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樹最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頭皮發麻背後泛涼，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一樣……

搖搖頭嘲笑自己的多疑，還是盡快出門找個空地出攤吧。

誰知這夜人流明顯減少，黃金地段的攤位也空出很多。方嘉樹樂得清閑，不必與人爭搶就可以尋個好地方，自然趁這機會快把書擺好。

興沖沖的等著人來光顧，等到的卻是遠遠一聲：“城管來了！”

聽到這句話各類小商販們都瘋了一樣收拾起攤子四散逃竄。

反應快的已經跑遠了，可方嘉樹一地的書實在太難規整，何況以他的腿想推車快跑也不現實。

慢半拍的方嘉樹在慌亂的人群散去後更為顯眼，城管們幾乎是故意圍過來先逮他。

這些書是他全部的家當跟飯碗，怎麽能被別人搶走。方嘉樹最後已經是全身撲在書堆上妄圖攔住城管沒收書的動作。

也許是拉扯的太緊，推搡中有人不經意用手肘掃到了方嘉樹臉上。

方嘉樹吃痛的松開手跌坐回地上，摸了下嘴角，好像是牙齒咬破嘴唇流了血出來……

宋遠就是這一刻看不下去的。

今晚他來的早，所以聽到了消息靈通的人傳言今晚會有城管，但他沒法說，只能眼睜睜看著方嘉樹繼續來擺書。

只希望方嘉樹能自己早些察覺，但他的小樹果然永遠無法準確的辨別外界信息。

城管一到宋遠比方嘉樹都急。他本來想著無非一些書而已，被收了就收了，下面走一步看一步就是。沒想到方嘉樹會這麽固執，在他跟別人拉扯時宋遠已經攥起拳頭。

直到看見方嘉樹被打，宋遠的眼神才徹底變了。

根本沒有多思考一秒，宋遠走上前直接給了剛剛打到方嘉樹的人一拳。

被打倒在地的城管和站著的城管一起懵住了，宋遠趁他們沒反應過來能放倒幾個是幾個。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宋遠一人對付四五個倒也沒吃很多虧，只是中間跑了個人，怕是去打電話報警。

果不其然警車聲很快就從遠處傳來。

宋遠反應快，早趁他們沒什麽反抗能力時就已經準備開跑。

當然還要拉上方嘉樹。

方嘉樹被硬從地上拽起來時還是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只是下意識的說：“書……”

都什麽時候了……再多停幾分鐘今晚都得在局子裏過夜，是真沒法考慮那些書了。

往開闊的地方跑就太過顯眼，宋遠憑直覺拐進了附近的小巷。

是個死胡同，不過幸好巷子裏非常雜亂，各種廢品七倒八歪，連再往深處走都是問題。

繞到一個大紙箱後面宋遠停了下來，四下掃一眼確認安全才繼續拉著方嘉樹蹲下。

方嘉樹這時才搞明白眼前的情況，剛剛打完架拽著自己跑的人……是宋遠？

不是沒想過會再見到宋遠。

但至少……至少是等自己成長為更優秀的人時才好吧，可以平等的，漠然的面對他。

而不是繼續以一個狼狽的形象出現。

不是在夜市上擺書攤，被城管追趕，衣服臟亂嘴角淤青的坐在地上。

也不是像現在這樣硬被拉到一個小巷子裏蹲好連呼吸都平穩不下。

警車聲再次響起讓方嘉樹停止了奇怪的思考。

而腳步聲也明顯是進入了這個小巷。

方嘉樹的呼吸聲太引人註意了，宋遠不得已擡手捂住他的嘴。

大概這巷子實在太過臟亂，也或許警察以為他們沒膽量躲起來不跑，總之搜查的腳步聲並沒有很往深處走就又退了出去。

兩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宋遠這才覺出自己的手還覆在方嘉樹嘴上。

是熟悉中柔軟的觸感，透出有些急促的喘息。

雖然想多貪戀會兒這份溫度，但還是趁方嘉樹沒意識到這事，先把手拿開吧。

可拿開手的動作反而吸引了方嘉樹的註意，讓他又想起來現在呆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就是宋遠。

方嘉樹是想走的，但宋遠和紙箱將他堵在角落沒法動彈。

再三思考要不要開口，卻註意到宋遠盯了他自己的手一會兒，又轉而盯自己的臉。

宋遠是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才想起方嘉樹的嘴角破了。

方嘉樹覺得莫名其妙，只想快些離開。

卻在這時聽到宋遠極小聲的問了句：“……疼嗎？”

方嘉樹不懂他的意思，卻見他的手指慢慢朝自己臉靠了過來。

幾乎是立刻躲開，完全是潛意識裏的第一反應。

宋遠的手指僵在原地。

只是用手指觸碰一下傷口，也會遭到厭惡的躲避了嗎……

方嘉樹已經站起來，宋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跟著站起讓開路。

這種速度讓方嘉樹楞了下，但還是不發一語往前走了。

其實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意識到宋遠就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瞬間就想全部問出來了。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來這裏多久了？”

“那只貓果然是八喜對嗎？”

“所以……抱著八喜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想到這個問題方嘉樹就什麽都說不出了。

自己還真是不長記性啊……有什麽資格去問這些。

現在宋遠再回來，是連程安都不要了嗎。突然有些想笑，他這個人，自己到底是完全看不懂吧……

宋遠卻不知道方嘉樹想了這麽多，只當他還是單純的厭煩自己，就悄悄跟在後面也不再開口。

方嘉樹第一時間還是去查看書攤，果真什麽都沒有了。

全部本錢幾乎都砸在這些書裏……眼下真是逼他去找新的工作。

對未來的擔憂使他暫時更沒力氣再與宋遠對峙，就由著他繼續一路跟在自己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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