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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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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錦覓的寢房,長芳主生怕水神誤會了先主,趕忙憤然道:“水神仙上莫要信了天帝的胡說八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般厚顏無恥之徒,怎配做天界之主。”

海棠芳主也冷笑道:“若非天帝,先主怎會魂飛魄散、含恨而終!言他是錦覓的弒母仇人也不為過。爹爹,我呸,他也好意思!”

水神臉色煞白,驚愕的上前問道:“海棠,你方才說什麽?梓芬因何而去?四千多年了,你們究竟想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海棠芳主諷刺道:“先主為何而去?說起來,水神仙上當年亦貢獻過一份力!今日我就是違背當年對先主立下的誓言自毀元神,也要將真相說個明白!天下男子皆薄幸!如今錦覓長大了,卻一個個要撿這現成的爹爹來做!當年都在哪裏?”

長芳主要拉海棠芳主,卻被海棠芳主推開:“你知不知道當年先主為保下這孩子拼盡一身護體修為?四千年前,錦覓呱呱墜地、先主闔眼之時,正是水神小登科之夜,仙上春風得意、看盡桃花時,可曾想過主上?”

長芳主呵斥道:“夠了,海棠,事情早已過去,錦覓都放下了,就算咱們耿耿於懷,先主也回不來了。”

水神面色蒼白,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難道說,梓芬是死於天元二十萬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不是一十三年的夏至……花界對外隱瞞梓芬的死訊近一年?”

“梓芬說她至始至終只愛天帝一人,從未喜歡過我……她逼我與臨秀結親……為什麽?”

海棠芳主情緒激動,正要再說,老胡卻突然走了出來。

“二十四位芳主當年都對先主立過誓言,水神仙上就莫要再逼問了,仙上要敘舊,便同我老胡敘吧。”

海棠芳主看了看長芳主,後者點點頭,兩人準備離開,將空間留給水神和老胡。

“這些事情覓兒知道嗎?”水神問道。

長芳主的腳步一頓:“少神知道所有的事情,卻唯獨不知天帝為何會認女兒。”

寢房中,假裝休息的錦覓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淒然。若天帝認親時她還抱有幻想,那麽此時此刻芳主們的遮三瞞四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先花神愛慘了水神,深知自己時日無多,寧肯自毀清譽也不想連累水神,這樣一位女子豈會在熱戀中時還跟拋棄自己的渣男有首尾,分明是那天帝倚仗權勢強取豪奪……

看來她與阿玉之間已不止是阿玉喜不喜歡她的問題了。原想著只有天後跟她有殺母之仇,阿玉不是天後所生遷怒於他反倒顯得自己這方不講道理。但如今,不管他的生母是誰,他都是天帝的長子。這讓她怎麽辦才好?以後該如何面對阿玉?

等水神和老胡離開後,施了隱身術的潤玉才透過窗戶深深的看了一眼雙手抱膝蜷坐在床上的錦覓,惴惴不安的回到璇璣宮。

璇璣宮內下人不多,除了鄺露、雪影三個貼身伺候的,只有幾個最低等的幹重活雜活的仙侍。潤玉喜靜,身邊伺候的仙侍仙娥也都是沈默寡言,只會埋頭幹事的。不過有時候鄺露、雪影作為璇璣宮唯二的仙娥,空閑時也會聚在一起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

這天兩人剛說了沒兩句,就看到大殿下一臉憂色的走了進來。

雪影趕緊去準備茶水,鄺露則迎了上去,關切詢問。其實荼姚去花界挑事,潤玉能及時趕到還得感謝鄺露。她無意中發現了荼姚的行蹤,急忙告知潤玉,潤玉又去求了天帝,天帝自知曉錦覓身份後就認為她是自己與梓芬的孩子,因而絕不會讓天後這個惡婦傷害自己最心愛的人生下的寶貝女兒。有了天帝的旨意,潤玉這才成功的將荼姚勸走,不然以荼姚的性格,就算她親兒子旭鳳親至都不管用。

潤玉蹙眉面色沈重的說道:“覓兒乃水神之女,依四千年前所訂的婚約,她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鄺露猶如被九霄神雷轟了一般當場失聲,不過看著潤玉的臉色,她震驚之餘又生出幾分幻想:“既如此應該是喜事啊,殿下為何愁眉不展?”

“我自然是開心極了,只是……我聽著水神與芳主們談論起父帝與先花神梓芬的舊日情*事,水神與芳主們對父帝、天後頗為介懷,怕是不會應允這門親事……”

更重要的是盡管長芳主說覓兒不知道父帝為何認親,但以他對覓兒的了解,她那樣聰慧,應該是猜出來了。

這才是最讓他恐慌的地方。潤玉知道錦覓眼中揉不得沙子,哪怕身份高貴性格驕傲的旭鳳對她再好,再傾心於她,只因天後逼死了先花神,覓兒就一直對旭鳳避而遠之、不假辭色,令素來瀟灑恣意、意氣風發的旭鳳頹廢不解了許久。若覓兒真的猜出天帝對先花神的所作所為,恐怕不同意婚約的將是覓兒。

鄺露心中百轉千回,強顏歡笑道:“婚約早已定下,就是有些私仇,天命在上,也難以違背。殿下的確心儀錦覓仙子,不是麽?”

