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拍攝範圍，衛杳從沈陌懷裏跳下來的時候，孟可萱還在哭。

然後鄒遇剛說完這條過，《帝姬》殺青了，孟可萱就從實拍時的無聲流淚，陡然轉為嚎啕大哭。

她一邊哭，一邊說編劇不是人，怎麽能讓小小為長姐而死，她被虐慘了。

註意到整個片場的人全朝這邊望過來，孟可萱助理很是有點難以言說的尷尬。

——你不是早就看過劇本，知道小帝姬會死，還放話說到時候除了拍戲，戲外絕對一滴眼淚也不流嗎，怎麽這會兒哭這麽慘，是臉太疼嗎？

滿心槽點無處可吐，助理只能小聲提醒孟可萱註意形象。

孟可萱聞言，眼淚汪汪地擡頭，見衛杳也在望著自己，她不由提著戲服裙擺跑過去，然後一把將衛杳抱住，哭得肝腸寸斷的同時，還特入戲地說是長姐沒保護好你，長姐對不起你。

衛杳也很入戲地拍她的背，說沒關系的，長姐已經很努力了。

“衛杳，”好容易不哭了，稍微冷靜下來了，孟可萱發自內心地問道，“你就不難過不遺憾的嗎，你還沒拜完堂就死了，換成是我，我得死不瞑目。”

衛杳說：“我沒死啊，我不是正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孟可萱：“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看她實在意難平，衛杳只好說：“不遺憾啊，長姐保護我那麽多年，我也終於能保護長姐一回，這不是很好嗎？”

——小帝姬一直認為自己是拖累。

“拜堂的話，至少天地已經見證了，而且世子背我出花轎的時候，還有人說趕上了下雪，我們一定能白頭偕老。能穿著嫁衣在世子懷裏死去，我已經很知足啦。”

——最後是小帝姬主動放棄嫁給世子。

——太喜歡他，所以也不忍心看他和一個死人綁在一起。

衛杳說完，彎起眼睛笑了笑，是戲裏慣有的模樣。

孟可萱說不出話。

這時鄒遇走過來，塞給衛杳一個壓驚紅包並一束慶賀殺青的鮮花。

衛杳接了，隨手一捏紅包，如果裏頭裝的全是粉紅色的，那這厚度少說也得有兩千塊。一般劇組給壓驚紅包也就一百塊，碰到摳門的給一塊錢都有可能。

有錢真好啊。

衛杳正感慨著，就聽鄒遇說：“去卸妝，一會兒去吃殺青宴。”

衛杳哦了聲，推著還在擤鼻涕的孟可萱去化妝間。

殺青宴的舉辦地點在市區，聽說是鄒遇特意讓挑了家當地人覺得味道最好的。

因為沒請媒體，只劇組成員出席，沒那麽多講究，鄒遇簡單說了兩句，帶著大家共同展望了下未來，就手一揮，該吃吃該喝喝，今晚什麽規矩都沒有。

總導演都發話了，包括平時看起來嬌滴滴的助理小妹在內，大家登時就都甩開膀子，吆五喝六地抱著酒瓶幹了起來。

只衛杳一人，捧著杯特意讓服務生拿去加熱的溫奶，在一群酒鬼中極度的不知所措。

她茫然地望了圈，發現連沈陌都在被鄒遇拽著拼酒，她只能以弱小可憐又無助但能吃的姿態，悄無聲息地大肆收斂美食。

吃到大概八分飽的樣子，她放下筷子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繼續吃到十分飽，那群酒鬼也還是在稱兄道弟，楞是沒一個人註意到她吃了多少。

衛杳滿足地摸摸肚子，再摸摸頭上的角。

她有預感，她的小角角很快就會變成大角角了。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沈陌往沙發上一坐不動了，心知這是喝醉了，沈陌助理從另一桌過來，剛要把人扶起來，沈陌卻猛地揮手，推開了助理。

“你是誰？”他警惕地看著助理，“我不認識你。”

他助理說：“沈哥，是我，小李啊，你真不認識我了？”

沈陌說：“小李？沒聽過。”

小李見狀，也沒嘗試其他辦法，只扭頭去找衛杳。

衛杳正在陽臺那兒和孟可萱凹造型拍合照。

小李去到陽臺，把沈陌的情況一說，衛杳二話不說立馬拋棄孟可萱，擡腳就要跟小李過去。

卻被孟可萱揪住後領，這個戲裏戲外都是姐姐的人猶豫著，終於把糾結大半個月的問題問出口：“衛杳，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沈陌進行到第幾條腿了？”

“哈？”

衛杳十分驚訝。

這麽久了，終於有人看出她和沈陌是真的了嗎？

豈料孟可萱看到她這麽個反應，以為她是想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糊弄過去，就揪著她衣領把她拉到角落，背對著小李說：“你和沈陌，你們有進行到第三條腿嗎？”

衛杳：“什麽第三條腿？”

孟可萱：“就是，就是……嗯……”

