然聽起來只是需要動動嘴巴的閑差，一開始大家也可以為他只是掛名，但事實證明，他事事參與，提供這部武俠片許多拍攝和動作上的意見。
金勇的工作量甚至比許多演員還要吃重，金皓薰幾次勸他休息，金勇都不為所動，就像要把生命最後的精力投註在這部電影。
“請不要這麽說，如果您過世，皓薰一定會很難過。”
“所以我才會要他快點找一個喜歡的對象啊！只要身邊有了心愛的人，就算有什麽難過的事情，也一定能夠支撐下去。”
金勇拾起玉佩，收進口袋中。紀翔沒來得及阻止他，也不好意思告訴金勇，那玉佩是金皓薰送給他的。
金皓薰在慶功宴正式開始之後才姍姍來遲，他夾在人群中，一會兒跟來道賀的大明星交談，一會兒又忙著招呼前來探訪的媒體。
紀翔本身也接受一連串的訪問。
“請問第一次接演武俠電影的想法？”
“很熱。”紀翔沒有表情地說。
“是什麽方面很熱？”
“天氣很熱，假發很熱，衣服也很熱。”
明明是一臉無趣地說出這句話，沒想到包圍在紀翔身邊的額記者們都笑了起來，仿佛他剛才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下一次應該就會習慣了。”
一個女性記者臉頰紅潤，笑得最是開懷，“很多明星拍完第一次古裝片總是說不想再有下一次。”
“我已經決定，不會有下一次。”紀翔咕噥，再度宣誓自己的決心。
好不容易采訪結束，紀翔再次尋找金皓薰的身影，此刻人群卻突然騷動起來，媒體往同一個方向聚集。
“快叫救護車！快點！”
聽清楚是金皓薰的聲音，紀翔奮力穿過媒體築起的人墻。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但那淒厲的喊叫，讓紀翔憂心。
他非得快點感到金皓薰身邊不可！
紀翔強硬地剝開擋在身前的記者，擠進中央。
金皓薰跪在地上，他將倒臥地板的金勇扶起，靠在腿上。他萬分悲傷，眼眶含淚，“爸、爸！”
現場亂成一片，鎂光燈閃個不停，受到驚嚇的工作人員擠在一旁竊竊私語。有人打了電話，救護車在十分鐘之內，鳴著警鈴趕到。
醫護人員將金勇擡上擔架，金皓薰死命抓著父親，不肯放手，直到被醫護人員勸阻，他才退開幾步，讓醫護人員察看、急救。
紀翔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遠遠地站著，觀看著眼前這一幕。
救護車迅速駛離慶功宴會場，高速駕駛的車子，似乎透露出金勇的狀況有多危急。
因為救護車空間不夠，金皓薰沒能坐上車，陪著父親一起離開。
他眼眶泛紅，目送救護車遠離，而後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
連紀翔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走到金皓薰身邊，他意識恍惚地想著，他非得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讓金皓薰不那麽難過才行。
金皓薰一直是樂觀開朗的人，不管碰到什麽惡挫折，都沒有辦法折損他的志氣。當年翺翔天際負債數百萬的時刻，紀翔也沒看他皺過眉頭。
但此刻的他，卻仿佛被徹底擊倒似的，脆弱得像是要人去攙扶才走得動。
“皓薰！”紀翔喊他。
金皓薰震動了一下，將頭擡起，眼眶中閃著淚光。
“紀翔，我爸他……他可能……”金皓薰沒辦法將整句話說完。
紀翔凝望著他，知道自己該說幾句話，安慰這個傷心欲絕的男人，但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第一次恨自己不善言詞，他最重視的人就在眼前，他卻連只字片語都說不出。
“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紀翔輕聲地說。
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病，杜雲芊缺席《笑傲天際》的慶功宴。紀翔是第一男主角，她這個女友照理來說應該陪伴他一起出席，但沒辦法，前一晚淋了一場雨後，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發燒到三十八度。
紀翔體貼地告訴杜雲芊，他可以一個人出席，所以杜雲芊心安理得地躺在家裏，放自己一天假。
傍晚，發燒的癥狀已經好轉，她依然賴在床上，聽到門鈴大作，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的住所極少有訪客，即使杜司臣偶爾派人送禮物來，也都會事先約好時間。
可能是按錯門鈴吧？
杜雲芊年想等來人自己走開，不想離開被窩，更何況現在的穿著不適合應門，但按門鈴的人不屈不撓，堅持按了五分鐘之久，硬是不離開。
不得已，她只好披上一件外衣，步履蹣跚地去開門。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站在門外的是西裝革履的杜司臣，她瞇了下眼睛，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我聽仲瑄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他傳話的效率真高。”杜雲芊嘆口氣。
“只剛好跟我給的薪水成正比。”杜司臣的口吻不無諷刺之意。