潤玉不能跟她說真正的擔憂,遂說道:“我知道,只是旭鳳也心儀於錦覓。他的心思,或許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我實在不忍傷他的心。”

“那難道殿下就忍心放棄錦覓仙子麽?姻緣天定,早在殿下與火神殿下各自遇見錦覓仙子之前,這份婚約便已定下了。火神殿下就算對錦覓仙子有情,也只能有緣無分。火神殿下自小就有天帝與天後的寵愛,生來便是嫡子,註定要繼承天帝之位,他已經擁有許多了。”

鄺露深吸一口氣,忍痛慢慢說道:“鄺露實在不忍看著殿下您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只有長夜與魘獸為伴。錦覓仙子是殿下的心愛之人,何況婚約在前,天經地義。殿下就不肯為自己爭一次麽?”

這些話猶如醍醐灌頂,頓時點醒了潤玉,是呀,覓兒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是他等了上萬年才等來的溫暖和救贖,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棄覓兒的!

潤玉看向鄺露,鄭重其事的說道:“謝謝你,鄺露。”

他急匆匆的離開,雪影來到黯然神傷的鄺露身旁嘆息道:“你又是何苦呢!”

鄺露苦笑:“相識在前,姻緣天定,錦覓仙子很好,只有她才能帶給殿下幸福。”話雖如此,但很長一段時間,鄺露都在懊悔,若當初她沒有膽怯,第一次見到殿下時就主動上前,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因珈藍封印阻礙自己的修煉,錦覓才跟風神水神相認,就催著新出爐的爹爹帶自己去見玄靈鬥姆元君。

水神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爹,本還打算先向天界所有仙神宣布錦覓的身份後再去師尊處,卻被女兒一番撒嬌哄得當即改了主意。

上清天玄靈鬥姆元君道場

錦覓拘謹的跟著父親來到鬥姆元君面前。借著叩首之際,她飛快的瞄了座上之人一眼。只看外表,鬥姆元君好似一普通的修道之人。但當錦覓被她的視線所註視時,只覺得整個靈魂都被她看透了。

“洛霖見過師尊。”

“錦覓見過尊上。”

“洛霖,這就是你與梓芬之女?”鬥姆元君看著錦覓問道。

“是,徒兒慚愧,最近才知道這孩子。覓兒自幼由花界芳主們養大,徒兒這父親當的不稱職啊!”

鬥姆元君輕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孩子可比你聰慧靈活多了。”

錦覓心虛,立刻磕頭請罪:“是小女僭越,假借了尊上之勢,還請尊上恕罪!”

洛霖大吃一驚:“覓兒,你做了什麽?”隨即,他趕緊跟鬥姆元君求情:“師尊,覓兒年幼,又無人管教,若她冒犯了師尊,還請師尊恕罪,一切罪責由洛霖來承擔。”

鬥姆元君搖頭:“無礙,禮物很和本尊心意,芳主們也克恭克順,你小小年紀就為了花界殫精竭慮不容易。”

洛霖松了口氣:“徒兒此番唐突打擾師尊,是為求得迦藍印之解。”

鬥姆元君端坐蒲團之上,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將死之人,迦藍之印解與不解並無差別。”

錦覓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自己還真沒主角命啊!

水神一個踉蹌,猛地擡頭,著急道:“覓兒可是大劫將至?盼師尊明示。師尊慈悲為懷,解救蒼生於水火之中,洛霖鬥膽一求,求師尊渡小女一命!”

鬥姆元君不急不緩的問道:“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普渡眾生方為慈悲。山中一猛虎,傷重將死,救或不救?”

“救!”水神不假思索的說道。

“虎痊愈而歸山,捕麋鹿食弱兔,雖活一命卻傷百命。慈悲不得法門,乃荼害生靈爾。”

“尊上……”錦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洛霖欲出口的話,她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後才道:“小女有不同的看法!”

鬥姆元君頷首,示意她發表自己的意見。

“萬物存在皆有道理,肉食者吃葷,素食者吃素皆是上天所定。猛虎食肉而活,兔鹿吃草而生,若為兔鹿而見死不救,那讓草木之靈情何以堪啊!”

洛霖害怕師尊生氣,忙訓斥道:“覓兒,你懂什麽,不要胡說八道。”

錦覓委屈的瞅著水神:“沒有胡說啊,我一直以為自己就算不是葡萄,也是別的植物,所以就怕鳥啊,蟲啊吃素的動物。”

鬥姆元君突然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原來如此。”

她讓水神離開,獨留錦覓一人。

“你乃天外之人,專為應劫而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所謂時來運轉,柳暗花明,望你不要辜負了這上天的安排。”

錦覓眨眨眼睛,能說白話文嗎!完全沒聽懂啊,感覺自己都成文盲了!

鬥姆元君伸手在面前的鼎中拂過,指尖上沾著的水珠立刻變成一撮香灰,她將香灰點在錦覓的手心,剎那間香灰消失的無影無蹤,錦覓不自覺的甩甩手,沒什麽感覺啊!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願此梵香能助你渡劫。”

“謝謝尊上。”性命有了保障,錦覓眉開眼笑道。

這時鬥姆元君微微一笑,再次伸手點在錦覓眉間,只見錦覓體內封印閃動,沖出她的身體而去。

見鬥姆元君和藹可親,錦覓大著膽子說道:“尊上,您能不能再幫我兩個忙啊!”她撓撓臉蛋,感覺自己的確有點得寸進尺了。

“但說無妨。”

“我的好朋友為了救我受了重傷,為保她元靈不散,我求人將她投入輪回轉世重修,可是也不知哪裏出了差錯,我竟找不到她的元神,您是大羅金仙,能不能幫我算算肉肉如今在什麽地方?”

鬥姆元君掐指一算笑道:“不用急,你們就快相見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錦覓歡呼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是我娘當初算出我有情劫,所以不但給我下了珈藍印,還下了滅情絕愛的隕丹,您能將這隕丹一並解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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