孟可萱手指了指下方，意思是這個第三條腿。

衛杳懂了。

原來是指這個。

“我倒是想。”說起這個，衛杳很是遺憾，她獸形還沒穩定，發情期也沒穩定，註定她現在只能垂涎沈陌的腹肌而無法享用，“可惜時機不到，不然我肯定……”

話沒說完，就見孟可萱拍著胸口長出一口氣：“那就是還沒有？那可真是太好了。”

衛杳瞬間住嘴。

她目光詭異地看著孟可萱。

不是，她沒法和她老公過正常夫妻生活，這有什麽好的啊？

衛杳覺得未婚女性和已婚女性之間的代溝真是過分的大了。

“我跟你說衛杳，沈陌他就是個變態，真變態，你千萬別和他太深入。”孟可萱諄諄告誡道，“聽我的，不然以後有你苦頭吃。”

衛杳問沈陌怎麽就是個變態了。

孟可萱瞥了小李一眼，見那助理還乖乖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偷聽的意思，就壓低聲音把自己以前的所見所聞說出來給衛杳聽。

原來，幾年前，孟可萱剛認識沈陌那會兒，投資方組了個局，讓演員們都過去。

本以為就是個很普通的應酬，誰知道喝到一半，其中一個老板拍拍手，包間門一開，一群黑絲女郎穿得跟沒穿似的，進來就往男演員腿上坐。

當時男演員們都還算清醒，異口同聲地表示消受不來，全拒絕了。不過下一秒，孟可萱就望見那個老板往酒裏放了東西，然後一杯杯親自倒給男演員們。

老板倒的酒，誰敢不喝，被下了套的男演員們沒多久放開來，摟著女郎各種原形畢露。

唯獨沈陌沒動。

甚至老板親自拿著酒瓶過去，灌了他好幾杯，他也紋絲不動，一點反應都沒，看得孟可萱大為震驚，這世上竟然會有這種男人？

正因為這件事，孟可萱開始密切關註沈陌，關註得自己一頭栽了好幾年，然後現在好不容易脫離了沈陌這個苦海，卻沒想到她的救命恩人居然已經一只半腳踏進去，就差剩下的那臨門半只了。

“衛杳，你仔細想想，喝了那麽多被下了藥的酒，他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他不是變態是什麽？”孟可萱幾乎是苦口婆心了，“你和他在一起，註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衛杳聽完，好一陣深思。

所以同床共枕這麽久，沈陌一直沒動她，竟然是因為這個嗎？

還是小李看她倆似乎是說完了，就喊衛杳，說再不過去，沈陌今天可能就要睡在這裏了。

衛杳這才離開陽臺。

到了沈陌坐著的沙發前，衛杳沒能忍住，細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怎麽看都怎麽覺著他不像孟可萱說的那樣，他應該就只是自制力太強吧？

畢竟他很有可能不是人誒。

如果他是她同族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他們種族那方面可是出了名的強。不過真要清心寡欲的話，那的確是尋常藥物無法給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想到這裏，衛杳放下心來，看周圍沒人註意這邊，就在沈陌面前蹲下，對上他的眼睛。

她說：“沈陌沈陌，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陌答：“你是我寶寶。”

小李這時也蹲下來，說：“沈哥，我是小李，你還記得小李嗎？”

沈陌說：“不記得。”

衛杳說：“那我呢？”

沈陌說：“你是我寶寶。”

衛杳聽了，覺得他能認出她，神智就還算清醒，正要讓他起來跟她回酒店，就聽他接著說：“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全世界，我的四分之所有，全都是你。”

衛杳眨眨眼。

他是真喝醉還是假喝醉？

這情話也太手到擒來了吧。

還沒給出回應，沈陌就又說了：“寶寶，你知道嗎，我什麽都會，可唯獨一樣不會。”

這話說得有點沒頭沒腦，但衛杳還是接道：“是什麽？難道是發酒瘋？總不能是唱歌吧。”

回想自己從醒來到現在，確實沒聽他唱過半句歌，衛杳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她有時候總覺得她家反派太過於全能，沒想到今天就被她逮到了小辮子。

然後就聽他說：“錯了，是不會離開你。”

衛杳想了想回道：“這麽巧，我也不會離開你。”

“寶寶真乖。”無需攙扶，他自個兒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路看起來也很穩當，“我們回家吧。”

“走走走。”

衛杳揮別小李，牽著人離開。

下樓攔了出租車，回酒店的路上，起初衛杳還特擔心沈陌別當著人司機的面說情話，萬一被認出來就太滑稽了，誰知他一反常態的安安靜靜地坐著，頂多目光一直註視著她，老半天才舍得眨一下眼，猛一看跟癡漢似的。

最後下車了，司機小聲地跟衛杳提了句，讓她註意安全。

衛杳：“？？？”

司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的是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這年頭，裝癡漢來騙小姑娘的多了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幾條腿首次出現和二次出現的時候，你們似乎沒一個看出孟小姐其實是在開車……

所以孟小姐就很氣憤地找到我，讓我把這個寫出來【點煙

PS：還差兩個作收就破百啦，有沒有人美心善的天使幫忙收藏一下作者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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