看到杜司臣站在陰暗的樓梯間，仍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她忍不住覺得好笑。
“要進來嗎？”她將門稍微打開，伸手邀請杜司臣進門。
“不，車子還在下面等我。”杜司臣舉起手，替杜雲芊剝開雜亂的頭發，他的手指穿過細軟的長發，用手指解開糾結。
“我一整天躺在床上，所以沒有打扮，對不起。”杜雲芊為自己的邋遢模樣感到困窘。她頭發沒梳，衣衫淩亂，就算是同住的時候，也會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不讓杜司臣有任何挑剔的機會。
“沒關系，這樣很好。”杜司臣輕輕地笑。
他的微笑令她暈眩。
“那天，我不是說，想跟你談一談嗎？很可惜，被一些不相幹的事情打擾。”
杜雲芊覺得可笑，杜司臣口中不相幹的事情，卻是他即將訂下婚約的對象。
她隱隱約約明白了杜司臣的來意。
“你想說什麽？”
“雲芊，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要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妹妹看待。我想要照顧你一輩子，不要理會別人說什麽，就算媽也一樣。不要跟我保持距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繼續把我當作哥哥看待。”
杜雲芊想把城仲瑄大卸八塊。
“我認為總經理從來沒有把你當妹妹看待，連一天都沒有。”
這句話就像誘惑，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覆。
可是杜司臣的說法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我要殺了他！”杜雲芊呢喃道。
“什麽？”杜司臣沒聽清楚。
“沒什麽，還有其他事情嗎？我想要繼續回床上休息了。”
她很疲倦，不想再掙紮了，也不想研究杜司臣說的是真是假，她只想躺回床上，逃避現實。
“雲芊……”
“下個月我會去歐洲一趟，德國有一個商展要參加，還有幾個會議……”
反正總是這些事情，她以前懶得聽，現在也沒有多少興趣，她意興闌珊地盯著杜司臣瞧。
盡管在心灰意冷的時刻，她依舊覺得眼前的男人帥氣得宛如惡魔，輪廓英俊深邃，衣著一塵不染。
“結束那些行程後，我跟夏家有約，要正式上門求婚。”
這句話終於將杜雲芊從呆滯中打醒，她睜大眼睛，半晌出不了聲。
“雲芊，就算我結婚，杜家的大門還是為你敞開，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杜司臣伸手撫摸她臉頰，溫柔地說。
回來？跟另一個女人共處在一個屋檐下嗎？以妹妹的名義？
這一切都太荒謬可笑了！
她在心裏反駁，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因為強烈的痛苦，她默默往後退。她想把門甩上，不想看到這個讓她心痛的男人。
“晚安。”杜雲芊用盡力氣露出笑容，暗示杜司臣離開。
杜司臣不讓她關門，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雲、雲芊……”他喊著她的名字，低沈的聲音像在吟唱咒語，讓她毫無反抗能力。
他攬住她的後頭，逼迫她擡起頭來，在她還沒會意他想做什麽之前，便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這個吻炙熱、激情，像要細細品嘗她似的流連不去。
杜雲芊喘不過氣，她閉上眼睛，融化在溫暖的懷抱裏。她不知不覺用手環住杜司臣，急切地想要索取更多。
漫長的吻之後，突然被放開。杜雲芊睜開眼睛，看到杜司臣臉上覆雜的表情，像是看著渴望許久，卻永遠的不到的物品。
“雲芊，我承認我從很久以前就愛著你，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改變。”
這句話讓杜雲芊訝異地睜大眼睛，心中浮現希望。
“也曾經下意識地逃避你，找借口不去探望你，但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中。以後也會如此，我會守護你、愛你、照顧你……”
那麽？那麽他要放棄夏家的婚約嗎？
杜雲芊滿懷期待地看著杜司臣，她無法言語，不敢置信。
杜司臣露出溫柔的微笑，嘆息低語，“我會用哥哥的身份愛你，這個關系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改變。”
杜司臣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杜雲芊呆立原地。
莫名其妙的出現，攪亂一池春水，讓她本來平靜的心再度動搖，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他到底在想什麽？
杜雲芊突然覺得憤怒，在她身邊圍繞著這些莫測高深的男人，一個個不把話說清楚，老是要她自己想、自己猜、自己決定。
但她的決定又能改變什麽呢？
她回到床上，抱住棉被。身體好燙，腦袋中一直重覆著剛剛的吻。
她的病仿佛更加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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